网络上如何唇枪舌剑且不说,到了面对面,口头上的争锋自然是少不了的,玄辰道长刚刚一去就被大和尚们讨伐了一番。当然,自己同道中人的力挺也是少不了,原本严肃的会议变得火药味十足。
柳微尘笑着调侃亲爹:“用你的王霸之气大杀四方,征服大和尚们来我们道观做扫地僧。”
“为父也想啊。”玄辰道长遗憾道:“可惜了,我们跟大和尚相爱相杀多年,这点口头DISS没什么杀伤力,都没动真格,说服不动他们。车来了,去吧,别退步啊。”
柳微尘:......
上次团队第一,别退步的意思就是只许第一不能第二,这要求还真不低。
评委和考生分开坐的,为了确保安全,也为了避免评委坐在一起出事了全军覆没,每辆车上安排了四个评委。评委跟车是随机安排的,玄辰道长跟柳微尘他们不在同一辆车上。
坐上大巴,柳微尘发现这次的评委多了许多。上次明面上的评委是张文乘三人,加上暗地里的特邀评委如玄辰道长这样十几人,维持阵法的特殊评委十几人,总数不超过三十。
这一次粗略一看胸前挂了评委胸牌的,就有上百人。
这是为了升级赛的公平公正,还是因为预言中的危机?
考生的年纪看起来也普遍偏大,以三四十岁的青壮年居多,柳微尘上一次初赛中见到的熟面孔这次没看到几张。
在为数不多的熟面孔里,有大葫芦和尚无妄,有明澈,但是当时随行的其他众多和尚都没来,两个大光头极为醒目。
还有自己认识的白寅,金雕三兄弟几个妖类,其他的觉得熟悉也叫不上名字。
大概是知道今年的初级赛提前了,升级赛里有不少刚过初级赛的新人,老手对新人颇有微词,看着柳微尘几人面生,当面就阴阳怪气道:“有些年轻人啊,不知道天高地厚,才刚过了初级赛就迫不及待参加升级赛,小心扑街了回家哭着找妈妈。”
不单单柳微尘这里,其他新人也遭遇了或直白或委婉的钉子,刁难的同时,反而让新人内部更团结了。
之前跟柳微尘咨询晚会的基本都是新人,初赛时不熟悉,升级赛借着晚会的理由暂时认了个脸熟,坐巴士时特意选在一起。
去目的地有些遥远,从省会城市出城后,越来越偏,路也从高速公路变成了泥泞土路,巴士车颠簸的不晕车的人也头昏脑涨,刚开始还有心思闲聊的人被颠婆的昏昏沉沉。
柳微尘也有点不舒服,就闭目养神。
这时最不受影响的就是乌鸦,它直接飞到窗外,宁愿自己飞也不想搭车。
等到了目的地时已经是下午,他们错过了午饭饭点,只能自己随意吃些干粮解决。
“这是一个被诅咒的村落。村里人突然集体畏光,还陆陆续续出现了连环死亡案件,你们的任务就是,寻找真凶。”
宣读任务的是一个生面孔,跟古长生如出一辙的简洁,说完之后就宣布解散,大家自由进村。
柳微尘到了村落边,深深皱起眉头。
这个村落是仿佛建造在森林里。这个形容不是童话,而是暗黑哥特风。
巨大的古树把天空的阳光遮的严严实实,还是每家每户门前屋后都有的古树,与其说是种树,更像是人的房子挤在树根的缝隙,人在其中挣扎求生。
柳微尘一行人走进去,走近之后发现,村里本就光线很暗,很多村民的窗帘还是黑色的。
金雕小弟与他们同行,不禁纳闷了:“这么暗,不会不方便吗?”
蓝箬骚气尽现:“不方便?我倒觉得很方便啊,大白天的都可以......嘿嘿嘿......”
柳微尘捂脸,看着金雕两位大哥的不善眼神,连忙阻止道:“这里还有小孩,请你纯洁。”
蓝箬无辜脸:“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村长在村口迎接他们这群外来人,态度还算热情,但是对死人的事只字不提。只说初来乍到,先带大家去安置,还让自己孙子孙女亲自带着客人先去看客房。
因为人数众多,不可能都住在一起,会安插到有空房的村民家里,村长虽然提前安排好,怕客人不满意,让自己孙子孙女带着去调节。不满意就可以及时换房。
柳微尘想要多套话,特意留在最后,跟村长一边走一边闲聊。
走着走着,柳微尘看到一个长相俏丽的与这个村庄格格不入的女人,周围的人对她露出明显的厌恶之色,尤其是女人。
柳微尘对蓝箬使了个眼神,蓝箬好奇道:“村长,这美女是谁家闺女?嫁人没?”
“这是村里的刘寡妇。”村长啐了一口,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她家里本来就穷,男人还非要生儿子,一连生了四个丫头才生下一个儿子。”
蓝箬自来熟,八卦起来格外带劲。
“五个孩子?养起来不容易吧?”
“可不是。他家自己都养不活,还剩了五个。最后可好,除了最大的大丫,后面三个都卖了,没良心哦。”村长没好气道,“说是要给儿子攒钱,后来儿子出生了,男人没有了。”
村长思想没那么迂腐,对自己孙子孙女都很疼爱,见到村里人卖了女儿要生儿子自然是看不下去。
但同时,还是有传统思想,认为这种卖儿女的是当父母的事,跟什么法律没关系,除了背后说道说道,也没想到去举报什么。
蓝箬追问:“没有了?什么意思?”
“死在外面了,煤矿塌方,尸体都没挖出来。”村长一撇嘴,“家里没了男人,刘寡妇就种种田种种果树,村里有闲着的,帮忙挑水干活,就这么过着,凑活着养孩子。”
话说的含蓄,但村长的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帮忙挑水干活一两天还能说是热情,长年累月,那可不一定。
就在说话的空档,柳微尘就看到刘寡妇瘦弱的肩膀挑着一担水,走的歪歪斜斜,桶里的水都被晃的倒出来,然后有个二十七八的小伙子走上前,纠缠着要去帮刘寡妇挑水。
“刘姐,我来,我年轻力壮,我来帮你挑!”
说话的时候就去抢扁担,手里很不老实的在她肩膀处揉来捏去,还有往下的倾向。
村长远远地看到就是眉头狠狠一皱,大声喝道:“秤砣!跟在人家后面做什么?你家年货准备齐了没有?”
叫秤砣的小伙子赶忙松手挠挠后脑勺:“嘿嘿,还没,我回去帮我媳妇。”
然后一溜烟跑路了。
路边的门户里,有大婶坐在门口织毛衣,看到这一幕不屑的“呸”了一声,一口唾沫故意趁刘寡妇经过时吐在刘寡妇脚边,差点吐到她鞋子上。
刘寡妇弱弱地缩了缩脖子,挑着所剩无几的水回家了。
村长看着大婶的动作只当自己没看到,还对大婶打招呼:“吴婶,又在织毛衣啊,给你男人织的新衣服啊?”
吴婶对村长就热情殷勤许多:“是的咧,还有我家小子,等着过新年咧。”
“吴婶可真贤惠,大全娶你是他福气。”村长笑呵呵的抽一口旱烟,对吴婶赞不绝口。
柳微尘看在眼里,对村长的性格有了大致的评价。
村长算是个好人,但仅限于此。他的性格更像是封建社会大家族的族老,凭着品行温厚,德高望重来管理一族之地,但也同时有封建族老的旧思想,认为这种事都是女人的错。
那边,村长跟吴婶客套一番,村长看看天色暗下来,跟柳微尘他们告别了。
“我得去秤砣家里看一下,看看那臭小子回去没。都娶了媳妇的人还这么不老实,别又晚上翻人院墙......”
柳微尘注意到了最后一句话,和蓝箬等人对视一眼,对刘寡妇的遭遇有了猜想。
白天还在同情刘寡妇,晚上蓝箬就真见到了本人。
他是睡在村长家里,半夜被脸上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撩醒了,然后就看到坐在床头的女人,不正是白天的美艳寡妇?
刘寡妇楚楚可怜看着他:“我好看吗?”
蓝箬冷淡道:“没我好看。”
刘寡妇妩媚一笑,动作缓慢的解开自己扣子,一件一件往下脱,很快就在蓝箬的床边脱得上身光溜溜。
她侧着身子,只把雪白的背部对着蓝箬,缓缓转身,风情万种。
蓝箬不耐烦了,带着浓厚的起床气愤怒道:“大晚上的吵醒我,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
刘寡妇有些不知所措了,怎么这招不灵了?
蓝箬被子一掀,就开始脱衣服。
“来,看仔细了,脱/衣舞是这么跳的。”
上衣一扔,蓝箬把头皮从后面的脊椎那里往前一撕,整个人从立体变成了平面,展开的皮上五官还生动地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看清楚了没?”
刘寡妇:“啊——————”
第85章 第85只鬼
第二天早上,大家聚集到一起吃饭时,蓝箬就漫不经心说起昨晚的“艳遇”,顺带鄙视一番。
“脸没我好看,身材也没我好,还来我面前跳脱衣舞,简直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感觉我们道观可以开一个舞蹈培训班了。”柳微尘盛了一碗粥,一手馒头一手喝粥,“小蓝老师有空研究一下其他舞种,然后可以往演艺界发展。”
“对哦,我那么有演艺经验,不往演艺界发展可惜了。”蓝箬还真有这冲动,美滋滋摸着自己的脸自恋不已,“以我的美貌,比明星完美多了,不当大明星太可惜了。”
陶冶乖巧地叼着馒头狠狠点头:“没错!”
唐松龄却幽幽道:“希望你做好当抽纸的准备。”
“为什么?”
唐松龄:“时时刻刻准备为他擦屁股。”
柳微尘:.......
自己是不是提了一个作死的提议?
这个村落有巨大古树的好处是,接近原始森林的氛围让乌鸦特别喜欢。乌鸦晚上很敬业地跟柳微尘一起住,还可以帮忙警戒。等到其他人醒来用餐时,乌鸦就自由活动,去森林里自己觅食,还顺带在周围打探消息观察地形。
等到乌鸦回来时,就带来一条让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秤砣死了。
秤砣就是昨天在柳微尘跟村长聊天套话时,对过路的刘寡妇动手动脚想占便宜的青年。
昨天刚调戏了,今天就死了,实在是太巧。
结合晚上刘寡妇来勾引蓝箬的行为来看,实在是有理由怀疑刘寡妇就是那个报复的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刘寡妇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蓝箬不爱吃这里的早餐,拿着个水煮蛋剥了壳在给眼窝按摩,“不过她为什么找上我?难道看不出我只喜欢男人吗?大晚上的吵醒我害得我没睡好,黑眼圈都要出来了。”
柳微尘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硅胶皮肤是不可能有黑眼圈的。”
“嫉妒吧,哈哈哈哈。”
“也许因为你说的话吧。”两人打闹时,还是唐松龄比较冷静。“你问村长刘寡妇有没有嫁人时,刘寡妇就在附近,可能听到了。”
柳微尘加快了吃粥的速度,几口喝完,放下筷子:“我们去刘寡妇家看看。”
这里真正需要吃三餐的人其实只有柳微尘一人。
他吃完出去后,在村里转了一下,很诡异地发现同行竟然还有些悠闲地在村里闲逛,也有些人在跟村民套话,丝毫没有发生命案后的慌张。
村长抽着烟从他们面前悠闲地走过,裹得严严实实,在村口的小卖部里买酒,看到他们还高兴地跟柳微尘几人招手:“小柳,小蓝,我家今天杀年猪,中午过来吃肉啊!”
柳微尘笑眯眯道:“好,那就多谢了,我最喜欢吃乡下粮食喂养的土猪肉了。”
村长哈哈笑着,又跟其他几个汉子打招呼,看模样是在邀请杀猪的汉子去自家杀年猪。
因为头顶巨大的树冠,即使是大白天,村里也是阴沉沉的,地面有些潮湿,还凹凸不平的有树根纵横。这样的路面别说行车,自行车也很难通行,他们高一脚低一脚踩着树根,感觉自己像变成了生活在丛林里的小矮人。
虽然名为村落,逛一圈会发现人口不少,已经有一个微型的乡镇模式。几百户人家,人口数千人,有小卖部,有超市,也有集市。村民大多都是种田,自给自足,没有的蔬菜水果就会到集市上买卖,除了环境异常,经济上跟普通的十八线小乡镇差不多。
元旦已过,春节越来越近,村里洋溢着过年的喜庆,到处张灯结彩,采买年货。柳微尘还看到有人在街头摆着桌案免费写春联,村民自己去领就行了,很是热闹。
柳微尘问了一下,才知道写春联的人是村长的两个儿子,带着村长家的孙子孙女,四个人一起给村民送春联。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越是喜庆,柳微尘越是感到古怪。
数千人再多,都聚在这一块,什么消息会传递不出去,可现在为什么一点关于死人的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村长依然没有告诉大家秤砣死亡的消息,太奇怪了,他们在隐瞒什么吗?”柳微尘都忍不住怀疑乌鸦是不是看错人了,“你确定看到秤砣死了?”
乌鸦点头:“嘎,对,秤砣家里买了棺材,抬到墓地那里下葬去了。”
“不对,哪有人当天下葬的!”柳微尘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在哪里了。乌鸦毕竟是鸟类,它的思维跟人类不同,看到人类的葬礼也只会当做看热闹,其中的礼仪规制是不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