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看的是无比眼馋。
不得不说,人类在动物面前有些警惕会低很多,比如说什么话都不会忌讳动物。
这几只妖类出去,当耳目最是合适不过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柳微尘这里还有个植物类的妖族。
画魂村隐藏在一片森林里面,外面绿树合围,只露出内部村落的屋顶。
有黑瓦木墙,木质结构风情典雅,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与其说是村落,看起来倒像是度假胜地。
树林有一条鹅卵石铺的小路,鹅卵石路的尽头是一块白色的石碑,上面写着五个大字“晋江画魂村”。
蓝箬开心道:“好像是个度假村?我们就当做是来度假,可以好好玩一玩了。”
柳微尘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这块白色石碑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
孤阴不长,孤阳不生。很多地方都是阴阳相生,这个不奇怪。
奇怪的是,石碑的地方阴阳此消彼长,处于一种十分不稳定的状态,只要一靠近石碑,还会被石碑的气息影响的心绪不宁。
柳微尘眯着眼睛看了看,发现石碑上有微妙的凸起,细细密密,像是扭曲的文字,却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文字。
“我去方便一下。”陶冶突然道,然后唐松龄也对柳微尘眨眨眼,“我也去。”
柳微尘会意:“去吧。”
他不会单纯以为两人真是不讲礼貌去树林里随地大小便,同样其他人也不是傻子。
都走到这一步,都是各门各派的精英,这里异常的气氛已经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看到陶冶和唐松龄去树林,有组团的也分开人去树林里检查。
此时评委组什么短信都没发,他们连自己的目的是做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自己搜查线索。
柳微尘和蓝箬靠近石碑检查上面的文字,蓝箬直接拿手机拍照,然后调成反色,白色的石碑变成黑色,上面的凸起变成深深浅浅的灰黑,放大之后就明显了。
“镇魂碑。”柳微尘终于认出这是什么东西了。
黑色的石碑,刻着镇压鬼魂的符文,这一般是出现在乱葬岗等大凶之地的石碑。
一个海岛上的度假村入口的石碑为什么会是镇魂碑?
柳微尘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时陶冶和唐松龄也从树林里回来了,陶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明显的即使是陌生人也看得出来他情绪不对。
柳微尘心里一沉,站起身来,四人单独走到一边。
陶冶冲着柳微尘微微摇了摇头:“树林不太对劲,要么是浑浑噩噩,要么刚开灵智的也只会说一个字。”
“什么字?”
“血。”
这片海域在南方靠近赤道的地方,四季温暖如春,在内陆已经黄叶凋零的季节,海岛上依然是一片葱茏。
此时这片生机勃勃的翠绿带着令人恐惧的阴影,让人完全不敢有放松享受的心情。
柳微尘简答的检查了外围环境,顺着鹅卵石路朝山庄走去。
这时树林里又走出一个彪形大汉,走在了最前面,正是白寅。
要入住旅店,虎形会让人害怕,化为人形不出意料。
只有蓝箬不高兴地看着白寅的背影。
“他穿的是我的衣服!”
柳微尘:“有本事你去抢回来啊。”
蓝箬摸了摸鼻子:“我没本事。”
“不过,我可以把鸦鸦叫起来,诅咒他!”蓝箬嘿嘿笑着,抬头到处找乌鸦,却听柳微尘拦住他:“然后他没衣服穿就穿你的,你就裸奔吗?”
蓝箬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
柳微尘几人沿着鹅卵石道走向建筑群,发现沿路还有清澈的湖泊,沿着湖泊是花圃,花圃对面才是建筑群。
黑瓦木墙的建筑群风格统一,是日式的低矮巨大的屋檐,最高的也只有三楼,看模样是主楼,门前还有一个巨大的喷泉,喷泉里有一座达芙妮的雕像。
走到主楼面前,看到主楼门口有三层台阶,左右两边有石雕,是一对丘比特,左边的丘比特拿着黄铜做的金箭,右边的丘比特拿着灰黑色铅制的钝箭。
主楼门楣挂着匾额,很古风的用书法写着“画魂”,旁边两个私印,是“白头偕老”和“俞二手书”。而一旁柱子上又挂的竖的匾额,是很普通的“晋江画魂村同心旅社”。
“真有意思。”柳微尘道,“中外混搭,公私不分。”
站在对岸的树林那边还不明显,站在主楼前面就看的清清楚楚,那湖泊分明是阴阳鱼形状,湖水是阴鱼,以鹅卵石为界限,陆地上是阳鱼。
阴鱼里有个湖中陆地,有一个小木屋,是湖里的两对鸳鸯的鸟屋;鸟屋就是阴鱼的阳眼;
阳鱼里有个喷泉,喷泉就是阳鱼里的阴眼。
这里用的是很国风的阴阳鱼,但是门口的石雕又是西方的丘比特,喷泉的石雕还是达芙妮,正在变成月桂树的达芙妮。
这是一个不详的爱情故事,阿波罗对丘比特出言不逊,丘比特为了教训阿波罗,对阿波罗射出象征爱情的金箭,又对过路的达芙妮射出象征厌恶的铅箭。
阿波罗对达芙妮一见钟情,穷追不舍,最后逼得达芙妮为了躲避他的爱情,在河神的帮助下化身月桂树。
阴阳风水的建筑里同时出现鸳鸯和丘比特达芙妮本就神奇,门口还有盖着私印的私人牌匾和旅社的公务招牌,也难怪柳微尘说混搭了。
这似乎是一个私人宅院改成的旅社,很多私人痕迹还没有抹去。
前面已经有白寅等人先走了进去,柳微尘进去时,旅社前台那里已经被围的密不透风,柳微尘只站在后面远远地看着。
前台是个形象好气质佳的美女,看模样二十出头,笑起来还有浅浅的酒窝,一看就心生好感。
“你们好,请问有预约吗?请出示订房短信。”
一行人面面相觑,在心里暗骂主办方不靠谱。
既然把他们丢到这孤零零的海岛上,怎么预约房间都不做,提前打个招呼也行啊。
众人只能道:“没有,我们是看到这里很漂亮,临时过来玩的。”
“请问几间房?长住还是短期?”
几人又默了默。
主办方真的是得给差评,没预约就算了,自费也算了,连时长也没说,他们怎么订房?
柳微尘始终记得船长说的话,这个岛屿的气息与幽灵船很像。
什么气息会与幽灵船气息很像?
鬼村?
“你们这里为什么叫画魂村?”柳微尘走到前台那边,“你们老板姓俞吗?”
“是的,您怎么知道?我们老板是知名的画家,这画魂村最开始是专门为画家们写生准备的美术基地,后来名气越来越大,老板就把画魂村对外开放了。”前台说起自己老板时表情骄傲,眼神里还有钦慕之色。
“我们画魂村到处都有画,到处都是画,风景可漂亮了,每年都有好多艺术家来这里写生和摄影。你们也是艺术家吧?”
柳微尘微笑:“不是,称不上艺术家,就是爱好者。”
前台笑眯眯道:“那你们可要在这里住久一点,这里艺术家好多,没准你们会结交好多好朋友。”
简单寒暄几句,前台就开始给大家挨个订房间。
数了一下大家的人数,人太多,前台发愁了。
“房间被定了很多,房间不够你们单独住,我们有单人间,也有双人间,四人间,八人间。”
“没事。先带我们过去看看。”
前台在屏幕上点了点,拿了钥匙这才走出来引路。
“这边请。”
从主楼的侧门出去,通过走廊往左右两边的低矮客房带过去,一路竟然没有任何人,一个服务员也没有。
“我们这里本来是夫妻店,后来老板用来招待朋友,也没有专门请服务员,只请了几个义工,最近义工回家了,新的义工还没来。”
“不过我是附近的村民,还有厨师保洁阿姨也是附近村民,会准时给你们送饭换床单的,不用担心。”
走廊两边,是火红的月季花丛。明明是阳光灿烂,鲜花烂漫,还是有一种莫名的阴冷,无处不在。
柳微尘发现不单单是自己,其他人也感受到了,气氛冷寂的几乎没人说话,只有前台没有察觉,依然笑眯眯,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
“这边是一号楼,普兰和群青都是四人间,从朱红开始是双人间。”
前台把柳微尘安排在二层的一号楼,柳微尘、蓝箬、陶冶、唐松龄一起选了四人间普兰,隔壁的群青四人间是金雕两兄弟,执意包下四人间不再加人;
朱红双人间是秃头两叔侄。
柳微尘意有所指道:“这房间名字挺有意思的。”
“哈哈,是啊,里面的画更有意思呢。”前台笑着打开房间,室内电视墙上果然挂了一幅油画。
油画上是一个忧伤的少女形象,少女眼神忧伤,整幅画的感情色调与旅社这种地方有些不和谐。
柳微尘站在油画前欣赏着,不知不觉就朝着油画越走越近,一眨眼间,看到少女忧伤的眼睛似乎眨了眨。
柳微尘:!!!
他忍不住凑过去想看的更清楚一点,还伸出手想去抚摸那双忧伤的眼睛,却被前台出言阻止了。
“油画虽然好看,不要用手碰哦,会缩短寿命的。”
柳微尘笑了笑缩回手,前台笑着把房卡给他,自己带着其他人去了别的房间。
柳微尘四人都进来后,没有关门,蓝箬和陶冶在走廊上看左右邻居,时不时出言撩拨几句。唐松龄谨慎的在室内搜索,看看有没有危险的地方,柳微尘站在窗边,召唤乌鸦。
除了同楼层左右邻居的金雕兄弟和秃头叔侄,其他人柳微尘都不太熟悉,他让乌鸦暗中跟踪了重点关注的几人后,知道白寅独行侠住的单人间,在二号楼;明澈等和尚住的八人间,在三号楼。
“这画看着太压抑了,丢了吧。”
“说了不能碰就别碰,没听说碰了会短寿吗?短的可不一定是油画的寿命。”柳微尘盯着油画使劲看,他发现,此时油画少女的眼珠子似乎跟他刚进房看到的方向不太一样。
刚进房时,少女眼神没有焦距,哀愁的看向虚无;现在少女眼神直视前方,看起来似乎差距不大,但表情微妙的变的有些诡异了。
“难道它是个真的画魂?”蓝箬还故意凑到油画少女面前,脸对脸,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近的他的呼吸都要吹到油画少女的脸上了。
柳微尘在后面突然举起手机,选择了一个画面咔嚓拍了一张。
“惊!饥渴少男对油画画魂上下其手,禽兽不如!”
柳微尘一直用摄像头对准了油画少女,从这个角度看到少女的脸色似乎僵了僵。
蓝箬终于抬起头,柳微尘戏谑道:“看清楚没?”
“看清楚了,A罩,还没我胸大。”蓝箬越说越嫌弃,“好变态,还专门挂着床的对面,这是大半夜的想偷窥吧,万一我喜欢裸睡,不就被她看光了?”
柳微尘看着油画一眼,他发现油画上少女的眼珠子似乎往窗户的反向偏了偏。
“那你喜欢裸睡吗?”
“喜欢。”蓝箬直接把上衣一卷,然后脱下就往旁边一甩,“来吧,大家一起嗨起来!”
柳微尘看了看床铺,四人间是四张单人床并排放在一起,恰好一个羽绒枕多出一点点的宽度。
他拿了枕头:“要不枕头大战?”
“幼稚!”蓝箬鄙视一番,愉快的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副扑克,“四个人,斗地主,谁输了谁脱衣服。”
“脱衣扑克?”柳微尘看一眼脸色僵硬的唐松龄,为后者的三观感到同情,“你可真是打个牌都骚气的很。”
蓝箬捏着兰花指扭捏道:“柳哥哥,来嘛~~唐哥哥,来嘛~~~小陶陶,来呀一起玩啊~~~~”
柳微尘打开背包往身上裹了好几件衣服,最后还裹上了浴巾。
“来吧,我的清白之躯不是你轻易能看到的。”
陶冶有样学样,在这南方海岛的高温下裹得像个粽子。
唐松龄面无表情,打开被套,把空调被抽出来,把自己装了进去,再拉上拉链。
蓝箬狂笑:“没用的,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扒光你们,裤衩也不放过!”
油画少女没忍住翻个白眼:现在的男人都什么毛病,对女人不感兴趣,对男人的身体感兴趣吗?
不管她怎么想,那边已经愉快地斗起地主来,还伴随着蓝箬兴奋的声音:“脱!脱!脱!”
油画少女:.......
这边兴奋地连夜斗地主,玩着画魂不忍直视的游戏,隔壁的秃头叔侄俩因为秃头,被迫早早睡下,睡梦中似乎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奇怪味道。
地中海青年还被这股味道呛醒了,他坐起身来,吸了吸鼻子。
这味道,是松节油?
大半夜的谁在画画?
地中海青年循着味道下床,推开门出去,顺着走廊一直往上爬,这才发现只有二层的小楼上居然还有一层低矮的阁楼。
阁楼是木质地板,踩在上面咯吱作响,地中海青年刚走过去,就被人发现了。
“你好。”站在阁楼上的,是一名长发如瀑的女子,正拿着调色盘在画架前作画。
周围的墙上挂着的全是密密麻麻的画,有油画,有水彩,也有版画,素描。
不同的画风,同样的情绪,都是空洞绝望的眼睛,迷茫的看着未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