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就跟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然而今日对战AC阁楼，外服增援选手崔韩彬的热度居高不下，SVG众人聊起这一话题来，彼此都络绎不绝。
　　除却他俩，其实车内气氛还不错，只有他跟乔昳仿佛隔着世界两端的距离。
　　李钟郴闷声不语，就近坐在了前排靠窗的位置。
　　姚同还贼没眼见搭话：“我以为你会很好奇……昨晚我和罗雨霁的事。”
　　“哦。”李钟郴假装闭目养神。
　　姚同意外道：“你昨晚该不会是为了我的事失眠了？”
　　李钟郴敷衍：“是是是，那你能不能让我眯一下。”
　　困倒不困，他其实只是懒得搭话。
　　昨夜睡前想了下可能导致乔昳生气的原因，原以为会失眠，可一天天忙得筋疲力尽，他洗完澡倒头就着了，活像个没事人。
　　李钟郴平日里习惯了被躺平嘲：直男脑一根筋。
　　但这回明显是乔昳不想解决问题，非要闹冷战。
　　那闹就闹吧，李钟郴估计也是钻了牛角尖。想着等预热赛打完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双方能平声静气坐下再好好聊，好过上场前为了私人的事影响情绪。
　　可事实上。
　　就他们俩这破状态，聊了也差不到哪儿去。
　　商务车路过赛馆场外，清一色的女粉挂满横幅，SVG战队尤为气势宏大，霸占一方，火热度是其他战队难以企及的程度。
　　而粉丝最多的某两个人，完全可以说是视而不见。
　　直到抵达地下停车场，到后台休息室等候上场。
　　除了姚同谁也没注意到李钟郴和乔昳气场不对付，可姚同也没多想，毕竟第一场马上就要开始了。
　　“AC的打法换汤不换药，而且这只是场预热赛，按平时练的打绝对没问题。”教练在上场前还谈笑风生。
　　毕竟昔日国服顶级选手就在眼前，一炸就是双王。
　　尽管AC签进崔韩彬的消息，放得比实质性晚，可韩服上个季赛是几个月前的事，崔韩彬的合约还在老东家，他跟AC磨合得再早也早不及那时候吧。
　　再且昨天AC的突围赛打得精彩，却称不上出彩，按当下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他没有那个亮点懂吗，没有那个亮点，就是能抓住人眼球的亮点。
　　“重心依然是放在敌方毒哥上，昨天两场AC都是靠毒取胜，”教练补充了句，“记住随机应变。”
　　调动士气确实是重活，老王营业了几句。
　　而李钟郴自然也一改面色阴沉，活动筋骨，与队友们上场就位。
　　观众人声鼎沸。
　　主持解说早已步入状态，准备就绪。
　　SVG战队第一局出常规搭配。
　　一队的突击手Echo、防御英雄Same、命脉奶妈Joe。
　　李钟郴的英雄落地一把AK47，一把专注轻机枪，还一拿就都是他最顺手的，突击手的近远战具一并俱全，解说直言Echo真是开门大吉。
　　俗话说突击手英雄玩狙，天打雷劈。
　　但于汶还真属于剑走偏锋的被劈型骚人，而Echo这种中远战必配轻机枪，属于枪法手速登峰造极后，刺激又饱眼福的搭配。
　　Apex中两款轻机枪都是全自动枪支，后坐力可控，特点是开枪之后越打越快，别的枪匀速哒哒哒，而轻机枪是“哒-哒哒-哒哒哒哒”的射击节奏，非常强势。
　　至于预热赛的赛制跟随全国赛的脚步，与当初新人赛有别，不再是两队职业赛齐肩主播踢馆对打。
　　而是开自定义服务器两队对打，无限复活，积分制决定胜负。
　　李钟郴开局拿的都是顺手的枪。
　　这也就意味着他不必多想，物资装备拿满，肆意拿人头就行。
　　可正是因为他开局顺风顺水。
　　后来的高开低走，让解说团队双眼放光，互相搭配起来有够阴阳。
　　“哇！Echo一个人冲上高塔被七八个分-身埋伏，这送人头的操作秀得我没眼看，乔神不管？”
　　“分居了分居了，问就是EJ感情不合！”
　　“AC突击手一路往下，带领毒哥杀入对方根据地，弹跳板用得妙啊，一脚跳进Echo心里。”
　　…
　　今天的解说可能是E黑吧。
　　全方位针对李钟郴，其余一笔带过，但凡有眼见的都能看出，这是EJ默契度的问题，并非Echo单方面横冲直撞。
　　乔昳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先别进。”
　　可他出声晚了半秒。
　　视角不同，李钟郴已经进了圈，毒气埋伏登时四窜，他蹙眉打算撤退可乔昳又跟了上来，两个英雄互撞一下实在太尴尬了。
　　“……”这操作论谁看了都得炸。
　　第一局结束。
　　积分累计AC阁楼战队超SVG战队整整7分。
　　“cnm我气吐了，这要是全国赛我当场脱粉，下一把还这样SVG就等着被骂死吧。”
　　“感情不合实锤？？？EJ在干什么？？？真他妈谈恋爱来的？”
　　“还没有人家韩国人磨合得好！别打了，洗洗睡吧！”
　　“我笑了，真的，怎么能菜成这样，昨天赢得精彩感情是碾压小战队呀？七年老粉表示我真的失望了。”
　　场内外的粉丝如何且不说，挽尊的也有，说不是还有下一场吗，骂什么骂长对方士气。
　　可教练整张脸都垮了：“突击手和奶妈都换了，二队替补上。”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下半场的比赛，换掉EJ没怎么令人意外，倒是AC不知为何没让崔韩彬接着上，明明超常发挥，这才值得深思。
　　李钟郴心乱如麻，他和乔昳坐在替补席上，隔着两个空位，但余光见到对方垂头捂着脸，完全不清楚此刻正是什么表情。
　　更丢人的，是SVG第二轮靠替补选手扳回了些颜面，整体积分为——
　　SVG战队 vs AC阁楼战队 ： 27 vs 31。
　　这晚也别说聚餐了，全员饿着肚子，直接回基地开始复盘。
　　车上的气氛和来时天差地别，乔昳却依然坐在角落里的位置，跟早上无异。
　　“还能打成这样？！有史以来的首次！谁今天不在看你们的笑话！真的闹分手呢？！”
　　教练骂到手指发抖，口水飞扬四溅。
　　重点是这话针对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圈内数一数二的顶级选手，曾经王不见王，众星拱北的两位。
　　“奶妈在不该有顾虑的时候，完全被突击手的一举一动牵动，可对方是AC！不是MW！预热赛还能有这种情绪？！”
　　“突击手，算了自己看吧……就说说你怎么想的，以前的打法全一股脑甩屁股后面了？！曾经是谁把奶妈当孙子，现在倒想起要供成老婆呵护了？！我被你们气死得了！”
　　这一天简直糟透了。
　　散会后，乔昳找了个地方估计抽烟去了，只有姚同不要命贴过来。
　　“……操，”姚同愣是不知该说什么，“真的，绝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一天。”
　　李钟郴摸出手机，仔细想了想。
　　他怀疑从昨晚直至今日，乔昳仍处于崩溃状态的原因，就跟这破手机脱不开干系。
　　可姚同夺过他的手机，直接打开微博，特地翻到战队粉一夜间转上万的博文，抖往李钟郴眼前——
　　[配合好了才是双炸，配合不好就是青石板上种花生，既扎不了根，更结不了果。好自为之。]
　　李钟郴眼眸一垂。
　　闷闷地姚同：“刚才乔昳出去前偷偷和你说了什么。”
　　“让你跟他练练，直接上游戏组他，你们到底什么情况啊？！”
　　李钟郴气笑:“妈的，跟我说句话是不是还浪费他口水了。”
　　他说完这话。
　　好巧不巧，一眼正撞于汶不久前发来的私信。
　　@MW-Wing：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恭喜钟神弟弟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灵验？另外哥想问一声，崔韩彬怎么没找你呢，好像听说你们有些故事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忙了，码到现在TAT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夜 20瓶、Nemona 20瓶；
　　感谢大家！！！


第46章
　　于汶的私信看似拐弯抹角，其实重点只有一个。
　　他的目的还真不是想要愤激李钟郴的情绪，而是指明了崔韩彬这号人，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他什么意思？当初在釜山发生的事他居然知道？”姚同紧锁的眉头透露出震怒气息，脸色很不好。
　　李钟郴燃起了烟，久久不说话。
　　他慢条斯理地夹过烟，徐徐吐出烟气，消化这一信息似乎很艰难，直到捻着烟朝烟灰缸上轻点了下，李钟郴猝然开口。
　　“当初那件事都能让乔昳知道，现在有人告诉于汶也不奇怪，”李钟郴又顿了几秒，“不过我还挺好奇于汶会主动通知我一声。”
　　他就好比话只说到一半。
　　而缺少的剩下那句，怎么都感觉像是：好让我做些心理准备。
　　“……都过去多久了，再说跟咱们有个屁的关系，”姚同情绪不稳，“合着权浩宇后来坐牢还得怪咱们了？”
　　权浩宇。
　　这两天内李钟郴不止一遍听人提及这个名字。
　　朝鲜族的中韩混血职业选手，定位和罗雨霁一样，走的是暴力奶妈路线。
　　作为AC阁楼现役突击手崔韩彬的前队友，出道不久，在韩服本土曾被供上神坛，奈何后期发挥极其不稳定，还非得自作孽，将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的说法演绎得淋漓尽致。
　　重点是权浩宇受家庭环境的影响，中文说得没有一点口音，交流毫无障碍，否则当初他们完全不可能搭上话。
　　姚同愤懑不平：“当初要是知道去趟酒局会被他缠上，咱们是闲得没事干非要去喝那些烧酒？不喝又不会死，还贼他妈难喝。”
　　但他这话歧义很重。
　　说到底，被缠上的对象其实只有李钟郴。
　　“……算了都过去了，乔昳那时候也没误会什么，”李钟郴似乎不愿听到这一说法，“当时我真没想到短短几天还能发生这么多事，柏林遭遇几年一遇的龙卷风，航班无法起飞，导致乔昳和MW的其他人被困了好几天。”
　　——当乔昳和权浩宇出现在同一话题里。
　　李钟郴半眯起眼，脑海中陡然冒出句话。
　　常言道，异地恋总容易出大问题，当时李钟郴差点没被逼害到绝境，就差乔昳真误以为他出轨了。
　　姚同作为知情人，想起两人同一位置的泪痣，却听李钟郴语气平淡，没有什么特殊情绪，难免有些不适。
　　“当初误会大发了，而且你手上的伤……”
　　可这话无疑是在揭开陈年旧事埋下的伤疤，生怕不够血腥。
　　李钟郴不由分说，打断道：“先别管这个，我得跟你说件事，关于乔昳昨晚突然跟我翻脸。”
　　“小乔他跟你翻脸？为什么？”姚同听得一头雾水。
　　姚同昨天夜里回得晚，没想到自己居然错过了大事件，还心想钟哥难道是霸王硬上弓，惹怒乔昳了不成。
　　李钟郴烦闷得不行：“你问我我问谁去？真的搞不懂他，上一分钟还粘着你，下一分钟恨不得让你滚远点，有事也不愿意说出来解决，我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姚同让他冷静些：“不是，事出必有因这话作为我的人生信条，所以你有没有想想自己的问题。”
　　“和徐航打完几局，脑子里只剩下要和AC打的事了，我还真想不出我能有什么问题，”李钟郴深嘬了口烟，无奈道，“可今天居然能打成这样，姚同，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究竟是谁不在状态上。”
　　他这话说得没毛病。
　　今天的错误犯得太离谱，只不过因为他Echo作为冲锋在前的战场突击手，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放大，格外突显。
　　别人要么不懂，要么是看得透却不敢相信。
　　前者好说，而后者则是教练和姚同这些摸透战术，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自己人。
　　原因很简单，Apex职业赛是英雄搭档占先天因素，综合团队战力决定成败的赛事，队友间相辅相成，不是一个人在作战。
　　从未在赛事上出过差错的乔昳，会在预热赛上崩盘瓦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将责任归咎于他一人身上，要断定这个结论似乎很难让人心服口服。
　　毕竟A打法行不通，还有BCD各种备用打法，除非是选手有排斥心理等负面情绪。
　　——更甚是打假赛，否则才能把罪名单独扣在乔昳脑袋上。
　　姚同说话有些卡壳：“确实是小乔的状态不好，主要也是咱们的打法太暴露缺点了，只要有一个人稍微跟不上后果就成了现在这样，但……你没发现AC今天奶妈的打法跟权浩宇很像？”
　　李钟郴闷声答：“何止是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姚同听完，也瞬间接不上话。
　　原来这不止是他的错觉，那乔昳肯定也感受出来了，难怪会心神不定，但……也不该会打成这个样子。要不是清楚乔昳的为人，说是打假赛姚同都能信。
　　不过这只是场线下预热赛，打假赛倒不至于，徒增被骂的机会而已。
　　可李钟郴手上突然一僵。
　　他像极了自说自话：“等等，昨天郑小葵拿我手机给你打电话了？”
　　“……”姚同说来也气，“对啊，你是不知道我和罗雨霁有多尴尬，你究竟怎么看上的这种失智徒弟啊？！”
　　李钟郴却不搭理对方，倏然将手机切回微信界面。
　　当看到和姚同的聊天界面，那只输入了前半句、还没来得及打完的话，与他的本意南辕北撤，他直接被砸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