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景文泽不在乎这些,所以很有股以身试法的气魄。可是蔺云阻止了他:“不用着急,还是多找点线索再回答吧,免得白白浪费一次机会。而且我觉得,普通难度也不该这么简单,说不定其中另有隐情。”
景文泽只好遗憾地收回了试图搞事的手。
“虽然目前已经基本排除了店主是受害者的可能,但我们没有确切证据,所以可以把这一点放在备选里,不能完全摒弃。”蔺云提醒他,“此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系统只是问我们血案真凶是谁,可没说血案一定就是祥明旅馆发生的那一起,有可能其他地方也发生过血案。”
虽然这个可能性同样不大,但到道理和上面那条一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且店主是鬼,街上不少NPC似乎也是鬼。这么多鬼的死因必须搞清楚,或许我们要找的血案与他们的死因有关。”
谁也没办法确定系统想问的是祥明旅馆那名死者是被谁杀的,还是祥明旅馆店主是被谁杀的,又或者步行街这些NPC是被谁杀的,甚至于进入副本横死的玩家是被谁杀的。死了太多太多人了,桩桩件件都是血案。
景文泽:“……”@_@别说了,我死了。
景文泽第N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想不开去玩解谜,太难为他了。好在蔺云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体贴地放过了他。
明面上的线索也就这么多,不过还有些细节同样值得关注。
“步行街布局奇怪,这个就不再赘述了。重点是,刚刚孙老板说他这家店有一半的地是属于他儿子的。”
这种说法有点像是乡下分田地,反倒不像在大城市开店。按照他话语里的意思,NPC都能按人头都能分到一块地,就连小孩都不例外。
这么一来,这个步行街就越发像是玩游戏搞的分配制度了:每人一块初始土地,然后随机或者自行选择位置,然后自负盈亏,随你开什么类型的店铺。可要说这个副本是“游戏世界”的话,又不太像。
蔺云继续分析:“虽然我习惯把NPC们称呼为店员,但其实可以看出来他们都是店主。目前几乎没看见有哪家店里同时存在店主和店员,他们好像都是单独守着自己的一块地方。”
一家店一个人,分布十分平均,基本没有例外。
这点景文泽也发现了,他还发现了点别的:“不可能每个NPC都分一块地方,开店的NPC很少会随便离开自己的店铺,只有住宅那种的会出门,但是街上还有很多很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行人’。”
行人类NPC的数量远远超标了,不仅超过了住宅类的NPC数量,甚至超过了所有店铺的数量之和。而且,他们和会进店铺消费的住宅类NPC好像不太一样。
拿老板娘的面馆举例,会进来吃面的NPC穿着打扮都挺好的,看起来生活水平不错。而在街道上闲逛的那些,相对来说衣服有些邋遢陈旧,且从不进入任何一个店铺,像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似的。
虽然玩家和行人们搭话的时候,这些人都口齿清晰,感觉上与常人无异。但光看他们不断徘徊在街道上,既不停歇休息也不进店或者回家,就已经够奇怪了。
分析到这里,蔺云有了一个非常不妙的想法:“你说那些行人类的NPC,会不会其实是以前进入这个副本却没能通关的玩家?”
景文泽的表情顿时变了:“不会吧?”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信了大半。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两人都不太想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重新打起精神。正好能分析的都分析完了,两人决定再出去找找新的线索。
出发前,蔺云叮嘱道:“我们去把其他几家药店也翻一遍,路上仔细注意一下那些行人。还有店主们,我总觉得像我们住的这家夫妻店应该不是特例,或许还有其他类似的情况。以及,店主之间的关系往来,也很值得关注。”
景文泽有听没有懂,但还是点点头,保证会仔细观察。
接下来两人把所有药店都逛了一圈,尽量搜罗走更多的药瓶。期间还碰见了另一队的玩家,不过双方之间没什么话说,那队的女队长显然不是很乐意搭理他们。蔺云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只当没看见这群人,直接扭头走了。
等到药店全部逛完,他们整合了一下手里的药瓶,一共只有三瓶,不算多。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都是在没有火焰纹的药店里找到的,而火焰联盟的药店里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不对啊,没火焰纹的药店有四家,可我们只拿到了三瓶药。”景文泽算了算数量。
蔺云回想了一下:“之前我们不是在药店碰到其他玩家了吗?好像就是那个药店没有药瓶,估计是被他们拿走了。”
他一提醒景文泽也想起来了,便没再多说什么。
剩下的时间两人决定分头行动,因为观察NPC并不需要合作进行,分开的话效率更高。一直到傍晚约定好的时间点,他们才陆续回到面馆汇合,吃了晚餐之后又聚在蔺云的房间里分享各自的所得。
景文泽重点关注的是NPC的个人状况,他说:“之前我逃命的时候只注意了行人,这次特意看了看那些店员,我发现好多店员脸上都带着病容,但是不太明显。”
“我也发现了。”蔺云点了点头,“我还发现几乎每家店的柜台上都放着药,但是药品的种类都不太一样。大部分是止疼药和抗癌药,小部分则是治疗老年病的药物和保健品。”
之前他们只看到老人去药店采购,还以为NPC不吃药呢。现在想来可能是白天NPC们在开店走不开,只有基本不怎么开店、选择住宅的老人们才有空去买药。
这一点景文泽就没注意了,他毕竟比较招NPC恨,每回进店都会被紧盯着,待不了多久又会被轰出来,根本没多少时间观察。所以他把重点放在了NPC本身上,而不是注意其他细节。
“所有人都吃药吗?”景文泽觉得这点比较奇怪。
他以前经常看推理和灵异类的作品,所以总能联想到与之相关的剧情,这回也不例外。这种大家都吃药的设定在他看过的某款推理综艺里出现过好几次,然后无论药品的种类名称一不一样,最后的套路都是大家其实吃的是同一种药,只是改了名字。
景文泽又觉得他之前的猜测很靠谱了,他伸出了试探的爪子:“我们真的不试着吃点药吗?”
蔺云无语凝噎:“如果吃药真的能摆脱幻境,请问一直在吃药的NPC为什么还生活在幻境里?”
景文泽垂死挣扎:“……可能他们吃错药了呢?”
蔺云不想和他说了,直接强硬地勒令不许乱吃药,然后继续被打断的分析。
“我刚刚提到的这三类药,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共同点?”他试图启发景文泽独立思考,引导对方使用他那个价值一亿的脑子。景文泽不傻,就是懒得动脑子,但这个习惯不好,得改。
可惜景文泽烂泥扶不上墙,听了问题只会一脸懵逼地反问:“什么共同点?都是药吗?还是说都是西药?或者都是玩家不能吃的药?”
蔺云:“……”
算了,没治了,放弃吧。
蔺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干脆不瞎折腾了,直接给出了标准答案:“止疼药、抗癌药和老年人用药,这三种药物都和死亡十分接近。”
后两者不必多作解释,一个是癌症一个是衰老,关键在于止疼药。如果说它和死亡有什么关联的话,那就是手术失败和术后并发症致死,外加突发性事故例如车祸横死等。
“车祸不是一瞬间就死了的吗?还需要吃药?”景文泽越听越糊涂。
“这就是我想说的重点了。”蔺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谁规定死亡之后就感知不到疼痛了呢?如果这些NPC在死后又被人唤醒,以活死人的状态停留在阳间,是不是就有可能要一直忍受着临死前的病痛了?”
吃止疼药的大多是年轻店主,这些人很大概率是意外横死,而横死基本都是很疼的。
如果不这么解释的话,一群看起来没多大病痛的青年为什么要不停地服用止疼药?女性还能勉强说是姨妈痛,男性呢?姨父痛吗?
第7章 1.7
景文泽懵了好半晌,终于捋清楚了里面的逻辑关系。不得不承认,蔺云的推测很有道理,这样一来的话,几乎可以确定所有NPC都是鬼了。
不过他有点不解:“这个结论很重要吗?”他感觉蔺云好像对这一点非常重视的样子。
“当然重要了。”蔺云也不意外他的迟钝,“你仔细想想,这些药的存在是不是在暗示NPC们的死因?”
景文泽点头。
“既然都知道了死因,那就可以开始进行排除了。他们当中因为癌症死亡的和因为老年病死亡的,基本可以归入非人为因素致死,跟我们要找的‘血案’没有关联。而剩下的横死者,才有可能是血案的受害者。”
这样一来,他们的目标范围瞬间缩小了一大半。再加上吃止疼药的人里还有配套吃其他术后常用药物的,这些都是死于手术相关病症,同样能够排除掉,最后剩下的人不足三分之一。
景文泽都听傻了,还能这样?
“可是你不是说血案大概率和他们没关系,应该就是祥明旅馆那一场吗?”景文泽虚心求教,“这样的话何必花大精力去关注他们?”
蔺云笑了笑:“以防万一嘛。而且我也没废太多功夫,只是顺便标记了一下那些可疑的店主而已。”
他提前拓了一张步行街地图,然后在挨家挨户走访观察的时候,就顺手拿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做记录,还真没特意多费多少心思。就算这些记录后面都用不到,也不能算是浪费精力。
关系到性命的事情,保险一点总比粗心大意要好。
景文泽顿时觉得自己下副本的态度还不够端正,比不上队友的一半。但他实在做不来这些,只好寄希望于大腿了。大不了他多花点力气,把大腿保护好、伺候好,让大腿可以专心动脑子,其他一切都不用费心。
景文泽忽然有了点危机感,他发现自己做的这些事很多人都能做,可大腿却只有这一根。他得尽量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免得大腿被人半路抢走。
完全不知道景文泽在想什么的蔺云则继续分析其他线索。
其实他也觉得和一个不动脑子的队友分析这些没什么用,景文泽明显一副不搞清楚状况也能乐呵呵通关的架势。但是说给他听的同时,蔺云自己也能再一次进行信息整合与逻辑梳理,这样能让他查漏补缺。
大不了就把景文泽当树洞呗,总比自言自语好些。
不同于智商不足以搞明白NPC间人情关系的景文泽,蔺云在之前的探查里还特意观察过NPC间的来往互动,他发现了比较重要的两件事。
“第一是祥明旅馆的店主在NPC间地位特殊。火焰联盟的店主普遍对他比较鄙夷,又比较畏惧。另一类店铺的店主倒是不怕他,但是也不屑和他来往。”
景文泽了然:“受排挤的第三阵营,我懂。”
蔺云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继续说:“第二是邻里关系。好几家都是夫妻靠在一起,或者一家人靠在一起的。这些亲属里大多数是直系亲属,表亲堂亲很少见。而在亲属两侧的店铺,则大部分都是不相熟的陌生人。互相之间毫无关联也就罢了,还不怎么爱来往,没有一点邻里情。”
这一点单独看证明不了什么,还需要结合更多的细节一起琢磨。蔺云想到之前自己对于步行街的各项分析,总觉得正确答案就在眼前了,但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都想不出来,更不能指望景文泽。景文泽对于线索的思考仅限于结合他以前看过的小说综艺套路,进行生搬硬套。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些套路蜜汁信任,已经好几次被它们带进沟里了。遭到蔺云连续几次的驳回之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套路似乎只会坑他,帮不上他太多忙。
所以他已经不太敢再叽叽歪歪了,觉得还是做一条安静的咸鱼比较好。
蔺云看他终于乖了,也松了口气,想了想又说道:“虽然我暂时还没得到确切的答案,但隐隐约约有个方向。你回头帮我想想看有什么地方是规划工整、每人都能得到一块一样大地盘的,而且亲属还能分到靠在一起的地……”
他刚说到这里,景文泽就噢了一声,灵光乍现:“开家长会的学生大会堂算吗?”
蔺云:“……”
自己到底是哪里想不开又作死去拉景文泽帮忙思考问题?!
蔺云心累地送景文泽离开了自己房间,不想再和他说什么了。反正现在天色已晚,也是时候该准备睡觉了。谁也不知道今晚到底会不会有危险,但他们最好打起精神警惕起来,还有什么话留到明天再说也不迟。
结果,蔺云度过了一个非常安静的夜晚。他守了半个晚上,一直到零点过都没有任何动静。
不仅是房间里,房间外面、隔壁房间同样一点声响都没有。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是真的一切太平,还是隔音效果过于优秀所以什么都听不到。
夜里睡得太迟导致蔺云第二天起晚了,而隔壁精力旺盛的景文泽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他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去吃了早饭又跑出去逛了一圈,等蔺云睡醒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他带回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祥明旅馆昨晚上死人了。”景文泽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面条,“我早上去那边逛了一圈,看到大堂里躺着一具尸体,是玩家中那个年轻一些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