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凤堂仪!
宋寅之心头猛地一跳,一丝惧意漫上心头。
封祁刚骂了句“骚包”,就看清了大家一直苦苦等待的贵客真容。
冤家路窄,竟然是凤堂仪。
想想也是,宴请贵族的话,怎么可能少了这个骚包。
毕竟他可是妖界掌握经济大权的最高之位。
宋寅之看着他,瞳孔震颤,几乎是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但转念一想,现在自己是封祁的身体,怕什么呢。
只是一转头,却看到封祁也勇敢迎着凤堂仪的目光,眼神晦暗。
“哎呀,堂仪,今天来的有点晚哦。”封母笑呵呵地一抬手,“那么,各位久等了,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别客气。”
旁边站了几个穿着华丽衣裙的舞女,封母一个响指,几个漂亮的舞女便随着奏乐声翩翩起舞。
凤堂仪坐好,优雅地整理好衣衫,目光便有意无意瞥向了封祁。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小之之。”
这语调上扬活活拐了十八个弯的一声,差点每把凤堂仪旁边的飞虎隔夜饭都给呕出来。
封祁翻了个白眼,拿起筷子,不发一言地夹着面前不怎么好吃的菜品。
“怎么,你们见过?”即使心里明镜似的,但封母依然要顾全大局,故意说些场面话。
“何止是见过,可以说是深入了解了一番。”凤堂仪的语气很明显是在挑衅,说这话的时候也有意无意地看向宋寅之这边。
宋寅之在心里暗骂他“鬼话连篇”,但不禁又想到,如果是真正的封祁该怎么表现呢。
想着,他还特意扭头看了眼封祁。
于是乎,热闹的晚宴,其他宾客一派和乐融融之景,只有封宋这两口子,白眼翻的眼皮子都快抽筋,达到了空前一致。
“我们寅之什么时候和您这等大人物攀上了关系,我还真是小瞧了他呢。”封母笑吟吟地说道,语气高亢,但眼睛里却没一丝半点笑意。
“第一次见是什么时候呢,是在人间吧,大概也有三四年了。”凤堂仪也在一边继续跟着添油加醋。
宋寅之:???我可不记得我上大学那会儿见过你这么浮夸的人,讲真,你是胡编的吧。
“不得不说,人间是个好地方,养育出我们寅之这么优秀的孩子。”管家婆站在一边,没听出几人话中讥讽之意,只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但,管家婆算是个例外,在场大部分宾客,还是对人类抱有敌意。
“是么,我怎么听说,我们寅之,前几天刚被人从娼馆请出来呢。”
飞虎急赤白脸的一句,宋寅之心里“咯噔”一声。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妖怪都齐刷刷向这边行起注目礼。
那种被人用眼神围着扎的感觉,生不如死。
“话不能这么说。”凤堂仪笑眯眯地看向白虎,“虽然地方不太好,但你情我愿的事,和品格扯不上关系吧。”
一句话,内涵两人当初在娼馆确实做了些见不得人地腌臜之事。
身旁地封祁气压几乎低到地底,他紧紧握着筷子,指尖微微发抖。
封母脸上也是有点挂不住,赶紧道:“哎呀,吃饭说点开心事吗,来,尝尝这道糖醋鱼。”
宋寅之小心翼翼地看着封祁,手从桌底伸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在手背点了点,示意他别生气。
封祁抽出手,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我出去透透气。”
说罢,不等封母回应,扭头就走。
“这……”飞虎故作姿态,“是我说错什么了么?”
“您别放心上,不是您的错。”封母笑道。
眼神却在封祁离去的背影上来回游离。
“呀,我这一路急赶着参加头家娘的宴会,这会儿想去趟卫生间,您不介意吧。”
只是封祁一走,凤堂仪却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当然不介意,需要我喊丫鬟陪您去么?”
“不必。”凤堂仪笑笑,站起身,“我也经常来您这登门拜访了,说起来,倒是轻车熟路了。”
他整理了下衣袖上的蕾丝花边,踩着精致的长靴,缓缓离开了座位。
第61章
宋寅之一看凤堂仪不怀好意地跟出去, 就知道他铁定没安好心,出于担心,也随便找了个借口跟着溜了出来。
他尾随二人一路前行, 果不其然, 这凤堂仪根本就不是出来上卫生间。
而是——也像自己这样做贼一般鬼鬼祟祟跟着封祁径直去了塔楼的凉亭!
封祁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独身上了凉亭, 站在凉亭栏杆旁望着底下池水发呆。
而凤堂仪,踮着脚尖, 跟个什么一样笑嘻嘻地凑了过去。
宋寅之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也小心翼翼地追了上去, 躲在凉亭下面的楼梯拐角,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封祁正因为那些宾客不懂得管住嘴巴而闷闷不乐, 身旁忽然飘过一阵令人窒息的香风, 一扭头,就见凤堂仪正摆着那种恶心巴拉的笑看着他。
封祁眼神不善,刚想说什么,却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宋寅之的外皮。
好啊,这小子,果然心怀不轨。
“之之, 不吃东西怎么自己站在这儿吹冷风?”凤堂仪负手看着封祁,嘴角挂着一丝邪魅的笑。
封祁一听这个称呼, 心里像生吞了一只绿头苍蝇一般, 只想吐,他哂笑着反问道:
“之之是你叫的么?”
“我之前这么喊你,也没见你说什么。”凤堂仪依然是厚着他那张堪比城墙的脸皮继续往前凑。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姓宋, 叫宋寅之,麻烦你把我名字喊全。”
“知道了之之。”
封祁:……淦!
“现在天气已经很凉了,你还穿着单衣站在外面,不冷么?”说着,凤堂仪脱下自己珍贵地蕾丝花边衣服,往封祁身上一披,“别冻坏了,我会心疼。”
“滚。”封祁看也不看他,直接把衣服扯下来扔在地上,声音比这腊月天还冷。
凤堂仪愣了下,但还是尽量摆出笑容,把衣服捡起来拍了拍灰,又死不休地重新披在封祁身上:“别这么大火气,我只是关心你。”
“我说你,真的很不要脸。”封祁加重了“很”字,“明明都知道我和封祁感情很好,却偏要横插一脚,是不把封家放在眼里,还是不把自己的品德放在眼里。”
说罢,封祁转身下楼,不想继续和这个花里胡哨的鸡精纠缠。
他转身下楼,宋寅之听到动静,赶紧欠身躲到一边。
凤堂仪也不恼,还是笑嘻嘻地追了上去。
封祁疾步走到湖边,想找个清静地方透透气,结果一打眼,这没皮没脸的花鸡精又追了过来,阴魂不散么?
“之之,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凤堂仪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宋寅之躲在一旁的草丛里,仔细回想半天,确实也没想起来之前还见过这人。
本想直接让这鸡精滚蛋的封祁在听到这句话后,却忽然住了嘴。
什么意思,他们两人真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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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醒醒!淦!今天有马哲!”
九点钟,宿舍众人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鬼哭狼嚎吵醒。
宋寅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今天不是放十月一还顺道放公休。”
其他舍友也跟着坐起身:“对啊,今天不是放假么?”
“放个锤子!看群,临时通知今天补课不放假,快起来!”
宋寅之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下去,火速刷牙洗脸,抽出马哲书跟着舍友苦哈哈的往教学楼跑。
他刚跑到教学楼后面的花坛,却忽然听到草丛里传来奇怪的动静,“叽叽叽”的,像是小动物的叫声。
宋寅之不禁停下了脚步,想过去一探究竟。
“你干嘛呢还不走,一会儿迟到直接给你记旷课。”舍友说完,便如一阵飓风一样穿着拖鞋刮进了教学楼。
宋寅之想走,但听到那一声比一声惨的叫声,他还是折了回去。
小心翼翼扒开草丛,意外发现里面躺了只彩色的叫不出品种的小鸟,好像翅膀受了伤,正窝在那里凄惨惨地叫唤。
宋寅之走过去把小鸟捧在掌心,左右打量一番,接着自言自语道:“你受伤了啊。”
小鸟很漂亮,就是不知道品种,眉眼上挑,看起来特别妖艳,他窝在宋寅之温热的掌心中,豆子一般的小眼睛紧紧盯着眼前这个漂亮的男孩子。
那一天,宋寅之不出意外的被记了旷课,并且还因为上课玩鸟被通报批评。
后来,宋寅之把小鸟带回了宿舍,养在阳台,想等它伤好了再放回蓝天。
可这只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死活好不起来,天天一瘸一拐支棱着翅膀在宿舍乱扑腾,舍友有了意见,要求宋寅之把鸟丢出去自生自灭。
但毕竟圣母人设还在,宋寅之当然不肯,为了一只鸟,和舍友的关系日渐紧张。
甚至为了一只鸟,原本就不富裕的他更是抠抠索索一天只吃一顿饭攒了点钱,在外面找了间月租房,带着鸟搬了过去。
小鸟还是不好,他带着鸟去看兽医,兽医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是什么品种,只说可能是变异,至于伤口,兽医疑惑地挠挠头:
“有伤么?看起来挺正常的。”
宋寅之晚上睡觉的时候,鸟就窝在他的枕头边,宋寅之作图的时候,鸟就伫立于他的肩膀,小脑袋靠着他的颈窝,陪他一起熬夜。
直到有一天,宋寅之一开门——
就看见鸟正在客厅里自由翱翔,但看到宋寅之的一瞬间,鸟忽然收起了翅膀,直直从半空摔进了沙发,然后一瘸一拐的又开始乱叫唤。
可恶,竟然在装病。
宋寅之毫不犹豫打开窗户,把鸟往半空一抛:“你自由了,回你该去的地方吧。”
鸟扑棱着华丽的羽翼,在半空中转了个弯,又跳回宋寅之的阳台。
宋寅之关上窗台,退了房子,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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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凤堂仪的回忆,宋寅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初捡到的那只心机鸟就是他呀。
可恶,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点长进,还是一样颇具心机。
而封祁的关注点却在那句“站在宋寅之的肩头还把脑袋靠在他的颈窝中”!!!
好气好嫉妒,自己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对不起,我觉得你误会了,我当初收留你只是因为我圣母,并不是因为喜欢你。”
“我知道,但是没关系,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凤堂仪笑得深沉。
他抬手抚上封祁的脸,轻轻摩挲着,眼底一片深情:
“我是很认真地想问你,愿不愿放弃封祁,跟着我Z……”
“走”字还不等说出口——
“噗通!”巨大的声响伴随着激起的水花。
宋寅之在一旁偷看着,看到此情此景,毫无防备地瞪大了眼睛。
夭寿啦!封祁竟然直接把凤堂仪按进了湖里!
“你要是再敢说这种话,下次直接给你按化粪池里。”
说罢,封祁拍拍手,转身疾步走开。
凤堂仪在水里扑腾两下,天生怕水的他吓得差点窒息,赶紧挣扎到岸边,心疼地拧着自己保养精致地长发。
看着封祁离去的背影,他忽然笑出了声。
见封祁向自己这边走来,宋寅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从草丛里跳出来,一把拉住他,吓得封祁一个倒退,重心不稳,直直往下倒——
顺带,还扯着宋寅之一起往下倒——
一声闷响,宋寅之这次实打实地感觉到后脑勺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不应该啊,按照这个体位来说,封祁才是下面……
眼前,是封祁那张俊俏的小脸。
换换换换回来了!
宋寅之惊喜地发现,磕了这么一下,两人竟然换回来了。
“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封祁焦急地拉起宋寅之,抬手摸上他的后脑勺。
“我们换回来了!”宋寅之惊喜地叫道。
但封祁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在这里,他心疼地揉着宋寅之的后脑勺,嘴里也不住下:“你怎么突然冲出来,吓我一跳,磕疼了吧。”
“还不是你把凤堂仪按水里,他可是你们家的贵客,惹怒他你妈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封祁瞥了他一眼:“谁让他嘴贱。”
“可是……”
“别可是了,既然你已经变回来了,那么之前地诺言是不是该兑现一下。”封祁笑眯眯地凑近宋寅之的脸。
他绾得精致的长发,万盏烛灯下,细弱的荧光包裹着他英俊的面庞。
宋寅之这么看着,心脏猛地跳空了一下。
说话间,封祁的手已经摸上了自己的腰,一个使劲儿,将自己用力揽到他怀中,眼神渐渐迷离。
“干嘛啦,现在在外面。”宋寅之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外面怎么了,我知道很多地方,都没人去哦。”说着,他一把扛起宋寅之。
“我,我不喜欢在外面。”宋寅之在封祁肩头细细挣扎着,但这种不痛不痒的挣扎在封祁看来更像是调情。
“没关系,试一次。”封祁笑得春风得意,看起来特像一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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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浑身湿漉漉像落汤鸡一般的凤堂仪,封母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眼眶。
“堂仪,不过是去趟卫生间,你这是……”说着,她联想到了不太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