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刚才和孟十的一番谈话,柯栩现在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按心里所想的那样去做,最开始他的确也是这样下决心的,可是现在……
柯栩不得不承认自己胆怯了,犹豫了。
因为他发现在孟十说让自己用“爱”把宁子善留下来的时候,他心动了,可他还记得宁子善说过,他希望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他还有父母,有朋友,他和孑孑独行的自己不一样,他的现实是彩色的,自己怎么可以用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自私地把他困在这个只有黑白的世界里?
于是他听见自己用毫无起伏的声音拒绝道:“就这些……还有,我觉得我有点累,最近没事就不要来找我了,我想好好休息休息。”
柯栩说完后不敢再停留,转身就去开门,衣袖却忽然被宁子善从身后拽住。
宁子善仰视着他,满脸期待,他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殷红的舌尖在微张的唇缝里一闪而过,手心汗涔涔的:“其实我……”
柯栩突然感到无比慌张,胸腔里就像被扔了一把弹球,越跳越快,逐渐失速,好像下一秒就要轰地炸开。
宁子善垂下薄薄的眼皮,很快又重新抬起来,眼底坚定又分明的爱意流光溢彩,让柯栩眼晕。
紧接着,柯栩听见他用微微发颤却清晰的声音试探着问:“你……可以接受一个同性的恋人吗?”
※※※※※※※※※※※※※※※※※※※※
本来想昨晚更,结果看了篇小说看入迷了,一回过神就已经十二点了。。。。。
其实俺家子善对感情虽然有点迟钝,但是一旦确定了自己心意后就会变得格外大胆,至于柯栩,他也是真的很喜欢子善了,而且他的确恢复了部分记忆,所以才会对孟十说的话有所顾忌
啊!这充满狗血的酸爽爱情(嘿
第69章 发烧
噗嗵!
过速的心脏终于承受不住, 在胸口炸开一片灼|热, 那一瞬柯栩觉得自己心跳都要停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微微皱眉,然后道:“我……恐怕不行。”
瞬间宁子善眼中的光熄灭了, 他有些无措地松开柯栩,绞着手指干笑两声:“说的也是呢,同性恋什么的……你好好休息吧, 再见。”
柯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门在身后关闭, 明明是走进明亮的走廊,柯栩却觉得自己步入了无尽的地狱, 连脚下柔软的地毯都成了恶臭的沼泽。
他靠在墙上, 心疼得不能自已, 满脑子都是宁子善最后的表情,那个傻瓜, 明明是一副想哭的样子,却还在笑。
宁子善靠在门背后, 身体顺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上,他抱住自己的膝盖, 像只受伤的小兽似的蜷起身体,把脑袋埋在臂弯里。
所以自己这是失恋了吗?
宁子善以前没有喜欢过谁, 每次看见电影里那些主角爱的死去活来, 都未免觉得有些过于夸张,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 原来电影里也不全是假的,自己自作多情了,失恋真的让人好难过。
嗓子好疼,就像硬生生吞了把碎玻璃,把娇嫩的口腔内壁划得皮开肉绽,一股腥涩的苦味在嘴里弥漫开来,眼睛也酸酸的,宁子善抬手揉了揉眼睛,却摸到一手湿意。
宁子善看着湿乎乎的手背愣了两秒,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抽抽鼻子低低呜咽了起来。
好冷,如同置身冰窖,宁子善打了个寒颤,醒了过来。
周围的光线很暗,宁子善混沌的大脑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现在大概是天黑了,他就这样靠坐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四周很静,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听起来都那么刺耳。
宁子善腿麻了,撑着墙站起身,浑身关节都像被拆了重装上似的,迟钝且酸疼。
他打开灯,走进卫生间,镜子里露出一张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眼睛也有点肿,宁子善叹了口气,呼出的气息烫的灼人,大概是有点发烧了。
宁子善这样想着,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把脸。
明明不是现实,人的生理机能却和现实别无二致,真是讽刺。宁子善这样想着,觉得自己应该去大厅找点退烧药,如果在这里病倒了,应该没人会照顾自己吧。
脑海里突然冒出柯栩的脸,宁子善撑着洗手池苦笑着摇摇头,关掉水,擦了把脸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也很安静,暖黄的光铺满了驼色的地毯。
发烧本就让宁子善脚步有些虚浮,再加上地毯够软,现在一脚下去,简直就像踩在厚棉花上,宁子善扶着墙,一脚深一脚浅地好不容易走到电梯旁,按了下键。
没多一会儿电梯就打开了,宁子善刚准备进去,却发现里面有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熟人——尤诗婷。
对方今天穿了条皮裤和一件黑色的机车夹克,给本就高挑的好身材又多添了几分帅气和飒爽。
尤诗婷显然也没想过会在电梯遇见宁子善,愣了一下,而后笑道:“真巧啊小兔子,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护草使者呢?”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很奇怪,有的人明明这辈子都可能不会见面,但一旦认识后,就总会出其不意地在各种场合相遇,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见到对方。
宁子善觉得他和尤诗婷现在就是这样。
宁子善走进电梯,站在和她保持一段距离的位置,靠在轿厢壁上,随口道:“他在房间休息。”
尤诗婷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电梯门缓缓关闭,与此同时,宁子善余光瞥见尤诗婷扬起的手里闪过一抹银光,下意识想要躲,可发烧的身体却迟钝极了,下一秒一把尖锐的匕首就抵在了宁子善脆弱的脖颈上,冰凉的刀尖在灼|热的皮肤上触感是那么明晰,宁子善不由得绷紧了身体。
一股木质花香调的香味袭上鼻尖,沉郁且魅惑,是尤诗婷身上的香水味。
尤诗婷比宁子善矮一些,微仰着头看他,眼中带着危险的光,红丝绒般的嘴唇开开合合:“你说我要是现在杀了你,柯栩会怎么样?”
宁子善轻轻|颤抖了一下,柯栩两个字简直比脖子上的刀尖还要冷,狠狠扎在他心脏上。
他会怎么样?
他已经不会怎么样了。
不管之前他对自己是开玩笑还是报复还是其他什么,在柯栩皱眉说出不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结束了。
宁子善缓缓眨了下眼睛,木然地看向尤诗婷:“那你就杀了我吧。”
说完他便上前一步,刀尖刺破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脖子淌下一道血痕。
尤诗婷十分不爽地啧了一声,收回手,把匕首插回后腰的刀鞘里,退了回去,把宁子善打量了一番后问道:“你生病了?”
“有点发烧。”宁子善说:“想下去找点药。”
“在这里会生病的人,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尤诗婷的声音里带着嘲讽:“你还真是弱不禁风呀。”
宁子善没有反驳,尤诗婷无趣地哼了一声,扭开头不再看他。
以往很快就能到一楼的电梯今天不知怎么慢得就像龟爬。
宁子善失魂落魄地耷着肩,也不去管脖子上的伤口,忽然开口问尤诗婷:“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你是不是喜欢柯栩?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去追,你长得这么好看,人又聪明,一定很容易就能追到他。”
尤诗婷听完他的话顿时就乐了,那天柯栩跟她说的话她可还没忘呢,那家伙对这只小兔子可是一往情深,结果现在这只小兔子居然怂恿自己去追他,这么想想柯栩还真是可怜。
不过尤诗婷还是实话实说道:“我不喜欢他。”
宁子善扭头,一双泛红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尤诗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讨厌你单纯是因为你的样子看起来很蠢。”
宁子善听完她的话怔了怔,忽地笑了一下:“我可能真的很蠢吧。”
尤诗婷顿时皱起眉,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宁子善的虚弱好像并不全是因为发烧,在他身上还有种凋零的颓唐,简直就像苦等了一年,最终却没等到牛郎赴约的织女。
尤诗婷心猜他和柯栩也许闹了什么别扭,情绪过于低落所以才会发烧。
“叮”,漫长的等待后电梯终于到底了,宁子善走出电梯,发现今天大厅的人好像特别多。他这才疑惑为什么尤诗婷在这里也会随身携带匕首,按理说这里对他们来说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没等宁子善开口询问,尤诗婷就开口道:“今天大厅里有‘私刑’。”
宁子善记得孟十曾经跟自己说过,在这里“色彩”是可以被抢走的,一个人骨偶某个部位的“色彩”一旦被抢夺,那他就再也不能获得那个部位的“色彩”,只能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梦的世界,所以一旦抢夺“色彩”的家伙被抓住,就可以被处以“私刑”。
所以大厅里这些人都是来看“私刑”的吗?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尤诗婷突然问道。
对于尤诗婷刚还在对自己拔刀,现在又主动邀请的态度让宁子善有点捉摸不透,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孟十的声音。
“宁哥!你怎么在这里,我刚还去你房间找你了呢。”孟十看见宁子善和尤诗婷在一起,立马紧张地跑了过来。
尤诗婷咋了咋舌道:“既然你家小狗来了,我就不陪你了,拜拜。”
说完就转身走进了人群里。
孟十来到宁子善身边,一歪头就看见他脖子上的伤口,立马炸了毛,撸着袖子道:“是那个女人做的吗?宁哥你等着,我去帮你揍她!”
宁子善这才想起自己脖子被戳破了,赶忙拉住孟十道:“这是我自己弄破的。”
孟十将信将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道:“宁哥你脸色不太好啊。”说着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啦?”
宁子善点点头:“我来找点退烧药。”
孟十扶住他:“那我陪你去。”
宁子善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后又问孟十:“你刚说你去找我了,是因为今天有‘私刑’吗?”
孟十惊道:“啊,你知道啦?”
“刚才尤诗婷告诉我的。”宁子善顿了顿,又犹豫道:“那你去找柯栩了吗?”
“去了哦。”孟十答道:“我去找你,你不在,我就又去找了柯栩哥,结果他也没给我开门,所以我只好自己下楼了,不过能在楼下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柯栩其实是不想见自己吧。宁子善叹了口气,柯栩那么聪明,一定是猜到了自己对他的心思,所以觉得自己恶心,讨厌自己了。
下个副本应该也不会和自己一起去了吧。
宁子善用不甚清明的脑子想着这样也好,柯栩都已经带着自己过了四个副本,每次都是他保护自己,每次柯栩受伤宁子善都会埋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强一点。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刚好可以让他下决心离开柯栩庇护的羽翼,去锻炼一下自己。
孟十陪宁子善去药房取了药,又找来碘酒帮宁子善处理了脖子上的伤口,其实只是刀尖戳破了点皮肤,并没有多严重,擦掉血后贴个创可贴也就没事了。
两人还没走出药店,大厅里突然喧哗起来,孟十抻着脖子往外看,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不过还是顾及生病的宁子善,没有急着出去。
宁子善见状拍拍他:“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
孟十却摇了摇头:“宁哥你要是不舒服我就送你上楼休息。”
“没事。”宁子善揉了揉孟十的脑袋:“刚好我也想看看这个‘私刑’到底是什么。”
“那就一起去看吧!”孟十终于笑了起来。
※※※※※※※※※※※※※※※※※※※※
亲妈好心疼儿子哦,嘤嘤嘤……
宁子善:不娶何撩!( ̄ε(# ̄)o( ̄皿 ̄///)
第70章 第五梦
大厅里说是比平常人多, 但实际也没多多少, 稀稀拉拉围了一圈, 中间一个一身黑袍,脸戴奇怪面具的家伙, 提小鸡一样提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个子男人,在他另一边则站着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
“Dream先生!”宁子善吃惊道。
孟十疑惑地看着宁子善:“Dream先生?”
“就是行梦官。”宁子善道:“不是说只有最初和搜集够‘色彩’之后他才会来吗?”
“啊,”孟十了然, 道:“处刑的时候也会来,充当一下审判者之类的角色吧。”
这时宁子善看见行梦官把那个小个子男人双手吊在一个“Y”字架上。
小个子男人明显遭到过毒打, 鼻青脸肿,满嘴是血, 原始样貌都看不出来, 软软地被吊着, 待宰的羔羊般。
接着行梦官给了阴沉男一把长刀,阴沉男拿着刀走到小个子男人面前, 小个子男人颤巍巍地抬起头,嘴巴小幅度开合了两下, 因为隔的较远,宁子善听不见他说什么, 心猜应该是求饶之类的话。
阴沉男眉头动了动,似是在犹豫。
行梦官在一旁看得不耐烦, 开口道:“在这里虽然没有法律, 可有些规矩也是必须遵守的, 你想想, 如果今天你没抓住这个贼,你的余生可都要活在这朝不保夕的阴影里,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呀!”
这声音并不是宁子善刚来时听过的那个,看来并不是同一个行梦官。
阴沉男在听完行梦官的话后表情顿时狰狞起来,他手起刀落,小个子男发出一声哀嚎,整个身体都往下坠了一下,两只手臂依旧吊在“Y”字架两端,其中一条却已经和他身体分开了,鲜血“哗”地一下就喷了出来,在四周起哄般的叫喊声中,黑脸男丢下刀,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