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的人鱼抬起头，仰望着闪烁的灯塔，百年来她总是重复着这个姿势，但她从来没有让人类发现过，只是在全世界留下了许多传说，直到那点灯人老了，灯塔废弃了，科技在发展，没人再需要这些，这一天她终于决定浮出水面，点亮那盏灯火。
　　影妖咯咯直笑，在生前，她被缝住了嘴唇，她无法笑，她被沉入冰冷的湖水中，她无法动，如今死后，她与阴影合为一体，她不仅可以大笑，还可以张开嘴，张开到极致——
　　狼人……
　　骨女……
　　……
　　这一刻，全世界的异常们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又多了一部分记忆，他们认为自己从来就待在人间，只是陷入沉眠，他们想起了是谁唤醒了他们——是三千阁的主人。
　　但他们也拒绝接受管理与控制，因为他们是独立的存在，本就不是受控制的木偶。
　　“死亡是无边的阴影，也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们本该生而自由。”
　　*
　　尼克浮出水面，抹了把湿漉漉的头皮，他没让自己长出头发来，在水里太麻烦了。
　　他在政府人员前来之前回到了水里，在种花国待了这么久，他早就发现这个国家强大的行动力，下到基层的追捕能力，不论如何，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他感到迷茫。
　　越强大，越迷茫，恶魔的行为并没有错，他们被选中的这七个人，都太强了——当全世界的觉醒者越多，可是这些觉醒者只和普通人有着微小的不同，而不管是七人众，还是在灵界降临当天出现的觉醒者，都强大到和自然相对抗的地步。
　　那代表神灵的力量并不是人类应该掌握的，尼克慢慢觉得自己的能力不像个人，他在镜子中的状态常常是非人的，他快要忘记自己本来的模样了。
　　难以想象半年前他还是个普通的青年。
　　究竟该如何回到过去，让世界变得正常起来，还是永远也没可能回到一切发生之前？尼克决定赢得这场战争，不过——
　　他看了眼被抛在身后的海浪，海水之下，仿佛有什么在翻滚。
　　他得先活下来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在补海绵宝宝，真棒感谢在2020-07-18 18:53:58~2020-07-19 16:3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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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探索
　　“嘘——”齐盼盼对着猫竖起食指。
　　猫国队长赵云人性化地对她抬起一只爪子。
　　两小只一脸严肃地握了握手, 赵云前肢伸长，露出狩猎中的神态, 尾巴晃动的速度也慢了，前爪抓地，胡须轻颤，齐盼盼蹲在一旁，盯紧了正前方，呼吸也放轻了，她虚抬起一只手, 向下一划——
　　赵云向前一跃, 将工作人员随手做给他们玩的机械蜻蜓叼到嘴里, 矜持地放倒齐盼盼前方，还用前爪摸了摸她的头。
　　小朋友和可爱的宠物无忧无虑地互挠, 这一幕让看到她们的大人们都是会心一笑, 心情也为之放松。
　　陈晓宇从大巴上下来, 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那好像是自己的猫, 对, 那四只里有两只都是他的？？？
　　他这经历也是够兜兜转转的, 先是因为猫去了疗养院，然后签了保密协议回家了，但猫被扣留了，每周能见个一两次，后来陈晓宇这个富二代被家里人拎着脖子回去自家公司上班, 好像是因为听到上头的消息, 反正不让他在外面跑了，然后见猫的机会少了，到再后来他进了游戏然后觉醒, 得，还是去了基地。
　　然后在基地见到自己早就待在这的猫——赵云和鳌拜。
　　主要是因为，他的猫和青九玩得太好了，上头实在不在意“猫权”，看得出来青九是很在意猫咪们的，就和几人商量了下，把猫留下来“陪太子读书”了。
　　然而最近青九又看上了童远，可能是因为他的羽毛吧，猫咪就总是在陪齐盼盼玩。
　　陈晓宇也就那么惊鸿一瞥，然后就得去领衣服，整理房间，参加集训——如今种花对觉醒者的态度分两种，要么在学校，要么是基地。
　　总之得把觉醒者聚集到一起，而就像是军训一样，一起当过兵是最可靠也最容易产生战友情的关系，学校那边是让他们在一起军训，在降临日一起抵御灵界生物袭击，基地这边就严肃地多，相当于第二次开放当兵的窗口，到基地这儿来，要么是能力危险，要么是真的愿意当兵，从今以后身份就转变了，陈晓宇家里人都不看好他这个选择，但小陈同学憋着口气，还是选了这个。
　　——不论是当宠物博主还是普通富二代，他都是率性而为，仗着家里有钱并没有在意失败会有什么后果，但如今这个时代，作为信息接收量大的年轻人，陈晓宇觉得不能再得过且过下去了，他还是有一点儿前瞻性的眼光的。家里只有他觉醒了，以后钱不一定是最主要的，但觉醒者一定具有话语权，现在有机会，只是要吃苦，不如闯一闯。
　　但……陈少爷怕不是很快就要后悔了，虽然这里提供给觉醒者的条件不差，但训练是真的苦。
　　在他哭兮兮训练的时候，他的猫在树荫下晒太阳，在他满头汗擦都不能擦的时候，他的猫被小朋友喂着零食胖了一圈，在他憋着力量怎么用能力都只能凝聚出一团小火苗的时候，他听到那个总是撸他猫的小朋友是最初的觉醒者，且拥有读心术……目前根本无解的那种读心术，把所有人逼得绕道走的时候——
　　陈少爷：“……”靠！
　　他是从来没想过要羡慕嫉妒恨一个三岁小孩的，不对，现在四岁了。
　　因为他虽然成绩一般也不差，因为有钱从来没吃过苦，所谓的“人和人天生就不公平”，他知道这句话，从来没深想过，因为不论发生什么，他爸妈都能挡在他前头啊。
　　正在被羡慕的齐盼盼没注意到这个，因为她还不能理解这些复杂的心思。
　　事实上，所有能进基地的人都是被筛选过一遍的，这筛选的最后一个关卡就是齐盼盼。
　　小朋友每天干这些活赚“零花钱”——给猫猫买的零食，基地里当然不会没饭吃，但不会额外给猫准备零食，齐盼盼是拍着胸脯接下这个活的，小孩子还不理解什么责任荣誉感之类的，儿童心理学专家建议就像是干家务活兑换奖励一样，这些“家务活”给齐盼盼积分，积分换猫猫饼干玩具，培养她的积极性和责任心。
　　基地负责人想得当然很好，但……他们没想到的是齐盼盼还会接私活。
　　青九那边的。
　　青九搞了“天网”这个之后天天和X吵架，因为自从X出现，他发现自己没事情干了。
　　像X这种超级智能，完全能安排、解决很多人无法做到的事情，虽然两者的职能区分很大，X只负责法制内的，包括为警方暗中提供线索，靠超强的面部识别技术抓捕逃犯，而青九负责法制外的，那些不受法律管束的事情就归给他。
　　——不管是X还是青九都觉得这好像分反了。
　　X：“我能靠收集大数据来判断……比如家暴男要不要打断腿，还能筛除那些虚假数据，保证最后都是真实的。”
　　青九：“我又不是人，怎么知道人会怎么判断？还是依照他们的法律比较好吧……为什么丢这么多额外的任务给我啊？！”
　　当然是X更不像个人，而青九虽然自认是妖怪却有一颗善良的心啊。
　　青九只能骂骂咧咧开始干活，但是他真的不明白人类复杂的心思，X轻易能完成的信息收集环节青九就做不到，他哪里知道哪些人的好人哪些是坏人。
　　但把齐盼盼从基地偷出去比偷童远难多了（童远：……？），自从小朋友丢过一次之后，光是要把她带出去，报告都得往上打好几层，青九在第N次唾弃自己的能力之后，看着愚知想到一个办法。
　　齐盼盼的能力……其实和王尔亦是一个系的吧。
　　王尔亦的能力当初只分给了齐盼盼和韩瑶光而已。
　　齐盼盼：“开小号？”
　　原谅这个根本没玩过游戏的小朋友吧，齐盼盼抱着猫想了很久，上头的教育是为防万一不故意培养齐盼盼的能力，虽然小朋友的能力很强，但他们又不是没有测谎仪，顺其自然比较好。
　　难道让三岁小孩上战场吗？
　　注意到这边的事情，王尔亦其实也暗中关注着，一只猫和一个小孩兴致勃勃地研究怎么开小号出去玩，青九是认为愚知和维克多反正也相当于王尔亦的提线木偶，能力一通百通，齐盼盼是不能让好朋友“九九”失望——
　　然后他们研究出了怎么附身在猫咪身上的方式。
　　只要“商量”好，猫猫愿意借用身体给她。
　　但齐盼盼做不到同时操控，如果必须同时使用两具身体，她就得有肢体接触才行，像是大人看见齐盼盼天天和猫一起玩，却没注意到其实两具躯壳内都是同一个意识。
　　如果不同时，那么她自己的身体就要陷入睡眠中——
　　于是，夜晚。
　　今天跟随青九出门的梨花儿。
　　黄慧慧也一直住基地，梨花儿一天到晚和妈妈住在一起。
　　就在某一刻，猫咪的眼睛变得人性化起来，内里已经换成齐盼盼的梨花蹭了蹭青九的脖子，把他蹭得打了个喷嚏。基地的猫项圈上都是装了定位装置的，因此青九带着猫出去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先是爬上了管道，脚踩天台边缘，齐盼盼被要求不能开口说人话，因此干脆脑内交流，这种脑电波传讯的方法也不能离得太远，好像有距离限制一样。
　　啊……他们出来同样有危险性，比如说——
　　三头的地狱犬后爪在汽车盖上一蹬，就顺着水管攀了上来，齐盼盼起先还会害怕，后来就发现这些家伙都打不过九九，九九是最棒的！
　　青九把王尔亦的机器狗咬成两半，这些东西是纯粹精神力创造的，用人类的说法应该是，很补，不过似乎还没什么人吃过，因为只要被杀，它们就消散在空气中了。
　　目前这玩意还没死，青九叼到齐盼盼面前，可却不知道怎么让她吸收……而齐盼盼以为这是类似“梨花儿”一样的新躯壳，就像是当初“附身”梨花儿一样——
　　无形的红色丝线吸附到三头犬上，然后，三头犬仿佛被什么溶解掉了。
　　齐盼盼一愣。
　　*
　　除了他们这里，还有个发现可食用性的人。
　　按理说，种花家作为美食大国，基本上啥都能吃，不会发现不了这些王尔亦批量制造的造物的作用，但——生吃真的太过了。
　　如果不用生吃的办法，只要被杀死，这些家伙就会消失。如果用于实验取样，取出的样本也保存不了多久，会自然而然消散在空气中。
　　除非不得不。
　　尼克就是不得不，他被那条海豚追了一夜了，因为不想被发现，他不是没尝试过上岸，但上岸之后海豚依旧没有消失，而且和隔壁大陆上的杀手水母传闻一样，能在岸上不依靠水前进，甚至比水中更快一点。
　　这种不科学的事情他来不及细想，追杀觉醒者的灵界生物会按照能力分配，也就是说，越强的觉醒者会遇到的考验越大，但如果是一群觉醒者居住在一起，那么这些死板的灵界生物，会先去追杀离自己近的，不论弱小与否，也就是说尼克可以靠把别人当诱饵脱身。
　　现在反推，他也明白了。
　　之前船上的觉醒者三位，尼克，夏哲，王尔亦，分别对应羽人、甲虫和海豚，水母才是乱入的那个，先是吃了羽人，然后尼克杀了甲虫，结果真正目标是他的其实是这只海豚。
　　来不及细想了，他如今在水草深处。
　　海豚甚至没什么智慧，可他力大无穷，速度快，皮肤坚硬，又尖又长的吻部还能不定时爆出雷光，虽然威力大约是电鳗那种强度，但尼克又不能肉身抗雷。
　　这算什么炼金合成生物啊？
　　话是这么说，他也没后悔，只是生吃的感觉有些犯恶心，或者说“消化”。
　　尼克在海豚靠近自己的时候用身体为诱饵将它锁住，在肢体接触的情况下使用自己的能力，这只海豚的血肉在躯体之下扭曲成了一团，却还没死，以防万一，尼克“吃”掉了它。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获得了强化。
　　是比游戏中杀死那些怪物更明显的强化。
　　而游戏中的更温和，在现实中——
　　“呕……”他真的恶心，仿佛是因为属性不合，强行强化后，那些不够温和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好长一段时间才消退，这期间尼克一直待在水下，几乎整个儿被海沙埋在下方。
　　待他恢复意识，那种熟悉的呼唤感在整个星球回荡。
　　尼克就知道，是降临日结束，玩家又可以上线了。
　　*
　　叶栩正在进行儿时常做的活动，掏泥巴。
　　她一上线就被拉过来干活了。
　　在玩家找到从零前往负一的通道后，双方就按照自己的心思汇合，想去负一的去负一，想上去看看的就去零层，不过在游戏全世界上线后，所有玩家自发地按照国籍分了区域，一个国家的往往和一个国家的聚在一起，即使不需要翻译他们就能自如地交流，这种默契的隔阂依旧存在。
　　但除此之外还有等级上的区分，而种花这么大一个国家，还有南北地域之间的矛盾，把叶栩这种只想玩游戏不想战队的都逼到负一层去修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