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为什么。
　　触碰到应晟的手臂，却感觉软趴趴的，好像没了骨头和肌肉。
　　对方急促呼吸着。而每一次呼吸，都加剧了毒液在血液中的流动。更多鲜血从七窍渗透而出。
　　两道漆黑的血液从眼眶渗出，沿着脸庞滑下，沾上了耳垂。就像是在哭。
　　应晟当然不是在哭。视野很模糊，他基本已经看不清。
　　“埃博拉病毒，能够从体内腐蚀，让人体完全溶解掉。”男人好心解释。
　　“他既然死了，就留你一命吧。”男人走近，想拍杜一新的肩膀，“别动，我要安黑针了。为避免病毒泄露，可得小心……”
　　话未说完，却被人一把挥开。男人脸庞多出一道血痕，是杜一新手中的小刀。
　　他抹了下脸，看见指尖血迹，不觉笑了笑：“我没生气喔。”
　　而与语言相反的，却是半空凝聚的更多黑针。
　　然而这一次，还未接触到猎物，黑针就化作烟雾，凭空消失了。
　　会客厅内，一团光芒出现，却是杜衡带着他的小队。
　　短发女生惊叫：“天呐弟弟，你没事吧！”
　　男人：“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杜衡面无表情，抬手，“做个了断吧，方言伍。”
　　方言伍是男人的真名。平常手下都会尊称他一声伍爷，而敢对他直呼其名的，都被他给弄死了。
　　但这回方言伍却没有回应，一把抓起面具男，又道：“卢娜。”
　　令人震惊的是，明明已经瘫痪在地的女仆竟站了起来，一瘸一拐走了过去。
　　但众人很快意识到，那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卢娜”没能如愿走到主人身边，而是在中途被杜一新抓住。
　　男人觉察到了杜一新的目的：“你以为有用吗。”
　　他想把手下抢回来。毕竟是辛苦培养的战力，可不能让钥匙白白抢了去。
　　但刚伸出手，突然感觉不妙，敏锐地往后闪躲。一发子弹袭来，击中了手臂。
　　杜衡啧了一声，他本想直接打进心脏。
　　方言伍见杜衡还要继续攻击，又甩出数枚黑针，却是攻向杜衡身后的队友。
　　杜衡脚步一顿，回头对准黑针，五指一握，使之再次气化。
　　但这并无所谓，男人只是想拖延时间：“哼。”他捂住流血不止的手臂，“真是气势汹汹，我也该走了。”
　　不是“我们”，而是“我”。
　　虽然尚在受病毒折磨，但面具男还是敏锐觉察到了这微妙的差异。
　　他好不容易升上了五级，还不想死。
　　面具男忙道：“求求你，大人，不要杀我。我会结束游戏的，之后一定对你忠心耿耿。”
　　男人垂眼看他：“你一开始也是这么说的。”
　　“我……”
　　“还有，是您，不是你。下辈子多学学礼貌吧。”方言伍看他的眼神充满遗憾。
　　病毒发作的时间到了。
　　面具男还想挣扎，但脱口而出的话语却是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身体如同雪糕般融化，衣服垂落，面具也掉了下去。
　　而留下的五级钥匙，被男人攥入手中。
　　同时，周遭景色开始崩坏。副本主人已死，由他构建的空间也即将消失。
　　“别想逃！”杜衡追上。
　　方言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躲不避：“不用这么急，我们很快就能再见。”接着举起手中的五级钥匙，炫耀般展示，“这东西我就收下了。”
　　留下这番话，男人的身影便隐没于空气。
　　杜衡扑了个空。
　　“队长！队长！”短发女生在后边大叫，“出去一定记得找我——！”
　　她的声音被吞没了。
　　不仅是她，副本里的玩家一个个被传送出去。杜一新与杜衡也回到了外边。
　　进副本之前，他们正准备驱车离开。而现在，两人仍然坐在车里。
　　空气里弥漫着汽车特有的皮革气味。杜衡回想起方言伍那令人嫌恶的面孔，疲惫地揉了揉鼻梁。
　　不仅没拿到五级钥匙，还被那混蛋给拿走了。这下子，他们团队跟白鸟差距拉的更大。
　　而这时，身边人忽然解开皮带，打开门跑了出去。杜衡一怔，也跟了出去。
　　弟弟像在寻找什么。
　　“小新？”杜衡走过去，抓住他的手，“怎么了。”
　　“哥！”杜一新跟看见救命稻草似的反抓住杜衡，“应晟跟我们进了同一个副本，他应该在附近，对吧？”
　　杜衡不知该怎么回答。
　　如果副本是比较低的等级，那么被拉入的玩家很大可能会在周边。但这是五级副本，范围广阔，随机性很强。
　　他以前也告诉过弟弟这些基础知识，对方是忘记了，还是不愿相信？
　　刚才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方言伍身上，没有注意到应晟。
　　或许是死了？
　　但他不在乎。
　　“回去吧，小新。范围太大了。”
　　闻言，杜一新略微发怔。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垂下头，手中抓着的两把钥匙也滑落下去。
　　杜衡捡起，上边印刻着罗马数字。一把是“二”，一把是“四”。
　　他将钥匙递还回去：“你就为自己，好好利用吧。”
　　两人一同上了车。
　　虽然平安归来，车里的氛围却十分压抑。
　　杜衡从后视镜看了弟弟一眼，又移开视线。
　　而就这么一小会儿工夫，车前竟突然冲出一对男女。他眉毛一拧，赶紧踩了急刹车。
　　那对男女被吓了一跳，双双跌坐在地。像是腿软了似的，半天没起来。
　　杜衡摇下车窗：“没事吧？”
　　似乎是一对情侣，穿了同样式的上衣。男方结结巴巴：“死、死人了。”
　　“碰瓷？”
　　杜衡停的及时，对方连一点儿擦伤也没有。何况还是这两人不看路突然冲出来。
　　“不是啊！”女方大叫，“前边有人死了。好恐怖的样子，流了好多血。”
　　她本来和男朋友在甜蜜，却不小心撞见这么可怕的场景。吓得当场逃了出来，结果还差点车祸，真是祸不单行。
　　这时，她却听见车门砰地一关。一名青年跑了下来，急切道：“在哪里？”
　　“什、什么？”
　　“我问你见到的死人，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何冰瑶的地雷喔，么么哒
　　大家国庆节快乐鸭


第89章 死里逃生
　　从情侣那里得知了位置，杜一新立马赶了过去。
　　这里地处偏僻,一片荒芜。很快,他便找见情侣口中的废弃工地。
　　高大的建筑楼才搭建了一半,绿网蒙于其上。地面到处是碎石砖块，夹着斑驳血迹。
　　沿着血迹一路寻去,他看见了躺倒在石块后边、一动不动的应晟。
　　杜一新忙赶过去,探了下鼻息。还好，虽然轻微但还有呼吸。
　　他掏出怀中的两把钥匙，塞进应晟手里。
　　但他很快意识到,要是应晟没醒，不亲口说出“融合”二字,是没法生效的。
　　“喂，听得见吗。”他趴到应晟耳旁，急促道,“醒一下就好，快融合钥匙。”
　　“应晟！”
　　但回应杜一新的,只有应晟更加微弱的呼吸声。几不可闻,胸脯也逐渐没了起伏。
　　“求求你,睁开眼。”
　　他握住应晟的手,语气有些心灰意冷，像是在垂死挣扎。
　　明明已经找到了人,明明有钥匙。钥匙可以“治愈”，一切都备齐了，只差一句话。
　　杜一新的脑门轻轻贴上男人的胸脯,几乎已经要放弃：“应晟，说话啊。”
　　“很……重。”
　　奇迹般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像是在呓语。如果不是他贴这么近，肯定会忽视这微弱的声响。
　　“应晟？”杜一新抬起头，还以为对方睁开了眼。但并没有，依旧双眼紧闭，只嘴唇轻微开合。
　　但这已经足够了。
　　“融合，融合！”他短而急促地重复这句话，“跟我说，融合。”
　　应晟嘴唇微动。
　　这一次，杜一新根本没听见声音。但应晟手中的钥匙发出轻微的光芒，融入体内。
　　接着，对方的躯体被一层薄薄的白光包裹。
　　这光芒太过暗淡，何况又在白天，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但对于杜一新而言，这光芒是那么刺眼，却又那么温柔，抚平了他心中的躁郁。
　　应晟的身体在一点点愈合，因脏器溶解而塌陷的皮肤一点点鼓起。
　　杜一新能明显感觉到，被自己握住的手掌从鸡爪般瘦骨嶙峋，逐渐骨节分明起来。
　　白光完全消失了。
　　但应晟依然没有起来，躺在原地，双眼紧闭。
　　“应晟？”
　　听见呼唤，对方缓缓睁开了眼，露出来的并非平日那黑白分明的瞳孔，而是一片血红。
　　“钥匙的愈合效果有限。”老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何况是那家伙的毒，能恢复到这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应晟张开了嘴：“我……”声音宛如从地狱深处发出来一般，嘶哑低沉。但才吐出半个字，就拼命咳嗽起来，鲜血沿着嘴角流下。
　　“我送你去医院。”
　　杜一新并没有放弃。他扶起应晟肩膀，把双臂搭到自己肩上，直接就背了起来。
　　“小心……白、”应晟艰难地吐字，“鸟。”
　　杜一新脚下一顿。
　　他当即明白了应晟的意思。白鸟背后的财阀X社，在医疗、地产、金融等领域都有涉及。送到医院这种地方，恐怕会立马暴露行踪。
　　他看向老哥：“哥，我们……”
　　杜衡立马猜到弟弟想说什么：“不行。”
　　“但是丢在这里，他迟早会死的。”
　　“你太小瞧他的生命力了。”杜衡摇头，“何况现在用钥匙治疗了他，我们已经仁至义尽。”
　　“不需要……”应晟又咳了几声，“放我走。”
　　但杜一新并没松手，死死扣住应晟的大腿：“你现在路都走不了，还能到哪去？”
　　但他也没办法强硬要求老哥带走应晟。毕竟那里是秘密基地，不可能同意冒这种风险。
　　他侧头问应晟：“你住哪里？我先带你回去。”
　　还不等应晟开口，就听老哥打断道：“不行，你得跟我走。”
　　“……不要。”
　　“小新。”杜衡皱眉。
　　杜一新扭头朝前走：“哥，等他恢复了，我就回去。”
　　“小新！”
　　但弟弟始终没有回头。
　　杜衡虽然不想带回应晟这枚定时炸/弹，却更不想这两人独处。弟弟像是铁了心思要帮那家伙疗伤，他只能妥协。
　　“我知道了，带他走吧。但是，我有条件。”
　　三人回到车上。杜一新与应晟坐在后排。
　　杜衡调整了下后视镜方位，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方两人。为避免秘密基地的位置暴露，杜一新给应晟戴了个眼罩，又塞上耳塞。
　　虽然不搞这些东西，凭应晟目前的状态恐怕也没法记路——毒素还未完全排出，视觉、听觉、嗅觉都受到极大影响。
　　杜衡当然清楚这一点，但该规避的风险还是得规避。
　　回到熟悉的咖啡厅外，杜一新又背着应晟走了下去，和老哥一前一后进入咖啡厅。
　　见两人平安归来，在前台待机的红毛倏地站起：“队长，一新！你们回来了！”他偏过脑袋，“咦，怎么多了一个人？”
　　杜衡没跟他解释，把车钥匙递过去：“去停车。”
　　红毛诚惶诚恐接过钥匙，就往外跑。而在刚要踏出去时，却又听见队长道：
　　“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有件事，必须要问清楚。”
　　红毛身体一僵。身后传来开门声，又砰地关上，兄弟俩已经进了后门。
　　红毛知道队长想问什么。肯定是问罪，毕竟他把副本开启的位置告诉了一新。
　　可恶啊，他当时为什么会被美色/诱惑！
　　杜一新将应晟搬回了自己卧室，拿下眼罩和耳塞。一路上对方都没说话，而他拿下眼罩后才发现，对方是昏睡了过去。
　　老哥提出的条件，除了路上遮掩耳鼻以外，还有一个，就是疗伤期间必须监视应晟，不准其擅自行动。并且在伤好后，要马上赶出去。
　　“……”
　　老哥现在回了办公室，他一会儿也得过去，问下这个毒该怎么解，要不要找私人医生。
　　而刚起身，却发现应晟手臂动弹了一下，接着缓缓睁开眼。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应晟目光涣散，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看不清。”
　　也是，毕竟眼里都是血。杜一新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们之后会找医生过来。”
　　应晟扯了下嘴角：“真奇怪。”他咳嗽几声，“我以为我死了，你会很开心。”
　　杜一新反问：为什么救我？”
　　这回，应晟没有回话。像是很疲惫似的，重新合上眼睛。
　　杜一新没再打扰他，去打开房门。没想外边站着红毛，屈指打算敲门。
　　“哎呀，正巧。”红毛脸色不佳地打招呼。
　　他刚才被队长叫进办公室，久违地感受了一把那冰冷而恐怖的气压，还以为自己要窒息了。
　　“你还好吗。”
　　“还好还好，就是快死了而已。”红毛打了个哈哈，探头看向杜一新身后，“那坏蛋在里面对吧？”
　　见人要挤进来，杜一新横手挡在门口。红毛装模作样地“哎哟”了一声：“你别紧张，是队长叫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