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自由军真身其实是宗教徒,十几年前政权跌宕,自由军与军队爆发过数次冲突,教廷的势力最终落败,曾经几乎颠覆了政权的宗教一度没落下去,现在几乎已经看不到教徒了,虽然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但是虔诚的教徒确实会比普通人接受更多的监视。
“今天在这里说的话,希望你们尽量保密,之后向下传达的时候也尽量不要透露太多消息,事实上,我是不该和你们说这些的,但是——”杜坦顿了顿,看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引以为傲的小辈,“你们都是非常优秀的年轻人,我不想你们因为信息不对等这种理由产生不该有的伤害,不过话说回来,我这也不算泄密,他们还是太谨慎了一点儿。”
他继续说:“ 并不是要说教,我只是想纠正你们一个错误的观点,不要小瞧任何事物,没有什么是会被轻易消灭的,也千万不要小瞧他们,自由军确实还在,而且一直都在,只不过这些年一直蛰伏,最近才逐渐起势,主要还是因为这个人……”
他起身在有些凌乱的办公桌上翻找着什么,但是半晌都没找到他需要的东西,无奈之下,他叹了口气,很不情愿地把背后的电子屏幕打开了,笨拙地转身在上面操作着触控板。
弗朗西瓦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右侧是他的个人简介,林克和城河默默地看,都有些震惊。
“就是他当年带着自由军差点儿把我们给灭了?!”城河满脸的不可思议,“十几年前,十几年前他也五十多了吧?这老头儿有这么厉害?”
“不能轻视他。”杜坦说:“我和他打过交道,这个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和你们说吧……有人说他本人最近出现过,但是线索在9区中断了。”
林克和城河都没有说话,杜坦眼神游离,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对了,听说你们这次要带着共生体去沦陷区?”杜坦换了个话题。
“是的。”林克说:“已经获得批准了。”
“共生体这个东西啊。”杜坦很为难似的,城河以为他又要说机器这玩意儿不靠谱,没想到他说:“几乎代表我们现在科技的最高水准了,如果只是普通的任务,其实还舍不得拿出来给你们用,但是这次既然有可能遇到自由军,那就不好再放在仓库里积灰,当年的很多情况都涉密,我没办法详细地对你们说,但是我只强调一件事,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轻敌,你们想不到意志坚定又不择手段的敌人有多可怕,关于那个共生体——”
他又笨拙地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凯撒的脸出现了。
“这是目前耗资最大的一个,型号是圣子,如果他的攻击模块完全开放,一个人的战斗力大概等同于60个完全武装的士兵,但他没经过实战。”
林克点点头,杜坦递给他一张薄薄的纸,“这是许可证,去军需仓库把共生体带回来吧。”
两个人出了杜坦的办公室,城河小声说:“怎么每次我看见杜上将都觉得很不舒服呢?”
“他不是挺好的吗?”林克心里想着事儿,随口应了一句。
“是挺好的,不发脾气也不拿架子,就是觉得和他相处很难受,可能我们俩气场不合?”
林克没接话,带城河下了电梯往外走,坐上一辆私人飞行器,里面干净整洁,有很淡的玫瑰花香气,城河还没来得及享受这味道多久,就到了军需仓库。夕阳已经陨落,连绵的雨下了起来,军区仓库看起来很破旧,通讯器都坏了,林克只好用力敲门。
有人踢踢踏踏地跑过来开门,声音很不耐烦,“谁啊?”
看清楚林克的衣服以后,那个人沉默了,沉默后就是惊慌,林克扫了一眼他的胸牌,“00019,你好,我是3区驻军1营第二分队的队长林克,来取储存在这里的两个共生体,这是证件。”
00019的冷汗流下来。
他兜里还放着那两张纸币,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去攥住了,林克看了,礼貌而不容拒绝地抬起他的手腕,拿过那两张纸币。
“这是新币,编号很靠前,9区流通过来的吗?”
00019脱了力,后背都被打湿,分不清是冷汗还是雨水,他知道自己要上军事法庭的。
“共生体呢?”林克说:“如果还在,交给我们,如果不在,告诉我们他们在哪儿。”
“被厄箴带走了。”00019语无伦次地解释,“他说他叫厄箴,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干嘛的,我上级也默认了,我真的没拿多少钱,我——”
“厄箴吗?这儿有一道疤的那个?”城河指了指自己的眉骨。
00019忙不迭点头。
“知道了。”城河挥挥手,“走吧,队长,去9区的白鹭广场。”
林克点点头,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00019道:“对了,明早八点有人会联系你,私下倒卖军用物资,至少监禁五年。”
两个人回了飞行器,林克设定好了目的地,沉思半晌,问城河:“白鹭广场是做什么的?”
“就是——”城河看一眼林克,“你要我怎么说呢?”
“直接说。”
“就是高级妓院,厄箴是那里管事儿的,打发一些找事儿的客人,或者不听话的妓女。”
“……”林克显然受到了一些冲击,“那厄箴要共生体干什么?”
“我觉得吧是为了满足一些奇怪的需求。”城河耐心地给他解释,“可能有些人觉得干机器人听起来很刺激。”
“可那是机器人!”
“干的就是机器人。”城河说:“这很难懂吗?”
林克闭上眼睛消化一会儿,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突然转身把飞行速度调快了一些。
“干嘛?”
“我不想和被污染的共生体一起战斗。”
城河瞥他一眼,问:“你是处吗?”
林克面无表情地说:“是。”
“真的假的?”
林克闭上眼睛,显然不想再理他。
“处是一种非常高贵的身份。”城河抱着枪,假装真诚地说:“一般来说,处都比较心思坚定,不容易受到诱惑,对待感情还很忠贞,如果你不是处了,我会觉得很失望,因为我一直以为你这种人一定是洁身自好的处来着,和那帮就知道乱搞的傻逼士兵根本不一样。”
“我是不是处男和你有关系吗?”
“其实还是有一点关系的,队里曾经开过一个盘口,大家赌你到底是不是处,现在赌注还一直在累计,因为我们一直都没证据确定你到底是不是。”
“是吗?”林克的表情变了,饶有兴致地问:“你赌的什么?”
“我赌你肯定不是。”城河说:“我觉得你这种人一般私下里会玩儿的很大,当然了,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军队里不准赌博,你是副队长,更不能参与这种活动。”林克冷漠道:“扣三个月津贴。”
“……”城河说:“你他妈也太阴了吧?!”
“有时候我们确实需要一点策略去克制敌人。”林克这么说着,指了指窗外,“到了。”
飞行器缓缓降落,两个人下了飞行器,门童走过来迎接,城河点评道:“很古典的做派。”
林克走在前面,对门童说:“我们要见厄箴。”
门童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城河想了想,“没有,现在预约一个吧。”
他扛起枪,调好参数,对着宽阔的玻璃大门来了一下,大门应声碎裂,门童吓得呆住,城河彬彬有礼道:“请他快点儿出来。”
第7章
有人跑出来,看见二人身上的军装后不敢轻举妄动,城河收起了一直扛着的枪,坐在大厅里啃苹果,林克站在他身边,时不时看一眼时间。
五分钟过去,林克说:“不等了,一间一间找吧。”
“一间一间找不过来啊。”城河懒洋洋道:“一层一层找吧。”
他扔了苹果核,又把枪扛起来。
“先生——”门童赶紧跑过来,城河将枪口对准他的额头,他停下脚步,咽了咽唾沫,把路让开。
城河掉转枪口,手指在板机上轻轻蹭了两下,漫不经心道:“嗯?”
门童眼睁睁看着他的手背青筋微微鼓起,食指正在蓄力,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他不知道所谓的一层一层找到底是什么意思。
轻微的咔哒一声响,门童腿都软了,他听到好多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赶来,急促又杂乱,眼看着城河真的要开枪,他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咕哝。
就在城河真的要扣动板机的前一秒前,突然有人说:“等一下!”
西装笔挺的厄箴拨开人群,快步走到最城河面前,“你们是什么人?”
“把共生体交出来。”城河不想和他废话,“倒卖军用物资要判刑的,懂吗?”
“我不懂什么叫共生体。”厄箴平静道:“就算是军人,阻碍正常营业不犯法吗?”
城河说:“你很有个性。”
他显然是想按照惯例,对着对方的太阳穴狠狠来上一枪托,但是林克阻止了他。
“不用问了。”林克说:“去那边。”
他指着大厅角落一个走廊入口,厄箴眉头一跳,还没来得及阻止,城河就扛着枪撞开人群走了过去。
“这个电梯吗?”城河说:“要解锁。”
没人说话,城河等了三秒,开始不耐烦,随手抓了厄箴身边一个胖胖的矮个子,按着他的头让他看那个指纹锁。
“你能解锁吗?”他嘭地一声放下枪,抓着矮个子的手指往锁上怼,另外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柄黄金色的小弯刀,很稀罕的冷兵器,手柄上镶着几颗圆圆的珍珠。
“你这根手指头要是不能解锁,我就把它剁了。”城河攥着那把刀,“来,准备好了啊,3,2——”
矮个子吓呆了,赶紧指着躲在人群后面的一个人,“录入的是他的指纹!他能解!”
厄箴黑着脸,默许对方走上前去解了锁,并没有试图阻拦。
电梯里只有三个人,厄箴站在中间,林克和城河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城河打量着电梯里昏暗的光线,林克突然说:“你把他们送过来干什么?”
厄箴沉默片刻,答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城河说:“都告诉你了陪客人,你问什么问啊!”
林克看他一眼,不说话了。
电梯门开了,厄箴有些迟疑地带他们走到那扇门前,城河抬腿在上面猛踹了一脚,门应声而开。
落地窗大开着,风裹着雨灌进来,林克预想的场面没有出现,里面空空荡荡,沙发,脚凳,桌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高大的柜子是白金两色,墙上的贴画是一个女孩子赤身裸体地在雨夜狂奔,没有来路也没有尽头。
“人呢?”城河问:“关哪儿去了?”
厄箴说:“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谁,甚至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管你们的背景是什么,但是你们这样无遮无拦地闯进来,这样扰乱我们的正常营业,我完全有资格……”
“我要求调查你们的监控设备,整栋楼。”林克平静地说。
厄箴眉骨上的疤皱起来,似乎也被他逼到极限,说话的口气也不像刚才那么客气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有礼貌的人。
“凭什么?”厄箴一只手往怀里摸,眼神很冷,“军方权力没这么大吧?”
“军方当然有权力查。”林克平静地说。
“就你?”厄箴嗤笑一声,“你来头不小,那你知道这儿是谁开的吗?”
电梯门又打开,有人上来,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右手都握着枪,毫无掩饰,城河拎着枪看了一圈,问厄箴:“咱们是走程序啊还是直接开打啊?”
“我没有和你们发生冲突的意思。”厄箴有恃无恐了,他下了决心今天要把这事儿处理干净,这两个人军衔都不高,他没必要怕的像个缩头乌龟。
林克站在城河前面,没有往后退的意思,他看着厄箴,问:“所以?”
“所以请你们马上出去,否则我们有权利自卫,我们是有持枪证的,懂吗?”
城河看了他几秒,瞬间暴起,猛地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撞在了墙上!
厄箴比他壮了将近一圈,居然根本挣不开,城河拿一只手铁钳一般紧紧扼着他,另外一只手抢过他的枪抵在他头上,啪地一声,厄箴眉骨上的疤被盖住了一半。
剩下的两个人一起举起枪对着城河,城河没回头,只看着厄箴说:“带我们去看监控,马上。”
厄箴开始干呕,舌头都要伸出来,脸肿成酱紫色,他咳嗽着要说话,城河把手松开了一点儿,他疯了似的喘,抓住机会蓄力在城河肚子上猛踹了一脚。城河没躲,硬挨了,厄箴拿准了他不敢闹出人命,死活不肯松口。
气氛开始僵持。
林克说:“这儿就你们这一个管事的吗?”
厄箴嗬嗬地笑:“是,就我一个,怎么?”
林克突然拿起城河扔在地上的枪,对着他的腿扣动了板机!
厄箴不可置信地痛叫出声,城河也吓了一跳,那两个拿枪的不敢轻举妄动,有些慌乱地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看。
“大出血会死人,但是及时送去救还能活。”林克说:“我们等你答复。”
厄箴疯了似的挣扎,没过一会儿就往下坠,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今天看走眼了。
“接入程序就能看。”他冷汗哗哗地往下流,看人时都是重影,说完了,他忍不住骂了一句,不知道骂别人还是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