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鎏夏根本就是同情他,怜悯他,所以才会对他好……
白茂也只能这么想了,嘴上却酸溜溜地道:“你大可不必自谦,其实你心里有数,我们在你眼里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怎么会呢?”玄英马上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道,“再怎么说我有两位如此了不起的哥哥,乃是玄英三生有幸,玄英有什么对不住哥哥们的地方,还请哥哥见谅。”
“住嘴!”白茂突然生气地站起来,道,“别老是一副自己做错了事,对不起别人的样子,你知不知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欺负你的原因?因为你嘴上说着我们有多么多么了不起,实际上打心底里瞧不起我们,是不是?”
白茂的突然爆发令三人同时怔住了,玄英更是没想到白茂会这么生气,他到底说错了什么?为何会让白茂误以为自己瞧不起他们?
不管怎样,玄英低下头去,不再说什么。
苍灵看到了,试图缓和这紧张的气氛,道:“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就好了,希望今后我们能解除误解,和平相处,对吗?白茂,玄英?”
苍灵说得没错,有些话说出来就能化解一直藏在各自心底的误会,要真正了解对方,莫过于把心里话彻底摊开来与对方讲清楚,哪怕最后不能得到谅解,也能让彼此明白对方的真实想法。
白茂也知道这样发脾气是很不理智的,稍微平静了一点之后,重新坐了下来。至此,三兄弟总算稍微敞开了一点心扉,他们互望着彼此,会心地笑了。
“其实哥哥,这次我见你们是有一事相求。”话说开了,玄英自然也放心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苍灵笑着道:“你尽管说来,有什么事只要我们帮得上忙的一定竭尽所能,你说是不是,白茂?”
苍灵征求白茂的意见,白茂终于也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玄英看到他们同意,简直比什么都要高兴,但转而脸色又马上阴沉下来,肃穆地道:“其实这件事和鎏夏有关。”
“鎏夏?鎏夏怎么了?”白茂连忙紧张地反问。
玄英看了看他,道:“上次鎏夏冒犯了殿下,这件事很多人都看到了,想必早就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一听这话,白茂不无埋冤地心道: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所以,你想怎么样?鎏夏下定了决心的事,想必就算到了十年后,依然会实践诺言,到时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又当如何?”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请两位哥哥劝劝鎏夏,千万不可鲁莽,让她远离殿下,千万不可真的来见殿下!”玄英急忙诉诸了自己殷切的请求。
苍灵和白茂均是一愣,自然有些意想不到玄英居然是为此事来请求他们。
两人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苍灵沉吟道:“但是鎏夏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话她哪会听啊!就算我们劝了,她可能未必会真的放在心上。”
“我知道,”玄英道,“只是我也别无他法,我不想鎏夏为我受到任何伤害。”
气氛再度陷入沉思,又过了一会儿,白茂喃喃地道:“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劝阻鎏夏的,搞不好那可是会送命的,所幸你还有良心,不只是想着自己,看在这点的份上,以前的事我也就不再计较了。”
这话怎么说的?明明以前是他们欺负玄英,现在白茂居然还嘴硬说不计较了,真是让人啼笑皆非。苍灵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也会尽力劝鎏夏的,你放心吧!至于能不能劝得动,那是两说……你在宫中,自然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说到此处,苍灵不由得留意了一下门外,自打进来,他就感觉到有人在门外密切关注他们的一言一行,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显然这一定是殿下派人所为,以此判断玄英在宫中的日子可能也不好过,因此他说话时也留了个心眼,以防被门外的人逮到了什么把柄,到时害了玄英。
“先前我们还认为你平步青云,获得了殿下赏识,但是如今看来,事实却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你在宫中的这段时日真的都还好么?”苍灵颇为关心地问。
“嗯,哥哥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玄英笑眼眯成月牙,叫他们不用担心自己。但是任凭谁都能看出来,玄英的笑容只不过是假装出来的,因为以前他们欺负他的时候,也会时常看到他这么笑。
那时他这么笑,强装自己无事,只是惹得他们更加怒火中烧,越加想要欺负他,他们就不信玄英就那么无所谓。
现在他们知道,玄英笑,那是他在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他的坚强和隐忍隐藏在看似平静又卑微的外表下,是任何人都无法轻易将他打败的……
看到这样的玄英,他们既是感到些许愧疚和不安,同时也稍微放下了一点心。无论身处何时何地,玄英显然都可以想办法保护自己,也许这就是他的强大之处,殿下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那么看重他呢?
他们不知道,他们知道的只是从此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会站在玄英这一边,与他并肩作战。
第121章 消隐
但是,走出宫门之后,他们又全然恢复到了自己本来的面目,他们不能让人察觉出来有任何的改变,这是出于对玄英的安全的考虑。
鎏夏的处境已经很好的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警戒,那就是但凡站在玄英这一边,想要亲近玄英的人,都是在挑战殿下的权威。
如若就连他们都被殿下认定和玄英亲近,那么他们就更加没机会见到玄英了。
如今玄英一个人在宫中孤军奋战,不知道承受了多少他本不该承受的东西。如若此时没有一个人和他站在同一阵营下,他又该是多么的孤单啊!
所以,他们决定在外人面前继续假扮成跟玄英势不两立的角色,这样殿下就会对他们放下戒备,不对他们引起怀疑。
而玄英那边,他也在殿下面前说再也不要见到这两个哥哥,因为他们一直都瞧不起自己,以此让殿下放心他的两个哥哥绝对不会和他争夺玄英,那么殿下自然也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苍灵和白茂的性命自然是无虞了。
剩下来的就是说动鎏夏,让她放弃十年之后再去面对殿下的念头,但是鎏夏不肯。她不但不肯,而且还不想再等上十年,她想要现在就把玄英救出来。
苍灵阻止她道:“万万不可,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么?那可是殿下,绝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那又怎样?”鎏夏反问,“因为害怕殿下,就让玄英一个人面对十年,甚至更久,我做不到!”
苍灵和白茂面面相觑,白茂道:“鎏夏,这不是你一时冲动就能解决的事,你要想想实际情况,面对殿下,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们三个联合起来,在殿下眼里,也如同无物,你这样贸然前往,铁定是送死无疑!”
白茂说得没错,这不是凭借一个两个人的力量做得到的,难道鎏夏是冲昏了头脑么?什么都不考虑就想行动。而且无论他们怎么劝说,都听不进去分毫,这实在是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鎏夏看了他们一眼,终于态度有所松动,道:“你们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看来不能强取,得想个绝妙的法子对付……”
一边这么说着,她似乎考虑起来应该用什么方法从殿下手里夺回玄英。但是苍灵看到了,就问:“什么法子啊?就算真的有你所说的那种法子,我们救出了玄英,那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躲藏起来呢?别忘了这天下都是殿下的,他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能逃脱得了他的掌心么?”
白茂很显然也是这样的想法,表示无比的赞同。
但是,鎏夏却看着他们不说话。
“逃?为什么要逃?”鎏夏满怀疑虑地问。
苍灵道:“不逃,难道等着殿下来把我们捉回去么?到时不但玄英可能会遭到很重的惩罚,我们可能也逃不了一死。”
但鎏夏却转过什么去,笃定地道:“不,我不这样认为。”
苍灵和白茂看着她的背影,都一脸的纳闷,鎏夏究竟有什么考虑,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你们知道殿下的弱点,或者说最害怕的是什么么?”过了一会儿,鎏夏这样问道。
苍灵和白茂互望了一眼,都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苍灵道:“是什么?”
鎏夏伸出手去,接住了一片从他们头顶飘零下来的树叶。那树叶早已干枯焦黄,借助些许微风,便飘落了下来。
“殿下困住玄英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一定是想从玄英身上得到什么。”
“鎏夏,你的意思是……”
经鎏夏这么一说,苍灵和白茂似乎想到了什么,在这之前,他们也考虑过殿下为何要从他们身边夺走玄英的原因,但是殿下高高在上,他们这些普通人又怎么能猜得透殿下心里的心思?
现在鎏夏这么一说,他们也觉得若是殿下想从玄英身上得到什么,才把他时时刻刻捆绑在身边,这似乎是一个说得通的理由。
“可是殿下究竟想要从玄英那里得到什么呢?他若真的想得到什么,直接从玄英那里取得不就行了,需要这么煞费苦心时时刻刻看着玄英么?”白茂不解地问。
“这只能说明那样东西不是强取就能取得的,或者需要玄英的同意,或者和玄英连为一体,若是强行把它和玄英分开,是没有办法得到的。”鎏夏分析道。
苍灵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好奇地问:“那究竟是什么?”
鎏夏慢慢地向前踱着步子,靠近树干,摸着树干上的纹理,缓缓地道:“我想玄英身上既然有他深切渴望的东西,那么与之相反的是,他一定讨厌和避讳与玄英完全相反的人或事物,玄英是冰,与他相反的就是火。”
这话让苍灵和白茂一惊,苍灵接着道:“鎏夏,你是说殿下他的弱点就是火?火不就是……”
火,也就是鎏夏。
他们虽然明白这点,但还是觉得不可信,白茂害怕地道:“若是如此,殿下怎会命令你十年之后再去面对他,难道他不应该立刻就把你……把你杀了么?”
“我不知道。”鎏夏转过身来看着他们道,“我只知道殿下囚禁玄英一定是意有所图,我们不能让他得逞,否则的话玄英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后来,他们才知道殿下想要得到的就是玄英本身,冬之寒是殿下一直在追求的能量源泉,没有这样强大的能量源泉,殿下可能永远只能是那个殿下,永远都不可能变得更加强大和无敌。
而且,若是要维持现状,殿下也离不开玄英,他必须源源不断地从玄英身上汲取能量。只是那时的玄英不知道,只要他待在殿下身边,就可以让殿下得以安心,他体内的能量得以让殿下继续存在下去。
若离开了他,殿下就会失去依附,从而因为缺失能量的源泉,而陷入沉眠。
这次玄英再一次跟着异冷刺走了,这会使异冷刺马上恢复过来,并且日渐强盛。只要他进一步完全吸收了玄英的能量的话,那么他必定会成为任何人都感动不了的的存在,独霸天下。
可是,玄英是否会让他那么轻易就的得逞呢?的确,若是异冷刺想要吞噬掉玄英,他马上可以做到。可是,难道那是如此简单的事么?
“异冷刺不够强大,他是无法吞噬得了寒冷的本源的。”
苍灵把那个掩藏了亿亿年的秘密公诸于众,在这之前,他们害怕地也许就是玄英会帮助异冷刺与他们为敌,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他们不由得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冬季之主乃是寒冷的本源,他应该远远强过异冷刺,如果他真的不会背叛我们的话,岂不是轻易就能解决异冷刺?”有人在底下小声地道。
“要这么说来,原来冬季之主才是这个世上最强的所在,但是他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解决掉异冷刺呢?”
这个问题使大家炸开了锅,全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到底为什么冬季之主没有一举消灭异冷刺,任由四季永落之湖和现世被热寂侵害。如果他早些采取行动,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这时,白茂轻咳了几声,让大家安静下来,道:“你们不要觉得事情有那么容易,异冷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存在,你们以为冬季之主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异冷刺,但是如若异冷刺根本就少不了呢?”
“什么?为什么?难道他是永生的么?”有人问。
白茂道:“永生?也许吧……也许他就是永生的,就算‘死’了,也只不过相当于沉眠,只要过了足够长的时间,他仍旧会苏醒,祸乱于世。”
“这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办?”
人群立马恐慌起来,看到这个局面的苍灵和白茂不由得有一丝慌乱,也许他们本不该说出这些,但是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果继续让他们蒙在鼓里,或许也只会使他们越来越迷茫,对于将来充满绝望。
所以,他们商量过后,决定把一切都告诉大家。只是会引发怎样的结果,他们并无法预料。
现在看到大家陷入了一片恐慌不安中,他们想要想办法使他们安静下来,可是相比较于这样一个事实摆在眼前,语言似乎都是苍白的了,没有任何语言能安慰他们恐惧的内心。
“这个世上是不能没有寒的,有了寒,才会有春夏秋冬四季的变幻,齿轮罗盘才会转动起来,连接过去与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