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尖的轮廓逐渐模糊，顾清辞咳了一声找回状态：“可能会堵车，你先吃饭吧，不用等我了。”
　　“后门右手第二个路口等你。”贺渊的声音有一点点僵硬，“注意点，别被拍到。”
　　“你在等我呀贺渊！”顾清辞一高兴就忘了称呼。
　　电话那头有几秒的空白，不情不愿地嗯了一下。
　　顾清辞挂掉电话，又变成花蝴蝶从影视基地前门飞到后门。
　　顾清辞打开车门钻进后座时，贺渊正用电脑处理公务，顶着副臭脸，一点也不像刚才给他打过电话说一起回家的样子。
　　顾清辞很识相地没打扰贺渊办公，安静地坐在一边，不一会儿就随车子摇晃的频率昏睡过去。
　　这几天他几乎一直都在通宵，睡惯了练习室的地板，连车后座都觉得舒服。
　　最后顾清辞是被贺渊戳醒的。
　　保姆的手艺比食堂大妈好上几百倍，顾清辞自动屏蔽贺渊嫌弃的眼神，吃了三碗饭。
　　填饱肚子的人自动恢复乖巧Omega形象，把碗碟放进洗碗机，再噔噔噔跑到书房门口，敲敲门，在得到一个冷冰冰的“进”后推开门缝，挤进上半身。
　　“老公，今晚节目就播了诶，要不要一起看。”顾清辞晃晃手里的遥控器。
　　贺渊手里翻文件的动作一直没停。
　　不看算了，顾清辞转身要走。
　　“不是邀请我看吗？”贺渊收拾出一沓文件，压在笔记本电脑上，一起从桌上端起来，走到门口。
　　“让路。”他低头看着门口的Omega，没感受到平时一靠近就能闻到的蜜桃味。
　　Omega转身抢先他一步下楼，后颈比肤色稍微深一些的屏蔽贴从睡衣领子里钻出来。
　　贺渊眯起眼睛，眼底的不虞转瞬而逝。
　　以前顾清辞在家从来不贴屏蔽贴，只有在发情期时打抑制剂，他们两人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虽然平时顾清辞身上的蜜桃味熏得他有些难耐，但总归还是能在他忙生意忙到焦头烂额时起到安抚作用。
　　顾清辞去参加节目这一周，他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比如他本以为自己会很愿意恢复独居状态，结果第一天回家就不适应；比如他能明显感觉到，眼前的Omega不再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了。
　　贺渊完全忘记自己婚前提出过互不相干这回事，沉浸在对顾清辞最近对他逐渐冷淡的不满里。
　　顾清辞背后一凉，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客厅，窝进沙发靠垫。


第12章这只Omega变心了？
　　胳膊不小心碰到沙发靠背，顾清辞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装着止痛喷雾和膏药的袋子从头顶掉下来，贺渊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打开电脑。
　　“自己喷，剩下的周一带走。”
　　好吧，这个A还不算太渣。顾清辞打开刚上线的节目，卷起睡裤往腿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处喷药。
　　贺渊打开电脑，视线不时从屏幕上偏离，看一下手在淤青上乱揉的顾清辞。
　　顾清辞对其他人的片段没什么兴趣，三两下快进到自己的part。
　　尝鲜版里被跳过的部分在这一期完整释出，顾清辞第一次看到自己在镜头前的表现，一边美滋滋地欣赏一边总结不足之处，小表情丰富到可以直接出一套表情包。
　　“老公，你真的好帅哦。”顾清辞按住贺渊手里的文件，指着电视。
　　就是要打扰你工作，哼。
　　贺渊这下连眼神都没给顾清辞，大人哄小孩似的，极其敷衍地嗯了一下。
　　顾清辞自觉无聊，在沙发上劈开横叉，一边练舞蹈基本功一边看节目。
　　贺渊在顾清辞唱歌那段抬头，确认顾清辞没注意到自己后看了一会儿，然后重新投入工作。
　　随着正式版的播出，视频弹幕区和微博评论区又炸成一片。
　　[辞辞下凡辛苦了！被天使吻过的嗓子我酸了！]
　　[导师给这么高的评价，我却没听出来哪里好，可千万别是天选啊hhhh]
　　[导演问辞辞为什么选F的时候，辞辞的回答是活在梦里吗？没实力？没才艺？辞辞你清醒一点！你是全能ACE！]
　　[你们竟然还能听的进去其他人在说什么？我一看见辞辞眼里就容不下他人，对着辞辞的脸疯狂舔屏截图。]
　　[妈妈粉来了！我被奶呼呼的辞辞吸引了！表演时特别有气势，这反差萌激起老夫的少女心了！]
　　[看贺pd的眼神，好温柔啊呜呜呜呜呜呜，还叫辞辞不要紧张，其实从镜头前的表现来看，明显是他比较紧张哈哈哈哈。]
　　[秦老师真是一如既往的严格啊，这位没有舞蹈基础，估计再评级会掉到F班吧……]
　　贺渊捕捉到自己出现在弹幕里的名字，用电脑倒回去重看一遍。
　　普通的鼓励眼神罢了，并没像那群粉丝说的那样含情脉脉。
　　.
　　节目开播半小时后，＃顾清辞C班＃＃顾清辞唯一Omega＃冲上热搜。
　　顾清辞登录自己的微博小号，观察热搜里的实时动向。
　　[@顾清辞全球后援会：第一次表演就是C班，我们辞辞天赋异禀！大家加油，记得给选秀珍惜物种——辞辞Omega投票哦！]
　　[@二水二水：唱歌没什么技巧呀呵呵，给了修音师多少钱才修成这样的？]
　　[@不可以吃兔兔：顾清辞的脸太能打了！！！我单方面宣布，他就是A班！！！A班！！！]
　　[@古娜拉光芒：为什么强调自己是Omega？想炒作吗？到时候体力精力都跟不上，给队友拖后腿就不好了吧？]
　　[@吐泡泡：大家有看节目里秦策问顾清辞有没有练过舞那段吗？逗死我了哈哈哈。秦策明显是想给顾清辞多多展示自己的机会，没想到顾清辞直接坦白了哈哈哈……]
　　[@我是仙鹤：贺pd太狠了吧，三分钟前炒鸡温柔地鼓励人家，三分钟后大喘气吓唬人家，最后铁面无私给了C哈哈哈……]
　　[@贺渊我是你麻麻：哥，你这么大年龄找不到老婆是有原因的。曾经有一个年轻可爱的Omega在你眼前唱情歌，你却给了人家C！！！]
　　[@米苏苏12138：弱弱地说一句，只有我觉得秦策和辞辞很般配吗？]
　　顾清辞刷微博刷得不亦乐乎，不时保存几张粉丝给自己修的截图到手机里，看着已经突破一百万的粉丝数傻笑两声。
　　后颈贴着屏蔽贴的位置微微发痒，顾清辞以为自己是因为贴的时间太长，有些过敏，随手把屏蔽贴撕下来扔在桌上，点开自己的舞台cut又看了几遍。
　　视频合集有自动播放下一个的设置，秦策的cut紧接着跳到屏幕上。
　　爱豆的脸被电视屏幕放大好几倍后依旧完美到无可挑剔，顾清辞哇哦一声，被贺渊睨了一眼后乖乖坐好，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贺渊眯起眼睛看向电视上的人，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里迅速浓郁起来的蜜桃气味。
　　顾清辞也感受到身体的异样，在贺渊快要吃人的目光里缩到沙发最远处的角落，小声解释道：
　　“发情热本来应该下周才来的，但是节目组的Alpha太多，导致我信息素不稳定。”
　　按理说他已经被贺渊彻底标记过，不太会受到其他Alpha信息素的影响，但贺渊除了结婚前标记那一次，再也没碰过他。
　　太久得不到自己Alpha信息素的Omega会出现信息素水平失的情况，顾清辞之前没什么感觉，直到这次被周围其他Alpha练习生无意识散发出的信息素搅得发情热提前，腺体热的厉害，又胀又痛，随时都要爆炸一样。
　　之前的每次发情热都是靠抑制剂熬过去，只是这次不适感来势汹汹，顾清辞心里有些发慌。
　　普通的抑制剂对被标记过的Omega并没有什么作用，所以顾清辞每次都要用上好几倍的剂量，同时忍受随之而来的副作用——恶心、头晕，还有身上难以忍受的酸痛。
　　说到底也不是什么难题，让贺渊咬一下他的腺体，给他点信息素就能解决。
　　然而贺渊不为所动，埋头处理公务。
　　顾清辞在心里骂了声渣A，赌气看向电视屏幕。
　　要是他这会儿还在影视基地就好了，秦老师的信息素和他契合度应该也不低，他在那次通宵练舞时闻到过一些，是威士忌的味道。
　　虽然偷偷白嫖人家单身Alpha的信息素有点耍流氓，但怎么说也比现在自己和自家Alpha面对面，一点味都闻不到强。
　　贺渊三两下处理完手头的公务，刚按下电脑的关机键，抬头却发现顾清辞直勾勾地盯着电视里的另一个人。
　　所以这Omega变心了？贺渊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磨了两下犬齿。
　　他本来是想给小Omega一个临时标记的，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儿上。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必要。
　　“去打抑制剂，别搞得满屋烂桃子味。”贺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楼上走。


第13章 去标记
　　嚯，贺渊对他的嫌弃已经从生活习惯上升到信息素了。顾清辞躺在沙发上攒了攒力气，摸回自己的卧室找抑制剂。
　　最高级别的抑制剂扎下去并没有什么效果，顾清辞坐在浴室，扔掉已经空了的三根针管，把浴缸放满水。
　　身上的酸痛在热水的舒缓下变得不那么剧烈，换气系统抽走室内高浓度的蜜桃味，顾清辞眼皮发沉，头搭在浴缸沿上昏睡过去。
　　第二天贺渊起床便感到一阵心慌。
　　已经标记过的AO之间会形成相互感应，当对方受伤或者面临死亡的威胁时，这种感应会愈发清晰。
　　贺渊下楼坐在餐桌旁，拿起当天的财经杂志翻了几页，随手扔在桌上，让保姆去叫顾清辞下楼。
　　保姆敲了好半天门都没有人应。
　　贺渊拿来卧室的备用钥匙开门，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最后在浴室发现泡在已经凉了的水里的顾清辞。
　　Omega的脸上浮着一层不正常的红色，身上的蜜桃味稀薄到贺渊基本捕捉不到。
　　“哎呀这可怎么办呀？我去拿退烧药。”保姆是个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只当顾清辞是因为泡澡睡着受了凉。
　　贺渊拿了条浴巾，把虚弱的Omega从浴缸里抱起来放在床上，对保姆道：“去联系医生吧。”
　　.
　　顾清辞好不容易从自己变成一颗蜜桃派被送进烤箱的梦里醒过来，睁眼便看到坐在他床边办公的贺渊。
　　竟然是个双重噩梦，顾清辞闭上眼睛，再睁开，发现眼前的画面并没有变。
　　“醒了？”贺渊听到床上的动静，沉沉开口。
　　“唔。”顾清辞抬起手，发现手背上还埋着输液针。
　　宕机的大脑逐渐恢复运转，顾清辞回想起自己昨天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浴室。
　　这个渣A还算有点人性，没把他扔在凉水里自生自灭。
　　“对不起哦。”顾清辞嗓子发干，说话有气无力，“给你添麻烦了。”
　　“我没事了。”
　　所以你快走吧，他在心里补全后半句。
　　贺渊变成面对顾清辞的姿势，小Omega埋在被子里的脸尖瘦得有些过分，栗子色的刘海软软地垂在额前，软乎乎的，不像他从朋友那听说的其他家的Omega那样遇见一点事就哭闹。
　　一小时前医生的话砸的他有点发懵。
　　他才知道由于他和顾清辞的信息素契合度太高，导致那些抑制剂对于顾清辞来说基本没什么用，再加上他的Omega长期过量使用抑制剂，以后的发情期会越来越难熬。
　　顾清辞见贺渊迟迟没有反应，手从被子下面伸出来戳了戳贺渊：“可以和你商量一件事吗？”
　　贺渊挑眉示意他说。
　　顾清辞左右乱瞟的眼神定在贺渊的衬衫袖口：“我们本来不是说好离婚后再去除标记嘛，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你也不愿意帮我，不如就提前做了手术吧。”
　　顾清辞吸吸鼻子，声音像拉丝芝士一样软绵绵的。
　　“应该没人会发现的。”
　　贺渊一怔，看着顾清辞认真的表情，说不清是愧疚还是愤怒的情绪在身体里蔓延。
　　作为Alpha，标记一个处在发情期的，意识不清晰的Omega是他的错，婚后任由自己的Omega受发情期的折磨就是错上加错；顾清辞作为他的合法伴侣，在还没离婚时提出去标记的建议，是在挑战他作为丈夫的底线。
　　藏在身侧攥着床单的手一点点松开，贺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以后不要再提这个问题了。”贺渊蹲在床头边，和顾清辞保持平视。
　　“转过去躺着。”
　　又在搞什么？顾清辞这次没力气和贺渊扯皮，乖乖转身。
　　Omega的后颈暴露在眼前，贺渊感受到和自己高度契合的蜜桃味对他发出邀请，他轻轻咬上Omega的腺体，注入自己的信息素。
　　得到自家Alpha安抚的顾清辞舒服得小声哼哼，听见身后贺渊匆匆离开的脚步声后埋在被子里嘿嘿坏笑。
　　渣A，今天轮到你洗冷水澡了。
　　顾清辞在房间里躺了一天，发情期的不适完全消散，感冒着凉的症状在药物作用下减轻不少。
　　第二天他收拾好自己准备回节目组报到时，发现贺渊的车还停在门口。
　　“顺路带你。”贺渊坐在后排降下车窗。
　　“不太好吧？”顾清辞站在车旁扯扯袖子，“影视基地人很多，被看到怎么办？”
　　“你提前两个路口下车，自己走。”
　　就知道这渣A好人做不到底，顾清辞开门上车，接过前排贺渊助理递过来的早餐，大喊一声老公真好。
　　《完美偶像》正式进入第二阶段的录制，重新评级后的练习生们按班级集合站好，等待贺pd来发布新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