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寻江:“……”
许天晓也不急着靠近贺山河,他知道对方现在满心防备,于是非常贴心地站在离他三米远外,与他对话。
“请问我可以知道你需要一个小队来做什么吗?”
贺山河冷漠:“我不信你,你不需要知道。”
“那就让我猜猜看吧。”许天晓作出沉思的动作,偏了偏头,“能让一个雌奴如此不要命的,大概也只能是他的主人了吧。”
许天晓见对方眼中的警觉加深了几分,便知自己必然是猜对了,他勾起嘴角笑道:
“虽然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你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不过我可以派一个小队给你,前提是你要让我一起行动。”
“我不信你。”贺山河重复,态度很是坚定。
“你认为自己可以拒绝我的原因是因为你觉得消息不对等,自己知道的消息比我多,可实际上,如果我对那里了解的比你更多呢?”许天晓朝他走近了几步。
“诺兰区第七街道136号,我说的没错吧。”
贺山河沉默地盯着许天晓,权衡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什么时候行动?”他问。
“明天凌晨出发,上午八点行动。”许天晓没有犹豫,直接答道。
贺山河皱眉:“太迟了。”
“不迟。出货时间是早上八点,你的主人如果挺过了今天上午八点,那么我向你保证,直到明天他都不会再次遭遇危险。如果他刚好在今天就被出货了嘛……你现在过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八点刚好是出货时间,有贵族的雄虫阁下在现场,相信场面必定会很精彩吧。”
……
江梨闭着眼,努力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杂念清空,却失败了。他稍稍挪了挪位置,依旧觉得不舒服,睡不着,便索性坐起身来了。
唐无恙的睡眠较浅,察觉到了动静,便睁开了眼,语气中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茫:“江梨,怎么了,你不睡吗?”
“没什么。”江梨答道。
他又躺了回去,闭上眼装睡。
现在按时间上来说,已经算是第五天了。等阳光再次洒满这片大地,便是反抗的号角被吹响起时。
真的能逃出去吗?
其实江梨本来也不确信的,他也会担心,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可是,他必须要让所有虫相信有那么一条路。
他只好告诉自己一定有那么一条路了。
江梨又想起自己刚刚得知弟弟被卖掉了这个噩耗之时,他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把弟弟救出来。
他没有权势,他只是个诺兰区底层的亚雌,雌父用他的一生积蓄换来了人工培育幼虫的机会,生出了他和弟弟,然后很快就因为一场意外而离世了,只留了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房子给他们。
他没有钱,无法将弟弟赎出来,于是,唯一的方法便只剩下他孤身一虫闯狼窝,拼一拼这条不怎么值钱的命了。
江梨故意将自己的容貌收拾好,来到了第七街道附近,故意将自己送入了贩卖者之手。
他拿出口袋里藏着的小刀,用刀片将麻袋割了个小口出来,刚好可以让他看见外面,不至于情况在他未察觉之时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可是,透过那个小口,满身伤痕的弟弟被虫如同垃圾一样随意扔在地上的场景却映入了江梨的眼睛。
若不是手臂上鲜红的胎记,江梨根本认不出那个被毁去了容貌切断了一条腿的亚雌,会是那个在新婚前笑着向他保证一定会想他的弟弟。
“你们这货不行啊,这也太不经用了!”一个衣着鲜亮的雄虫说道,还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亚雌。
“阁下,是我们的过错,上次的货确实质量太差了配不上您。我向您保证,这次的货您绝对满意,绝对是上等的雌奴。”
那个雄虫笑着接受了贩卖者的恭维,可以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一把小刀刺入他的腿。
贩卖者厉声:“是谁??”
江梨深呼吸,他的手还在颤抖。扎在雄虫身上的一刀丝毫没能缓解他的怒火,反而让他感到一丝无力。
他很清楚,雄虫腿上的伤口很快就会被用昂贵的药治好,而这一道伤口,已经是江梨所能做到的最严重的报复了。
然后,他被发现了。
江梨本以为自己会很快被出货,被送到一个残暴的雄虫手上,受尽侮辱与折磨。
可是,他没有。
他被故意留下了,身边曾与他有过交集的虫却一个接一个地被拖走。
他被看守得意洋洋地告知,自己就是害了别虫的罪魁祸首。
江梨一度情绪崩溃。他闭口不言,一句话也不敢与别的虫说。可是自己身边的虫依旧不停减少,就连刚好与他所在同一根柱子上这件事都成了一个触发出货的条件。
“江梨你听好,这不是你的错。”
那个雌虫强硬地抓着江梨肩膀,语气极其认真。
“既然他们把你留下了,那你正好可以作为最了解这里情况的虫,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不是吗?”
“江梨,你写张纸条给我。若是以后我逃出去了,我就带虫来救你。”
身边传来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应该是有虫已经起来了。江梨这才从回忆中抽离,他装作刚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靠在墙上。
时间指向七点半,门被提前推开了,两个看守径直走向江梨。
空气如同被凝固一般安静。
黑色药丸被强行塞进江梨口中。
咔嚓。
是腿上的锁链被解开的声音。
江梨猛地跃起,一脚踹上看守的肚子,趁他失了平衡时一把从他手中抢走了钥匙,向后一抛,精准地被后面雌虫接到了。
咔嚓。
第二条锁链被解开。
江梨的神志已经有些被药所侵蚀了,无尽的困意几乎将他淹没。
他腿一软,有些站不住了,紧接着就被爬起来了的看守按在了地上,绑住双手拖走了。
那个接过钥匙的雌虫在挣脱锁链的束缚后,与另一个看守扭打成了一团。长期的饥饿虽使他暂时处于了下风,但他每一个动作间的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很快就将局势扳了回来。
看上去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走,可唐无恙却无端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太顺利了。
就像有虫织起了一张网,故意用开头的美好来引诱他们,好将他们一网打尽一样。
好几个雌虫解开了锁链,那个看守已经被单方面压制了。所有的虫脸上都露出了希望与兴奋的表情。
但下一秒,一个从没见过的看守手握警报器站在了门口。
江梨觉得自己在神志恍惚中被拖了好长一段路,脊背被粗糙的地面磨的生疼。
一声刺耳的警报在他耳边炸响。
江梨一惊,瞳孔缩小,
完了。
那个拿着警报器的雌虫看守是新来的,单看身手来说应该当过军雌。
他下手极准且狠,只听一声闷哼,之前解开锁链的那几个雌虫的手臂就已经耷拉在身侧提不起来了。
他刚要动手将那雌虫锁起来,耳边无比刺耳的警报声却突然停下了。
他抬头望向悬挂在墙壁最上端的警报器,却发现它已经被砸了个粉碎,尸骨残骸落了一地。
看守警觉,他后退了两步,目光怀疑地在几个高个子的雌虫间转悠。
“啧,真是麻烦。”
唐无恙敲了敲墙,将看守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他歪了歪头,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无辜模样:“哥哥,你在找打碎警报器的虫吗?”
“你知道?”看守冷着脸没好气地问,神色在看见唐无恙的面容后才稍稍舒缓了些。
“对啊,哥哥。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能告诉你。”唐无恙笑着说,看起来十分无害。
“什么条件?”看守皱紧了眉头问道。
他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毕竟他口袋里一干二净,身后还欠下了不少赌债没有还。
可谁知道刚上岗没几天就遇到了这种幺蛾子。
心情自然好不起来。
“我想想啊……那我也就不刁难哥哥了,不如,哥哥你自己把手臂折断,我就告诉你吧。”
唐无恙依旧笑着,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可看守却出了一身冷汗。
“哥哥是不太方便自己动手吗?那要不,我就好心替哥哥代劳一下吧。”
看守的拒绝还未出口,剧痛就从手臂上传来,握在手心的钥匙掉落到了地上。
之前还离他有近十米的唐无恙在他面前冲他一笑,语气就跟撒娇求夸奖似的,却让那看守汗毛直立。
“哥哥,你看,我学得像不像啊?”
“是不是跟你刚刚的力度一模一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攻君是那种有强者挡在身前的时候只想躺
没有强者的时候也会将弱者挡在身后的小雄虫~
第17章 击杀
唐无恙见他不回答,直接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语气透露出几分苦恼:“哥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下,你们组织的头目现在在哪里呢?我想和他聊聊天,可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雄虫修长而漂亮的手指一点点收紧,一阵窒息感朝那看守涌去。
“三楼……最…里面…那一间。”
“这才乖嘛!”唐无恙松开手,笑着看那看守弯着腰不停地咳嗽,面色惨白,脖子上留下一圈红印。
唐无恙捡起钥匙,递给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雌虫。
那个雌虫愣愣地接过了钥匙,似乎还没有从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中反应过来。
“哥哥,我还要找别的虫聊天,麻烦你把他们都放出来吧。”唐无恙朝他眨了眨眼。
所以,刚才就是那么一个可爱的小亚雌手撕了那看守??
雌虫的目光反复在唐无恙与地上躺的那玩意儿上来回了几次,最终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江梨千叮嘱万叮嘱要他们保护的那个小亚雌是个虫型的小杀器。
他这样呆在原地看着那位小杀器离开了房间。
那雌虫旁边的虫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们之前保护他的样子,像极了在保护一颗核弹。”
雌虫:“……”
唐无恙直接朝三楼走去,丝毫没有要掩饰什么的意思。
一路上遇到的那些雌虫却一个个低着头,走得匆忙,连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或许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过,不论发生什么,都与自己无关了。
唐无恙走近看守所说的那个房间,就听到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你看看你,被关了那么久了,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一个小小的圈套就能将你钓上钩。”
“你再反抗,又能有什么用呢?只是徒劳而已。唉,可惜了他们本来不用那么快被出货的。你看,江梨,你又害了他们一次。”
“江梨,你只会害了别的虫!!”
江梨没有回答,他跪在钉板上,腿上的鲜血不停地涌出。
之前黑色药丸的药效还在,江梨的神志被在沉睡与清醒之间反复拉扯,却是更加疼痛了。
唐无恙敲了敲门,打断了里面虫的对话。
“谁?”那雌虫警觉道。
“唉,别那么慌嘛?我不过是想好好找你聊聊天而已。”唐无恙推开门,笑着说道。
门内的景象映入他的眼睛,血色刺激着他的神经。唐无恙脸上的笑容依旧,但眼神却冰冷了几分。
他从口袋里某处一颗奶糖,在那雌虫面前晃了晃,问。
“你想吃糖吗?”
“什么?”那雌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愣了一秒后,怒火却起来了。
这小亚雌给他一个组织老大发奶糖算是什么意思?存心侮辱他吗?
自从他当上组织的老大之后,还从没有谁敢再他眼前如此放肆过。
那雌虫站起身,直接拎起桌上的鞭子就向唐无恙抽去。
鞭子划破空气,却下一秒从雌虫手中滑落,安分地躺在了地上。
那雌虫睁大了双眼,倒在地上,致命伤在脑门中间。
而贯穿他头颅的不是什么子弹,只是一颗被灵力加持了的奶糖。
“这么喜欢虐待别虫?嗯?”
唐无恙看着血泊里的那颗奶糖,脸上划过一丝可惜。
若不是为了羞辱那雌虫,他哪儿需要还浪费一颗奶糖啊。
真是辱奶糖了。
唐无恙小心地将江梨放到地上躺平,把钉板从他的血肉中取了出来。但那钉板似乎是特地改造过的,故意在容易落下损伤的地方动了手脚。
唐无恙拿灵力探了一下,江梨的膝盖应该很难完全修复了。
门再次被敲响了。
唐无恙没有出声,手中的灵力却已蓄势待发。
却在看到门外之虫时,立刻被收了回去。
贺山河??
他怎么来这儿了。
贺山河一推开门,就看到那个雄虫少年乖巧地坐在沾染了血污的地板上,面孔上满是恐慌与无措,脸颊与衣服上都被溅到了血迹,整个虫就像遭受了什么虐待一样。
贺山河有一瞬间简直想将小雄虫抱在怀里安慰他。
但是,他很快冷静下来,他根本没有资格那样做。
“奴知错,是奴来迟了,没能保护好主人。”
贺山河跪在唐无恙的面前。
“我不要听这句,你换一句。”唐无恙语气中满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