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也是正常的,你们两方是利益交涉,暂时一起谋事。”
原越敲了敲它脑壳,
“喂,我跟你讲,这种可能性为0,我跟君彦那边可是锁死的,还有......天望也是。”
原越想着那人,思绪又不由自主飘到刚刚发生的事上,
“啊,为什么?他们不过是外人。”
咕咕豚吃的撑了,舒服的趴在他手上,眯着眼睛,
原越只是抚了抚它,垂下眼眸,
“我不能跟你说,但是请不要怀疑他们。”
咕咕豚翻了个面,并没有回答他。
“下次我再带母亲来见您,我要去见王上了。”
原越没有叫那人父王,咕咕豚似乎也没有觉得不妥,
它只是傲娇的瞥了瞥他,便乖乖的从他手里跳下,往池塘里游去,
“小心一点。”
飘来这句话后,水面荡起了涟漪,它的身影渐渐看不到了。
*
寝宫里默默监视他们的侍卫都很奇怪,
那只奇怪的河豚是殿下的新宠物吗?
殿下的审美什么时候歪成这样,他还对那河豚自言自语的,
殿下果然不对劲了,
所幸他们都听不懂河豚的话,这点原越一点也不担心,
不过头疼的也正是这点,
如果能有人听懂并且查明咕咕豚里的灵魂是先王,那作为揭发王上的人证,绝对是再好不过了。
原越头疼着,脚一迈,正要跨出自家寝宫,
侍卫们如临大敌,连忙靠了过来,
未出鞘的佩剑已经毫不避讳的挡在他身前,
“殿下,您要去哪?我们陪您去吧。”
原越看着眼前的阵仗,果然,入了宫门,自由行动都不方便了,
“啊,没事,我是去觐见父王的,你们要跟就跟吧。”
他也不强行拒绝,现在表现的太抗拒,更容易引起他们的警戒,
虽然现在,他就是要去监视他的人那里的,
原越身前身后都是一批侍卫,方阵移动的慢吞吞的,就跟散步一样,
场面颇为壮观,而且因为天白一向不受关注,本人也喜欢低调,一直都只是两三个人跟着出门而已,
被热闹吸引过来的宫人,三三两两站在路边,窃窃私语,
“害,我还以为是谁呢,怎么殿下派头这么大?”
身边人撞了她一下,嘘声道,“你小点声,你不知道昨晚的骚动吗?我半夜都被吵醒了。”
“啊,什么啊?话说今天殿下身边的天望呢,他生病了吗?”
“啧啧啧,这事被封锁了,我听说,殿下和天望...惹怒了王上......”
等到闲言碎语传来传去,大家看向原越的目光就更好奇起来,
原越轻轻叹了一口气,有点疲惫,
在四周人的包围下,他终于踏进了王上的宫殿,
“哎哟,殿下您可回来了,快点进来吧。”
掌殿的人已经恭候多时了,关于原越从回宫到现在的行踪轨迹,也刚刚都报给了王上,
原越嗯了一声,便往里走去,
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场景,甚至现在的光线更为明亮,
但是原越依然紧张,屏住了气,
推开门,他就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上朝归来,早已收拾妥当,换上了一身白衣,正状似悠闲的看书,
墙壁上所有的画像都还在,多年不变的挂在上面,
这人睡觉不会做噩梦吗,
明明妻子是自己害死的,
原越心里想起在地下室看到的场景,
眼前的人,就那样抱着已干涸的怪物尸体,还有他带走鱼瑶时,他盯得死死的眼神,
何必这样呢?
他微微鞠躬,对男人行了个礼,
“父王。”
天柯这才抬起头来,眼神平静如水,
“嗯...小白你来了啊,有什么事吗?”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想让他把莫在望放出来,
但是原越不能张嘴就提这事,
两人都决口不提之前发生的事,保持着表面的和谐,原越对他笑了笑,
“父王,我来商量宴会的事,近期各国都派了大臣前来参宴,是不是,需要我亲自迎接一下?这样才显得我们更有诚意啊。”
天柯放下手中的书,书貌似很旧,页纸边边都有些破损,
他换了个姿势,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说,
“嗯?你这个提议不错,可以,这样显得我国重视这场联姻。”
原越心里不禁一喜,这样就更方便跟外使交流了,
“好,那父王,关于安置外使的事,就交给我,还有.....”
不等他接着说,天柯却先开了口,
他看着原越,似乎一直以来思考的事情终于问出口,沉吟道,
“小白,你觉得自己的才能,足以管理这个国家吗?”
原越没想到他会问这种话,
可是长久以来,天柯除了自己,就没有其他的孩子了,
跟别的君主的后宫比起来,这么多年,他也只有鱼瑶这么一个王后,天白是独子,
但是长久以来,天柯都故意让天白的存在感被弱化,所有人都对他不抱希望,
人类学会魔法之后,寿命可以通过各种方法延长,所以历代君主,隔代继承王位的不在少数,
但是延长,就只是延长而已,
生命都是会消逝的。
这几天,原越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不受重视,天白虽然只是个资质平平的人,但是如果只是维持和平,保持国家的安宁,
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哪有能够一直长盛的时代?
都是由盛转衰,再重新洗牌,
世间万物,皆是如此。
他抬起头,眼底清亮,停顿了一会儿,回道,
“我觉得我可以。”
天柯看着这张跟鱼瑶相像的脸,想到他毅然带走尸体的那晚,
为什么呢?小白,
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从未尝试了解过这个儿子,
毕竟从他出生起,他就残忍的决定好了他的用处,
直到这已经成人的儿子,像一棵挺拔的树一样,站在他面前,
但是听到这毫不意外的话,他也一点没有动摇,
两人都笑呵呵的,虚假的对立着,
“那好,小白你好好加油,等成婚之后,你会收获新事物的。”
这话意义不明,原越心里蹊跷,
但是对话快要结束了,现在还是喜气洋洋的宴前准备,
他想到寝宫里到处的侍卫,尝试着开口,
“那父王,可以把我宫里的侍卫都换回来吗?”
“怎么,他们做事不行吗?”
原越抿了抿嘴,额头上有点出汗,
“当然不是,只是我更喜欢熟悉的人在身边,这样跟我配合做事也方便,不用重新教,
所以,还请父王把他们都调回来吧。”
天柯眼神复杂,看了他一下,便转过身,洁白的袖子一挥,
“好吧,看在你对婚事那么上心,侍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会给你都调回去。”
可千万要把莫在望送回来啊,
原越心里想着,深深呼了一口气,
终于算是结束了,
正要告退时,天柯接着拿起了先前放在桌上的书,
原越现在离得近,这才看到,
那书就是地下室上面,当初夹着鱼瑶画像的那本书,
那画像当然早就不翼而飞,而那书背后藏着的机关......
他眉头皱了起来,
现在怕是再也进不去那地下了。
第60章
原越终于走出了殿门,
抬眼望去,天上是蓝天白云,徐徐的清风吹来,
一切似乎都与外界相同,
但是原越依然觉得,心里落不下地,那种漂泊不定的感觉如影随形,
他想起以前考完期末的时候,跟室友们约去旅游,几个人直接定好了七天的计划,想要一路坐火车去西藏,
一开始体会到的新鲜感,随着比想象中要漫长的多的时间推移,也开始被水土不服盖了上来,
倒不是不喜欢旅游,而是人从熟悉的环境里离开,等到新鲜感过去,心里的不安就越来越浓重,
等坚持到了第五天,当原越睁眼时,看到的还是完全陌生的天花板,
几个人都开始不舒服了,互相提了几句,便默契的拍案决定,提前改了返程时间,
等到终于回到自家的时候,那种从心底盈满的充实,还有安全感,原越一直都忘不掉,
人果然还是恋家的啊,
但那次旅行还是玩的很开心,直到现在,原越还收着那七八张转站的火车票。
原越不动,他身边的侍卫们也恻然不动,
咔,原越从回忆中出来,指关节习惯性的掰了一下,
“殿,殿下,怎么了?”
原越回头,看着这一张张建模脸,当然,是路人那种,
提不起劲的摇摇头,身上的白金色长衣,此时却重的感觉要把他压垮,
他默然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是。”
*
哒哒哒,
等到原越回来的时候,宫门口似乎站着人,
看到了他,两个女孩子的身影跑了过来,伴随着清脆的笑声,
“小白你回来啦。”绮罗蹦蹦跳跳的,笑容满面,
小圆也抬头看着他,熟悉的感觉,终于让他心里渐渐回温,
“这是怎么了?你们来找我?”
绮罗做了个嘘的动作,眼神神神秘秘的,
小圆则拉了拉他,当着侍卫们的面先说了说辞,
“殿下,公主来找您呢,怎么说这种话啊?”
原越反应过来,连忙作了个揖,请两个女孩进门,
“好好,快进来吧,来人,给公主沏茶。”
芊芊不在,鱼瑶当然也不是来做这种事的,
听到这话,平时根本不露面的下级侍女,匆匆赶来,
原越无奈,想着鱼瑶也该醒了,便让绮罗和小圆在大厅坐下,
绮罗却不听话,她此次来是有目的的,
“哎,公主,你往哪儿去?”
小圆看原越离开久了,绮罗就直接起了身,往窗外的庭院走去,
她满心好奇,之前就听君彦和章山说过,天白之前从那围困的地下,救出了一只奇怪的河豚,
如果真的是这个国家的先皇,并且被移魂了,
而只有天白自己能听懂它的人语,
但是有人能做这种事,自然有人也能解,
就像鱼瑶的事一样,
绮罗已经联系到了母国的移魂师,虽然明面上,这种职业都是被各国禁止的,
但是稀有的秘术,没有人真的会让它消失匿迹,
绮罗站到了庭院里的小桥上,低头往下看去,
水涟漪一波一波的,
原越刚好接了鱼瑶出来,她现在精神已经好了不少,换了新衣,眼眸亮亮的,笑着看向他,
扶住她的手,原越带着她去见绮罗,
刚巧走到走廊拐角处的时候,女子的裙袂在阳光下耀眼,
绮罗在桥边弯着腰,认真的盯着水面,她看着几乎要掉下去了,
“绮罗,你怎么在这儿?”原越惊了一下,赶紧带着鱼瑶过去了,
“啊,我在看那个咕咕豚,它怎么不出来见我呢?”
绮罗奇怪着,听到他的问话,还有点心虚的看着他,
原来是为了它,原越有点无奈,开口道,“你要看?那你别乱揉它啊。”
“嗯嗯嗯。”
绮罗点头如捣蒜,
鱼瑶站在他们身边,并不说话,
原越侧了侧身,心里其实有点奇怪,
按理说,这鱼瑶和儿子分别多年,但是他反应没那么大就算了,毕竟演技不好,
为什么鱼瑶自己都淡淡的,
不是说天白跟王上不亲,但是跟她的感情很好吗?
他回过身,往桥下走去,他看了看四周走廊角落站着的侍卫,只在池塘的岸边蹲下,轻声唤了唤,
咕咕豚应声而起,尾巴甩的哗啦啦的,溅起的水花一如既往的奔放,
“小白,咋了?!”
绮罗和鱼瑶,都只能听到它咕咕咕的声音,
“欸,真的哎,是鸽子的叫声?”
咕咕豚一出来就看到了好几个人,不满的对着原越叭叭叭,
“怎么回事,今天是来参观我啊,这里可不是动物园,我还成珍稀动物啦?”
原越连忙摆手,一一介绍身边的俩人,
“这些都是我们这头的,喏,这是绮罗公主,然后......这是我母亲,她现在暂时用的芊芊的身体。”
咕咕豚哼了一声,嗅了嗅这俩人,
它对绮罗这个联姻的外族公主没兴趣,注意力完全在鱼瑶身上了,
它的鱼眼睛没法动,只是看着鱼瑶,
良久,它都没有再发出声音,
直到叹了一口气,它才从这个陌生的人身上移开视线,
“唉,你也是跟我一样的命运啊,他啊,手段还真是一样。”
既不让他们彻底死去,又不让他们舒心的活着,
这到底是有多矛盾呢,
在绮罗以为这河豚呆住的时候,它终于张着嘴咕咕了两声,
鱼瑶也同样听不到这些话,只有原越能理解,
俯身熟稔的抱起它,原越看着周围,
王上的命令似乎已经秘密传下来了,守在角落里的侍卫们开始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