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浔靠近了对方,头抵住宫的额头,凝视着因为自己操控七情面板而渐露出恐惧之色的宫的眼睛,从那淡金色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来啊?”宋知浔得寸进尺的将手指扣入宫的喉咙,“咬我啊?杀死我啊?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最好想清楚了,刚才不是凶的很吗?这时候就怂了?”
恐惧……
宫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丽面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恐惧,他却因为这个美丽的人儿而不断的品尝到恐惧的滋味。
咬下去,是如此的简单,但是只要想到他所说的话会成真,恐惧感就遍布全身,他恐惧面前这个人的死亡,他如此的恐惧,自己只要稍有动作就会让面前这个脆弱的人类消失,宫第一次体会到无措,张着嘴,用力张到最大,哪怕宋知浔的手指让自己体会到了疼痛的感觉,也害怕着自己的牙尖会划破面前之人的皮肉。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宋知浔终于首先抽出了自己的手指,反手就是给了宫一个大嘴巴子。
宫被打懵了,坐在地面上,垂下了了头,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做错了事被抛弃了的小可怜,头发软趴趴的耷拉下来都毫无生气。
宋知浔不自然的转过身,不动声色的轻轻舒了一口气。
艹!!他心脏都快吓出来了!
宋知浔听得到自己因为恐惧而疯狂跳动的心脏,下嘴唇因为恐惧打抖,呼吸不畅大脑缺氧,两眼一片空白,差点没晕过去。
说实话这么做宋知浔也根本没得谱,只是按照曾经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文献是‘对方凶你要比他更凶’的做法,尝试了一下。
极其大胆的尝试,虽然拉高了宫的恐惧值,但是宋知浔觉得自己的恐惧值估计都要爆表了,吓死了,差点就尿了。
宋知浔背对着的宫平复自己受到惊吓的心情,总算听到自己颤抖的呼吸平缓了很多,这才缓慢的回过头去看宫。
宫看起来真的是委屈极了,又懊悔又后怕,嘴唇不断的动着,舔着自己的牙尖,眉眼都软了下来,似乎真的很懊悔自己之前所说的话。
宋知浔深吸一口气,轻轻的吐出,伸手按住了宫的脑袋。
轻轻的揉了揉,那如同火焰一般的长发在他的手中被肆意摆弄,万分乖巧,宫任由宋知浔随意的触碰他的脑袋,微微眯起眼睛,虽然有些享受,但是更多的还是不敢过分靠近。
“疼吗?”宋知浔也知道自己做的过分,可是面对凶兽,总得让他知道疼,捧起宫的脸颊,低头看着宫,“张嘴,让我看看喉咙。”
宫乖巧的张开了嘴,宋知浔看了看里面,他的獠牙也没有他在威胁自己之时看起来那般狰狞了,小尖牙这样看过去居然还有点可爱。
“没有红,我应该没有用很大力气。”宋知浔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宫的脑袋,“没说要离开你,我现在住在神木林中心的神殿,想见我随时都能见到。”
“神殿……”宫似乎没反应过来,之后又想了起来,“啊,是那里。”
“既然是神殿,应该是你们居住的地方,要找我不是很简单?”宋知浔问道,宫的眼神却发生了变化,而是看向了一旁。
突然在宋知浔的面板上多出了一排面板,宋知浔看了一眼面板的名称,是……
“神殿是人类制造的用来供奉神灵的人的住所,与神是无关的。”在他的面前,那只曾经见过的小白猫轻盈的落在了他面前的土地上,“那段时间,人类还有信仰,现在的人都忘了信仰的存在了。”
小白猫?
“怎么?不认识了?我们刚刚才见过面。”小白猫竖起尾巴,高高抬头,“我的神后,我是生命之神——锐。”
宋知浔想到了当时神殿的小白猫:“你一开始见面怎么不说?”
“真是一个奇妙的存在,你仿佛,就是天生被创造用来压制我们力量的存在。”生命之神的声音如同微风吹过一般的轻盈,他的眼神之中,是几分随性和优雅,猫轻越的身姿似乎恰好契合了他的气质一般。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小白猫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坐在地面上的宫身边,抬起头,耳朵转了个圈:“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平静的和宫呆在同一个领域了,他毕竟非常讨厌我。”
宫微微侧着脑袋,表情无悲无喜,但是那双瞳孔却充斥着厌恶之色,看向白猫的时候,显然不那么友善。
宋知浔看着小白猫,心里察觉可能锐是三神之中唯一能好好说话的对象了。
半蹲下来,戳了一下小猫的鼻子:“为什么是猫?”
“生命是以各种形态存在的,人、动物、植物一切都是生命的载体,但是如果你希望的话……”
小白猫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宋知浔看着,他第一次见到了什么叫做黑色的光,那光逐渐变大,成为了一个人形。
光圈散去,黑色微卷的长发倾泻而下,宋知浔瞪大了眼睛。
第17章
漆黑,宋知浔在看到锐的人形之时,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这个颜色。
黑色微卷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黑色的纱织外套笼罩在白色的内衬之上,光芒之下宛若镀上了一层黑色的光芒,锐缓缓睁开了双眼,暗红色的瞳孔看向了宋知浔,他的样貌中,宋知浔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丝邪气在里面。
这是生命之神?宋知浔眯起眼睛,总觉得比起生机勃勃脑子有问题的宫,锐倒是更像破坏之神。
“以人类的审美来看,我是值得让人发呆的。”锐的眼角透露出几分妖邪之色,“但是神后,难道也不过尔尔?”
“你的眼睛,看着并不会让人想要活下去。”鲜红的色泽,如同干涸凝固的血液,望之生畏,“我对你是生命之神抱有怀疑。”
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宋知浔,壮实的手臂将宋知浔拦腰抱起,并且倒退了几步,红色的长发飘过宋知浔的眼前。
“离他远一点。”宫亲昵的蹭了蹭宋知浔的额头,淡金的瞳孔中全是防备,“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站在远处的生命之神露出了笑容:“差不多也到了我和神后独处的机会了。”
转瞬之间锐已经站在了两人的面前,宋知浔的手被对方握住,缓缓抬起,他低下了头,在宋知浔的无名指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宫明显已经发怒了,手中长刀再现,就要砍向生命之神,宋知浔立刻出声:“住手。”
宫的动作因声停顿,锐却丝毫没有所顾忌直接冒着刀锋所在之处迅速拉近了三人的距离,双手抱住了被宫抱住的宋知浔,隔着一个大活人,锐猩红的双眼直勾勾的对上了宫。
没有任何话,锐只是露出了玩味讽刺的笑容。
消失了,宫的双手虚虚的依旧是环抱的动作,但是手里的人已经被偷走了,宫微微垂下了睫毛,双手放了下来,看着属于他的辽阔却毫无生机的领域,眼中浅淡的光泽再一次回归了虚无。
宋知浔的眼前突然一花,他已经转换了一个另外的陌生的地方,微风轻轻吹拂,带来了一丝水汽,鸟儿争鸣,宋知浔抬起头,看到了飞翔而过的鸟类。
这里是……
草原?
广阔的草原还能看到栖息在不远处休憩的动物,水源丰富草木茂盛,蓝色的天空下寂静悠远,一片宁和之色,这里的气氛和锐带给人的感觉完全不相同,仿佛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早就已经经历过传送的宋知浔对自己到了这个地方并不感觉到奇怪,宫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和宫的关系不太好?”宋知浔看到了远处蹦跳着过来的杂毛野兔,蹲下来,兔子的眼睛看着宋知浔,又看了一眼锐,突然站起身,对着宋知浔鞠了一躬。
有野兔的先例宋知浔看到无数的野兽在注意到宋知浔之后都朝着宋知浔的方向做了跪拜的动作,整齐划一,宋知浔颇有些惊讶。
“他讨厌我。”锐歪着脑袋,似乎对宫的讨厌并不在意,“我倒是挺喜欢他的。”
“哦?”宋知浔站起身来,“因为你们是兄弟?”
锐的眼睛狭长,也正是因为如此总是看着有几分妖异,邪气凝聚不散,独特却有让人不舒服。
“生命是有各种各样的形态,他们会相互吞噬、斗争、战争,生命的存在必定会导致其他生命的死亡,从死亡之上,再诞生新的生命。”
锐张开了手,在他的手中展现了一个奇特的循环:植物汲取土地的养分成长,兔子吃掉,老虎吃掉兔子,老虎死亡,从作尘土,从尘土中再一次诞生了植物。
“生命是残忍、恶劣、卑微、肮脏的存在。”锐握住了那只手,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不见,“可是破坏是不同的,破坏对万物一视同仁,世间万物最终被破坏消失殆尽,破坏之神是美丽的,他吞噬一切,给予慈悲。”
宋知浔想起,骑士曾经告诉他,生命之神渎职,消极怠工,几乎是放弃了一切肆意妄为,丢失了神的本职。
“骑士说,你渎职。”宋知浔说道。
锐显然不是很在意,而是看向了一旁,埋伏的狮群盯紧了猎物,正在徐徐前进。
宋知浔也看到了,目光追随着偷偷隐匿在草丛之间埋伏的狮群,知道接下来要看到的是血腥一幕,没有移开视线
“残忍吗?”狮群一拥而上,锋利的牙齿迅猛的咬住了未能逃走的羚羊的脖颈,其他母狮一拥而上,挣扎、逃脱毫无用处,最终只能痛苦的倒在地面上被结束了生命,成功获得了食物的狮群,开始分享这一份美餐的。
“自然规律,适者生存。”宋知浔说道,移开眼神不再看那红色的肉块。
“神谕说,神后是人类,拥有人类慈悲之心,现在看来也并非全然如此。”
“让我猜测一下。”宋知浔不理会锐的调侃,对上了那双红色的双眼,勾起唇角,自傲之色再次浮现,“作为生命之神,你讨厌生命,所以放弃了掌管生命的权利。”
锐宫,这两人真的是有趣,作为破坏之神的宫,却本能的在思考生命的本质,喜欢生命的存在厌恶自身破坏之力,但是作为生命之神的锐,却偏爱破坏之色,渴求平等的死亡,这俩如果换一下职责,恐怕就不会出现现在神明即将消失的状态。
“作为生命之神无法履行破坏之神的责任,所以干脆渎职,任由生命自然消逝,我说的对还是不对?”宋知浔学着锐的模样歪着头,和锐露出同样的表情,即便如此,从宋知浔身上显现的却丝毫没有邪恶之色。
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是脸上的笑意更加深刻,但是那双眼睛里,却看不到任何的笑容。
这两个人,一起讨厌着自己,骑士说他们更像是人类的兄弟,看来性格这种东西,还真的是可以遗传。
“没错,我的神后,我厌恶生命。”漆黑的长发,就如同这个人对生命的蔑视和抵触一般起伏,锐靠近了宋知浔,低下头勾住了宋知浔的下巴,本身就高了宋知浔太多的身高更是让他的气势显得逼人,“作为生命的你,我也同样厌恶。”
宋知浔仔细的查看锐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厌恶的表情,是这样的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为什么连捏住自己的手指都不敢用力?
七情面板上,奇怪的数据在此起彼伏,但是通过数据的波动,宋知浔也能够更清楚的看到在这邪气的表情之后到底隐藏着怎么样的心情。
宋知浔并没有说什么,锐却敏锐的察觉到什么,退了两步。
“为什么要后退?”宋知浔突然侵入捧住了锐的脸颊,整个人靠在了锐的身上,锐本能的伸出手揽住了宋知浔,不让他滑开,“你看,你的身体并不想后退。”
锐眯起眼睛,他无法抵抗来自于神后天生对他的吸引力,所有抗拒的神经,都无法在看到这个人露出如同小妖魔一样的戏谑表情之后还保持完好。
宋知浔勾住了锐的脖子,将锐拉了下来,长卷发和宫的柔顺不同,比较硬,摸起来并不是很舒服,就如同锐本身就过韧的个性。
“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到底是讨厌还是喜欢我,你抵抗不了我这就是事实。”宋知浔的手指悄悄的在锐看不到的地方轻轻点击着七情面板,“我能够轻而易举的控制你们,这就够了。”
因为过分亲昵的接触,神后专门用来吸引他们的强烈香气更是肆无忌惮的侵蚀他本应该冷静的大脑,厌恶不复存在,不断滋生而出的是极其渴望亲近的欲求。
“生命告诉我,你讨厌被触碰。”锐努力保持着自己的理智,低哑的嗓音透露着他本人已经动摇的意志,“现在却肆无忌惮的在我们面前如此放肆,为何?”
“因为,看到你们想却不能做的表情,会让我很愉悦!”宋知浔笑了,小恶魔一样的表情,锐看到了,心头被猫抓了一般的痒痒。
锐伸出手,想要上前,要拥抱住这个人。
到火候了。
宋知浔伸手推了一把锐的胸膛,倒退了两步,站在锐所够不到的地方,双手叉腰,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
锐眯起双眼,嘴角的下撇隐约展现出他的不悦:“生命告诉我,我没有能力强硬对你……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
“我要消失了。”锐抬起手,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之下几近透明,“时间越久,消散的感觉愈发强烈,你若让我重归巅峰,我便可臣服于你。”
“这可真是一道难题。”宋知浔伸出手触摸了锐的眼角,甚至过分的触摸了的他的眼球,并没有因为不适眨眼,锐静静的看着,“你的眼睛中我看不到求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