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个……”柳疏舟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往左是一脸严肃盯着自己的通天，往右是充满期待的女娲，他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脚踩两条船结果被两个女朋友同时抓包的渣男。
此等修罗场，谁顶得住啊！
“我其实不……”柳疏舟正想否认，感觉到右边的视线倏地变得尖锐，他立刻从善如流改口，“没错，这位小姐姐就是我干妈。”
说完还走神了一秒：话说穿越以后，他还能吃到老干妈吗？修□□里的人该不会都辟谷不吃饭吧？
女娲得到想要的答案，露出满意的笑容，真做出老母亲的模样，慈爱地揉了揉柳疏舟的脑袋，道：“乖，干儿子。”
柳疏舟：“……”他这算是被占便宜了吗？
算了，只要能不被炮灰，占便宜就占便宜吧，好歹对方也是个飞人呢，自己不算太吃亏。柳疏舟别的不会，苟的技术堪称一流。
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一幕，这回轮到通天不高兴了，他没想到会被女娲摆了一道，但就像女娲无法否定他和柳疏舟的师徒关系一样，他也不能证明柳疏舟不是女娲的干儿子。
“即便我徒儿是你干儿子又怎样？”通天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他既然是我通天的徒弟，自然得跟本君回蓬莱岛。”
通天挑衅地看着女娲，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徒弟跟在师父身边天经地义，哪怕女娲是干妈也无法阻拦。
女娲也不甘示弱回瞪回去：“我儿子年龄尚幼，离不开母亲教导，我想通天教主不会如此不通情理吧？”“不通情理”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师父也一样能教的。”通天强调，“本君门下有不少弟子都是从小就入门。”
“既然教主已有不少弟子，又何必要霸占我儿？”女娲伶牙俐齿回击道。
两人一来一往，争执不休。柳疏舟默然无语：两位大佬，你们进入角色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两人还没分出高下，伏羲忍不住出来劝道：“两位再这样争执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此事涉及……我外甥，不如就让他来决定到底跟着谁？”
“如此甚好。”元始也跟着应和道。他等得不耐烦，要不是怕通天吃亏，他早就打道回蓬莱岛了。
通天和女娲想了想，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信心满满的两人都觉得柳疏舟一定会选自己，遂停止争吵，把目光投向柳疏舟：“儿子/徒弟，你要跟谁走？”
柳疏舟：“……”不好意思，其实我谁都不想跟。
他刚发现自己穿越那会儿，说不兴奋是假的，但等冷静下来后，又变得悲观起来：穿越前他虽说倒霉了点，但好歹那是个和平的世界，吃饱穿暖是没问题的。如今到了修□□，他身为一个凡人，能不能活下来是个大问题……
眼前两位看着就不是常人，估计还是威震一方的大佬之类的，跟着他们或许能享有不少好处，但同样的，恐怕也得承担不小的风险。
柳疏舟自觉没有什么大志向，他是个平凡人，只想好好活着，如果可以，他宁愿选一处人少的地方苟着，平凡而又安稳地度过一生。
当然，柳疏舟不可能吐露内心的真实感受，他瞅了瞅通天，又瞟了瞟女娲，一脸为难。
看起来，不管得罪哪一个，后果都很严重啊……
“要不然抽签吧？”柳疏舟干巴巴道。把命运交给上天决定，不管好坏那都不算是他的错。
通天见柳疏舟居然没有果断地说出自己名字，有几分失望，耸了耸肩：“可。”
“我也没问题。”女娲跟着道。
“本道愿做个见证。”一直没开口的道德天尊从云上落下，深深看了柳疏舟一眼，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神秘微笑。
柳疏舟心中一惊，突然有种感觉：眼前这位看起来很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爷爷，似乎能看穿他心中的胆怯和退缩。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道德天尊摊开手掌，上有两片完全一致的竹简。“其中一片上写着‘留’字，抽中者，可率先留疏舟师侄五百年，五百年后，则让师侄去另一人处，如此安排可公正？”
道德天尊是鸿钧座下大弟子，修为高深为人公正，因而他虽是三清之一，伏羲女娲兄妹对他也很是尊重，对他的提议没有异议。
“我先。”通天迫不及待伸手，从道德天尊手中挑中一片竹简，翻开——
一片空白。
“我中了！”对面，女娲一脸兴奋。
第6章 第6章
柳疏舟就这样在不周山双蛇洞府住下了。
他已经知晓自己穿越在洪荒时期鸿钧第二次讲道后，而自己的便宜老妈和便宜师父分别是大名鼎鼎的女娲和通天教主。
柳疏舟：“……我的妈！”
女娲闻言乐呵呵应了声：“欸，儿砸~”
柳疏舟：“……”这入戏也忒快了叭！
话又说回来，柳疏舟这声“妈”喊得也不算冤，毕竟在神话中，女娲就是所有人族的母亲。不过此时女娲还没造人，要不也不会对柳疏舟“天生道体”的体质那么感兴趣了——她还不知道，自己今后会创造出一整个“天生道体”的种族。
柳疏舟也慢慢接受了自己穿越到洪荒的现实，甚至还觉得是因祸得福：他发现，自从穿越后，伴随了他多年的坏运气竟消失了。一夜之间，他宛如氪了金开了挂的人民币玩家，从非酋转变成了欧皇——
“儿子啊，娘亲给你挑选了几套适合修炼的道法，你看看喜欢哪个？”这是干娘女娲。
“外甥，喜欢推演吗？舅舅可以教你推演之术噢。”这是干舅舅伏羲。
“疏舟徒儿，你大师伯前日又炼了一批固本培元的丹药，你身体不大好，多吃点。”这是隔三差五往不周山跑的通天。
“通天，你不好好待在蓬莱岛，总来我不周山做什么！”女娲对通天总是跑来不周山的行为很不满，叉着腰气势汹汹拦在双蛇洞门口，不让通天进门。
“本君来看自己的徒弟，师父见徒弟，此乃天经地义，有何不可？”论嘴炮，通天从来不输。
“你……”女娲柳眉倒竖，却是无可奈何。当初他们的约定是每人收留柳疏舟五百年，却没说不让对方来看柳疏舟。她也没想到通天竟然如此无耻，干脆就频繁往来蓬莱岛和不周山之间。
“疏舟徒儿！”见柳疏舟的身影出现在洞口，通天眼前一亮，用力挥手，“徒儿快来看看，为师给你带了些礼物。”
三清家底丰厚，道德天尊擅长炼丹制药，元始天尊精于修行，通天教主长于炼器。每次来，通天总会给柳疏舟带不少好东西，要么是丹药，要么是元始的功法，要么是他炼制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就没有空手来的时候。
女娲对此深感危机，生怕自家宝贝儿子被这些糖衣炮|弹给俘获了。却也不得不承认，通天的举动虽然叫人不爽，但他带来的那些礼物的确都是好东西。就比如那些丹药吧，在外头都是重金难求的，柳疏舟完全可以当糖豆吃。
也多亏了这些珍贵丹药，经过多年调理，柳疏舟的体质要比一开始强了不少。
女娲严重怀疑，就通天这宠徒弟的程度，他又有那么多弟子，总有一天蓬莱岛会给他弄破产不可。
女娲不知道，通天虽然热衷于收徒，但也就对柳疏舟这样特别。或许因为柳疏舟真的很合他眼缘，又或许是受“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定理影响，他头一次对一个徒弟如此上心。
对于通天，柳疏舟的感情是复杂的。
他知道《封神演义》中通天所领导的截教一方最终惨败，门下弟子不是死后上了封神榜就是被渡到西方去了，总之下场不是很好。
柳疏舟自认为没有什么大志向，他不求波澜壮阔名流千古，只想安稳地度过一生。得知真相后，他一直想找个机会跟通天说清楚，自己不想做他徒弟了，当初他之所以答应通天，只是误会一场。
但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通天对他太好了，每次来不周山看他，都会给他带不少小礼物，他还不能不收。因为一旦拒绝，通天就用极其痛心的眼神看着他，也不说话，就默默叹气，仿佛他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一样。
怀着这种复杂的情绪，柳疏舟慢慢走到通天跟前，恭敬行礼：“师父。”
“为师不是你元始师伯，无须如此拘束。”通天不拘小节惯了，并不在意师徒之礼，在女娲的怒视之下，很哥俩好的勾住柳疏舟的肩膀，掏出一件物什，献宝似的道：“看，这是什么？”
那是两枚半圆形手掌大小的薄片，材质似乎是玉石，散发着温润的光，拼在一起就成了一整个圆。
“这是……”柳疏舟不明所以。
“徒儿你不是说过一种即便相隔万里也能随时随地对话的灵器吗？这便是了。”通天笑容中透着几分的得意。
手机？！柳疏舟吓了一跳。
除了收徒之外，通天的另一大爱好便是炼器，发明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小东西。
柳疏舟收了通天不少礼物，自觉要投桃报李，见他爱好炼器，就跟他说了许多来自后世的发明。通天见徒弟与自己如此契合，对他更是满意，还根据他的说法制作出一些器物，比如插上就能飞的竹蜻蜓什么的。
手机就是柳疏舟有次无意间向通天提起的。得知洪荒之中通讯十分不便，就连圣人鸿钧发出讲道通知也全靠物理输出——喊，柳疏舟立刻想起了后世司空见惯的手机，对通天简单描述了它的运作方式。
柳疏舟并没想过手机能被发明出来——这个时代既没电又没信号，哪怕他带了5g手机穿越都没辙，最多只能拍拍照什么的。没想到，通天居然真的根据他简单的描述，做出个不用电而是用灵力的简易版手机！
之所以说是简易版，因为这“手机”是一次性的。通话双方注入灵力后，只能通话一炷香的时间，随后通话玉石就会因承受不了灵力而自动破裂。
即便如此，柳疏舟还是震惊不已，看着通天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他师父要是生活在现代，那妥妥就是爱迪生第二啊！
啧，大佬不愧是大佬。
通天很享受徒弟崇拜的小眼神，只觉心里比自己发明了新东西还要甜。他一高兴，就把其中一枚珍贵的通话玉片塞到柳疏舟手里，大大方方道：“给你一个，若是遇上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师父。”
柳疏舟知道制作这手机可不容易。首先这玉石材料很是难找，再次就算有材料也不易炼成，十次里只能成功两次。通天想也不想就把它送给自己，可见他对自己的重视。
“不不不，这太贵重了，我……”柳疏舟下意识就要拒绝，一接触到通天饱含幽怨的目光，头皮一麻，心中哀嚎——又来了，每次都这样！只要他表现出要拒绝的意思，通天就露出这样的神情，弄得他感觉自己如果不接受，就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多谢师父。”柳疏舟木然道。
通天脸上的悲戚可怜转眼就换成了春风洋溢。他是满意了，柳疏舟却很是头疼——
再这样下去，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提出要脱离师门了。
要不还是下次吧。柳疏舟很鸵鸟地想。
结果到了下一次，通天又带了一堆小礼物来找他，他继续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这么纠结着纠结着，转眼五百年期限就到了。
双蛇洞外，女娲依依不舍拉着柳疏舟，第十五次重复：“儿啊，若在蓬莱岛受了欺负，就回不周山，千万别忍着，记住你是我女娲的儿子，用不着受别人的气。”
“徒儿你可别听你干娘乱说，我蓬莱岛上下和睦得很，才不会欺负人。”通天习惯性怼了女娲一句，迫不及待接过女娲为柳疏舟精心准备的一大包袱行李，急急催着，“时辰到了，徒儿，咱们该上路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怪……柳疏舟小小吐槽了一声，挥别了恋恋不舍的女娲和伏羲，踏上了通天召唤来的腾云。
踩在软绵绵的云上，柳疏舟好奇地往下探头探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事实也是如此，他虽在洪荒待了一千五百年，但其中有一千年都在沉睡，剩下五百年则一直窝在不周山，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不周山，亲眼见到洪荒大陆。
那就是巫族吧？柳疏舟看见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在田间耕作，他们虽是人形，有的头上长角，有的长着四条胳膊，皮肤黝黑，力大无穷。
这些年他被女娲保护得太好了，再加上他也惜命得很，老老实实待在不周山女娲伏羲的势力范围内不出去，因而虽然与巫族比邻而居，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盘古的后裔。
察觉到柳疏舟的好奇，通天特意放缓速度降低高度，笑着一一给他介绍洪荒风物。通天为了收徒和找炼器材料，跑遍了洪荒，再加上他能说会道妙语连珠，做起导游来毫不费力。
“前面就是镇元子的五庄观了，他种的人参果可是洪荒一绝，只可惜这家伙小气得很，轻易不肯送出人参果。”
“那边是帝俊太一的太阳宫，听说那俩金乌最近在招兵买马，恐怕不日会有一番大动作。”
“此地乃当年龙汉初劫的主战场，唉，当年这里是一片沃土，经此一战，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荒芜。”
“你问那只大鸟？那是北海的鲲鹏。这厮倒有几分本事，只是心眼贼多，为师不大喜欢他。”
有通天讲解，柳疏舟这一路听得津津有味，对洪荒的现状也有了基本的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