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
　　李深扶着腰，脸色难看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秦六：“那是什么——”鬼。
　　他本来想这么问来着，见青年好看的绿眼睛望过来，又咽下那个“鬼”字，笑着重新组织语言。
　　“那是什么厉害的植物啊？”
　　秦六握着那棵草，认真地又同他讲了一遍：“洗髓草，很厉害哦。”
　　李深抽搐着嘴角，看着第二军团的大兵起来得差不多了，林朗也夹杂在里面，他朝着林朗喊：“看看你的兵齐了没，齐了就下去，别挤在这里。”
　　林朗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秦六，眼里复杂，被他一喊，当即回神去清点人数：“……齐了，上去吧。”
　　他们在3号舰上呆得有点久，外面怕出什么变故，围了一圈人，都抬起枪口对着里面。
　　林朗带着人最先出来，朝下面人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底下的士兵一愣，看见第二军团的人一个挨着一个出来。
　　“不是说，第二军团都殉职了吗？”
　　第二军团的一个老兵正好听见，他路过的时候狠狠地拍了下那人的后脑勺：“谁他妈的殉职了！”
　　他有些唏嘘地看向后面，看起来清瘦的青年跟在秦邯身后：“这次多亏了小秦先生。”
　　那个小兵更不解：“你们一群大老爷们的，被一个科研人员救了？”
　　老兵瞪了他一眼，不好意思说自己确实没派上什么用场，只好使劲地吹捧秦六：“你知道什么！小秦先生是普通的科研人员吗？他，我跟你说啊——”
　　类似的对话还有很多，没有任何准备，能够在爆破弹的冲击下存活，不论是不是自己的功劳，都值得吹嘘一阵子。
　　短短一下午，就连远在十三星系的林官都收到消息，说第五军团的秦邯将军，身边有位看起来清清瘦瘦的小秦先生，是个科研人员，但是养了棵神草，还救了他弟弟林朗一命。
　　林官嗤笑一声，吹得这么玄。
　　不过他那个弟弟倒是好命，爆破弹都能活着回来。
　　秦六不知道他的事迹即将在各大军团广为流传，他跟在秦邯后面，李深在旁边问他：“小秦先生，之前怎么不先把他们收起来？等我们到了，再找个大点的地方丢出来啊？”
　　“那个啊——”秦六无辜地看着他，“我忘了。”
　　李深：“……”
　　他又转头看向副官，还没说话，看见副官一脸正色：“李将军，我也被压得说不出话啊。”
　　李深：“……”
　　他又看向秦邯，但转念一想，估计秦邯也一样，要不然早就提醒小秦先生了。
　　实际上能开口的秦邯：“……我也是。”
　　他不知道怎么了，当时只顾得上盯着小恩人脑袋后面的小包包，竟然也忘了这一茬。
　　虽然不能开口但是目睹了一切的副官：为了不像高格看齐，他现在闭嘴就好。
　　李深也没揪着这点不放，他的关注点始终在那棵植物上，他没拐弯抹角，直接嘻嘻哈哈、厚着脸皮就问：“小秦先生，这洗髓草还有吗，我第三军团想买一批。”
　　他开始卖惨：“小秦先生不知道，我们军团每次的伤亡数量都很大，如果有了洗髓草，那有多少军人能够活着从战场回来。”
　　他装模装样地抹了下眼角：“我作为将军，当然也很乐意看见他们健健康康的。”
　　秦六：“你真的——”
　　听见他说话，李深立刻眼带期待地看他，然后听见他说：“真的好假哦。”
　　李深：啧，他又不是表演系的。
　　秦邯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笑，把小恩人又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
　　秦六：“洗髓草你别想啦！”
　　秦邯：对对对。
　　秦六：“只有这么一棵。”
　　秦邯：对对对，这一棵还是他的。
　　秦六：“不过你可以搞一波星兽啊。”
　　秦邯：对对对——嗯？
　　他抢先李深开口：“什么意思？”
　　秦六立刻把李深甩在脑后，想起在后仓搞到的东西，一脸兴奋地拍着秦邯的肩膀：“秦邯！你要发达啦！”
　　秦邯记得这句话，在十三星系，秦六也说过这么一句，然后他们就找到了秦六口中的行宫。
　　里面的好东西确实令人吃惊。
　　李深锲而不舍地跟上来：“什么什么？有什么好东西？小秦先生，你可不能这样区别对待啊！”
　　就是这么区别对待的小秦先生拉着秦邯就想走，然后被一圈人拦住了。
　　林朗挂着一脸感激的笑容挡在前面：“小秦先生，这次真的非常感谢你，顺便问问——”
　　“秦将军能发的财，第二军团不知道能不能插上一脚。”
　　会议室里——
　　五个将军的目光都聚焦在秦六……手里。
　　那是一颗红色的珠子，微微发着红光，除此之外，看起来也就和普通的红宝石差不多。
　　“这是兽丹。”秦六偏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给这群星际人解释，“就是星兽的头头会有的东西。”
　　“是长在身体里的？”
　　“还是类似于伴生关系？”
　　“星兽里只会有一颗吗？”
　　“……”
　　秦六：他们好烦。
　　“兽丹不会消失，当兽王死去的时候，他们会争夺兽丹，直到剩下最后一只，它会吞下兽丹获得传承，成为新的兽王。”
　　星际人看到修仙界的东西，角度总是格外的清奇。
　　“交给科研院，可以研究兽丹，取得里面的传承。”
　　“可以用兽丹来牵制星兽潮，把它们控制在无人星系。”
　　“……”
　　“或者……找人吃了它。”
　　林朗说完，其他人立刻停下讨论，动作一致地战术后仰，然后盯着秦六。
　　“小秦先生，您说的这个兽丹，人类能吃吗？”
　　秦六简直快给他们的脑子跪了：“它不是人能不能吃的问题，它里面的能量很庞杂，能够让星兽迅速成长，也可能会让星兽爆头而亡，引发下一轮的争夺，没有人类可以承受这样的能量。”
　　哪怕强大如仙君，也绝对没有想过要去吞内丹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啊！
　　“重要的是——”秦六摊开手掌，露出和他本体一模一样的洗髓草，“这是唯一一种能够天然契约的物种，全星系也只有这么一棵。”
　　秦邯：……他怎么不知道？
　　秦六：瞎几把编编，反正他们也听不懂。
　　他又看向另一只手的红珠子，声音刻意地压低：“而兽丹——”
　　“是全星际唯一一颗能够契约的珠子？”李深开玩笑似的讲。
　　秦六给了他一个“你是猪”的眼神。
　　李深：“……”
　　在修仙界，其他有灵的物种都可被契约，只不过灵兽比起其他物种更容易开灵智，契约就会简单一点，因此大多数修士都会选择契约灵兽做自己的助力。
　　仙君说过，早些时候御兽门还叫御物门，是后来才改的名字。
　　御兽门的功法独特，能够安抚灵兽，让他们迅速平静，但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一种的阵法，以兽丹为阵眼，阵法虽然简单，但兽丹却千年难寻。
　　御兽门正是凭借这个阵法才在修仙界屹立多年，广结善缘……然后被搞了。
　　突然有一天御兽门被魔界群起攻之，其他门派等到它将要覆灭的时候，才迤迤然伸出援手。
　　御兽门从一大宗门变成其他门派的附庸，不复往日光辉。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果你不能抗住大风，就不要冒出你的叶子。”仙君摸着他的叶子，给懵懵懂懂的洗髓草边浇水边说。
　　秦六对此深以为然，他一脸深明大义地对着在座的几位：“兽丹是大家共同发现的。”
　　他随手将兽丹沿着会议桌推出去，红色珠子咕噜咕噜地在桌上滚了两圈，没人伸手去接，都看着它晃晃悠悠地停在桌子中央。
　　秦六笑眯眯地开口：“兽丹的归属，你们自己分配。”
　　有趣。
　　李深眼睛转了一圈，把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然后低头笑了一下，他抬起眼看着秦六。
　　“小秦先生的意思是，这颗兽丹加上你口中的阵法，能够让星兽变成我们的……宠物？”
　　秦六不喜欢他这种说法：“你也可以称呼他们契约兽。”
　　吴宏毅嗤笑了一声：“别说这种……契约兽能不能成功，就算真成功了，小秦……先生，你又怎么保证它们不会反过来咬主人一口呢？”
　　主人？
　　秦六看向他，有些感慨。
　　人类总是习以为常地把自己放在顶端，这是他们的缺点，也是他们的优点。
　　“吴将军怕反噬，那第四军团就不要尝试了。”秦六一脸真诚地给他提建议。
　　吴宏毅不讲话了，黑着脸。
　　李深倒是对此乐见其成，不过：“小秦先生别见怪啊，这听起来确实有点匪夷所思了。”
　　秦六早就料到了：“我们可以先试试，先说好啊，这一次是免费。”
　　“下一次就要收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邯：上一次说我发财，行宫归你了。这一次说我发财……


第59章
　　兽丹和契约兽的消息暂时封锁，对于实验的人选，几大军团争论不休，秦六在一边跟看戏一样。
　　人类就是这么奇怪，当他们不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时，他们也不想让别人成为那个人。
　　“我希望你们明白一件事情。”秦六等得都困了，他们也没商量出一个结果。
　　他撑着脑袋，手肘抵在桌上，看着他们：“虽然只契约一头星兽，但我建议你们每个军团都出两个人，因为——”
　　“不是你们挑选星兽，而是星兽挑选你们。阵法只是一座桥梁，至于星兽愿不愿意过桥、想过哪座桥，都由它来决定，而不是你们。”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间，李深试探性地：“冒昧问一句，星兽选择的标准是？”
　　“我怎么知道？”秦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星兽。”
　　吴宏毅：“星兽有强弱之分，他们挑人的标准应该和机甲运行的道理差不多？资质高的人才能驾驭高级机甲，资质低下的人……”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秦邯，然后等着秦六的回答。
　　“唔……前半句话有问题。”秦六回忆了一下在御兽门看见的情形，“契约存在很多不确定性，都说了是星兽挑人，哪怕你资质再高，它也可能单纯地因为你的气味不好闻就不要你。”
　　“至于后半句嘛——”和吴宏毅讲得差不多，“资质高确实会有优越性，他们可以驾驭更强大的星兽，甚至可以契约多头星兽，他们的上限要比其他人高很多。”
　　他说完其他人就或隐晦或直白地打量秦邯的面色。
　　看见他还能一如既往地挂着笑，李深在心里骂了一句，又有些幸灾乐祸。
　　虚伪，他现在指不定想怎么哭呢？
　　第五军团本来就在机甲方面要吃亏很多，如今再来个什么契约兽，他们恐怕要更加艰辛了。
　　秦邯四平八稳地坐着，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忧，小恩人坐在他边上，表面一脸正经地听其他人新一轮的争执，实际上偷偷伸出一片叶子。
　　那片叶子偷偷爬上将军的后背，轻拍着安慰他，同时还给他传音。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用洗髓丹砸死他们！”
　　其他人已经基本把第五军团排除在外，他们吵他们的，秦邯在会议桌下面把他的小恩人在手里揉搓着，挤出各种形状。
　　“那就先这样，我们分布在五个点，利用兽丹吸引星兽来回奔波，等时机成熟，在五个点依次进行打击，捕获的星兽各自所有，允许军团之间的星兽交易。”
　　李深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秦邯，这句话也主要是说给他听的，毕竟第五军团大概率是用不着几头星兽了。
　　他心下笑得灿烂，对于第五军团的打击乐见其成，但是表面还得装作一脸可惜的样子：“秦将军，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帮忙啊。”
　　秦邯把“无视”两个字贯彻始终，秦六跟他学得有模有样，没理李深在后面叫他。
　　回到房间，秦六有些奇怪：“吴宏毅今天看起来确实不知道兽丹、契约这些事情？”
　　秦邯和他差不多，今天的注意力都在桓路和吴宏毅身上，他们两确实表现得和别人一样惊讶，没有破绽。
　　秦邯：“吴家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我更倾向于他们的传承出现了断层，这种断层当初迫使他们进入大众的视线，融入普通民众当中，如今这种断层也让他们和普通人同化。你上次看见的实验室，很可能是吴家为了复兴建立的。”
　　有关兽丹和契约的传承，很可能就在断层中永远地消失了。
　　秦六把自己抛向软绵绵的床，同样还是将军给他特别准备的被子，他在床上滚了两圈，一脸兴奋地坐起来：“我的网店可以不用开下去了！光是星兽就足够大赚一笔了！”
　　当然，吴鹤轩那单既然已经接下来，他也会尽心尽责地给他一副完美的身体，不欠因果。
　　秦邯戳了戳他的脑袋，顺便把他的白日梦也一同戳破：“你的阵法当然可以挣钱，但这么多星兽，你一头一头帮着契约不得累死？我猜那个阵法没你在，也一样能运行吧？”
　　秦六点头，他捉着脑门上的那只手，直接把将军拉着坐到他身边：“阵法只是一部分，如果你们成功契约了星兽，要不要给它吃的？要不要训练它？要不要一件随时能够带着它走的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