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遗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得到答案,忍不住转头看了舒墨一眼,只见他的视线停留在了轩辕峰上,片刻后轻轻道:“也不过千年,只是在此之前他已经在轩辕峰上住了五百年。”陆拾遗张了张嘴,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剑宗是七大宗门中最晚开立的,初时只是因为龙迷城灵气充沛利于修炼,剑修们才聚集在这附近的山峰上。后因不堪忍受魔修与妖修侵扰,便开宗立派成立了剑宗,而老……祖是因其与剑宗掌门的约定才留在轩辕峰的。”
“开始了。”不等他反应,舒墨又低声道,陆拾遗咽下刚刚的惊讶,将目光转向铸剑台,这才发现站在铸剑台上的竟还是个老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吃货老祖对修仙界美食发展的贡献。
十一:老祖的年纪应该很大了吧。
老祖:……嗯。
十一:肯定是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还要每日忧国忧民的和蔼老人家。
老祖:白发苍苍…白发苍苍…白发苍苍…老人家…老人家…老人家…(无限循环中)
第15章
付瑾骆轻扇着他的本命法宝晴雨扇,风度翩翩的模样几乎让人忘记了他被魔修打败后的狼狈。他向铸剑台上的修士们拱了拱手,脸上还带着几分属于元婴修士的倨傲。
虽然败在了玉魇尊者手下,但他毕竟也是元婴修士,实力不俗。陆拾遗一字一句认真听着,只觉得所获颇丰,只可惜他修为低微,还无法参透全部。
最后,付瑾骆又给众修士演示了晴雨扇的功法。玉做的扇骨,绸做的扇面,在他的挥舞下仿佛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力,直叫修为低微的修士连连后退,真真应了那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陆拾遗倒不觉得害怕,定定站在原地等付瑾骆收手,心里则在计较扇中夹带的雷电威力与劫云相比又如何。
在他之后,铸剑台上就再没有元婴修士讲道,大多都在演示完功法后就离开了,与其说是为了给低阶修士讲课,倒不如说是为了各自宗门的名声。
陆拾遗看着铸剑台上的各式法宝,思绪忍不住飞远,金丹后修士便会炼制本命法宝,温养在识海中。他虽才筑基,但若是要走厨修这条路,必须从现在开始收集炼制法宝的材料。
可现在最让他为难的不是需要什么样的材料,而是他究竟要炼制怎样的本命法宝,他可不想在召唤本命法宝时召唤出锅铲和菜刀。
总的来说,陆拾遗还是个爱惜面子的人。
在铸剑台上讲道的修士修为资质参差不齐,讲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炼丹、符箓、阵法……凡是与修炼有关的均有涉及。陆拾遗听的越多越觉得可惜,很多是他有心想学却暂时学不成的,无奈之下只能拿出玉简像前世做笔记似的把自认为有用的部分记了下来。
小辈们聚在铸剑台,各派掌门也没有闲着,正聚在剑宗的议事厅里商议洛水城魔修和镜园小秘境妖兽之事。剑一真人坐在主位,两侧则分别坐着七大宗门的掌门,因着他的修为,倒无人对这样的安排有异议。
除他们外,底下还坐满了其他门派的掌门,洛水门本只是依附于七御门的小门派,若不是洛水集的那场变故,只怕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的。
“三界已经相安无事了近千年,近来却频频动作,不知各位道友可知是何缘由?”逍遥庄的掌门幕迦真人出声道。
剑一真人老神在在地喝了口灵茶,完全不在意对方喧宾夺主,率先发声。逍遥庄在剑宗开山立派前就一直是修仙界的第一大宗门,若不是三界动荡,宗门里那位大乘期的老祖说不定早已白日飞升,而不是在极北之地以身殉道。
也因此,历任逍遥庄掌门最大的愿望便是夺回修仙界第一大宗门的称谓。
“阿弥陀佛。”梵音寺住持源安念了声佛号:“不知老祖可有什么吩咐?”话音刚落,众人便齐齐将目光移到了剑一真人身上。
剑一真人放下手上的茶盏,神色冷淡地理了理衣袖,若不是老祖镇压,修仙界哪能如此安然地度过千年,可如今这些人不但不感恩,还将老祖的庇佑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们在这猜来猜去有什么用。“七御门掌门夏罗真人见剑一真人迟迟没有回答,皱眉道:“照我说还不如抓一个魔修或是妖族问清楚。”
众人闻言一滞,神农谷的天南真人扬眉,意有所指道:“老祖在浮屠山和沧浪谷都设下了阵法,这魔修妖族哪是这么好抓的。”天南真人这话的意图太过明显,但凡修仙界的修士都知道浮屠山和沧浪谷有老祖布下的阵法,魔修和妖族绝不可能跨过半步。
可如今魔修和妖族都出现在了修仙界,无论是阵法失效还是老祖有意放过都让众修士忍不住心生惶恐。
“早在收到炽肃传信时我便已修书一封,与请柬一同寄给了涟姒真人。”
涟姒真人半张脸藏在面纱后,垂首安静坐在一旁,直到剑一真人开口才抬起头,露出了一双泛蓝的双眼,轻柔道:“收到剑宗传信后,我疑心魔修和妖族的异动,卜了一卦。”
“卦象上说了什么?”夏罗真人急道,涟姒真人看了他一眼:“这卦象我还未告知剑一真人。”剑一真人点头,算是回应了对方。
“只有四个字。”涟姒真人缓缓道:“大厦将倾。”
“独木难支。”剑一真人开口接道,心中却思绪万千。这大厦究竟指的是谁?是老祖还是修仙界,抑或是整个灵源大陆。
“就这四个字,没头没脑的究竟指的是什么?当初在洛水集就不该放那玉魇尊者离开!”夏罗真人是个急脾气,也没细想便将心里的抱怨说了出来。
老祖在剑宗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无论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允许随意诋毁。正待剑一真人准备拍案而起,只听轩辕峰上传来一声剑鸣,是利刃出鞘之音。
“老祖。”剑一真人被剑气威压压得动弹不得,议事厅内的掌门们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这些修士只敢在背后猜疑,面对楚殊墨时却是丝毫不敢造次的。
“你们对我怨念颇深?”长发曳地,眉间一点红痕,百年未出现在人前的楚殊墨带着一身寒霜出现在了议事厅内。
刚刚出言不逊的几名掌门纷纷变了脸色,与众人齐声道:“不敢。”楚殊墨也没有真与他们计较的打算,只是径自对涟姒真人道:“为何不将卦象说完?”
涟姒真人猛得抬头,撞上了楚殊墨的双眼,随即立刻调转视线,片刻后将眼中的复杂隐去,艰涩道:“修仙界还能保有百年太平。”得到大厦将倾的卦象后,她便怀着隐秘的心思给楚殊墨卜了一卦,卦象没有多言,只留下了“百年太平”四个字。
百年,对凡人而言是一生,对修士而言却只是一瞬。
“就算大厦将倾又如何?”楚殊墨如墨的双瞳扫过众人,言语慵懒不带丝毫急切:“千年前,你们的先人能在魔尊妖皇手上护住修仙界,千年后你们必然也可以。”
“更何况修仙界还有百年太平,难道这百年还不够让你们想出对策?”他的出现好像就是为了安抚众人,不管过后这些修士们心中如何猜测,起码现在楚殊墨仍旧是他们的定心丸,是魔尊妖皇无法逾越的鸿沟。
“老祖!”正待楚殊墨准备离去时,幕迦真人突然出声道:“您是否曾带走一位洛水门弟子?”楚殊墨蓦得将视线停在对方脸上,幕迦真人忍不住瑟缩了下,低头避开。
他们会好奇楚殊墨并不奇怪,但看对方的样子应该不止是好奇而已,心思灵活的人结合他让小比胜者进入轩辕峰的消息,里面可做的文章就多了。
“一个弟子而已,若是老祖看上也是他的福气。”夏罗真人是修仙界出了名的脾气急躁性子直,在旁人看来内有乾坤的事情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洛水门掌门急急起身解释:“陆十一未拜门下哪位弟子为师,尚算不上洛水门弟子。”洛水门是七御门的附属门派,自然不能逆了夏罗真人的面子。
楚殊墨似乎有些精力不济,不想再继续应付:“他对我有恩。”众人似乎察觉出了他话语中的不耐,闭口不敢再言:“近日我会加固阵法,修仙界修士不得靠近浮屠山和沧浪谷百里。”说完便拂袖离去,化作霞光回到了轩辕峰上。
等霞光彻底消失,剑一真人才直起身子,视线从众人脸上掠过:“各位有心思想其他的,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培养门下弟子,才能让宗门不至于在百年后沦陷。”幕迦真人脸色微变,自他接任逍遥庄掌门后就一直被剑宗压着,想要夺回修仙界第一门派的心在遇到与剑宗相关的事时自然会忍不住草木皆兵。
留在铸剑台的小辈们还没有察觉这场变故,而各派掌门们已经有志一同地准备将此事隐瞒了下来,避免再引发不必要的骚乱。
等早上的道讲完了,还有修士留在铸剑台不愿离开,特别是那些不远万里赶来的剑修们,几乎是怀着朝圣的心情仰视着轩辕峰。
或许是奖品太过诱人,这场小比比起往常更加硝烟弥漫。
等到了第三日,铸剑台上的景象已经不能用热闹来形容了。修仙界的修士听闻了小比胜者可以入轩辕峰的传闻,不计代价地从四面八方赶来,若不是剑一真人早有准备,只怕这山门都要被挤垮了。
但铸剑台上的修仙者们已经无暇他顾,因为第三日,一直独居于轩辕之巅的老祖亲自来到了铸剑台。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重点…就是掌门开会(/ω\)
星期六有考试,更新会放存稿箱_(:з」∠)_留言可能无法及时回复,但是都会看哒。
第16章
剑宗老祖楚殊墨是修仙界传说中的人物,除了七大宗门的掌门和长老们,修仙界中见过他真容还未殒落的修士用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可这次他不但在各派掌门齐聚的议事厅出现,甚至还站在了铸剑台上。
剑一真人心中也是啧啧称奇,没想到老祖竟亲自来到了铸剑台,陆拾遗仰头,恍惚间只看见了一团白色的人影。
原本有些敷衍的修士一扫之前的随意,恨不得将自己在修炼上的感悟一一道出,只盼老祖能纡尊降贵看他一眼,若是看中自己的资质悟性进而收归门下自然是更好了。
可惜老祖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只是静静俯视众修士,眼神像极了极北之地万年不化的坚冰。待到日暮时分,老祖才飘然离去,让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剑一真人递给丁喻一个眼神,他点头后将手中的玉简抛出,带着金光的名字从玉简中跃出浮在半空中,丁喻随后高声对众人道:“凡参加小比的修士在领取参赛的令牌后,姓名都会出现在玉简中。小比之后,胜者的姓名会被留下,而败者则被抹去,最后一日留下的便是小比的最终胜者,可入轩辕峰。”
这样一场盛宴,整个修仙界也只有剑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
陆拾遗双手从剑宗弟子手中接过令牌,道了声谢后将它装入乾坤袋中。
等回到淋畅园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明日就要参加小比,不要说趁手的武器了,除了引气入体,他连最简单的功法都还没有开始学习。
陆拾遗一时没有头绪,便静坐在床上开始引气入体,让纷乱的思绪平静片刻。舒墨见状随手在淋畅园外布下阵法,正好将来请示小比之事的剑一真人拦在了门外。
许是在想本命法宝的事情,开始修炼后陆拾遗的思绪就渐渐飘远,最终定格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淡绿色的纱质窗帘在微风的吹动下卷起,遮住了他的视线,不同于孤儿院的喧闹,这里静得可怕。算上他来到灵源大陆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的时间,陆拾遗还是立刻会想起自己所遭遇的一切。
他的脸色煞白,直到另一边的电视声毫无征兆地响起,才像受惊了一般的转过头去。
而远在淋畅园的舒墨也微微变了脸色,没想到只是寻常的引气入体,陆拾遗竟把自己困在了心魔中。
“近日……江同市……入室抢劫……”电视的声音还在继续,陆拾遗只是恍惚地注视着前方,麻木地听着:“刺死厨房里的女主人后又杀了下班回来的男主人……独子幸存……”
陆拾遗只觉得右手一沉,茫然地低头,一眼就看见了握在自己手中的刀柄,那是他妈妈用得最顺手的一把陶瓷刀,他甚至能从雪白的刀刃上看清自己的模样。
他像木桩一样站在原地,不敢前进更不敢后退。
淋畅园中,舒墨突然上前握住陆拾遗的右手,就在刚刚他已经有了入魔的征兆。聚集的黑色灵气在舒墨手下四分五裂,最终消散,而陆拾遗的身体却突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舒墨没有多想,上前抱住了陆拾遗,冰冷的身躯让对方的身体瑟缩了下,但却又本能地平静了下来。
舒墨轻碰他发烫的额头,一缕神识从识海跃出,侵入了陆拾遗的识海中。
他的识海一片混沌,浅川丘壑在风雨中飘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窥探。舒墨没有搜寻太久就看见了立在陆拾遗识海中的亮光,他上前撕扯开已经昏黄的光膜,一脚踏了进去。
奇怪的装饰,奇怪的衣着,还有一个团成一团缩在角落里的奇怪孩子。
尽管心中满是疑惑,但舒墨已经来不及细想,他上前拉起那个蹲着的孩子,残留着婴儿肥的脸与现在的陆拾遗有□□分相似,只是脸上挂满了泪痕,看起来异常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