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缓过劲儿来,谢涯带头打算将他从树上放下来,可谢涯刚爬到树上,准备解开绳子,丁盛文的尸体就突然拦腰截断,上半身直直往下坠落,正好掉到俞静蕾面前,凸起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像在问她,你怎么没来陪我?
尖叫卡在嗓子眼儿里,极度的恐惧让俞静蕾大脑一阵缺氧,眼前一黑直接晕倒过去,幸好被站在她旁边的裴晓蓉抱住。
孟阳雨几乎是哭着帮丁盛文收拾,他太害怕了,处理过不少小动物的尸体,可人类的尸体还是头一次,而且死状还这么恐怖,但让他任由丁盛文的尸体吊在这儿他也不忍心。
好歹是校友,虽然暂时无法让丁盛文入土为安,可任由他曝尸荒野,孟阳雨也做不到。
俞剑英帮忙将丁盛文搬进屋后,冲进卫生间吐了半个多小时,小脸煞白。
跨进屋内,谢涯下意识去看墙壁上的画,他的脸色陡然一变。
汗湿的背脊抵在门板上,呼吸困难。
画少了两幅,是谁取下的画?因为俞静蕾晕倒,俞博飞背着俞静蕾和裴晓蓉一起先回来,是俞博飞还是裴晓蓉,又或者是未知的某个人?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俞静蕾已经醒了一会儿,坐在客厅里喝着糖水,看见谢涯的脸色剧变,开口问道。
谢涯收回视线,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学姐,墙上原本有六幅画,现在只剩三幅了。”
“画?”俞静蕾猛然回头,墙壁上的画真的只剩下三幅,她盯着墙上那三幅神态各异的《绿狗》仿佛灵魂都在颤抖。
“不……不会的,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俞静蕾失控地尖叫起来,情绪激动地摔了手里的杯子。
玻璃渣飞溅起,将她光滑的小腿划破,流出血来,整个屋子里原本就弥漫着血腥味,可俞静蕾流血后,整个屋子都像是“活”了过来。
谢涯看见浓郁的黑气不断地往俞静蕾身体里钻,它们似乎很亲近俞静蕾,如同粘人的小孩儿,缠着俞静蕾嬉戏。
视线中的一切开始扭曲,谢涯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往后靠,好半晌才将那种心悸发慌的感觉压下去。
他有点想吐。
“学姐,关于这些画你知道些什么吗?”谢涯缓过来后,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俞静蕾神情慌张地摇头,整个人连带灵魂都写满了抗拒,“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学姐,我觉得这些画可能和接连死人有关系,希望你不要隐瞒。”谢涯循循善诱,俞静蕾听见这话果然犹豫了。
“学姐我才二十五岁,家里有一个老人需要照顾,我不想也不能死。”谢涯目光真挚地望着她。
俞静蕾双手握在一起,紧了紧,半晌后嘴巴开合,如同黏了胶水似的,嘴唇反复几次嗫嚅,才吐出一句话来,“这些画是新白的爱好,他喜欢收藏画,还开了一家画廊,来到这座岛上后,我就告诉过他我不喜欢这些画,希望他换掉,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我们俩因此闹得有点不愉快,他……走的那天晚上,我就是因为这个和他吵了一架,才去酒吧喝了会儿酒,想要冷静一下。”
“没想到……”她捂住自己的眼睛,泪水从她的指缝往下流,“如果我早知道会这样,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这个和他吵架。”
谢涯递给她一张纸,试探性地问道:“学姐你不喜欢狗?”
俞静蕾的身体一僵,用纸巾擦着眼泪,闷闷地应道:“嗯。”
看不见她的表情,谢涯也不清楚她真实的情绪是什么,不过他记得一件事,念高中的时候,他记得俞静蕾家养了一条狗,经常到学校来接她,哪个男生要是敢对俞静蕾吹口哨,那条狗一定会冲上去追他整条街。
那狗很有灵性,只是吓吓对方,从来没有伤过人,即便如此,也引起了很多家长的不满,俞静蕾母亲还亲自去道过歉,从那以后那条狗就再也没有在学校附近出现过。
“老谢,这是丁盛文的手机吗?我刚在草丛里捡到的。”孟阳雨洗完澡从楼上下来,用保鲜袋装着一个黑色的手机。
谢涯按亮手机,上面是丁盛文的自拍,不过有密码锁,无法打开。
这让他想起瞿芮的手机,谢涯从兜里拿出瞿芮的手机地毯式翻找一番,果真让他找到了隐藏文件。
孟阳雨伸长脖子去,差点没瞎掉。
“卧槽,我瞎了!”
俞静蕾也好奇的凑上来,瞠目结舌的捂住嘴,“瞿芮是gay?!”
“那他还和苒苒?”
俞静蕾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瞿芮应该是为了苒苒家的钱,苒苒特别喜欢炫耀她的家世,其实有钱的是她的继父,但她的继父和姐姐都很不喜欢她,瞿芮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谢涯和孟阳雨闻言,不禁有点一言难尽。
隐藏文件里全是瞿芮和各种男人的床-照,谢涯忍着恶心往下翻,居然翻到了瞿芮和丁盛文的照片,依旧是不堪入目的那种,拍摄时间在去年一月份,只有两三张,看来不是男朋友,是炮-友。
“丁……丁盛文也是?!”俞静蕾惊呆了,难以置信地喊道:“那他还想找我复合?!”
谢涯和孟阳雨双双看向她,俞静蕾赶紧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我和他没什么,他说他来参加婚礼就是想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当时出轨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这么多年他最爱的人还是我,即便只是当我的备胎也无所谓,只要我愿意回头看他一眼。”俞静蕾拧紧眉头说:“说得比唱的都好听,幸好我没有信他的鬼话。”
“艹!那瞿芮去找丁盛文那天晚上,其实不是因为钟苒?”孟阳雨一拍脑门,顿悟过来,不是为了钟苒那是因为什么?再续前缘,约一次?
谢涯想起苟新白出事的那个晚上,瞿芮来找他,那让他不舒服的触碰,果然不是他的错觉,瞿芮当时就是想和他发生点什么。
他不禁有些反胃,从他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后,他就遇见过不少类似于瞿芮这样的人,找你玩玩,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就赶紧去找下一个,总有答应的,只图一时的快乐,至于以后,那肯定是要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谢涯厌恶他们这样的人,自然从来不会答应继续接触,当然他也遇见过认认真真想要和他谈恋爱的人,但谢涯的心好似一汪深潭,一颗石子掉下去就再也浮不起来,别人也不会总在一个不会给你回馈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一来二去自然不再有后续。
他原本已经做好单身一辈子的打算,只是没料到季灵渠会从天而降,出现在他面前。
“你没想错,他就是去找丁盛文鬼.混的。”谢涯调出瞿芮的体检报告。
孟阳雨定眼一看,哑然失声,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艹啊!这傻逼一定是故意的!”
“艾……滋病,瞿芮确诊了艾.滋病?!”俞静蕾大惊失色,突然想起他爸和瞿芮打了一架,身上还留下了伤口。
瞿芮那个疯子,他就是故意的!他自己死不足惜,还想拖人下水,钟苒,丁盛文,谢涯都是他的目标。
“瞿芮的手机我是在钟苒那里发现的,应该是钟苒发现了瞿芮故意将病传染给她,将他约出去杀死然后抛尸大海。”谢涯拿出另一部白色的手机,这是钟苒的,他将手机保护壳取下来,细碎的沙子落在桌面上。
“所以钟苒的情绪才会那么失常,她怀疑自己被瞿芮染上了病,现在被困在这里,无法去买阻断药,她的确是在等死。”
听了谢涯的话后,孟阳雨大脑混乱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后,才感慨道:“她和瞿芮可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呀,染上病的第一反应都是赶紧传染给别人。”
昨天晚上,钟苒应该是被绑在椅子上,亲眼目睹丁盛文是如何被凶手杀死的,所以她才会那么剧烈地挣扎,她知道丁盛文死后,下一个就该轮到她,她疯狂地晃动椅子,企图让这些动静传出去,奢求有一个人可以发现异常,来救她。
虽然钟苒人品不好,但谢涯依旧为昨晚没有察觉到她的求救感到内疚。
他望着墙壁上的画,猜测着下一个死的会是谁,季灵渠会来救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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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外面艳阳高照, 即便是正午的阳光也无法将整座别墅的阴寒驱除,孟阳雨原本想拿拖把将地面上的血迹擦干净, 毕竟就这么放着怪渗人的。
“尽量不要破坏现场, 会给警方的勘察工作增添麻烦。”谢涯出声制止。
孟阳雨恍然大悟, “哦,对对对。”
“不过我们能等到警察来找我们吗?”他的眼睛里一片灰蒙蒙,像是被乌云遮挡住的阴天。
“一定能。”谢涯目光坚定地说。
孟阳雨见他这么笃定, 不由被他感染, 低落的情绪逐渐恢复正常, 咧嘴一笑,“嗯,肯定能!”
心头松快些后,他不禁有点饿,房间里的饼干已经被吃完,即便那个厨房谁也不想进,但在极端饥饿面前, 恐惧和恶心都得让路。
闹饥荒的时候,啃树皮吃人肉的大有人在, 孟阳雨饿得有点头晕目眩,“我好像在橱柜里发现有方便面, 我们泡两包吧?”
房间里有热水壶, 方便面是密封袋装,只需要拿两个碗和筷子,虽然都是厨房里的东西, 但应该没用来烹饪过人肉吧。
谢涯也有些饿,和孟阳雨对视一眼,“可以。”
“那我下去拿,你烧水。”孟阳雨说行动就行动,打开门一溜烟儿跑下楼,楼梯有两个,他刻意避开有血的楼梯,走的左边。
这会儿是正午,灼热的阳光照射进来,屋子里一片敞亮,这让孟阳雨的恐惧减轻不少,但也不敢在厨房里停留太久,二楼他和谢涯的房间都是开着的,就是怕他如果被袭击,大叫可以立即让谢涯听见。
“奇怪,我明明记得是在这儿。”孟阳雨蹲在橱柜前翻找方便面,竟然没有,他又去开另一个柜子,每开一个柜子,他的心就要跟着颤抖,生怕一打开里面藏着尸体之类的。
不过幸好都没有。
一阵脚步声忽然响起,并在逐渐靠近,孟阳雨心头一惊,吓得本能地滚进橱柜里藏起来。
“这里的灯怎么开着?我还以为有人。”是裴晓蓉的声音。
“估计是谁忘记关了吧。”紧跟着是俞静蕾的声音。
听见是她们俩,孟阳雨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神经过敏了,正想着要不要出去,就听见俞静蕾压低声音,严肃地问裴晓蓉:“妈,邢叔叔死的那天晚上你出去过吧。”
裴晓蓉一惊,“你……你瞎说什么呢,我,我大晚上出去干什么啊。”
“妈,那天晚上其实我没睡着,你一出去我就知道了。”俞静蕾叹了一口气说:“邢叔叔该不会真的是你杀的吧?”
柜子外的裴晓蓉和柜子里的孟阳雨双双睁大眼睛,孟阳雨猛地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因为太震惊喊出声来。
“我……我哪有那个胆子!”裴晓蓉双手抓住俞静蕾的手,慌乱地说:“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别怕,你是我妈,我肯定站在你这边。”俞静蕾安慰道,握住裴晓蓉的手,问她:“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半夜出去?回来的时候还那么慌张。”
裴晓蓉没绷住,哭出声来,“是邢洪滨,他威胁我,说要把我和他的关系告诉你爸爸,如果想要让他闭嘴,就得给他一笔钱。”
俞静蕾大惊失色:“你真的出轨了?!”
“不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你爸爸的事情呢!”裴晓蓉双手摆动着,急迫地解释道:“我没有出轨。”
“那是什么事?你这么害怕他告诉爸爸?”俞静蕾听她说没出轨,实在不明白她在心虚什么。
裴晓蓉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臂,别开头半晌不说话,她大概不知道该如何将过去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女儿。
“我……我们俩以前谈过恋爱,他是我的初恋,你也知道他的学历很低,等我考上大学认识你爸爸后,就彻底明白邢洪滨配不上我,只有像你爸爸那么优秀的人才是我应该嫁的,所以我和他分手了。”
俞静蕾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和那位卖肉的屠夫还有一段,不过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母亲做错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多正常的事情。
“就算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爸爸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谁还没有过去。”俞静蕾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只是前任而已,早过去八百年了,邢洪滨居然能用这个威胁到自己的母亲。
“不,你不明白,你爸绝对不会容忍这件事!”裴晓蓉深知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要是让他知道邢洪滨是自己的前任,他肯定会很生气。
更何况,裴晓蓉没有告诉俞静蕾的是,她当初和俞博飞说自己是处.女,他是自己的初恋,但实际上,她在念高中的时候就和邢洪滨偷尝过禁-果了。
如果这些事被俞博飞知道,俞博飞说不定会打死她,或者和她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