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舆论走向让一直悬着心的T市官员松了一口气，也给了上面坚持要推广全民修真的一派官员很大的鼓舞。
　　S省在考虑要不要将试点从全市扩展到全区。国安部的呢，更是干脆问徐云笈，现在就全国开始推广锻体操、“修真”的其他知识再徐徐图之可好？
　　徐云笈对此表示——别了别了，您先给我和学生们喘口气的机会可好？
　　就算仙人能够将阵法大范围批量布置，能这么干的就他一个啊，下头那些才入门境的学生们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跑。
　　布置完一个S省都把这些学生折腾惨了，徐云笈作为一个铁石心肠的老师，都忍不住允许他们的功课延期交，可想而知是有多累。
　　全华国这么大……尤其部分省份那个面积哦，简直是S省不知道多少倍。要全都布置完也太累了些。
　　国安部于是作罢，还是按照原计划，准备在T市全民健身活动三个月后推广至全省，半年后推广至全国。
　　根据徐云笈的预计，在没有进一步真正的修真知识指导的前提下，绝大部分普通人这么点时间也就是能摸索出个气感，然而还做不到真正引气入体、将灵气纳入丹田。但总有些元素亲和力特别强、普通人当中接触不到修真界知识但是有灵根的，能够在锻体操的激发下攒个火球水球之类的。
　　现代通讯这么发达，这种事情发生了没一天就能传遍大江南北引起热议，国家可以在这个时候适时引导，然后缓缓公布修真界的事情，到时候有了真正修炼出成效的人作为例子，民众的情绪在惊讶和颠覆感之外，应该总体是好奇的和期待的。
　　阴谋论怀疑论肯定免不了，但至少可以控制在最低限度。
　　然而，不幸的是，就算华国国内的预案和计划做得再好，它挡不住国外有意外啊。
　　T市全民健康计划推行的第四个月、S省刚刚铺开这一计划还处在教学阶段的时候，一段视频在欧美迅速传播开来。
　　视频拍摄的是某个小国L国。在一场火山喷发之后，当地被火山灰覆盖的一处森林中扑簌簌飞出了上百只硕大的蝙蝠，录像者一边录一边发出惊讶的感叹：
　　“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蝙蝠！而且他们居然成群结队地飞走！简直遮天蔽日是不是？”
　　然后，在他的赞叹声中，这些蝙蝠中忽然有一只像录像者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会儿后者还在说呢，“哇哦，这么看真的很丑”。
　　然后那蝙蝠便从半空中突兀地扑了下来，落在地上的刹那化作一个通体青黑的人形怪物，但是面容狰狞，两颗长长的犬齿龇出来伸到下巴的位置。
　　拍摄者寂静了一秒，然后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
　　镜头开始剧烈摇晃，似乎是拍摄者抓着手机在跑。
　　然后，剧烈晃动的模糊镜头前一似乎掠过什么巨大的青黑色阴影，再下一秒，画面一黑，然后在细思恐极的仓促中归于彻底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Sonic小天使的手榴弹！！！爱你（づ￣3￣）づ╭?～~
　　最近是真的特别忙，搬家赶上ddl快到了。明天又是一更，不知道周末的日万能不能坚持……泪


第109章 109
　　这个视频在短时间内迅速传播开来。
　　起初只是一小撮阴谋论者。西方信教者众多,而蝙蝠这个意向在很多宗教里又一贯不详。不少人转发视频并且配以神经质的文字，坚持说这就是末日前的征兆，末日最终会到来，而撒旦的使者已经先行。
　　视频出圈是一个反极端宗教迷信者的网红转发。
　　他配文说：“有当地人吗？你们认识这位拍摄者吗？这是个恶作剧吧？请早点出来澄清。”
　　这位网红本身有上百万粉丝，他一转发,视频立刻就火了。
　　一开始都是一些和他一样反迷信的人转发并且哈哈哈，嘲讽这种视频太假了,还纷纷叫P图和制作视频的高手来看看,发动大家找违和之处纠错。
　　然而随着有认识拍摄视频的人出来表示拍摄者现在联系不到，并且有专业做视频处理的人出来表示这个视频非常流畅、找不到任何修改的痕迹，评论和人们的态度渐渐变了。
　　开始有恐慌与害怕的声音出现,更多的是将信将疑。
　　争论最终随着视频拍摄者的尸体被找到而告终。
　　最先发现的是一个老太太。彼时火山喷发已经过去,大部分人担心没有彻底结束，还不敢回家。而这位老人担心自己匆忙逃离时没有带走的狗而回家去找。
　　路上发现了干尸一样的尸体，可怜的老太太直接被吓得心脏病犯了。她语无伦次地报警，然后就进了医院。
　　当地警方也对这死状凄惨、死因成谜的尸体感到骇然，他们一面向法医和上级求助,一面张贴告示，通过描述尸体的衣着试图搞清楚死者的身份。
　　拍摄视频的时候,拍摄者是露过脸的，视频里也出现过他的衣物。因为视频的热转,很多人都在关注这个普通的小镇。告示一经贴出很快有人po在网上，人们立刻意识到，对于这具诡异尸体的衣着描述,和视频拍摄者是完全一致的。
　　很多人打电话、发推，用种种方式联系当地警方。而正规媒体也闻风而动，无数人涌入这个往日宁静的镇子，采访当地人，试图获得一星半点的消息来博取眼球。
　　警方扛不住新闻媒体的压力，在确认死者身份后吐口证实了死者就是视频拍摄者。
　　这一下，全世界都沸腾了。
　　【天哪这太可怕了！说那视频是伪造的、仅仅是个恶作剧的人出来道歉！拍摄者已经死了！】
　　【警方没有公开，但BBx说据消息人士表示，死者尸体干瘪如干尸一样，似乎整个人被抽空了血液。我不知道怎么杀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绝对是超自然事件！那些怀疑上帝的人，那些怀疑宗教的人，你们都应该下地狱！事实上神和魔鬼都是存在的，不然可怜的史密斯先生是怎么死的？】
　　【视频拍到了行凶者，就是蝙蝠化成的怪物！我想拿就是吸血鬼。现在的人类太缺乏敬畏了，连吸血鬼这样的怪物都可以美化并且放在爱情小说里加以浪漫的描写。可看在上帝的份上！这是魔鬼的助手！这是撒旦的化身！它们抽干你的血液让你在痛苦中死去。这太可怕了，我觉得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
　　毫无疑问这演变成了跨越国家的世界范围内的大讨论。
　　L国政府试图制止，并且呼吁媒体不要传播，以免造成恐慌。
　　但各大媒体高呼着新闻自由，同时热衷于在报道里添加对于视频的惊悚描写，以及“据xxx说”的小道消息和传闻。
　　他们使用最有噱头的字眼印刷在报纸的头版头条，而网站更新则更快，还会以社交媒体转发自己的报道，以吸引关注。
　　他们成功了。
　　成千上万的人在讨论这件事情，恐怖的氛围越来越浓，许多人开始歇斯底里地高喊末日，无数人涌入教堂祈祷。而平日里最理智的人也无法再说出坚定的反驳。
　　恐慌从L国迅速扩展到了其他国家。
　　并且越来越多的人从以前的报道中翻出蛛丝马迹的反常。
　　比如三个月前Q国地震时直播新闻拍摄到的从湖面上跑过的模糊一团，比如半年前W国女孩哭泣着坚信自己父亲的死不是意外，他葬身车轮下之前分明有漆黑的一团狠狠将他推向马路中央，然而当时网友们只是报以嘲笑说她大概眼睛花了。
　　但现在，当镜头直接记录了罪无可反驳的怪异事件的时候，曾经那些蹊跷就统统被翻了出来。
　　这里面有真有假，有些可能真的只是造谣和编故事，然而正在恐惧顶峰的人们不顾一切地将所有类似的传言都当做了事实。
　　即使华国是文化比较独立、和其他国家信仰上存在挺大不同的一个独特文明，这些纷纷扰扰的传言也多少传到国内并且引起了讨论。
　　一开始在外国人都觉得这事儿是假的的时候，坚持无神论的华国人民当然更是如此。等到风向慢慢转变的时候，人们也还是不太相信，有人怀疑做视频鉴定的人不可靠，也有觉得如果视频没有作伪，是不是有人化妆化得以假乱真扮成了所谓“吸血鬼”。
　　这会儿大家还主要是玩梗，年轻人纷纷在国内的社交媒体上转发表情包：
　　你想象中的吸血鬼.jpg。图上是英俊的爱情故事里男主的剧照。
　　现实中的吸血鬼.jpg。图里是那个视频里面青面獠牙的怪物截图。
　　大家哈哈一乐，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谁也不当真。
　　——然后就迎来了L国警方通报的拍摄者死讯。
　　华国人民一脸懵逼，并且在茫然和本能的抗拒中模模糊糊感到了一丝惶惑。
　　“……我们需要做好舆论预案。”
　　徐云笈坐在紧急召开会议的会议室里用指尖揉了揉额头：“关键是，原先的全民修真计划只怕要大幅修改，公布事实的时间需要提前，并且恐怕不能循序渐进了。L国……还有西方，他们的政府我觉得兜不住。事实一经公布，会是巨大的恐慌。”
　　“这个我们也有预料。现在西方民意汹涌，网站上全球请愿要求L国政府公布事实的签名已达近300万。L国执政党支持率创下新低，不明真相的议会中低层人员要求总理辞职。我们在L国的情报人员透露，他们的总理正在考虑公布多年来的超自然事件真相然后辞职谢罪。”
　　沈燮冷笑了一声。
　　“挺轻巧啊。扔个核弹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烂摊子留给别人收拾？”
　　对面的公务员露出苦笑：“这毕竟是他国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考虑如何将我们遭受的影响降到最低。L国一旦公开神秘侧世界的存在，对于全人类的冲击都是巨大的，有可能造成社会动荡。”
　　“那我们就准备好应该怎么跟民众解释。可以的话，直接中央高层发公开信，然后电视上跟全民讲话，解释我国的玄学界兴衰史，尤其要说一下因为以前一直以为有灵根的才可以修炼，不利于全民团结和公平，所以没有公布。然后特别讲一下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普通人能修炼的，什么时候决定试点的，然后T市健身操推广的真正意义。”
　　徐云笈对着对面的公务员摊摊手，
　　“民众不怕事，只怕出事了发现没人负责没人管。困难总能解决，只要有主心骨，什么都好说。”
　　年轻公务员连连点头，一面记一面回答：
　　“这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整个预案，让人民放心。——其实现在主要的担忧是，就算我们跟民众说，大家可以修炼，但修炼也不是一下就能达到高水平的。现在国外那个死者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谣言越来越多，很多人把神秘侧想象得简直无所不能，普通人类似乎在他们面前根本活不下去似的。这个时候告诉大家，真的有这些超自然存在，哪怕我们说大家可以修炼、可以变强，一时人民还是会恐慌，对社会安全会产生不信任。”
　　“那就把我们的存在公布出去。”
　　男人微沉的嗓音忽然响起。
　　会议室的人都看过去，就见他环着双臂，表情波澜不惊：“玄门有凶兽，也有神兽，华夏从古到今都相信有大道。大多数神兽是站在人类一边的。谢正他们都是云笈思政课培养出来的，不必担心。更何况有我……我是你们的图腾，我在。”
　　会议室里静了一刹，旋即有脉脉的感动悄然流淌。
　　然而说出这话的男人很快表情却悄悄有些古怪——
　　某个青年似笑非笑的传音在他耳朵里响起：“谢正先生他们是我思政课培养的……嗯，某个大佬这课翘了八成了吧？不知道期末考试过不过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燮：……你就不能乖乖地感动一会儿，不破坏气氛吗？？？


第110章 110
　　L国果不其然,很快就撑不住了。
　　总理发表公开讲话，对国民道歉并公开了神秘侧世界的存在，然后表示自己对于民众的恐慌和所在党派支持率下降负全责，引咎辞职。
　　这场讲话毫无疑问地引起了轩然大波。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Please！拜托告诉我是总理嗑药嗑多了出现幻觉了，或者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愚人节也可以！等一个官方道歉说其实总理发言稿是工作人员拿错了拿成了电视台剧本！总之我绝不会相信！】
　　【这简直是噩梦。这一切都像是荒诞的三流惊悚小说。不要再继续了！快点恢复正常吧！】
　　……
　　怀疑、恐惧、咒骂、哭泣、绝望和愤怒。种种负面情绪充斥着社交网络。人们无法相信他们所听到的一切,并且开始用各种可能的角度去试图反驳。
　　即使是媒体也慌了。
　　他们或许平时看热闹不嫌事大，或许追逐一切可以成为噱头的新闻,但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对这种可怕的世界观的颠覆冷静相待。
　　无数质疑和质问涌向L国的总理府,发言人嗓子嘶哑地一遍遍解释，然而没有人真的想听他说什么，他们只是需要宣泄恐惧。
　　与此同时超市里开始涌入大批大批的人抢购各种物资,即使L国总理在解释神秘侧世界的时候也强调普通人一方一直有制约手段,也免不了人们恐慌。
　　这种恐慌从L国开始蔓延到世界各国，并且在L国上层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失心疯而拿出更多神秘侧世界的证据时进一步加剧。
　　或真或假的消息随意蔓延，但凡让人无法理解的东西都可能被冠上妖魔鬼怪之名。有的文化曾经是有烧女巫的旧俗的，如今，理性在巨大的惊恐面前所剩无几,这种陋俗又开始重新回到了人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