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笈没再所说，他说得已经足够明白了，但凡有点危机感和上进心的，都知道该做什么选择。
　　.
　　如今徐云笈手里一个进阶班，四个基础班，再加上还要时不时被国安部请去就全民修真推广计划开会、审阅意见稿之类的，忙得脚不沾地。
　　好在仙人是真的精力旺盛，没什么疲惫感。
　　就这么忙的情况下，徐云笈还抽空成功地把“混元八味益兽丹”成功炼出来了。这是一年多前沈燮跟徐云笈说的，能够治疗夔胜的暗伤，然而具体药材配比一概不知。
　　徐云笈带着几个学生慢慢试，为了这个顺带都攒出来了“术元丹”公司的工业化作业流水线，结果丹药还是不成。
　　他本来都觉得这东西应该没戏了，没想到自己飞升成仙之后随手一炼，竟好似一看就知道八种药材的配比一样，冥冥之中自有预感，在一种心无旁骛、玄之又玄的状态下，本能地斟酌着加减了各味材料。
　　等开炉时，盖子一揭，瞬间华光大放，彤云漫天，跟着天空便沉下来，阴云层叠间闪电划过，电光凛然。
　　丹炉里那一颗滴溜溜的婴儿拳头大小的玫瑰褐色的丹药自己浮起来，从徐云笈炼丹的房间自行飘向室外。
　　徐云笈也就是原本在术元大陆在纪录片里见过仙阶完美品相丹药出炉的情形，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愣在那儿，直到丹药飞出窗户，才立刻布下结节防止什么M国的卫星或者好奇的普通人拍到超自然现象，自己跟着跃出窗户，等着抓丹药。
　　——丹成完美的话，仙丹是有微弱灵识的，不算是生命体，也还没有成熟思绪，但隐隐有小动物一般的本能。如果能成功度过雷劫，灵性便能够保留，若是渡劫失败，将会失去灵性，药性也会打折。
　　渡劫成功之后，要是不抓住，仙丹是会跑的。
　　好在徐云笈已经是仙阶了，仙丹哪怕理论上和他同阶，没有攻击力，只会跑，又和炼丹者之间有一缕因果，就算跑也还是能抓到。
　　那丹药悬浮在户外的半空中，天上电闪雷鸣蓄势已久，见丹药出屋便毫不客气地劈下来。
　　然后九道雷一道一道跟着一道，重重击在浑圆的仙丹上。
　　这枚混元八味益兽丹品相极好，内里各元素恰到好处，故而灵气极盛，在雷劫中毫不畏惧，迎雷而上，甚至随着雷击愈发显得光亮可爱，圆润玲珑。
　　丹药经过雷火淬炼，丹香满溢，每一道霹雳后丹体周围隐隐金芒都更盛一分。
　　九道雷劫过后，仙丹凭空滴溜溜转了转，宝光四射，让人见之心神都是一动。
　　——然后这仙丹便“嗖”地一声朝着东边满是观赏树和灌木的方向跑去。还挺智能，知道找一个掩体比较多的方位。
　　跟着就“咚”一声撞上了徐云笈设下的结节。
　　后者笑了，招手将混元八味益兽丹纳入手中。那丹药在他手心不安地挣动了片刻，到底逃不出去，不得不服帖下来。
　　青年稀罕地把玩着这颗仙丹看了又看，觉得很有意思。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仙丹，也是第一次炼出仙丹。
　　虽然丹修可以炼出比自己级别高的丹药，但仙阶和之前差得还是太大，或许此前正是因为这个，徐云笈才一直没能炼出来。
　　他捏着混元八味益兽丹，一转头，便看见沈燮站在身后。
　　“你听见了？”
　　“动静这么大，很难听不见。”沈燮走过来，“成功了？”
　　“嗯。”徐云笈献宝似的把混元八味益兽丹捧给他看，眼睛亮晶晶的，“你看，是不是品相很不错？这可是我第一次炼出仙丹，就能够成功渡过丹劫！”
　　沈燮看着他，只觉得青年一双眼瞳顾盼神飞，光华比这仙丹还让他移不开视线。
　　他心头一动，凑过去亲了亲对方的眼睛。
　　“……怎么突然袭击。”
　　徐云笈觉得自己眼皮被对方双唇抿了抿。眼皮是皮肤最薄的地方，这触感太细致而微妙，他不由动了动眼珠，因为丹成而生出的兴奋此刻全都被细软的甜意所盖过了。
　　沈燮拉着人回到屋里，自原型鳞片下的隐藏空间取出一只墨玉盒：
　　“恭喜。很厉害。……我觉得，你在丹道上天赋之强，实我平生仅见。”
　　徐云笈不由笑开。若是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沈燮的平生，有个上万年那么长。祂诞降的时候人类还在茹毛饮血呢。这话听着寻常，实际上却绝对是最高级别的彩虹屁了，等同于“你是前无古人的顶尖丹修”。
　　不管真的假的，听着是真舒服。
　　青年笑吟吟接了他手里墨玉盒：“这是什么？”
　　“礼物，恭喜你炼成仙丹。这个比你平日所用盛放丹药的玉盒效果更好，非但不会有药性流失，还能蕴养丹药，增加其灵性、强化药性。也是以前明真门供奉给我的，几百年找不到用途。现在想想，也就是你炼出的丹药，才有这样的灵性，需要墨玉盒蕴养。”
　　徐云笈心说如今应龙大佬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以前还不得傲娇地来一句“你这仙丹还算可以，我这儿有个墨玉盒放着也是放着，不如送给你装丹药”？
　　想想是因为自己变得越来越体贴，他不由又是一阵悄然的欢喜。
　　不过墨玉盒拿到手里，徐云笈纠结片刻还是没有把混元八味益兽丹装进去，反而换了平日常用的玉盒。
　　“怎么？不喜欢？”
　　“不是。”青年叹了口气，“你说墨玉盒能增加丹药灵性……这仙丹我炼出来是给夔先生吃的，太有灵性了我怎么舍得？而且要是连灵识都慢慢蕴养出来，给人吃掉感觉怪怪的。”
　　他说完，对面的男人沉默片刻：“……给夔胜？”
　　“是啊。”
　　“你第一次炼出的仙丹，我送了你墨玉盒贮存。你要把仙丹给夔胜？”
　　徐云笈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我说我的应龙前辈啊，你忘了是你让我炼混元八味益兽丹好帮着夔先生治疗内伤的吗？丹药炼了难道不就是为了用吗？”
　　这醋也能吃！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仙丹只是有一点灵性，不算智慧生命哈。除非开了灵智能修炼，否则吃掉是正常行为~
　　就跟吃鱼啥的是一样的~


第104章 104
　　最后徐云笈思来想去,开炉又炼了一枚混元八味益兽丹，依旧是完美的仙阶丹。
　　他把第二枚送去给了夔胜，第一枚则给了沈燮。
　　反正这种丹药是帮助异兽恢复经脉的，对沈燮这样的神兽帮助不大，但吃了也没坏处,他愿意吃或是愿意留作纪念都随他开心就好。
　　培训班上了正轨，那些修真界来的学员们在起初的不甘愿之后渐渐也都开始主动学习了,又有一群参加了国家术元计划的普通人们自觉身负重要任务,本来就十分勤奋好学，一时间课堂氛围非常不错，大家良性竞争共同进步。作为老师,徐云笈心情十分愉快。
　　这么上了两三月的课,某日异兽培训班之后，徐云笈正和沈燮在一家烤肉店吃饭。
　　因为是包厢，没人看见，徐云笈就放心大胆地用仙力给烤肉翻面。
　　清隽的青年和高大英俊的男人对坐，两人中间的桌子上夹子任劳任怨地自己翻着肉片,剪子殷勤地在翻面的间歇给适时剪一剪，水壶恰到好处地为两人斟着梅子茶,杏色的灯光里，这场景显得玄妙而温馨。
　　“咚咚。”
　　门扉被轻轻叩响,伴随服务员小姐姐礼貌的声音：“您的牛舌——”
　　门慢慢打开。
　　徐云笈“啪”一个响指，杯盘碗筷全都倏然落回桌上，安静如鸡。
　　服务员毫无所察,上了菜又离去了，徐云笈这才又指挥着夹子给两人的盘子里夹肉。
　　沈燮用筷子夹了一块雪花牛肉，尝了一口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次比上次吃的那家好。”
　　“我觉得差不多。不如说是上次人太多你嫌吵得慌感觉不好吧？”徐云笈笑他。
　　半个月前两人也吃了次烤肉，是和异兽培训班的学员们一起的。结果吃着喝着聊开心了，禺长珥就开始和相柳抱头痛哭忆苦思甜回忆当年可以享受凡人崇敬、恣意妄为的日子，还说了很多不符合核心价值观的话。
　　最后夔牛听得一拍桌子说那是你们不懂得体会凡间的乐趣，人类现在难道没有进贡吗？打游戏看漫画它不香吗？
　　吵吵嚷嚷的，徐云笈以扣课外操守评分为威胁都未能解决，直到沈燮神力外放把这群妖魔鬼怪压制得说不出话才算罢休。
　　目前异兽学员们算上沈燮有十位——对，沈燮也算是学员，因为国安部和超管司的硬性要求就是要确保这些非人类智慧生命适应人类社会的法律、道德规则，然后才能够毕业。
　　不过沈燮嘛，现在在超管司当着特聘专家，很多事情都指着他帮忙，官方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动不动翘课不去。
　　不过随着现在徐云笈带的班越来越多，沈燮反而愿意去了。
　　用他的话说：“周末你全都在给学生培训，我要是不去，跟你相处的时间不就更少了？”
　　这理由叫徐云笈听着怪甜的，但沈大佬的在培训班里的成绩嘛……就让他恨不得拜托这位祖宗别上了。
　　实在是拉低平均分啊。
　　想起来徐云笈就忍不住嘀咕：“谢正先生怎么就总能考第一呢。都是神兽……”
　　“他？”沈燮握着瓷杯晃了晃，哼了一声，“十个人的第一有什么可说的。而且这数他天赋。他管刑狱，背司法条例背成习惯了。从秦朝开始每个朝代都要背一背，《唐律》甚至能倒背如流。你让他上思政课，别说是那点核心价值观了，马克思资本论他都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徐云笈听得感慨：“所以说谢先生是班长嘛，品学兼优。”
　　沈燮翻过手在桌子上扣了扣：“我说，咱俩单独吃饭，你再在我跟前夸别的男人？”
　　杏色灯光里男人过分凌厉的眉眼都被柔化了，只剩下轮廓深邃的英俊。徐云笈原本想笑他又乱吃醋，一眼看过去不由就看住了。
　　半晌道：“我是出于一个优秀教育工作者的心态在夸谢先生。至于你嘛，沈前辈……”
　　青年眉眼间都沁出笑意来：
　　“你就是一直考不过留级，我也还爱你呀。”
　　灯光落在他眼底，似携星芒万千。
　　沈燮耳根一时热了。他骨子里还是个挺保守的龙，听着爱人这样含笑直白地表白，反而不好意思。
　　他抬手夹了一筷子烤好的五花肉塞进徐云笈口中，别开眼神：“就你肉麻。”
　　徐云笈吃下这一口肉，笑嘻嘻道：
　　“你都不回应的？”
　　“……快点吃，肉都要烤糊了。”男人低着头不由分说把烤盘上靠得恰好的食物全都夹进徐云笈的盘子。
　　青年看着他乌黑的发顶还有越来越红的耳尖只觉得好玩。
　　于是隔着桌子伸手去碰他耳朵。
　　沈燮耳朵一凉，被捏住了耳尖，当即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好烫。在一起这么久还不好意思的？是我说，又不是要你说。”徐云笈捏了捏，笑意盎然，却又不等沈燮反应，收回手去继续吃东西。
　　他家老龙是真的有意思，感情有些晦于表达，总是喜欢用行动来表示。哪怕跟他在一起之后没那么傲娇，坦诚许多了，直白示爱也还是会不好意思。
　　徐云笈并不强求，他自己能够感觉到被爱着。
　　青年浑不在意，继续埋头苦吃。
　　却听见一丝低而切实的声音：
　　“……爱你。”
　　徐云笈愣了下抬头，看到沈燮黑沉的眼瞳盯着他：
　　“你是我唯一的眷属和伴侣。”
　　青年微怔，然后听到心底开出繁花万千的声音。原来所谓心花怒放，是这样的感觉。
　　他站起身，倾身过去，隔着烤肉桌给了沈燮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嘴上全是油。”应龙抱怨着，眼角眉梢却尽是笑意。
　　.
　　可惜，大好的约会时光，到底提前结束了。
　　徐云笈手机响起，他摸出来看到熟悉的座机开头，额头就是青筋一跳：“又是超管司。”
　　沈燮的脸忍不住沉下去。
　　超管司打电话，十次有九次没好事，不是这里灵气暴动吧，就是那里冒出什么新的异兽。
　　而且关键吧，超管司往往是想找沈燮帮忙的，但是不敢惹这位神龙，所以就打给徐云笈，然后请他和沈燮一起来帮忙。
　　这套路用了八百遍也不嫌烦。
　　沈燮一脸不开心，徐云笈当然是看见了的，但也只能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该接还得接啊。万一有什么异兽伤人事件之类的呢？
　　接了电话，果不其然又是求助的。
　　却原来最近网上有一个热点事件，是一位三十多岁有妻有子的男性因为迷恋一位网红，打赏数百万，非但把自己家里的钱都拿出去打赏，还挪用公款，结果最后东窗事发遭到调查。
　　他的老婆愤而提出离婚并带着孩子离开，并且在网上发长文控诉，引起了舆论关注。那位被打赏的网红——甜心小兔兔——被舆论咒骂，然后出面回应了。
　　这个“小兔兔”发文表示自己对于粉丝的家庭情况并不了解，如果知道粉丝是这样的情况肯定不会收他的钱。然而，对于已经收的钱，她表示自己也不容易啊，家里老母重病所以花了不少钱，能还的就一百多万——嗯，刚好是那位粉丝挪用的公款数量，至于本该属于这男人和倒霉的妻子的夫妻共同财产，她说自己拿不出来，一分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