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哲心下一跳。
　　女警知道他的性取向，可知道和亲眼看到是两回事。
　　“那您觉得恶心吗，”俞哲靠在墙上，“我喜欢男人。”
　　“小哲，我尊重你的每一个选择，”俞哲听到女警说，“也希望你在日后不要因为选择了今天这个选项而后悔。”
　　喜欢谁不是喜欢。
　　俞哲没说话。
　　女警调整情绪，最后道：“你有时间……还是回去看看吧，拆迁时间在一个月后。”
　　“不了。”俞哲拒绝，“您看着办就好。”
　　俞哲直接挂了电话。
　　无论俞哲想不想回忆过去的事情，他都不愿意挣扎在不堪的少年时期里。
　　有些事，总该做些了断。
　　那些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的，大多都是喜欢打感情牌的人。
　　俞哲不稀罕，也觉得没有必要，他想把握住什么，什么就能握紧，别人强迫不了他。
　　他的未来不是那些泥泞不堪的东西，是言然和电竞，更是热爱。


第86章 坦白
　　反正最难捱的那段时间已经熬过来了，但凡是正常的人都不会回忆以前的事。
　　俞哲也一样。
　　虽然俞哲明确拒绝了女警的话，可有些事情只能等着他亲手去解决。
　　俞哲放下手机，随手点了根烟，不知不觉想到了言然。
　　言然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更何况还喜欢了俞哲七年。
　　俞哲掐了烟。
　　这要是让言然知道……指不定会躲哪哭呢。
　　俞哲那时候没经历过什么好事情，大概唯一能庆幸的就是，言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坚定选择了他，带着所有热忱进了MOL。
　　言然那空缺的七年，想的全部都是俞哲。
　　俞哲深吸一口气。
　　所以他为言然做的这些事情，算得上什么。
　　他想让所有粉丝都知道，他俞哲这辈子，非言然不可了。
　　俞哲起身，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门外的人吓了一跳。
　　“队长……”言然低着头，“教练让我喊你上车……”
　　言然抬头看着俞哲，想问问俞哲刚才在休息室里跟谁打电话，想了想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得闭了嘴。
　　俞哲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言然听到了几成，笑了笑：“外设拿了吗？”
　　“拿了……”俞哲这话明显是故意的，言然更不好意思了，“你刚刚……”
　　俞哲笑容有些僵硬，拿出手机解了锁，给言然看了看通话记录。
　　“我妈，”俞哲嗓子有点哑，“打电话说我爸的事。”
　　时至今日，俞哲已经能很轻松地脱口而出那句爸妈了。
　　尽管这个很轻松来晚了几年。
　　言然第一次听到俞哲提起自己家里的事情，一时间噎住了，后悔多嘴一问。
　　“啊……这样啊，”言然有些尴尬，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无他，俞哲当时的语气实在说不上好，甚至听上去有点冲，完全不像跟长辈打电话的样子。
　　俞哲一笑：“没有打扰，你都听到了？”
　　言然低低应了声。
　　反正已经人赃俱获了，说没有俞哲也不会信。
　　“想知道吗？”俞哲朝战队休息室看了一眼，畑畑他们都还没出来，俞哲看向言然，“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
　　言然犹豫了几下，点了点头。
　　俞哲拉着言然坐在了沙发上。
　　“我爸在七年前就死了，”俞哲开门见山，看着言然，“刚刚我养母打电话来说是我爸当年那套公寓要拆了，让我回去看看。”
　　七年前，也刚好是言然喜欢上俞哲的时候。
　　“那队长……”言然试探道，“你去吗？”
　　俞哲轻笑：“去肯定还是要去的，怎么说也是亲生父亲。”
　　俞哲还感觉是个奇迹。
　　他的父亲把自己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俞哲却没有半点继承下来，相反，俞哲的那种温柔，是骨子里的，不温柔也是。
　　俞哲能用最平淡的话，说出那些曾经日日夜夜折磨他的事情。
　　不过一转眼。
　　“我父亲挺不是个人的，”俞哲摇头，不打算说下去了，“待会一起去吃夜宵？”
　　俞哲想站起来跟言然回休息室，还没站稳，就被人拉住了衣角。
　　“队长……”言然抬眸，定定的看着俞哲，“我想知道。”
　　那些俞哲不愿意说出来的，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言然统统都想知道。
　　言然想知道俞哲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对那些想从他身上谋取利益的人那么宽容，连生气都不会。
　　“真想知道？”俞哲无奈，又想耍流氓了，“那你亲我一口？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言然皱眉，看了看俞哲，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不够啊小Moon，”俞哲忍笑，“接个吻怎么样？”
　　言然没说话，顿了几秒，转身跪在沙发上，拉着俞哲的T恤凑了上去。
　　俞哲有些惊讶，没想到言然会这么主动。
　　言然在俞哲的唇上舔了又舔，半晌，停了下来：“队长……好了。”
　　俞哲憋笑，转头又亲了言然一口：“真想知道？”
　　“嗯。”言然点头，“真想知道。”
　　俞哲被言然的表情逗笑了，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的毛。
　　“其实真要说的话，也没什么好说的。”
　　刚刚占完便宜的俞哲神清气爽。
　　为了听到俞哲的事情不惜放下面子的言然：“……”
　　“想从什么时候听起？”俞哲问，“挑个时间。”
　　言然下意识看向俞哲。
　　“上学的时候……”言然支支吾吾，“高一吧。”
　　言然是在俞哲高一的时候喜欢上他的。
　　那时候红遍整个学校的学神兼校草只有俞哲了。
　　“我爸这个人，很难评价他。”
　　俞哲淡淡道：“有一次我高一开家长会的时候，我有个同学的妈妈不知道多嘴说了句什么，开完家长会我爸追着他跑，最后还是经过班主任口中我才知道的，那个同学的妈妈说我考试都是抄的，我爸骂她神经病，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我那个时候都不敢在学校说话，”俞哲说着说着把自己说笑了，“他们都知道高中部有一个非常牛逼的学神，叫俞哲。”
　　言然跟着笑。
　　“后来有一次，忘了是什么时候，学校发奖学金，那算得上是我一个学期的学费，我爸给拿走了，用烟头生生把我烫醒的。”
　　俞哲的手臂上现在还有烟头留下的痕迹。
　　当时痛不痛俞哲已经不太清楚了，只依稀记得是一阵烧灼感把他从梦中拉醒。
　　俞哲挑挑拣拣说了两件事情，是他记忆最鲜明的节点。
　　至于那些棍棒抽打以及抬手落下的耳光，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队长……”言然张了张嘴，彻底说不出话来，“你恨你爸爸吗……”
　　“那倒谈不上，至少我还没死，”俞哲把言然拉进自己的怀里，“其他事都不太记得了，你等我回去想想？”
　　俞哲不愿意去猜男人当时骂那个同学妈妈的意图，可能是因为听不得别人说俞哲坏话，也可能是因为虚荣心。
　　俞哲不关心。
　　他不关心男人是不是真的尽到了当父亲的责任。
　　至少在表面上是。
　　“队长……那你的妈妈……”言然的声音有点哑，话里话外都是对那个未知人物的厌恶，“她没有管过你吗……”
　　“刚刚打电话那个是我养母。”
　　俞哲解释。
　　“我父亲在我高一的时候意外出车祸去世了，所以现在那套公寓才是我的。我养母是我父亲案件的调查人，我让她带我走的。”
　　“我自己的妈妈生下我之后就不在了。”
　　除去亲生父亲的不幸，俞哲的妈妈也是少年时期的导火索。
　　俞哲的妈妈家大业大，是整个家族中最小的女儿，被一代人捧着长大的，结果在生了俞哲之后就没了，他们说俞哲是野种也不为过。
　　“队长……”
　　言然想说跟我在一起吧。
　　他有爸爸也有妈妈，就算最后不在一起也没有关系。
　　“不过我高一的时候是真的很牛逼，”俞哲笑着，“有很多人喜欢我的。”
　　言然是其中一个。
　　言然的嗓子发不出半点音节。
　　休息室里，言然在抽噎。
　　七年的时间了，他还喜欢俞哲。
　　那些说不在一起也好不喜欢也没事的话，都是放屁。
　　哪有人心甘情愿默默付出？
　　即便对方是再怎么完美再怎么大公无私的人，也不会希望对方看不见。
　　言然亦不能免俗。
　　他想要俞哲看见他，想要俞哲说喜欢他，想要俞哲知道他是这么度过的那七年，更想要俞哲知道，他来MOL并不是仅仅只是想接近他。
　　言然想跟俞哲谈恋爱。
　　或者说，言然从进基地到现在的目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俞哲。
　　MOL的每个队员进基地都是有一场面试的，当时面试的是老迟。
　　老迟问言然，来到基地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标准答案是，为战队做贡献。
　　可言然回答的是，谈恋爱。
　　言然来基地不是为了别的，不是为了拿冠军赚钱，是想跟俞哲谈恋爱。
　　只是这个想法太过于不可能，才被言然压在心底这么久。
　　言然进基地之前Gold跟俞哲的事就上了热搜，很难让人相信俞哲会忘了Gold。
　　想进去谈恋爱？里面那位才刚刚分手。
　　可言然去了。
　　在明知道俞哲跟Gold刚分手的情况下，言然去了。
　　万幸，言然押对了。
　　俞哲不喜欢Gold。
　　“队长很好看的……”言然小声道，“别人都会喜欢的。”
　　俞哲挑眉：“都会喜欢？”
　　“那你喜欢吗？”
　　言然咬牙，狠狠地擦了把眼睛。
　　俞哲能看到。
　　言然哽咽：“喜欢。”
　　要命的喜欢，七年了。
　　俞哲愣了愣，一笑。
　　肯定得喜欢啊，七年了也不跟他这当事人说半个字。
　　俞哲三个月都忍不了。
　　俞哲目光有些复杂，夹杂着其他：“什么样的喜欢？”
　　要不是场合不对，俞哲真想快点把人要了。
　　言然现在才十九岁，就这么能勾俞哲了。
　　以后长大了，那还得了？
　　“喜欢的喜欢。”言然低咽出声，滴了几滴眼泪，眼眶通红，“我喜欢你的喜欢。”
　　俞哲笑了，看着言然不说话。
　　半晌，俞哲道：“我也喜欢你。”
　　“喜欢你的喜欢。”


第87章 不单纯
　　翌日下午，一队几人凑在会议室复盘。
　　畑畑磕着瓜子，拉着林徵听训。
　　“你他妈这是什么态度？”老迟扔了把瓜子壳在畑畑身上，恨不得把两人咬碎，“这是在复盘！你他妈嗑个屁瓜子？”
　　畑畑呸了口，指挥着厌厌做笔记，笑道：“教练别生气，要不你也来一把？”
　　还在做笔记的厌厌一个哆嗦，差点把桌子蹬飞。
　　早就听说一队几人最不怕教练，偶尔对方发火还要上赶着往枪口上撞。
　　老迟皱眉，抓了把瓜子，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这壳有点软啊，是不是放久了？”
　　厌厌咯噔一下，手一松，笔掉在了地上。
　　“好像是的，前台小姐姐给我的，味道不错，”畑畑看了眼厌厌，乐了，“吓着了？”
　　厌厌连忙摇头，弯腰把笔捡了起来。
　　能在复盘的时候找教练闲聊的，除了畑畑他们也就没谁了。
　　言然听见这动静眼皮也不抬一下，愣愣出神。
　　“这个动作给我好好练，别下次比赛的时候被人压一头给打成鳖孙，要是输给暮火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老迟喝了口水，严肃道，“下去之后训练它个百来遍，不要以为自己动态视力好就掉以轻心。”
　　几人噤声。
　　一队几人不加上厌厌和西瓜之外，其他动态视力都好，要是换成单排比赛，也一样牛逼。
　　“Moon，”老迟猝不及防的看向言然，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子，“你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吗？”
　　言然抬眼，神色如常，低声道：“知道，下去之后会训练的。”
　　“听到就行，做好笔记，”老迟没有过多追究，笑了笑，“别想着你的队长了，他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呢。”
　　言然低头，瞬间红了耳朵。
　　老迟说的没错，他就是在想俞哲。
　　还有昨天晚上在暮火休息室里的事情。
　　言然半是被强迫半是自愿地说了喜欢俞哲，俞哲也说了喜欢他，本应该水到渠成的事情，俞哲就没在继续往下说。
　　言然就算脸皮再厚，也说不出跟我在一起之类的话儿来。
　　两人就这么不了了之。
　　之前俞哲跟言然都是打的擦边球，说的喜欢也足够轻佻，听与不听全在言然，言然也都次次觉得俞哲下次不会说这种话，以至于现在言然还在怀疑，俞哲会不会只是打嘴炮。
　　俞哲竟然也没有多说什么，要是换成以前，俞哲现在都快扑到言然身上了，哪会放过这个机会。
　　言然有点忐忑，不敢看俞哲，可又抑制不住自己的视线，每每都往俞哲哪里瞟。
　　今天下午，言然还没看到俞哲，对方就请了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