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然的键盘挺新的,看着也像定制款,纯白。
俞哲没事做,看了眼正在四排的几人,开了直播。
俞哲开直播并不是为了其他什么,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想跟粉丝唠唠言然有多好。
言然以前在直播的时候什么话都敞开了说,粉丝问什么答什么,乖的不行,可一失踪就是一个多月,连微博都没发几条,唯一一条私人微博还是俞哲半强迫让他发的。
故而俞哲一出现在直播间,弹幕就跟炸了一样。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所以这是直播了??】
【妈妈呀苦等这么久言然小可爱还是没有开直播。】
【今天Moon上线了吗。】
【!!!!老公我来了!!】
【操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俞神开了直播!!】
【MOL是不想吃饭了吗?明天周决赛,开你妈直播????】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先他妈管好你自己。】
【黑子原地去死好吗,这年头开个直播都来逼逼几句?龙不吟虎不啸,没妈东西可笑可笑。】
【众所周知,Moon从来不宠粉。】
【今天MOL凉了吗今天MOL凉了吗今天MOL凉了吗今天MOL凉了吗。】
【为什么Moon不出来给个解释?他跟Work的事是真的吗?】
【楼上没脑子?Work说了他跟Moon有什么了吗?妄加揣测不好吧?】
【在线蹲个解释在线蹲个解释在线蹲个解释在线蹲个解释在线蹲个解释在线蹲个解释。】
俞哲戴上耳机,随便敲了敲键盘试试手感,分神看了眼弹幕。
“Moon在训练,没时间直播。”俞哲轻笑,“我无业游民,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就是比较开心。”
俞哲忽略弹幕上攻击性的话,自动转化为国际友好微笑:“最近各大战队都在加时训练,谢谢关心。”
“为什么开心?”俞哲一笑,又敲了敲键盘,“那你们得问Moon了。”
话一出,弹幕又炸了,无异于在水中抛下一颗原子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到了!你是不是换键盘了!!】
【卧槽我他妈没看错???俞神你这键盘有点眼熟啊??】
【作为一个俞言党,你们不懂我激动的心情。】
【卧槽是不是我记性不好???我记得Moon好像也有一个这样的键盘??】
【???不是吧?键盘你们都能嗑???】
【!!!!这绝对就是小Moon的键盘!!我刚刚还特地看了眼上个月小Moon的直播截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狗逼你暴露了!!!】
【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是不是!!!】
【所以我提出一个终极疑问,俞神上过热搜的键盘在Moon那里????】
【这踏马是秀恩爱实锤了!!我就知道老狗逼一上线准没好事!!】
【打电竞的都知道键盘就是第二个老婆吧?言神就这么把自己的老婆送给俞神了???】
“我键盘在网吧训练被偷了。”俞哲不想过多解释,“Moon把他的键盘给我了。”
果不其然,弹幕里又一堆问键盘为什么被偷的,俞哲懒得看,打了把单排吃鸡就下了播。
越说多点粉丝就越显微镜,巴不得从犄角旮旯里面都给你抠出块糖来。
不解释?
没事,几分钟之后超话里同人文小黄车统统给你安排上。
俞哲突然不想跟别人分享言然了。
他们要知道言然的好干什么?这是独食,俞哲只想一个人吃。
言然在训练的空档朝俞哲笑了笑。
俞哲一愣,没有停顿地回了言然一个飞吻。
言然瞪了俞哲一眼,耳根子又红了,只是被耳机挡着,谁也看不见。
俞哲窝在电竞椅上,想着今天下午言然电脑桌面的那个视频软件,手指划了划,打开了应用商店。
能让言然这么移不开视线的东西……
倒也不是俞哲流氓,强迫让言然在洗手间来了一发还欲求不满。
谁能满足隔靴搔痒?俞哲在言然裤子都脱了的情况下仍然忍住了,不代表他对言然没兴趣,只能说是定力好,好到现在想起言然在他身下哭的样子他都恨不得把言然的衣服扒了。
言然说到底也只是初经人事,在洗手间里的有些反应极为纯情,叫声和动作甚至是随着自己的心意来的,让做什么做什么。
差点让俞哲把手伸进言然的后面。
网吧里的信号出奇的好,软件没有半分钟就下好了,俞哲点了进去,在搜索栏里的那一框打上了自己和言然的名字。
点击,搜索。
搜索结果弹出来的第一个就是言然今天看的那个十八禁视频。
俞哲当时只堪堪听了几秒,发现是自己的声音之后就没多大兴趣了,当下却想回味一下。
俞哲插上耳机,点了进去。
开头一段是俞哲调情,用的原声。
毕竟俞哲平时也没有少对言然说这类的话,骚话张口就来,还特别不要脸,微博上随便找找都有传送门。
俞哲打了个哈欠,听到后半段怔了一下。
那是言然的声音……
刚刚在洗手间里言然是克制的,叫声顶多就是受不了闷哼,但是这个里面……言然的声音柔软,尽管有机器合成的部分,却也能听得出黏黏的喘息。
俞哲小腹烧起一团无名火。
俞哲有了反应。
视频还在继续放,到了末尾部分,是言然在镜头里敲着键盘对俞哲说,第一喜欢的是俞神,第二是俞队,第三是俞哲。
俞神是信仰,俞队是责任,俞哲是热爱。
俞哲低低一笑,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没有人知道言然有多喜欢俞哲,俞哲知道。
从言然在洗手间交代给俞哲的时候,他就清楚了,言然不是对他没有感觉,也不是不喜欢他,更不是不给他名分,他在隐藏自己。
言然怕俞哲知道自己的那点心思,他一开始接近俞哲就是抱有目的的,是暗恋多年,是觊觎已久。
俞哲不知道言然是怎么喜欢上他的,也不知道言然的心动来源于少年时期的哪一个瞬间,总之,他现在遇到了。
俞哲现在遇到了七年前喜欢他的那个小男生。
俞哲其实是不太愿意去回忆年少时期的那段时光,但他想找找。
俞哲想找找言然到底出现过在他的哪一副回忆里,如果当时遇见了,是不是就不用等到现在了。
在俞哲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唯一一个记得的人就是Gold,记忆还异常模糊。
他们都说是俞哲毁了Gold,没有人知道,俞哲本身就是被毁的那个。
俞哲的少年时期都在自我救赎,后来他步入了电竞行业,开始刻意遗忘。
遗忘那段本不该出现在他人生经历里面的事情。
要不是Gold来搅和一趟,别说是少年时期,俞哲压根不会记起忘掉的任何一个人。
包括那年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上他的言然。
第78章 带我走吧。
俞哲注意到言然还是因为他经常登顶亚服第一,偶尔还能在外服看见他,又恰好不属于任何一个战队。
仔细想想,俞哲在圈内看上的人真没有多少。俞哲是只颜狗,看人先看颜值,长得好看就跟他讲话,长得不好看但是技术还行的,也能勉强。
电竞圈好看的人数不胜数,狂蜂浪蝶更是不少,不过唯一对俞哲胃口的,只有言然。
不是一时兴起,是一见面就知道,对方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至于很久之前的事情,俞哲暂时还不想回忆。
伤口应要结痂。
尽管那记忆里大概能找到言然的踪影,但俞哲回忆不起来,也就尝不出滋味。
由于第二天要比赛,老迟没让一队几人在网吧耗太久,下午一到六点就回了酒店。
外卖还有一会才到,俞哲在前台服务生那里顺了一个打火机,直径回了房间。
半分钟前,那个称得上是后妈的人,主动给俞哲打了第一通电话。
房间的落地窗投下一片阴影,俞哲倚在上面,嘴里叼着烟,半张脸埋在烟雾里。
俞哲记不清上次跟她通话是在什么时候了,可能是在进战队之后,又好像是进战队之前。
太久了。
“母亲。”俞哲咬着烟蒂,想起言然好像不太喜欢烟味,又把烟扔进了垃圾桶,“别说了,我早忘了。”
电话那头似乎是愣了一下,语气有些不知所措:“小哲,我没有别的意思,再有几天就是你爸的忌日了。”
俞哲顿了顿,低低地应了声,直接挂了电话。
他已经很少回忆那时候的事情了。
俞哲进了战队之后每天忙的脚不离地,放了假也会被圈内的人拉去打友谊赛,尤其是红得发紫的时候,代言合同都等着他来签,他没空挣扎在过去,也没空记起从过去留下的人。
但只要俞哲稍微忘了那么一点,就总会有个人来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
起初是Gold,现在是那个带他拽出泥潭的人。
俞哲并不是记不起来过去的事情,而是只要他不想记,没人可以让他记。
那是俞哲十五岁的时候。
房间里一片狼藉,电视的音量被开到了最大,伴随着父亲和弟弟的吵闹声,俞哲缩在房间里。
男人又来找他要钱了。
“父亲……”俞哲有些畏惧男人,“那是我的学费。”
男人瞬间恼怒,发火毫无征兆,拽起俞哲的头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发了奖学金?”
这是俞哲第五次被男人威胁,一共要了三万三千多块。
恍惚中,俞哲好像又被烟头烫了一下,直接从睡梦中惊醒,男人的耳光铺天盖地的袭来,俞哲懵了好一会儿。
男人对待俞哲总是和他弟弟不同的。
明明是同一个性别,待遇却天差地别。
俞哲从初中起学费就一直是自己交,有时候是兼职赚的钱,有时候是考了第一名学校发的奖学金,无一例外都会被男人抢走。
俞哲只能再去攒钱,祈祷在下一次男人找他的时候可以凑齐学费。
俞哲没有妈妈,他甚至连她的照片都没有见过,一出生就被交于男人手中。
同样的还有另外一个没有相处多久的弟弟。
弟弟拿他攒的钱,不能要回来,男人会不给他吃饭。
弟弟朝他吐口水,不能打回去,男人会抓着他的头朝门上磕。
弟弟撕他作业,在学校叫人孤立他,不能反抗,因为男人会不要他。
俞哲与那个家庭有关的记忆,大多都是在弟弟身上。
在俞哲忙着挣钱的年纪,他都是围绕着弟弟转的。
俞哲从来不会反抗。
这个变化是发生在初中,同龄人都还处在叛逆期的时候,俞哲选择了什么事情都一声不吭,如果扒开他的衣服看看,身上都是棍棒的痕迹。
俞哲愣是没哼一声。
所以后来俞哲遇到过再对他图谋不轨的人,也统统比不上男人在他少年时期所带来的伤害大。
“这次的奖学金是多少?”男人靠在门槛上,身边是俞哲的弟弟,“聪明点,别跟我耍花招,我认识你们班主任。”
十五岁的俞哲颤了颤眸子,鼻子无端有些酸,淡声道:“五千。”
是俞哲省数学竞赛第一名拿下的奖金,他的学费。
男人龇牙咧嘴,啐了口,踹了脚摇摇欲坠的书桌,冷声:“他妈愣着干什么呢?拿来啊。妈的生了你真几把晦气。”
俞哲仿佛没听见,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感情:“抽屉里,自己拿。”
“老子给你脸了?”男人拿出抽屉里的钱,踢飞了地板上的椅子,等着俞哲,“垮着个脸给谁看呢?谁他妈欠你的?”
男人飞速关了门,牵着小男孩扬长而去。
俞哲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俞哲见到的是个女警,满脸善意地看着他。
俞哲往后退了退,长期活在抑郁的空间里,俞哲已经变得不爱说话了,就连警察问他问题他都回答的简言意骇。
“什么?”俞哲轻声问,“你说……”
女警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温和:“俞卫国是你父亲吧?”
俞哲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嘴唇白了几分:“嗯,是我父亲。”
“是这样的,”女警耐心解释,“你的父亲开车的时候酒驾,半个小时前出了车祸,警方在车里发现了三千块现金,顺着身份证找到这里的。”
女警确认:“俞卫国是你父亲?没错?”
俞哲点了点头,从巨大的不真实感里拔身而出。
俞卫国死了。
他的弟弟也死了。
那个折磨他整个少年时期的人,突然酒驾出车祸死了。
好像之前的种种都是俞哲的一场梦,说结束就结束了,他甚至没能来得及亲眼看看男人怎么死的。
后来的事情俞哲就没再刻意去记了,他只记得在一片模糊中,女警抓住了他的手,问他要不要走。
俞哲有点累,睁开眼睛动了动唇,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胡乱说了句:“母亲,带我走吧。”
俞哲猛的回神,开了酒店房间的灯,眼睛有些酸涩。
俞哲没有去过男人的墓地,从葬礼到现在。
说不上来是恨,俞哲反而想谢谢男人,如果不是他,他可能就不会入电竞这个行业了,也遇不见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