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歌不会有事。”他安慰他道。
多么戏剧,他多年爱慕的人,心悦的恰巧是他的侄子。
孽虫事件和延伸出来的是是非非,最终还是尘埃落定。
军部联合多个部门,布局将近一年,终于收网,牵扯出来的庞大利益集团震惊联盟。
虫星社会出现不小的动荡,游|行、抗议屡见不鲜。最直观的,便是股市波动,物价起伏。
在这起事件中,有不少资本参与的影子,当他们背后的依靠被连根拔起,便引得商界一片震荡。
连氏下属的商务活动,有不少伙伴和大股东受到牵连,让连柏召很是头疼了一阵。
事实上,头疼已经不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连家在这样的大背景,一不小心,也是伤筋动骨的结果。
“先生,如果您再逼紧几步……”或许,就能一偿宿愿了。
拜伦家的书房里,管家见克拉伦斯看完了汇报,犹豫一会儿,还是大着胆子道。
克拉伦斯沉默着,墙上挂钟的分针转过几度,他最终还是有如叹息般道:“不要逼迫他。”
拜伦选择了让步,可连柏召却主动找上了门——在局势终于平稳下来以后。
“我觉得您说得很对。”
雌虫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亲和笑容。
“哪一句?”
拜伦一副万事寻常的样子,为那人斟茶的手却悄悄握紧。
“我们是最合适的。”
拜伦的手出现轻微抖动,可他还是稳住茶盏,将新沏的果叶茶放到连柏召面前。
“怎么突然想通了?”
连柏召笑而不言,只是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拜伦府管家。
雄虫管家面色正经,眼神却飘飘忽忽。
雌虫走后,拜伦敲着桌子问管家:“你都对他说了什么?”
管家轻咳两声:“只是一些平常的话,您也知道,我是无法威胁连先生的。”
拜伦轻笑:“多事。”
管家:“那位小公子都成家了,再不抓紧,以后孩子们的辈分容易喊乱。”
拜伦笑着摇摇头:“就算不认回来,肖歌也该喊我一声表舅。”
哪里会乱辈分。
管家不为所动:“而且,得偿所愿,您也很高兴,不是吗?”
得偿所愿,他确实很高兴。
高兴得……有些害怕。
拜伦和连氏两家主事人的婚礼,无疑是盛大的,盛大的背后也埋藏着不可避免的暗流涌动。
对于各方抛出的试探,克拉伦斯鲜有回应,他只是沉默地旁观连柏召满面带笑与各色人物打着机锋。
婚姻过后的相处也是顺理成章。
他们拥抱、亲吻。
连柏召难得迎合着他的动作,几乎是纠缠着他的身体。这种急切而又热情的态度,出现在连先生身上,已经可以算得上失控。
身为雌性,对雄虫的天然渴望,即使身份地位再高,也无法避免。过往的压抑推及至今,便爆发得格外猛烈。
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引起热烈的回应,每一次抚摸都能激起阵阵战栗。轻而易举的,就能将他送上极乐的云端。
情至深处,雌虫口中无意识地发出呜咽声,泛红的眼角渗出泪水,一度让拜伦担忧刺激过度,不得不压抑着冲动,刻意将动作放轻缓。
对拜伦而言,这是场克制的情|事,但对方丢盔弃甲、近乎狼狈的姿态,却给他带来莫大的心理满足。
从未有一刻能够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怀里这个人属于自己。
看着他那张俊美近妖的脸上,因为自己的所为染上情/欲的色彩,艳红的泪痣缀在眼尾,轻颤着,仿若血泪将滴未滴。
脸上的表情似痛苦又似欢愉,一边抗拒着过度的刺激,一边又抑制不住地想要索取更多。
身体的感知如何,已经不再重要,给予他、满足他,将他索求的献给他。
怀里的人大概是迷失理智了,嘴里吐露的言语越来越失之逻辑,已经无力多做思考,话至嘴边,不加筛查便已出口,只为疏解无从发|泄的感官洪流。
原本柔顺清和的嗓音轻颤着,染上惑人的沙哑。
拜伦想去亲吻那泛着水光的薄唇,又想听听这些细碎的无忌言语。
或许,他也昏聩了。
在那双黑眸最后一次失神之际,他凑到爱人耳旁,轻声道:
“柏召,我也是真心的。”
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神光缓慢凝聚,雌虫带着欢|爱后的疲惫,阖上眼睛。
他嗓子微哑,语带气音道:“不胜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篇番外,我和我基友产生了分歧……
我认为这是he,但我基友觉得是be,并表示,居然敢虐她男神,我完了。
然后,我现在有点害怕……
这真的是he鸭……QAQ
第68章 番外·泰伦斯
最初,泰伦斯还不叫泰伦斯,他叫凯撒。
名字是个好名字,寓意皇帝,结合他后来的经历,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可惜,凯撒还有另一个含义——毛茸茸的。
当时还是凯撒的泰伦斯:……
这位皇帝小时候还有点胖乎乎的,在家里总是被调侃,一被调侃就会很不开心地独自躲到没人知道的小角落里。
有一回被马卡斯找着了,听完虫崽的诉苦,马卡斯满脸严肃地安慰他:“别听他们的,你不胖,你只是毛茸茸的。”
孩子一听,不乐意了。
四五岁的虫崽,小小一团,奶凶奶凶的,声嘶力竭反驳:“你才毛茸茸的!你们全家都毛茸茸的!”
天可怜见,幼嫩的嗓子都破音了。
马卡斯怜爱地揉揉他的头:“可是我们全家没有人叫凯撒呀。”
虫崽愣了两秒,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后来,他被马卡斯带走了。
虫星政府再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档案,虫族公民也没有谁再记得他。
凯撒消失了,很彻底的、社会性的消失了。
“你催眠我!”
女王的王宫里,刚刚学完第一节 精神操控课的凯撒大声控诉。
哦,不,他现在已经是泰伦斯了,应他自己所要求的,改名了。
马卡斯翘着一条腿,懒懒散散,完全不像一族之王。听到长大一点的奶团子这么说,他转过头来,悠悠道:“是啊,怎么了?”
泰伦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你这个……”
“说说看?”马卡斯托着下巴,饶有兴致。
“你这个独裁者!”泰伦斯的声音也还是奶奶的。
马卡斯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你、你……”泰伦斯指着女王的手指轻轻颤抖。
给气的。
马卡斯还逗他:“气哭没?”
泰伦斯眼里正含着包泪,强忍着不哭,一听这话,忍不住了,豆大的眼泪啪塔啪塔掉下来。
抹着眼泪,吸着鼻涕,小小的储君很难过:“我才不要和你走。”
马卡斯:“可你已经来了。”
可你已经来了。
从此以后,你不再是你,你是虫族的储君,将来会成为虫族的王。
泰伦斯一天天长大,顶撞马卡斯也越来越熟练。
虫族的现任女王大人不以为忤,反而颇为欣赏。
“死老头子活太久,太平日子过腻歪了吧?”
青年泰伦斯刚刚怼完马卡斯,坐在王宫台阶上,恨恨地咬了一口甜点。
女王虽有接替,可他们的寿命依然比普通虫族更加悠长。他们之间传承的不仅仅是学识,或者世俗权力,还是对一个种族的控制权柄。
族群和女王之间互有影响,当女王接管了虫族那庞大的集体意识,祂的生命形态自然也会发生改变。
这个过程并非一蹴而就,新旧两王之间的交接往往是缓慢的,花费的时间多要以年为计。
除了考虑到新王的承受能力,也有培养和考察的意味。而王储若被中途放弃,十之八|九都会迎来死亡的命运。
王储在继位以前,都活得小心谨慎,可泰伦斯却觉得,马卡斯好像并不在意他的忤逆,甚至有所放纵。
权限的下放也格外豪气,几乎是贴着他承受极限的边缘给予的。
“或者是脑子有贵恙。”
吃完最后一口甜品,泰伦斯下了结论。
【我能听到。】
马卡斯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泰伦斯从没平复过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就是要你听见!”
年轻人隔着大半所宫殿就开始隔空骂起来。
“雌虫数量繁育到这么多,战争机器也不带这么造的。繁育也就算了,敢不敢多带几个雄的?照这样下去,底下能造|反你信不信?白活这么久,堵不如疏不知道啊?成天惦记着扩张版图,住得过去吗?”
虫族初涉星际,便掩饰不住自己的昭彰野心,或者说,王的勃勃野心。
那时候,宇宙联盟还未建立,周边的一片星域还处于蒙昧时期,能够走出所在恒星系的文明都还寥寥。
对于嗜战且好战的虫族而言,眼见的资源,就如同一块块免费的奶油蛋糕。
就算肆意糟|蹋掉,也不能白白放过。
当然,这是马卡斯的想法。
泰伦斯自认暴躁,但在战争问题上却是个鲜有的和平派。
“‘鲜有’的和平派?怎么不说是我脱离了你的精神掌控?”
泰伦斯对于这个评价颇有不满,可他刚骂完这句,眼前一花,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大殿里。
马卡斯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问:“你刚刚说,你脱离了谁的掌控?”
被控制着意识,走到这里的泰伦斯:……
“你个混蛋!”年轻人咬牙切齿。
马卡斯打了个呵欠。
“有便宜,为什么不占?”
有资源,为什么不抢?
泰伦斯气恼过,四下看了两圈,拖了张椅子过来,半点没客气地坐下。
“这种原始资源有什么好抢的,培养培养周边的星系,发展起来以后,单是文明交流就能带来更大的好处。现在拼了老命繁衍,很容易出问题的!”
马卡斯闭上眼睛。
“关我什么事?我开心不就好了,凭什么要费心劳力为你小子铺路?”
泰伦斯满脸不可置信:“你……负点责任行不行?你是女王啊!先王究竟是怎么把虫族交到你手上的?”
马卡斯眼皮不抬:“你对先王有什么误会?他也没好到哪里。”
泰伦斯都震惊了。
“你们……不是,虫族之王这样的学识思想传承,难道都没有给你们树立点正常王者的自我意识吗?”
马卡斯歪过头,睁开眼睛看着他,神情很不在意:“该有什么意识?如果你在这个位置坐久了……”
他思考一会儿:“一时起兴,想要毁灭虫族也说不定呢?”
泰伦斯被震在当场。
这家伙果然是疯了吧……
马卡斯坐起身来:“你以为,什么是责任,什么是高尚,什么是道德,什么是正义?”
泰伦斯皱眉:“你想说他们都是无意义的?”
马卡斯摊手。
泰伦斯眸光沉沉,语气却很轻快:“纠缠这种玩弄文字的哲学问题才是无意义的。
“归根结底,你活腻了,我还想好好过日子呢,我不能眼看着你,把我的未来,连同虫族的未来,搅得一塌糊涂。”
马卡斯既没有认同他的观点,也没有把他废弃,一如既往地向他输出女王的传承,过渡控制虫族的权柄。
虫族征战的步伐也不曾终止,期间只遇到了少数强硬的文明,不过宇宙之大,上下四方,只要略过他们,就是遍地空室。
虫族版图空前辽阔,可种族实际的发展却十分有限。
奶油蛋糕只是奶油蛋糕,的确美味,但营养有限。
相较之下,虫族内部的问题反而愈演愈烈。
“再这样下去,虫族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经历过时间的沉淀,现在的泰伦斯已经不像年少时那样毛躁。
“你已经收不回来了,是吗?”他问马卡斯。
“虫族已经失控了。”
雌雄比日益扩大,虫民或许还懵懂无知,居于高位的两人一目了然。
虫族的女王站在宫殿窗边,仰望着星空,玻璃般清透的眼睛里,晃着纷繁虚影。
泰伦斯知道,他这是在借虫族们的眼睛,看外界的东西。
“你不会自己感受吗?”
“你不能收手?”
马卡斯回过头,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他张开手臂:“你杀死我,就能收手了。”
新旧两王之间的战争,便如此爆发了。
虫族的族民们对此浑然不知,他们只是惊闻女王隐退极光岛,雄虫的数量日益减少,虫族的血脉也开始衰落。
泰伦斯单单对付马卡斯就已经万分棘手,还要腾出力气来稳定种族内乱,收束版图,建立外交,扶持新政府。
尘埃落定的时刻,是他终于夺取了全部的掌控权,杀死马卡斯的时候。
“你是否记恨先王?”
泰伦斯问出心底积压的问题,他认为,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释马卡斯身为女王,对于虫族的恶意。
“不记得了……”
马卡斯虚弱地喘息,目光渐渐黯淡。
泰伦斯语气急促:“那你为什么……”
“因为虫族本来就要衰落了。”
“实在是个烂摊子……”马卡斯声音低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