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黎撩撩眼皮:“没有。”
这种时候,没有就是有。
肖歌开始解释:“我和连老板真没什么……”
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戴黎眼中染上笑意,有些无奈道:“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只是在想,拜伦为什么要见雄保会长。”
哎肖歌还没从上一个话题回过神,话头就已经三连跳到了天边。
“拜伦先生见雄保会长,这件事怎么了?”
戴黎:“传言雄保会长和元帅阁下是伴侣关系。”
肖歌:“传言?”
听起来很不靠谱。
戴黎:“说是传言,其实只相差见诸书面。”
除了没有在正式场合公开,这件事在小圈子中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肖歌:“虽然信息量很大,但是……所以?”
戴黎继续道:“拜伦这个姓氏和元帅本家有渊源,被视作一派,但近年来,两方似有不和。在军队方面,元帅准备培养亲子和家族晚辈,拜伦家族倾向于拉拢平民新秀,雄保会则另有打算。而在政坛,元帅根基所限,不得不依靠另外两方……”
肖歌:……好烧脑。
肖歌:“你继续慢慢想,我回去整理数据了。”
起身想走,衣袖却被拉住。
回头看,少校敛去笑意,显得有些严肃。
“坐下。”
肖歌:……坐就坐么,虽然不了解虫星政坛,暂时听不太懂,但陪你聊聊也不是不行,能多说说话我也很开心,不要这么凶呐。
乖乖坐回去。
戴黎看着他一脸纠结,又强行摆出乖巧表现的样子,很无奈。
“我有个问题。”
肖歌点点头,心里做好了万全准备。
戴黎:“你有没有无论如何都要实现的目标,必须做的事?”
满脑子古早情侣式问答的肖歌乍一听到这个问题,着实懵了一阵。
什么意思?他应该答“娶你”,还是“和你过一辈子”?少校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
戴黎等待一会儿,伸手从肖歌衣兜里取出那张木质通行证。
“如果我让你放弃这个?”
肖歌皱着眉,在心里掂量几回,然后认真道:“可以。”
戴黎把通行证放回去:“如果我让你离开现在的学校?”
肖歌沉默的时间更久,最后仍是道:“可以。”
戴黎并没有就此结束:“如果我让你放弃学业和研究?”
肖歌浑身僵硬,脸上半点笑意也无:“这点,恕我无法允诺。”
戴黎却好像松了口气:“那就好。”
那就好?什么意思?
肖歌抓上戴黎的手臂:“少校,我很认真,很严肃。”
雄虫因渡过羽化而趋近成熟的精致脸庞上,收起了所有温暖柔情,也不见半点平日里的阳光清润。
戴黎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思索着,言语慎重:“除了感情以外,我还有很多其他放不下的东西,我生命的轴心不会是你,”他停顿一下,接着道:“出于公平,我希望你也一样。”
肖歌转开头,深呼吸,再转回去,神情已经和缓,嘴上却抱怨:“少校,你可真是不会说话……
“你是想说怕我太过天真单纯,一心扑你身上,你却拿不出等同的重视来回应,害我吃亏?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的感情中只会有你一个,不代表我的人生里只有感情,而我对你的冀望也一样。”
雄虫小声嘀咕:“明明我也不小了,怎么老被人当孩子?”
复又靠近戴黎,直视着他冷调的湛蓝色眼睛:“不过你能这么说我还是很开心,因为你在认真考虑我们之间的事。”
肖歌将手搭上戴黎的肩膀,两人间呼吸可闻,距离越来越近,眼看能够吻上爱人的嘴唇,暧/昧气息逐渐浓郁,四周安静到能够听到双方的心跳声。
戴黎忽然把靠上身的雄虫抱开,站起身,满面严肃地整理衣服。
肖歌很懵,问:“少校,怎么了?”
他家少校一副即将出征的冷峻样子,耳尖却带了点可疑的红晕。
绷着脸回他:“喂兔子。”
肖歌:……
少校如其所说,自己确实不是他生命的轴心,目前看来,那个天杀的轴心很可能是他家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钟离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acerifolia小天使的地雷。
(>^ω^<)比心~
今天跑了两公里(虽然跑跑停停有水分……咳),身负debuff,所以写得有点懵……
第40章
吃一只兔子的醋实在太不体面了,肖歌告诉自己。
更何况这只兔子还是同门送他的礼物,代表着故旧们满满的爱,所以对它怀有恶意也是非常不好的。
当务之急,是把少校娶回家,先把雄主这个名分给占了,兔子在少校心目中的分量再重,也只是一只宠物而已。
这样一想,肖歌立马生出一种地位上的优越感,迫不及待地给戈维中将去了个通讯请求。
中将阁下的虚拟影像很快出现在半空。
“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自己决定好了。”
听完肖歌的话,戈维显得很开明:“我和卡维斯当年也是自由恋爱,戴黎这个孩子也挺好的,有空一起回家吃个饭,正式谈一谈。”
肖歌忽然好奇:“阁下,从第一次和您提起戴黎起,您对他的评价好像一直就这么几句,没有其他的话吗?”
中将阁下这天似乎又是休息日,一身宽松睡袍,捧起老干部保温杯抿口茶,慢悠悠道:
“我这不是怕夸多了你有逆反心理吗?你现在想听也可以啊,想知道哪方面的战功品行能力人际关系外貌形——啊,这个你可以自己看。”
肖歌沉思一会儿:“您知道他的雌父喜欢什么样的儿婿吗?”
戈维喝茶的动作顿住:“……为什么你觉得我会这么了解下属的雌父?”
肖歌一想也是,毕竟中将和少校之间还是工作关系,一般来说也不可能知根知底到这种程度。
“那我去问问戴黎?”
戈维点头赞同:“可以。”
此时的戴黎正在喂兔子。
垂耳兔乖乖待在笼子里,“咕叽咕叽”地嚼着茎叶菜,小嘴一动一动的,连带着腮帮子周围一小圈毛皮也在晃动,专心致志、又容易满足的样子像极了某只雄虫。
喂完小半碟菜叶,雌虫敏锐的感知告诉他,自己心里想到的某只虫过来了。
肖歌蹲到戴黎身旁,不是像少校那样一只膝盖挨近地面的很帅气的蹲法,而是两只膝盖并拢、双手叠在腿上的乖巧蹲法,看起来特别显幼。
年轻的少校左右看看,感觉自己仿佛养了一大一小两只兔子。
大兔子还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一副想说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少校难得体贴地主动问他:“什么事?”
虽然语气很硬,有那么点“没事不要打扰我喂兔子”的意思。
肖歌没在意,也是被虐习惯了,单刀直入道:“少校,你家雌父喜欢什么样的啊?我们有空去见见他吧。”
少校反应平淡:“除了讼棍都喜欢,明天就可以。”
好简洁……
肖歌没放弃,清咳一声:“那伯父有喜欢的东西,或者有什么爱好吗?得带些礼物去。”
戴黎思考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带点保健品。”
哈?
肖歌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戴黎兀自点点头:“明天去之前到市场里买两盒虫安康。”
……少校,这话从您嘴里说出来好违和啊。
以及虫安康这种名字,搁地球上很像驱肠虫药剂的。
肖歌满面复杂,还想说什么,但戴黎显然已经不想多做讨论:“你不是还要整理数据吗。”
那什么,整理数据只是日常工作,可现在讨论的可是我们的终身大事啊!
肖歌委屈地张张嘴,最后出口的却是:“少校,你饿吗?该吃午饭了。”
戴黎无言地看过来,冷调的深蓝眼睛眸光沉沉,最终还是带上了无奈的笑意。
“你到底……有没有作为雄虫的自觉?”
肖歌眼前仿佛出现一排字幕,末尾赫然缀着一个问号,是问句,要答的。
赶忙接话,可话音里还是带了点委屈巴巴:“我也是第一次娶雌君,没经验不是很正常。”
戴黎笑着摇摇头,关上兔子笼,又往肖歌手里塞了支营养剂。
“放心吧。”
肖歌看着手里的营养剂,欲言又止。
早上和中午的待遇,差得也太多了吧!
和少校正式确立关系的第一天,肖歌吃了一顿戴黎亲手做的饭,喝了两餐营养剂,并从中午一直刻苦学习到了晚上。
很充实,很幸福。
夜晚,他躺在床上,总觉得哪里很奇怪。
他和少校之间的发展节奏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他指的不是先发生亲密关系,后确认伴侣身份这件事。毕竟在他的心目中,自己和少校之间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恋情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四舍五入能一路算作竹马竹马。
他是说,他和少校两人都准备见家长要领证了,可他们却还是分房状态。
太不合理了!
可是同房的话,少校会不会不接受啊?但以后总要适应的呀,难道婚后也要分房睡吗?太惨了吧……
少校睡了吗?一个人睡不着,好想他。
去把少校哄过来吗?从他对少校的了解来看,该方案成功率比虫族的雄雌比还低。还是他去少校房间吧,带上被子枕头,少校肯定就不好意思把他关出去了。
于是,戴黎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后,就看到了一个扛着被子、抱着枕头的肖歌。
少校:“……”
面容冷峻的少校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等个解释。
肖歌抿抿嘴唇,豁出脸不要了:“少校,我可以进去吗?”
戴黎审视他一阵。
肖歌成年后,身形又拔高了几分,现在已经能将将与他持平了,所以在看他的时候视线需要稍作调整,这让少校有些不习惯。
半晌之后,戴黎侧过身,把外头“自荐枕席”的雄虫让了进来。
住进别墅几个月,终于踏足了这片禁地,肖歌欣慰中带了点敬畏。
少校的房间格局和他自己那间差不多,但陈设更加简单。书桌上除了台灯和码放整齐的书籍,外加一只笔筒,再没有任何东西。
床上用品也是叠得整整齐齐,被子是标准豆腐块,肖歌本以为只有华国军队才有这种要求。
小心翼翼把东西放到戴黎的床上,注意到他家少校仍穿着那身深灰色军装。
“少校,你还没有休息吗?”
戴黎熄灭台灯,打开衣柜。
房间里,光线被自动调节为自然光,明亮,但不刺眼,很没情调。
“刚准备洗漱。”
肖歌:“在忙些什么吗?”
戴黎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袍:“有些军队里的事。”
军队里?
肖歌有些奇怪地问:“是以前没交接好的事吗?”
戴黎:“是作为营长的工作。”
营长肖歌反应了一会儿才转过来。
少校只是军衔,一般职位都是正营级干部,从来没提都给忘了。
“也就是说,你现在身兼两职?”
戴黎:“算是吧。”
怎么能叫算是?
肖歌:“你在我这里会不会影响军队的事务?”
以前一直以为是单纯的调任,没想到是兼职。
戴黎很平静:“没关系,目前营队里有我没我都一样。”
这话说的。
肖歌皱紧眉:“你被架空了?”
戴黎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替人带孩子罢了。”
回过头,看到肖歌满面茫然,他停顿一下,还是解释了一句:“有人想要晋升,上面让我带一带。”
肖歌看着单纯,也不是真的天真,书里的明枪暗箭也见得多了。雄子漂亮的眉毛越皱越紧:“话说得好听,这不是让你用自己的军功去喂他吗?”
戴黎叹口气,走近几步,伸出手指去抚顺雄虫皱起的眉头:“不用这么愤懑。”
肖歌抓住他的手:“你不生气吗?”
戴黎那双湛蓝色眼睛一如既往的深沉,仿佛古井深潭,波澜不兴:“放在几年前可能会。但是有人告诉我,凡事应该看远些,站得高一点,眼前的阻碍都只是小波折。”
肖歌摇头:“话我认,但这件事不是小事。”
戴黎:“你忘了,虫族的寿命远远长过人类。”
医学发展至今,人类的寿命被延长到将近一百八十岁,已是古人难以想象的长寿。但和虫族动辄五百多年的岁月相比,也只是一个短生种。
更何况虫族拥有的不只是悠久的寿命,还有宛如天眷般的长久盛年期。
人类因为职场摩擦被耽误几年,就会影响到往后的职业生涯,可对于虫族而言,或许连换个教训都算不上。
肖歌:“但我还是生气。”
你怎么能遭受这种对待?
他继续问:“你以前被称为虫族中兴之光”
戴黎收回手,微微偏过头:“是有这回事。”
肖歌:“现在收敛锋芒是在藏拙吗?”
戴黎:“太出挑也不是好事。”
肖歌:“我一直以为,人类群体与虫族群体的区别在于‘我’和‘我们’,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