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槛中之雀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毛肚好吃
毛肚好吃  发于:2020年07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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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男人是怎么背叛他的。
  记得男人是怎么羞辱他的。
  记得男人是怎么逼迫他结婚,又是怎么在床上极尽侮辱。
  伪装一个深爱着殷千秋的Omega,对他而言比死还难,况且丹龙给他下的药很猛烈,他没能把那个所谓的浪漫爱情故事听完,就已经神智尽失地昏睡了过去。于是他索性装作记忆缺失,甚至没指望自己能真的瞒过去。
  就像千秋了解他,精确到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喜欢穿什么款式的衣服又喜欢什么颜色;他也了解男人,男人永远保持着高度警惕,善于将所知所想藏匿于他那副嚣张又变态的皮囊下。
  他根本没指望能瞒过去。
  只是那时候无比虚弱的成银雀,即便真的有丹龙的帮助,逃离了王都,接下来的路途也不知会有多少艰难险阻等着他。
  “你还没告诉我,这点小事对你而言应该很简单吧。”银雀走动了两步,最后在那张办公桌前站定,懒散地靠上去,朝止玉伸出手。
  女Alpha十分了解他,即刻递了烟上去,替他点燃。
  从前千秋也是这么在他身边伺候的,银雀偶尔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很怀念。
  “……简单吗,要是简单你大可以让止玉去办了,不是你的人么。”
  “止玉出不了王都。”银雀很是放松地长长吐出一口烟,像是已然笃定殷柯会站在他这边:“我不相信你会完全放弃东部的势力,对岸就是罗斯威尔,在那儿什么东西都买得到。”
  殷柯见银雀没有给他递根烟的意思,只好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他水果味的混合烟。
  偌大的仓库里,港口的嘈杂被全数阻挡在外,他们面对面地站着,说是叙旧倒更像是谈判。殷柯夹着烟,来回踱步着思考了片刻:“让我先理理……她是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人了?我没记错的话,她是上一任大管家的亲妹妹。”
  “这重要吗?”
  “好,这不重要。”殷柯应声道,“那殷千秋就这么相信你了?”
  “我现在能站在这里和你肆无忌惮地说话,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是连他自己也未曾想到的,男人就这么轻易地、甚至近似于愚蠢地相信了他“失忆”。
  那天在他以前住过的宅邸里,在他曾天天出入的书房里,男人几乎克制不住爱意的流露时,银雀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他赢了。
  因为丹龙的所作所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千秋能在他身边从不反抗,能心甘情愿地做他的狗;男人为了博取他的信任,就连自己也能算计。可银雀不同,他什么都知道,却依然让千秋信了。
  这是他的完胜。
  “话是这么说……”殷柯啧了啧嘴,“我一直都觉得你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那这样你还特意告诉千秋我差人给你递话?害我白挨了一顿打……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既然记得,从北部回来之后殷千秋手下的事都交到了你手上,你为什么不走?那牙印是新的吧?昨天么,昨天殷千秋标记你了?干,都伤成那样了还……”
  殷柯的话未说完,银雀的目光便冷了下来。
  “好,好,我不说这些。”殷柯讪笑着道,“我只是好奇,你在等什么?”
  “……等我的人,准备好一切。”
  “今天早晨殷千岁的花边新闻闹得满城风雨,也你是干的对吧。……我真的弄不懂你在想什么,想报复殷千秋的话,让殷千岁赢了他不是比什么都好,输了的人会被逐出本家,到分家之后也会被冷处理,对他们来说,生不如死哦。”
  “殷千岁差点杀了我,这理由不够我报复他么。”
  殷柯语塞,银雀便接着道,“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是选我,还是选殷家?”
  ——
  非要把银雀比喻成什么东西的话,殷柯觉得他就像是烟草。
  抽第一口,第二口……甚至第一根,除了难以接触的呛人以外,没有更多的感觉。他固然美丽,但不至于让人忘了立场不问前路地疯狂迷恋。起初殷柯是这么觉得的。
  可在接触过后的日子里,他总会时不时想起银雀那张脸。
  漠然或者略带着怒意,又或者和他身边那个藏匿身份的殷千秋调笑时的模样。他曾在王都见过银雀数次,都是遥遥一望,没有下文;唯独在东部的赌场里,他接到银雀抵达的消息,特意前去接触那次,他才看到了银雀更多的表情。
  就是像烟,不抽的时候无所谓,偶尔嗅到了或者想到了,又忍不住想抽一根解解瘾。
  “你是选我,还是选殷家?”
  银雀说这话时,无论言辞还是口吻,都像是给足了他选择的余地;可偏偏那张脸,漠然中带着些挑衅,已然笃定他的回答会如他的意料。
  “我要是选殷家呢,这些事你都说给我听了,下一步不是要杀我灭口?”殷柯笑着这么问道。
  “你不会的,”银雀回答得相当平静,“殷家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在殷家得不到的,我也能给你。”
  “比如?”
  “比如自由,比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银雀确实很擅长蛊惑人心,他的嗓音像夜间袭来依偎在男人枕畔的魅魔,能让人情不自禁地跟随他的逻辑,他的意愿,“殷家这种严苛的阶级制度,你不厌烦吗?不是继承人就必定会被当成下人,你是分家的少爷,在本家依然抬不起头,殷千秋的话你不能反抗……一生都做别人的垫脚石,你甘愿吗?”
  ——那当然是不甘愿的。
  殷家在旁人眼里,只是这十几年来的异军突起,忽地就跻身帝国前列,没有任何预兆的变成成家唯一的敌手。
  只有殷家的人才知道,从贵族制尚未废黜以前,殷家就存在。它原本是本部靠近东部区域的一支庞大的家族,嫡庶分明,分家的孩子永远是本家的下人;如果生在分家,还是不是嫡出,情况只会变得更糟糕。
  是殷百晏机关算尽,夺权成为家主,殷家才变成现在的实力至上主义。
  可对于他们这一辈人而言,情况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转。
  即便他在东部风生水起,在本家的少爷面前仍然要低着头。
  更何况,殷柯的母亲是被父亲亲手逼死的,这点他并没有说谎。让殷百流从人上人变成人下人,一直是他的心愿。
  可从他带着东部有问题的账簿投奔本家开始,这心愿就已经算作达成了才对;可为什么他依然觉得不满,内心深处仿佛有个巨大的空洞,需要更刺激的东西来填满。
  啊,欲壑难填。
  想要站在更高点,想要权势钱财……想要最漂亮的Omega站在他身边。
  “告诉我吧。”殷柯听见自己这么说,“你想怎么做?”
  “我想让你,把殷千岁笼络官员的证据全部拿到手里,”银雀道,“当然,我这边也有许多事要做,不会全部让你一个人办的。……以及现在,我最需要的就是那个药,你一定要替我拿到,明天之内。”
  “……我现在出发去罗斯威尔,最快也要后天才回得来。”
  “我不管,殷柯,那是你的事。”银雀说,“如果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到,那殷家确实适合你。”
  “你不怕我跟殷千秋告发吗,你什么都记得,在他身边装兔子。”
  “你可以去。”银雀笑起来美极了,也坏极了,“你说他会相信被他标记了的Omega,还是一直看上去心怀不轨的分家兄弟?”
  银雀肯定有后手,见招拆招这种事他令人惊叹地熟练。
  明明身为Omega,他该娇弱,该瘦小,该举手投足都让人怜悯才对;事实上银雀也确实很清瘦,比他矮了半个头不止,跟殷千秋比起来就更娇小了。可他只是倚着办公桌,神情淡漠地抽着烟,背后就像有巨大的阴影正笼罩着殷柯。
  他像个恶魔,迷人得不得了。
  殷柯玩弄着自己的打火机,金属盖弹开又合上,清脆的声响在仓库里来回荡着,他们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各自都在考量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还记得我给你名片的时候说过什么吧。”殷柯忽地说,“我不止想要有权有势,我还想要你。”
  “我要是愿意接受,你早该接到我的电话了。”
  “那如果我说,这是条件呢?”殷柯顿了顿,“你被殷千秋标记了,你怕怀上他的孩子……等等,现在该是你求我帮忙,立场是否搞错?求人帮忙的话,你该有点……”“殷柯。”
  他的话没能说完,银雀突兀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操,为什么连叫他名字的声音都这么好听?
  “我是在给你机会,不是在求你。”银雀眨了眨眼,“别说不见得一定会有孩子,就算有了……你不会认为,我会因为一个还没出世孩子就心软吧?”
  “……”
  “跟我联手,我们可以让殷家万劫不复;你殷柯会成为帝国首富最亲密的伙伴。”
  “……”
  “不好吗?”
  到底是因为想看殷家那群自诩高高在上的人变成脚边烂泥,还是因为银雀说这话时的表情实在让人动心,殷柯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人大约总有些时候,不需要动机,不需要利益,也会愿意做一些冒险的事。
  冒险家当然不能预知自己会不会在旅途中丧生,又能不能找到令自己狂喜的宝藏;可依然有人愿意去冒险。
  因为它够刺激,足够让人丢掉理智。
  “好,药我明天会差人送到你手里。”


第65章
  数日后。殷家西院。
  初雪来得比人们预计得早,薄薄一层白覆在花圃的植株上,两旁的银杏叶片落得所剩无,露出黑色的枝丫,看着便让人觉得萧条。
  雪刚停时下人们就扫干净了石板路的雪水,现在灰蒙蒙的天色下,银雀扶着男人的手臂,陪着他慢吞吞地走着。
  “你的那些山茶花……”男人说,“不需要让人盖起来么。”
  “不知道,如果熬不过冬天那就算了吧。”银雀淡淡道,“痛不痛,走了这么久足够了……”
  “没有那么痛。”
  因为伤势,男人几乎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他自己已然没有耐心再修养下去,银雀便在问过医生的意见后,每天忙完所有的事便会回来陪着千秋在西院里四处走走。所幸他的伤并不在腿,走动时虽然容易扯得创口作痛,但问题不大。
  其实压根不需要人搀扶着,这点痛而已,对千秋而言不算什么。
  但银雀愿意主动扶着他,他便应着,享受这份Omega的亲昵。
  光秃秃的银杏树着实没什么看头,该是傍晚夕阳绚烂时候又偏偏遇上小雪阴天,男人的目光便落在银雀的侧脸上,仿佛萧条而落寞的世间,只有银雀散发着生气与美丽。
  千秋说:“我待在家里,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样了……殷千岁的婚事有什么新的进展么?”
  “没有下人来跟你汇报么。”银雀说,“这不像你的作风。”
  “有,但我没有听。”
  “哦?为什么。”
  “因为我想听你告诉我。”
  银雀说话时,牙齿藏在柔软的嘴唇下,极少数时候会露出一点洁白的边沿。男人就连这点细枝末节,也觉得赏心悦目。他侧过脸大大方方地看向银雀,接着道:“况且这些事,交给你一定只好不坏。”
  “你倒是放心。”
  “我为什么不放心,你人都是我的。”千秋索性垂下头在他脸颊上吻了吻,“我偶尔觉得这样也不错。”
  “你指什么。”
  “我指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也无所谓能不能待在殷家。”
  一阵凛冽的风刮过来,吹得银雀额角的头发乱飞,只是他腾不出手去整理:“你早这么说的话,一开始就不必争了。”
  男人则替他拢至耳后:“殷千岁不会放过我,就算我不争。他怕我。”
  “怕你?”
  “殷家只有我是他的对手,不把对手置于死地,他睡不着觉的。”男人忽地想起那半块面包来。
  这既是他心里过不去的怨恨,也是殷千岁一直以来的不甘心。
  如果不是那半块面包,他已经死了,没有人还能和殷千岁争什么抢什么。
  如果不是他跪在殷千岁面前乞求着活下去,他恐怕也不知道想把一个人彻底击溃的恨意是怎样的感受。
  Omega忽地停了脚步,他朝前看,再往前走些就到训练场了。银雀轻声说着“回去了,我陪你吃晚饭”,也不问过他的意见便开始调转方向。他猜不到这是在照顾他的心情,还是字面意思——但有一点千秋知道,这已经是银雀对他最大程度的示爱。
  “……明天我要去见三皇子,顺手给他带点礼物。”银雀说,“还是告诉你一声,那座金矿你不打算要对吧,直接送给他做谢礼怎么样,只要殷千岁在这里面讨不好,就算我们的胜利。”
  “我也是这么想的。”男人说,“这几天有没有不舒服,看过医生吗。”
  银雀的身体突然绷紧。
  他们挨得那样亲密,一点点动作千秋都能感受到,更别说是他现在这样,紧绷着连脚步都顿了顿。
  他疑问着出声:“嗯?”
  “……没有,你未免太着急。”
  “也是。”
  对话在这里暂告段落,银雀眼睫低垂,像是一门心思注意着脚下,免得被什么东西绊倒。男人也沉默着,只听见两个人节奏有些错开的脚步声,在阴沉的冬日里响着。
  忽地,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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