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手指纤细修长,他本来就瘦没什么肉,好不容易在乡下养胖了一点,这回一路拎着重物上来,塑料袋将手指勒得有些变形,还泛着白。
祁轶看着就心疼,他抓着程醉的手,给他捏了捏,“你可以叫我去接你。”
程醉眯着眼睛享受祁轶的服务,心里甜的要死,“没事,我又不是什么娇贵的大小姐,如果提点东西都提不了,还怎么守护咱们的家。”
程醉自觉不娇贵,可他不知道,祁妈早在一开始就给轶种下了小少爷矜贵的种子,如今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成长,种子早已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在祁轶心里,他可是最矜贵的那个。
因此面对程醉的这话,祁轶只是笑笑,没做回答。
不过那后半句还是甜到了祁轶。
吃完午饭后祁轶要接着工作,程醉一看那哪行,当即就把祁轶刚拿上手的文件给抽走了。
“午休睡一会儿,睡醒了再做,大不了咱一起加个班。”程醉拉着祁轶的手将人往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带,总裁办公室是有配休息室的,不过祁轶不常用,他是个工作狂人,能不休息绝不躺下。
把人按在床上坐下,程醉脸对脸鼻子对鼻子地对祁轶耳提面命,“你要知道,现在你的身体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也是我的,以前你玩命加班我没看到,也没那资格管,但现在你要还敢这么玩,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我程醉第一个不同意。”
小少爷情话技能满点,这裹着巧克力外壳的蜜糖的话一出口,配上他强势又霸道的语气和表情,祁轶根本想不出拒绝的词,只能答应。
程醉把空调打开,调到二十六度,接着把祁轶往床上一推,自己脱了鞋上床,相当自然地搂住了祁轶的腰,把头搁在了他肩膀上。
祁轶也不说话,只是在小少爷抱上来时抬手搂住了他。
休息室很安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这感觉跟在乡下时有点像,却又不太像,在乡下时两人躺在一起,会听见鸟鸣蛙叫流水声,在闹市里听不见这些声音,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很安稳。
在经历过了大风大浪之后,这样温馨的时刻格外动人。
程醉蹭了蹭祁轶的肩窝,开口问道,“叔叔,祁成杰那事是你做的吗?”
祁轶像是没料到程醉会问这件事,身体都僵了。
和他挨得极近的程醉自然是感受到了祁轶的动静,小少爷翻了身,下巴搁在祁轶肩上哭笑不得地道,“你紧张什么,我就是问问,又不说你啥。”
祁轶搂紧程醉,声音有些轻,“我怕你怪我。”
程醉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怪你啥?为啥要怪你?”
祁轶回,“怪我自作主张插手。”
程醉愣了。
这话隐藏的信息量有点大,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祁轶说怕自己怪他插手,既然用了插这个字,那证明祁轶早就知道他在着手对付祁成杰的事,可从始至终祁轶都没问过他一个字。
没问过也就算了,居然还帮他大义灭亲直接灭了祁成杰,这也就完了,关键是整完天祥,祁轶竟然一声不吭,还不打算告诉他。
要不是从沈炼嘴里得知这事,他怕是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从鼓里钻出来。
“我承认我想整垮天祥,这事儿我一会儿跟你解释,但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插手,祁成杰归根到底算祁家人,你闻姨还挺在乎他,你就这么动手,她不会跟你闹吗?还有祁家,祁家怎么想?”
祁轶语气听起来没什么欺负,但抱着程醉的力度压根不是那么回事,“之前你被下药那事我觉得不对劲,去查了查。”
程醉追问,“然后呢?”
祁轶眸色深沉,“药是甄应下的没错,但来源是祁成杰。甄应对你有兴趣,祁成杰为了拿到和甄家的合作,给他送了药。”
程醉是真没想到这一茬,沈炼跟他提过甄应手段不干净,下药那事他自然而然是甄应的手笔,可他万万没想到,祁成杰居然也掺和其中。
他终究还是高估了祁成杰,他不该把祁成杰当个人,这男人没有心,程醉本以为这辈子好歹和上辈子有点区别,他搅和黄了许可和祁成杰,没和祁成杰闹掰,还给他留了个爱而不得的印象。
可狗改不了吃屎,在利益面前,不论是谁有多深的感情,祁成杰都可以抛弃。
程醉冷哼一声,“他可真打得一手好算盘,付出的努力不少,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捞着。”
祁轶拧着眉继续道,“往前查,我发现他和你在一起时,外面还养了情人,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想通过你治心脏病,再得到程家。”
男人犹豫了一下,道,“我之前不明白,为什么你对祁成杰的感情说变就变,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了这些,所以才和我在一起?”
祁轶活到现在没怕过什么,他连死都不畏惧,却害怕程醉不爱他,又或者说,程醉为了逃避现实,才选择和他在一起。
有人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是开始另一段感情。
祁轶曾对此不屑一顾,因为闻姨用事实告诉他,有些感情无法忘记,无论开始多少段新路程,刻在内心深处的人依旧存在。
祁轶怕程醉和他在一起是为了利用他忘掉祁成杰,又怕程醉就算和他在一起也无法忘记祁成杰。
他内心深受煎熬,却不敢问程醉,因为无论这两种哪一种是真的,祁轶都无法接受。
这个明眸皓齿的人以强势的姿态闯进他生命,教会他什么叫感情,什么叫爱情,教会他怎么去爱一个人,祁轶把自己的心丢在了他身上。
和程醉在一起的这段时光,是他这辈子过的最快乐的日子。
可如果这段日子是假的呢?
祁轶不敢想。
因为仅仅是想,他都觉得胸口闷得要炸开了。
第103章 坦白
程醉不是个蠢蛋,祁轶的话他微微一想就知道言下之意。
明明该生气,可祁轶那忐忑的语气偏偏让他心疼得很,这男人早知道了这事,却选择了埋藏在心里,无非是害怕自己不爱他。
祁家太子爷,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只要他开口,多少人上赶着凑到他身边。
可在他们这段感情里,祁轶把自己放在了弱势的那一方。
这样的祁轶,这样处处为他着想的祁轶,这样诚惶诚恐的祁轶,他怎么可能不爱?
程醉捧着祁轶的脸颊,亲了那张稍显薄削的嘴唇一口,“叔叔,我之前就说过,你该对自己多点信心,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祁成杰那个垃圾怎么配和你比?”
既然要给答案,那这答案必须给的清晰明了,于是程醉接着又说,“我和你在一起,起初是因为祁成杰,我承认我那时还没爱上你,但我从不一脚踏两船,在去你办公室找你那天,我已经不爱他了,决心和你在一起后,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所以不存在你想的那种情况,我不是为了忘记他才和你在一起,他压根就没住进过我心里,谈何忘记?”
在遇见祁轶之前,程醉认为自己爱祁成杰爱得用尽全力,遇到祁轶之后,程醉才知道,那只是他认为的爱,不是想要什么给什么就是爱,爱是给予,但也是隐忍,是克制。
祁轶一颗心忽上忽下,原本泡在盐汽水里酸涩不止,这下听了程醉的话又好像吃了块棉花糖,甜到了心坎儿里。
程醉捏捏祁轶的脸,好歹还记得正事,“这个话题咱们放到等会儿等说,你先告诉我,你动祁成杰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祁轶摇摇头,“他做的事不少,还想威胁到祁家,闻姨再怎么护着他,一旦牵扯到祁家利益,他就是颗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闻姨不会不懂这些。”
程醉说:“那就是对你没影响了?”
祁轶知道程醉在担心他,便耐心地解释,“祁成杰只是一个没入族谱的私生子,他是二叔的唯一血脉没错,但这血脉二叔自己都不想要,就更别说祁家了。闻姨和祁家照顾他只是情分。就算我动了他,也没人能说什么,毕竟我站在这个位置。”
那倒也是,祁轶怎么说也是祁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祁成杰跟他比,那还真是不够看。
可程醉还是没放心,他想起今天上午沈炼跟他说的那话,又问,“天祥破产了,那祁成杰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是我狠心,他那种人斩草不除根,我怕他报复。”
祁轶安抚道,“你别担心,祁成杰这些年做了不少犯法的事,既然要动他,我就没想让他脱身。”
祁轶自认自己不是个大度的人,尤其在知道祁成杰对程醉做的那些事后,他连想杀了祁成杰的心都有,程醉那么好的人,祁成杰居然想用药将他送上别人的床。
万一那天出了一丁点儿意外,那程醉现在是什么情况?
祁轶想都不敢想。
如果程醉伤了一根毫毛,祁轶不会是整垮天祥让他入狱这么简单,他会让祁成杰赔命。
程醉听完这些话后抱紧了祁轶,这个男人虽然面上永远冷冰冰,可心是热的,对他是极其温柔的,有时候程醉忍不住想,祁轶那点柔情,应该全部都给了他吧。
祁轶对他毫无保留,他也想对祁轶毫无保留。
深吸一口气,程醉重新枕上祁轶的肩膀,“叔叔,我有件事想告诉你,这事可能会突破你的认知,听起来也很离奇,更像是谎话,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信,所以你就当个故事听吧。”
程醉将一切和盘托出。
自己是怎么爱错了人,怎么退了祁家的婚约,怎么拖垮了程氏,南益又是怎么垮台,以及最后自己如何为错误付出代价身首异处。
这一切的一切,程醉全部告诉了祁轶。
他不知道祁轶会不会信,也不知道祁轶对此会不会有什么想法,他憋得太久了,也一个人抗的太久。
如今天祥破产祁成杰入狱,他大仇得报,也没什么执念了。
如果说非要有,那就是和祁轶好好过日子。
程醉带着鼻音,“这就是我最大的秘密了,之前不告诉你甄应的事,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一切都雨过天晴,祁成杰也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我这辈子都无憾了。”
祁轶嘴笨,他不会安慰人,纵使心里疼得不知道该什么,他也只能用力拥着程醉。
他无法想象程醉受了多少苦,也无法想象那样落魄陷入绝望里的程醉是什么样的,这么久以来,他的爱人自己一个人背负了这么重的仇恨,而他却一点都不知情。
那句无憾让祁轶感觉心都在滴血,就好像程醉在说他仇报了,是死是活都没关系了。
祁轶笨拙地开口,“不能无憾,还没有幸福。”
本来眼眶酸涩得很,泪都氤氲着了,祁轶这番话直接把程醉听笑了,眼睫一眨,那挂在眼边上的生理盐水落下来,流进了嘴里。
程醉高兴,跟祁轶交换了个咸甜交织的吻。
咸是眼泪的味道,那甜,自然是心里甜。
“叔叔,我想我上辈子受那么多苦,大概都是为了遇见你攒的福气。值了。”
祁轶摇头,“是福气的话,上辈子就该享受。”
说到上辈子,程醉刚憋下去的泪又上来了,“我上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和你在一起,没救你。所以你才会那么早死。”
祁轶抹去程醉的泪,“没有上辈子,这辈子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程醉泪眼朦胧,“还好我还有这辈子,叔叔,这辈子我要和你结婚,和你领养两个小孩,一男一女,一个跟你姓一个跟我姓,还要养一只狗和一只猫。咱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等到咱们老了,就和姥姥姥爷一样回乡下住,一起看日出看日落看星星,死了还要埋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程醉说到后面有些哽咽,他把脸埋进祁轶的脖颈,哑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永远不分开。”
祁轶也有些眼热,程醉描绘的场景太美好了,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光是听着,就让人感觉到温馨。
说了那么久的家,到今天,祁轶总算有了具体的画面,家成了真真切切能感受到的存在,而不是仅仅用语言描绘出来的苍白。
他和程醉的家。
祁轶吻了吻程醉的额间,轻声道,“好,永远不分开。”
第104章 领证
祁成杰的事解决得很利索,偷税漏税账目造假,这些事全部捅出来,加上又有祁轶在其中推波助澜,基本没有再翻身的可能。
时间紧赶慢赶,眨眼间小半月过去,结婚日期也日益逼近。
祁程两家联姻,都是T市一流二流的豪门世家,也不差钱,原本结婚场地是准备订在地中海的某个小岛上,最后考虑到两家长辈不适合长途飞行,计划取消。
不过好在T市是临海城市,附近的岛屿也不少,也有私人岛屿,该岛屿主人和祁爸关系不错,听说两孩子结婚要用,二话不说就借了。
结婚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戒指婚服场地……万事俱备只欠时间。
古时结婚有个规定,那就是结婚前两天新郎新娘不能见面,因为不吉利,还会冲刷掉婚后的喜气。
放在平常人家可能还好,可这两新人,一个有心脏病一个有渴血症,为了两孩子身体健康,两家父母那真是说什么都得照做。
因此结婚前三天,程醉就搬回了程家老宅。
他倒是不想搬,大家都新时代青年,搞什么封建迷信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