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他身处的宫殿中,就在这时,一人绕过屏风出现在纪昱的眼前。
纪昱看到那人时,一直冷冷清清的眼眸忽而就漫上汹涌的情绪,冰雪于刹那间消融,变成汹涌的波涛,将所有情绪席卷爆发。
纪昱走到狐星河身前,在狐星河都没反应过来时,两只手握住狐星河的肩膀,用力将狐星河嵌进自己的怀抱中,他的下巴搁在狐星河的头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星河,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回来?”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为什么?”
纪昱的怀抱炙热,狐星河甚至能感觉到纪昱强烈的心跳,因他的到来而加速跳动。狐星河有些触动,不过他没忘记这次来的目的,因此他退离纪昱的怀抱,对纪昱道:“你先听我说,我不同你走是有原因的。”
纪昱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始终落在狐星河身上片刻不曾离开,他在等,等狐星河说出一个原因来。
狐星河深吸口气,在身后捏紧拳头为自己鼓了鼓气,他低下头片刻,再抬起头时,已换上一副落寞惆怅的表情:“其实我是不得不离开。”
这第一句话便牢牢吸引纪昱的注意力,使得纪昱的眸光猛地锐利起来,握在狐星河肩膀的手收紧:“可是有人逼你?”
狐星河轻轻摇头,别过脸,眼角恰到好处地流下一滴眼泪。
“说来你恐怕不信,其实你和我都是天上的上仙。你下凡历劫投胎成人,而我为了追随你也下了凡,还失去记忆。”
纪昱的眼神只是微微闪过一丝错愕。
狐星河接着道:“但我下凡毕竟没有经过天界允许,我被天界的人发现,近日就要回到天界了。所以你不必来寻我,也找不到我的。”
狐星河说完这一切,偷偷瞥了眼纪昱的神情,却见纪昱眉头微蹙,对狐星河的说辞似乎并不感到惊讶,这让狐星河反倒惊奇起来。
纪昱再次将狐星河拥入自己的怀中,他以前从未抱过狐星河,竟不知这拥抱的感觉是这般美好,让他愿意用尽全力去维护,根本舍不得放开。
纪昱的声音带着苦涩:“我早猜到你不是一般人,那一日,我记得我已经死了。心脏被长戟刺穿,根本就无法活下来,而我却活下来了。你如今这样一说,这件事情倒是能够解释了。”
狐星河没想到纪昱会相信得如此之快,还自己替他补足了证据,让狐星河接下来解释的话都咽在了肚子里。
纪昱道:“你说我也是天神,只是来下凡历劫,如此说来,只要我死后就能回到天界与你在一起么?”
如果你回到天界,确保恢复记忆之后不会对我动手的话……狐星河心想,毕竟他算是要足足骗人家四次感情。
想到这里狐星河突然一阵心虚……
他怕纪昱也突发奇想和舒曲离一样要自杀,便回应道:“等到历劫结束,我就会来找你的。”
纪昱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底的最后一丝迷茫消失,他的声音中多出许多坚定,像是所有无望的等待都找到了归宿:“我会来找你,等我尽到自己所有的责任,我就会来找你。等我回来之后,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么,星河?”
纪昱深深地望着狐星河,像是要望进狐星河的内心,语气卑微而虔诚:“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给我一个能陪在你身边的机会。”
狐星河几乎不敢直视纪昱的目光,在这样的目光下所有的欺骗似乎都无处遁形,他闭上自己的眸子,睫毛颤动在眼底投下阴翳。
“嗯。”狐星河发出鼻音。
他的身影突然变淡,接着消失在纪昱的怀中。
而纪昱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却从内心里真正浮现出了期待。
只要狐星河没拒绝他,再长远的时间他都等得。
他只要把景国的事情都安排好,为景国找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他就可以去找狐星河了。
……
狐星河做完这两件事情之后,耗费了大量的灵力,实在是有些疲惫不堪。
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两日没去看过那个倒霉的天煞孤星了。
狐星河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哀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的太过操劳了。
这一次的狐星河叼了一只野鸡去找邬易烈,他赶到邬易烈的山洞外面,正巧见到邬易烈百无聊赖地在往火堆里面投石子。
石子“咕咚”一声砸进火坑,火红色的尘埃便飞扬起来。邬易烈一条腿屈着一条腿直着,手臂搭在曲着的腿上,一双如虎狼般勾勒着黑线的眼眸盯着眼前这团火,也不知看了多长时间。
兴许是有些无聊了,邬易烈嘴里骂了声“驴粪蛋子”,把最后一颗石子丢进火坑,两眼一翻,脑袋靠在山洞壁上发起呆来。
狐星河看得翻了一个白眼儿,故意弄出一些声响,见到邬易烈锐利的目光嗖的一下看来,狐星河这才挺了挺胸脯,踏着轻盈的四足从草堆里走了出来。
邬易烈的眸光再见到狐星河的一瞬间就亮了起来,他的脑袋也不靠着石壁,一下坐直起来,身子微微前倾,对着狐星河招了招手:“快过来,小狐狸!”
狐星河在心中冷哼一声,却是非常得意的,心道这倒霉鬼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好了。
他一甩火红色蓬松的狐狸尾巴,自持身份走到邬易烈一米外的位置,把口中的野鸡放在地面上。
狐星河拿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瞧着邬易烈,双足放在前面,尾巴在后方轻轻扫动,一副矜贵的模样,看上去不像只山野的野狐狸,反倒像一个身份高贵的贵族。
这副模样看得邬易烈一乐,他越发认为这只狐狸灵性十足,绝非是普通的狐狸。最让邬易烈惊讶和满意的一点是,这只红毛狐狸这么久了还没被他克死。
要知道邬易烈身边的东西,但凡是个活的,就没有不倒霉的,有时候因为倒霉而死也是有的。
邬易烈拿眼睛一瞅地上的野鸡,见到那只火红色狐狸对着自己抬了抬头,竟然很轻易地就领悟了狐狸的意思,大笑一声,拿弯刀叉起地上的野鸡,直接到外面将野鸡处理了。
他处理得十分迅速,直接将野鸡连毛带皮剥掉,很快就处理干净。
在山洞中烤野鸡的时候,烤鸡的香气散发出来,邬易烈看了那红毛小狐狸一眼,惊奇地发现那红毛小狐狸嘴边的毛都有些湿润,像是被口水打湿了。
邬易烈毫不客气爆发出大笑声,笑声在山洞中回荡,震得狐星河耳朵都有些发晕。
狐星河拿一双圆溜溜的狐狸眼瞪着他,若不是想着邬易烈此时还正在替自己烤鸡,狐星河早就一爪子挠上去了。
很快野鸡烤好,邬易烈看了眼狐狸,这次倒没有把这小狐狸当做普通的山野畜牲,直接把肉丢在地上喂食,而是特意去外面摘了片宽大的树叶,把撕下的鸡腿、鸡翅都放在叶子上。
他一边大口吃着烤鸡肉,一边注意着这只小狐狸。
他看到小狐狸脑袋微微点了点,像是对他的行为还算满意,这才低下头来用尖尖的嘴撕扯着鸡肉。
眼前这点鸡肉很快就被小狐狸啃光,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毛,这次倒是没很快离去,反而挪到了火堆对面。他把尾巴盘在身前,小小的脑袋搁在尾巴上面,姿态看上去暖洋洋的,又有些疲惫。
邬易烈将啃完的鸡骨头丢出山洞,又收拾起小狐狸啃得那堆骨头来。那堆骨头实在啃得干净极了,上面连一丝肉都不剩,让邬易烈挑了挑半边眉毛。
等草草收拾了一下山洞,邬易烈这闲不住的又把目光落在了小狐狸身上。他见小狐狸眼皮子一搭一搭的,看上去一副困倦至极的模样,火红色的皮毛在橙黄色的火光照耀下,仿佛有光泽流动一般,看上去十分柔软舒适。
邬易烈突然觉得手痒,非得摸个什么东西才好。
他对小狐狸招手道:“过来。”
对面的火红色小狐狸直接翻了个白眼儿,转头拿屁股对着他。邬易烈挠了挠耳朵道:“一只小狐狸脾气还挺大,知不知道其他野兽见了本王都怕得发抖,你倒是挺不一般的。”
他一说着,就见到趴在对面懒洋洋的小狐狸屁股挪了挪,回头看了他一眼,大有种“你再说下去我立马就走的威胁意味”。邬易烈的话在喉咙中,神色猛地变换了几下,硬是没把那口气撒出来。
邬易烈人人惧怕,这样一个人间杀星,何时遭受过这样的对待?偏偏他还一心想要贴这只狐狸的冷屁股,若是其他人见到邬易烈这幅模样,只怕眼珠子都要瞪下来。
邬易烈这口气实在堵得慌,这样不上不下的着实难受,他拿弯刀拨弄着火堆,拨得火屑纷飞。又想骂一句,可才说了个开头,小狐狸的身子便动起来,眼见着又要走。
邬易烈这口气差点没把自己哽死,硬生生把后半句收回去,对着这小狐狸挤出一个笑脸来。
只是那笑脸着实扭曲,连带着邬易烈高眉深目的俊美长相都变得骇人起来。
狐星河对着邬易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他实在累极了,便盘着蓬松柔软的尾巴,脑袋搁在尾巴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睡得也不□□稳,狐星河老感觉有一只讨厌的手在不停地扒拉着自己的眼皮,揉着自己的脑袋,扯着自己的尾巴。力气之大,差点把他脑袋的毛都揉秃了。
若是狐星河清醒,这会儿只怕毛都要气炸了。因为邬易烈正蹲在他的前面,火光映照着邬易烈的背影,在石壁上投下一个大大的黑影。
狐星河缩在这团黑影中,时不时被邬易烈扯扯耳朵,扯扯尾巴的毛,还被扒开眼皮,看看他的眼白有到底有多大,才能翻出那么明显的白眼儿来。
翌日清晨,狐星河醒来时,发现自己窝在邬易烈的怀中,邬易烈一只沉重又精壮的蜜色胳膊搭在狐星河小小的身子上,差点没把他压背过气。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和呼喊声。狐星河知道,是邬易烈的部下找来了。
“一群蠢货!”
邬易烈也被这声音吵醒,一双像勾勒着黑色线条的眼睛沉沉地看着外面,身上的气压极底。
邬易烈一手把想趁机逃离他怀抱的小狐狸抓了回来,兀自倒头,挠了挠头发烦躁道:“让那群蠢货等着,我们先睡再说。”
狐星河暴躁:……你睡你的,压我干什么!我快被你压死了知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狐星河:欺骗人家四次感情,我很惭愧,我很后悔,我有罪,我不该这么对待英明神武俊美非凡心胸开阔全是优点的武睿帝君……(小心翼翼)帝君……可以把刀子收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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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狐星河生无可恋,翻着大大的白眼躺在邬易烈的怀中,很想挠邬易烈两爪子。
邬易烈的那些部下等在山洞外面,与山洞保持着二十米的距离,他们跟随邬易烈多年,推测出来距离邬易烈二十米是最安全的距离。反正邬易烈现在正在睡觉,他们还是在原点的地方等待着好。
这些部下在山野中跋涉了半个月,实在不能怪他们能力不行,而是沿途遇到的阻碍确实太多!一路上不是险些被巨石砸中,就是遇到溪水涨水,能赶到这里来也是极其不易。他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受伤了。
这些人在外面等着,也不敢出声惊扰了邬易烈。他们都是跟随邬易烈打仗的人,邬易烈在他们的心中犹如祭祀的神明一般,强大而不可忤逆。
邬易烈并非是没有睡醒,而是在山野间的这半月实在让他窝了一肚子火,这火又不能冲小狐狸发,于是肚子里的邪火就只好冲着这些办事不中用的蠢蛋发了。
等到邬易烈睡饱两个时辰后,他站起身,舒展猿臂,抻了个长长的懒腰。
他上半身□□,光滑的肌肤如同被落日余晖照射般,呈现出富有光泽和顽强生命力的蜜色。他身材精壮,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恐怖的爆发力,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而这绝非是壮,而是一种精瘦。
狐星河从背后看去,中午太阳的光芒从参天巨木的树叶间隙中投下,邬易烈整个人沐浴在光芒之中。从狐星河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邬易烈宽阔的肩膀,劲瘦的腰肢,和后腰处两个深深的腰窝。
不知羞耻!
狐星河骂了句,这邬易烈的行事作风实在狂放不羁,丝毫不觉得赤|裸半身有什么羞耻,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呈现在所有人面前,好像有意卖弄自己的身材一样。
等到邬易烈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些在山洞外等候的部下们立马上前单膝跪地,从冲邬易烈行了个军礼。
“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王上恕罪!”
这本是一句走过场的话,落在邬易烈耳中却分外的让他不爽,他毫不客气地就将这群在他看来办事不利的下属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群驴粪蛋!本王在这破林子里困了半个月,你们这群蠢蛋现在才赶来。难不成一个个还想要本王夸奖一番!”
那领头的部下名为罗刀,跟随邬易烈多年,听到邬易烈大骂反而松了一口气。毕竟骂一番骂完也就过去了,若是都懒得骂了,反而证明你在邬易烈心中已经连被骂的价值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