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一声,单膝跪在地上撑住。
虞翊极快回应道:“好。”
顿了一下,补充说:“注
猝不及防的变故导致他不敢轻举妄动。
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这时候出去就是给越戈添麻烦。
洞外,越戈低声“嗯”了一下。
怪物迅速恢复过来,怨毒的视线在越戈身上点燃,闪电般的速度冲到越戈面前。
电光火石之间,洞外发出一声吼叫,接着是咚——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倒在地上。
虞翊眯着眼往洞外抻出头:“没事吧?”
越戈瞳孔蓦地紧缩:“回去——”
倒地的怪物挣扎着爬起来,头上还插着越戈的匕首,粘稠的血液滴滴答答往下缀着。
虞翊顿时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在朝自己逼近。
“操。”虞翊伸手在迎面扑来的怪物头上按了一下。
滋——
匕首被用力按进怪物脑子深处。
怪物僵在原地,绿豆大小的眼珠不可置信地瞪着虞翊,豁然倒地。
这一倒,再也没爬起来过。
虞翊踩着怪物的尸体从洞口跳出来,手臂垂着,把怪物头顶的匕首拔了出来。
噗呲一声,黑红、腥臭的血液喷涌而出,满室飘“香”,香得能把人熏晕过去。
虞翊皱着眉,嫌弃地甩了甩匕首,又插了回去。
倒在地上,被插了两次的怪物:“……”
歪?是规则吗?我想辞个职。
虞翊蹲在地上,抬眼看着立在旁边的越戈:“还要吗?”
越戈面无表情,点点头。
滋——地,虞翊又把匕首抽出来,撇开眼不去看怪物脑袋上流出的血浆。
怪物:“………”
规则?规则?在吗?
辞职手续麻烦快点。
……
虞翊环视了一下四周,地窖的地面泊泊留着黏腻的黑红血浆。
密密匝匝的木箱和酒桶整齐摆放着,外层渗出着一层浊黄色的包浆,正在往下滴答,地面上分裂出一道缝隙,应该就是刚才在地牢里大家看到的那个位置。
虞翊嫌恶地瞥开眼,看向光亮的地方。
刚才的光源来自墙壁上一根蜡烛,蜡烛燃了一半。
“地窖?”虞翊偏了偏上身,眼珠在火舌下泛着光。
越戈靠过来,从他手里拿走匕首:“应该是。”
虞翊把墙上的蜡烛摘了下来,亮光霎时聚集在他身前。
越戈蹲下身,修长的手臂耷拉在左膝上
木箱是敞开的,内侧还残留着粘稠的液体。
越戈点了下木箱壁,抬眼说:“刚才的东西是这里面出来的。”
虞翊举着光走过去,弯下腰摸了一下木箱外侧的封条。
封条上立着一颗扭曲的铁钉,看样子是木箱里的怪物自己顶出来的。
“这里一共两千多个箱子和酒桶……”虞翊没继续说下去。
但越戈知道了他的意思。
两千多个木箱和酒桶,就意味着,整个地窖装了两千多个随时都可能被唤醒的怪物。
他们第二次下地窖,就遇到了一个,这次从地牢过来又出现了一个,下一个估计很快就能挣脱出来。
虞翊盯着木箱里的粘液静了片刻,在旁边一个木箱上坐下。
“我们首要是找到一个回溯碑,找到一个,就能解决全部问题。”清亮的眼珠看着越戈。
越戈半蹲半跪地抬首回视,火光下,两人被灼灼燃烧的光圈包裹,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暧昧感。
突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低沉的声线像是把弯钩:“回溯碑刷新时间也是个问题。”
虞翊有节奏地敲击着身下的木箱,思考半晌,挑了下眉:“还记不记得在3楼找到的花。”
越戈“唔”了一声,唇抿成一条直线。
虞翊:“目前找到的线索里,只有这一条是有明确的时间指向。”
夜晚10点,盛开的粉色百合,仅有5分钟的绚烂。
越戈沉默片刻:“如果不是呢?”
虞翊笑了一下:“不是也要赌一把。”
越戈看着他,没说话。
虞翊:“看什么?”
越戈:“输了你就会变成——”
虞翊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心说,我他妈不想满脑子都是变成怪物的幻想。
“张恒应该是凌晨之后变的,在这中间,我还有2个小时,搜屁大点儿地方够了。”他站起身,脸色冷下去,摇了一下。
越戈几乎是同时站起身,下意识抓了他一下。
虞翊轻缓地眨了下眼,试图把头痛眨出去,身体往左侧移了一步,躲开了越戈伸来地手。
冷声说:“没事,先出去。”
·
地窖石阶上。
虞翊木着脸,从唇缝里挤出一句话:“这门……哪个狗日的又锁上了?”
果然——
“拿一下。”虞翊把蜡烛递给越戈。
越戈默然接过还剩1/4的蜡烛。
刚拿到手,嘭——地一声。
木门中间又被破了个大洞。
被二次突破的门:“……”
……你他妈就欺负我老实门不能说话。
外面路过了一个女仆,吓得原地打了个哆嗦。
女仆瞪着凭空从门里伸出来的手。
手先生缩了回去,露出洞先生。
女仆和洞先生脉脉相望:“……”
洞先生肚子里显出来半张脸。
半张脸:“劳驾——”
女仆:“啊!!!”
半张脸:“……”
半晌后,尖叫女仆终于安静下来。
恍恍惚惚开了门,迷迷瞪瞪看着门里走出来两位不应该出现在地窖的客人。
女仆张了张嘴,准备大叫。
“闭嘴。”虞翊拧着眉心,揉捏着刚才破门变红的右手。
女仆从没见过如此不讲礼仪的客人。
怕他一拳能把自己打个对穿,瞬间闭上嘴,永动机一样点头。
虞翊:“……”
我都怕她把脑袋点下来。
女仆目送两位尊……你妈个头的客人离开:“……”
在原地抖了半天,才小跑着想去找管家。
……
城堡大厅很安静,称得上鸦雀无声。
虞翊指了指楼上说:“你先去拿花,我去一趟管家的房间。”
越戈道了声‘好’,转身迈着步子上了楼。
虞翊按着顾念说过的位置找去。
果然在一楼厨房的旁边找到了一道书架做成的门。
虞翊回首扫了眼地窖到管家房间的距离。
“……”
这位小姐是怎么逛地窖逛过来的?
二楼,楼梯拐弯处。
越戈弯下身俯视着虞翊的背影。
沉思片刻,踏上了三楼的阶梯。
·
管家的房间不大,整个空间被一盏油灯照脸。
仅有一张单板床,一张破旧的书桌,桌上堆叠着几分厚重的书。
虞翊翻了一下,不是英文,看上去像是阿拉伯语。
里面几乎全是一些献祭的实例,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管家的牛皮本放在枕头下,半本书差不多大。
纸页微黄,页脚微微卷曲,看上去已经用了许多年。
虞翊抻了下腿。
嘭——
一声硬物撞
虞翊从牛皮本上收回视线,俯身撩起缀在床下的床单。
一本黑色的书静躺在墙侧。
书被虞翊拾了出来,翻开才发现,这是桃丽丝的日记。
日记的启始日期是1675年3月14日——
我找到了工作,男爵夫人真是一位善良的女士,望主能保佑她。
日记中字里行间的笔记与出错的地方,和那张撕下的日记并无二差。
虞翊放下管家的牛皮本,拿着日记的书脊迅速翻阅。
飞速划过的纸张在某一页出现了短暂的停留。
他立刻停下动作,翻回空缺的一页,那页日记被人撕下来了,而且应该撕的很匆忙,边缘犬牙交错。
空缺的日记前一页是1677年10月3日。
后面再也没有记录的痕迹,时间在1677年10月5日戛然而止,随着男爵夫人的陨落而中止。
虞翊坐在床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桃丽丝的日记。
公历1670年5月1日。
男爵大人忽然说明天要给夫人作画,夫人看上去不太开心……是我的错觉吗?
亲爱的主,请您赐予夫人喜悦。
公历1670年5月2日。
好奇怪,男爵大人画夫人和少爷,为什么管家先生还要画他们。
……
公历1672年10月11日。
夫人午餐时突然吐了,愿上帝保佑她早日康复。
公历1673年11月21日。
夫人变得好奇怪,经常对着窗下的葡萄园发呆,愿上帝保佑她。
公历1674年12月13日。
……这个家怎么了?夫人竟然被男爵大人折磨成这个样子。少爷在葡萄园给夫人作了一幅画,男爵大人很愤怒,让我把画扔掉,我偷偷藏了起来。少爷离家出走了,我每晚都能听到楼上传来的叫声,夫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愿上帝保佑她。
……
公历1676年3月4日。
男爵今天带回来了一个噩耗,少爷死了……
夫人变得更不像她了,她一直在哭,我觉得她要崩溃了,愿上帝赐予她力量。
公历1677年10月3日。
教皇大人来了。
我听到了一个秘密,我的上帝,我有些害怕……男爵大人竟然想……
虞翊翻页的手顿住。
桃丽丝10月3号的日记后面被涂成一排黑疙瘩,字迹的颜色并不相同,应该是管家拿到日记后涂上的。
他合上日记,摩挲着软皮日记的封面,紧接着,打开了
·
管家记录的牛皮本内封写着一句话——
神为万物,神为伊始,神为宗源,该死的科学思想!
编号001,献祭者:乌莉丝,日期 11/08/1669。
状态:仍然存活。1677年吞银自杀。
1669记录:这是神示,神父竟然赐予祂的子民如此宝贵的力量,我们一定会打造出一个完美的躯壳。
神要降临人间!
1677记录:愚蠢的乌莉丝,她太让神父失望了!她会下地狱的!
……
在1683年,管家什么都没记,而是写下了一段近乎癫狂的话——
竟然有人公开质疑神父的福祉,一帮愚蠢的蠢驴!
这才不是所谓的瘟疫,该死的医生,总有一天要把你们全部除光!
虞翊木着脸:“……”
信教信魔怔了?
编号2011,献祭者:杂种,日期 21/09/1685。
状态:死亡。
记录:该死的!这些杂种果然不配拥有神父圣洁的力量。
编号2012,献祭者:霍尔登,日期 20/09/1685。
状态:存活。
记录:我成功了!我完美融合了神父赐予的福祉,但仍需要在阴冷的地方待一段时间。
编号2013,献祭者:空白,日期 01/10/1687。
状态:空白。
编号2014,献祭者:乞丐,日期 02/10/1687。
状态:死亡。
中间的每页记录都与顾念描述的相差无几,从1669年到1687年,记录了长达11年的残酷实验,让2011个无辜的人感染上了伯塞登病毒,最终存活下来的,仅有管家一人。
而今天,管家也死了。
死在了他最憎恨的医生手下,被科学的利刃所刃。
这场名为‘献祭’的邪恶宗教仪式,终将被科学拥抱着相杀,所有因此而受害的人,随着这两本记录的发现,将升往真正的安魂之乡。
虞翊“啧”了一声,走出管家的房间。
·
整件事情通过桃丽丝的日记和管家的记录基本上已经清晰。
1669年男爵发现了伯塞登病毒,并让男爵夫人染上了。
男爵联合教皇在11年中不断进行实验,利用一个古怪的病毒,宣称是神的福祉,从而加强民众对于宗教的信念,通过神权来夺取王权的地位。
1683年,他们散播出去伯塞登病毒的谣言,并且在一定范围内播散了这种病毒,属于科学派的医生对病毒带来的影响提出质疑。
虞翊垂眸看着手上的日
·
虞翊冷着脸上了三楼。
张恒房间的门敞开着,大家都在里面。
连笑先看到他,指了指门口,众人才发现虞翊。
虞翊扬了下手里的两本日记:“桃丽丝的日记和管家的记录。”
咚、咚、咚——
话音落地的刹那,下午6点的钟声从马孔多的教堂顶端传来,回声荡了很久。
大家凑在一起翻了一遍两本牛皮本。
连笑皱了皱眉问:“这跟我最开始听到规则交代的背景不一样。”
在规则最开始的叙述中,患病者无一不是以本身的外表永存下来的,并没有出现变异的情况。
虞翊嗤笑一声说:“你接触过马孔多的镇民吗?”
连笑点了点头说:“诶,你这么一说,镇上的人好像都没有见过患病的人,他们只是知道有这种病。”
“对。”虞翊目光在大家身上扫了一圈,“镇民知道马孔多患病确切人数,清楚伯塞登的症状,却没接触过任何病人,不奇怪吗?”
江远帆忽地说:“还有一点很奇怪。”
大家齐齐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