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戈在某处轻按了一下,戒指发出噗一声细响。
戒圈弹开,在他掌心一个圈一个,变成一个球体,侧边刻着些奇怪的符号。
大家这才发现,戒圈上的文字是镂空的,光穿了过去,光影在四周显出了朦胧的图案。
虞翊挑了下眉,觉得有些眼熟:“这是不是浑仪?”
雪飞痕诧异地瞄了一眼,没吭声。
越戈盯着他,嗓音低沉:“差不多,也叫天体仪。”
虞翊“哦”了两下,半天不知道要接什么。
越戈:“它有一句寓意。”
他夹起戒指,递到虞翊面前。
过于昏沉的地道仅有一盏明灭不定的烛火。
火光打在冷色的脸颊,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深情地注视着虞翊——
“合起拾爱情,展开现宇宙。”
虞翊撩起薄薄的眼皮,回以对视:“这情话也……太土了。”
嗤笑一声:“不愧是规则能想出来的。”
规则:“……”
我感觉我被嘲讽了,可我没有证据。
越戈冷着脸:“……”
·
在他进入这个世界的第1秒。
规则冷漠的声音响起——
【‘越戈’,恭喜你获得隐藏任务】
越戈面无表情:“……”
爱谁要谁要去,反正我他妈不怎么想要。
规则继续叭叭——
【‘越戈’,指定任意一样随身物品,作为
规则说的仗义执言,完全没意识到居然还有哪个游戏要求玩家自己携带道具的。
越戈眸光闪了闪,最终抬起手点了点指上的戒指。
【自定义道具录入成功,祝您游戏愉快】
越戈:“……”
还真不怎么愉快。
他垂眸凝视着手上的戒指,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
……
虞翊捏着鼻子,声音囔囔:“快打开吧。”
弥漫的味道过于醉人,以至于他觉得再待下去自己可能就凉了。
越戈僵了一下,面色淡淡:“……”
虞翊察觉出来不对劲:“还有事?”
越戈面色很冷:“也没什么……规则没告诉我钥匙孔在哪里。”
雪飞痕:“……”
虞翊:“……”
虞翊和雪飞痕:“???”
这您奶奶能叫‘也没什么’???
这和你去考试发现没带笔,上战场发现没带枪有什么区别?
“还有。”虞翊冷冷地看着他,“你有什么证据告诉你,我们找到规则说的门了?”
越戈沉默了:“……”
虞翊脸绷得更紧:“……为什么不说话?”
越戈:“有一点线索。”
他说的是‘一点’,在虞翊和雪飞痕耳朵里变成了‘亿点’。
虞翊:“呵呵。”
·
火焰燃烧着蜡引,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们处在一种茫然无知的境地,脸对脸、干瞪眼。
虞翊突然说:“你的戒指给我一下。”
越戈没说话,放在他手心里。
虞翊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拿着戒指。
手陡然歪了一下。
“嘶——”
一滴滚烫的蜡液凝在手臂上。
越戈快速拿走蜡烛,捧着他的手,仔仔细细看了又看:“没事吧。”
抬起的眼里满是担忧。
虞翊蹙着眉:“没事。”
完完全全被屏蔽的雪飞痕:“……”
我独自美丽。
地道高度很大,大概有3米多。
越戈大概知道他想干什么,有些担心达不到映出影子的高度。
欲言又止看着虞翊:“……”
虞翊扫了他一眼:“怎么了?”
越戈立刻爬杆子:“够不到的话,要不你骑我肩上——”
“滚。”
·
在戒指高于火光的刹那,灰黑的天花板陡然一变。
缜密的花纹显现出来,十二个不同
虞翊低声说:“黄道十二宫……”
他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雪飞痕:“把桃丽丝的日记给我。”
雪飞痕也是一愣,哆哆嗦嗦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
虞翊两只手被占用着,他朝越戈点了点下巴。
越戈从雪飞痕手里接过日记,极快地懂了虞翊想要什么。
“10月4号、10月5号、10月6号。”
虞翊目光钉在影轮上,嘴里快速计算着:“9月24到10月23,是天秤宫,10月8号之前是——”
他卡了一下,脑子排列清晰的思路瞬间被一个死结打乱,他想不起来,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他不是想不起来这个日期对应的星座,而是……完全没有为什么自己知道这些东西的记忆。
“巨蛇座。”越戈替他接了下来。
虞翊没说话,视线去找巨蛇座的位置。
在右侧石壁3/4的位置。
“去看一下。”虞翊没动,声音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雪飞痕自动掠过自己看着越戈,眼神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我个子矮,够不到。
越戈冷着脸走过去,摩挲了几下:“有东西。”
坑坑洼洼的石壁,在光影对着的一点,有一处明显的突起。
越戈按了一下:“能按下去。”
但并没出现奇迹。
地道还是一样静谧,空气还是一样冰凉,大家的心情还是一样的凉——
拔凉拔凉。
虞翊气定神闲:“别急。”
他把手里的戒指转了个圈,影轮霎时出现了变化。
十二宫的符号消失了,取而代之——
出现了13个符号。
其中两个很引人注目——
‘♀’、‘♂’。
李牧暮钻出来:“男女?”
虞翊骂了一句:“狗屁,金星和火星。”
李牧暮:“卧槽?牛逼。”
这他妈哪里的冷知识你都能知道。
虞翊望了一眼暗处:“天秤宫,巨蛇座,对应的是——”
他又卡住了,这种感觉很难受,像是堵着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
越戈沉稳的声音传来:“金星。”
‘♀’在右侧石壁下方,李牧暮自觉走过去。
摸了一阵,大喊道:“我按了!”
隆——
一声闷响在他按下的同时在石道四周响起,连续响了3声。
刚才严严实实堵在面前的石壁开始缓缓晃动,终于——
他们眼前出现了一条透着光的细缝。
然后,石壁不动了。
“……”
“……….?”
这什么意思?让我们自己掰开?
石壁傻了一下,继续开始向左右分裂。
大家舒了一口气,同时心里骂了一句——
傻逼系统。
第30章 地牢
石门最终打来了一道一人宽的缝。
虞翊比了个手势,举着烛火踏了进去。
刚迈进去,那股难闻的香味更加肆意地蔓延在空气中。
石门内的墙壁两侧挂着一定数量的蜡烛,滋滋燃烧着,升高的温度使得空气中的香气浓度更大。
虞翊:“……”
令人窒息。
李牧暮算了一下他们走过的距离及方位。
疑惑地说:“按照这个行进路线,我们岂不是又回到城堡地下了?”
他们从书房跌下来,直到刚才拐角前,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林海入口,拐了个弯,不就又回去了?
越戈捏了一下眉心:“森林和城堡不是重点,这轮游戏的重点应该在‘伯塞登的最终秘密’和‘地窖’上。”
虞翊猛然停住脚步,“唔”了一声。
越戈和李牧暮同时看过去。
虞翊直指前方:“看来我们找到根据地了。”
·
石道尽头,立着一排铁栏,在烛光映下的影影绰绰中显得诡异地瘆人。
三人缓步行走着,两侧的监牢很长,像是根本看不到尽头。
李牧暮不安地往后瑟缩了一下,小声嘀嘀咕咕:“这些牢房都是空的吧……”
虞翊没吭声,目光在两侧黢黑一片的牢房掠过。
“不是。”他说。
最开始的几间是空的,直到他们到了第6间,香气就是从这里开始散发。
冰冷阴湿的石板上躺着一具尸体,像是人,但四肢奇长,双眼瞪大望着无尽的上空,已经没了呼吸。
皮肤紧紧绷在骨骼上,早已失去了保持弹性的水分,但尸体并未腐烂,保存完好,那股香气应该就是防腐剂的味道。
虞翊冷着脸,想,一具尸体的防腐剂,能发出这么大的味道吗?
他们继续往前走去,答案很快揭晓。
后面的每一间牢房里都有一具尸体,有的蜕变完全,成了怪物,更多的是在一种转变的中点就痛苦地死去。
防腐剂浓烈的香气由这些尸体发散,顺着石缝渗透出去。
一路走过去,大家看得一阵心惊。
数量太多了,这里至少有上百具半人不鬼的尸体,而怪物生前应该都是人变成的,也就是说——
这
……
“救……命……”
虚弱的女声从更深的地方断断续续传来。
“有人……吗?”
“谁来……救救我……”
大家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是顾念的声音。
虞翊和越戈对视一眼,两人好像懂了对方的想法,脸色一变,顺着声音跑过去。
顾念被关在在后面的牢房中,黑绿的霉菌遍布在阴冷的墙壁上,她蜷缩在墙角。
虞翊高举了一下蜡烛,把光亮映进去。
“顾念?”他问。
顾念听到熟悉的声音瞬间来了力气,撑着胳膊从地上站起来。
一个踉跄差点又跌回去,脸色毫无血色,唇瓣干裂渗血,但眼里透露着喜悦。
顾念激动地抓着铁栏杆:“奶奶的!放我出去,我要被憋疯了!”
和刚才透露着一股‘再不来救我我就死了’的羸弱判若两人。
虞翊:“……”
后面两个人:“……”
虞翊打量了一下铁门,很结实,门上挂了把巴掌大的锁,一看就是没钥匙开不开的那种。
虞翊点点叫嚣的太阳穴:“要不……”
他卡壳了,真诚地想和她打个商量:“你再待一会儿?”
没钥匙,待也要待,不待也得待。
顾念撑起的力气蓦然瓦解,垂头丧气坐回地上:“……我可太难了。”
虞翊问:“你什么时候被关的?”
顾念犹豫了一下:“凌晨3点之后吧,我想去地窖……逛逛,然后撞到了管家……”
然后就被强行要求换了身衣服被关到了这个地牢里。
逛逛?凌晨3点你说你出去逛?还是去地窖?
骗鬼呢?
三个鬼:“……”
顾念显然没说实话,估计是跟她的任务有关。
顾念捏了一下身上褴褛的大摆裙:“我……看到了一些事情。”
半抬着眼睛,黑暗中,目光落在虞翊身后的越戈身上。
越戈极快地眯了下眼。
虞翊没发觉两人的异常,继续问:“什么事?”
顾念不着痕迹地咽了口口水:“跟伯塞登病毒有关,我闯进了管家的房间,他当时并不在里面,我在他的桌上看到了一些研究……也不对。”
她困惑地摇摇头:“其实更像是一种宗教仪式,但又用上了一些药剂。总之,他把这个仪式用到了我们身上。”顾念
她停住了,目光落在外面三人身上,看到他们没有疑问就继续说下去。
“他有一本记录本,看上去已经写了好几年,每一页上都有编号,他们都没有名字。他把这些编号对应的人称为献祭品,对神父的献祭。每个编号对应着一个献祭品,几乎每一个献祭品勉强能维持1礼拜的生命,然后就没有任何记录,管家把这类情况称为神父接纳了祂污秽的儿女。”
“……”
大家都很清楚,什么神父接纳都是瞎几把扯淡,这些人是死了。
“仪式的数量每年都在增加,最新一次的记录就是2天前,献祭品数量是——”
顾念艰难地眨了下眼,颤抖着说:“——7人。”
众人踏入城堡的那一刻,这场邪恶惊悚的宗教献祭仪式就已经拉开序幕。
虞翊拧起眉:“仪式就没有出现过异常吗?”
顾念摇摇头,乍然瞪大了眼:“不对!”
她叫了出来:“是有的,1号献祭品很特别,她活了很久,也是管家的牛皮本上记录页数最多的,但是在1677年停了大概2年左右的时间。”
李牧暮在嘴里念了又念‘1677’,蹦了一下:“1677是不是男爵夫人去世那一年?”
越戈沉声说:“男爵夫人作为1号献祭品,活得时间最久,但是你们想想,献祭品为什么还要记录下来?”
这难道不就是——
虞翊平静地和他对视:“——这是在做实验。”
“嗯?”李牧暮不懂为什么宗教仪式一下扯到了实验上。
虞翊说:“如果以我们最开始的出发点,管家作为幕后指使者,想要获得永生,以他的能力我认为进行耗时这么久,涉及范围如此广的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能策划的。”
也就是说,在管家的背后。
站着许许多多他们看不到的人,泯灭了人性,在长达几十年的漫长岁月中,支持着这场穷凶极恶的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