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笑肌抖了两下:“……”
顾念尴尬地看着管家,手在太阳穴的地位绕了绕。
意思是,他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管家理解地点点头。
越戈:“……”
·
虞翊快步在草丛中掠过,在穿进浓雾的下一刻蹙起眉毛。
很奇怪,他看着雾后的草地。
从刚才的角度看过来,雾应该是森林里的瘴气染了出来,可接近森林,这层厚纱一样的雾瘴却乍然消失,阳光投下,雾气与金灿的光形成了一道鲜明的切割线。
木架上攀爬着冷绿的藤曼,碧紫的葡萄上凝结出水霜,在阳光下诡异的深红隐隐显透出来,冷不丁让人瘆得慌。
哪里是什么?
一道刺眼的光在虞翊的眼珠上闪了一下,他抬眼望去。
什么都没看到。
虞翊走近,在葡萄园的中央摆放着一个木盆,里面装满了鲜紫色的葡萄,最顶端的一颗格外大,在大小近乎相等的葡萄中很是显眼,几乎明摆着告诉别人‘我绝对有鬼’,他弯腰去碰。
【恭喜玩家‘虞翊’发现——】
规则正要继续叭叭,某位不守规矩的玩家烫手一样在葡萄变为回溯石前把它扔了回去。
规则硬生生把‘回溯石’三个字憋了回去,1分钟后硬是
【检测有误,一切正常】
虞翊点点头,嘟囔了一句:“还是有BUG。”
规则:“……”
我死了,我死了,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死的规则!
……
虞翊很快就回来了,管家仍然笑脸相迎,不过能看出来他已经快到极限。
管家盯着虞翊手里一大串葡萄,硬是挤出来几个字:“尊贵的客人,您对我们精心种植的葡萄还满意吗?”
尊贵的客人吐出来一个葡萄皮:“过季葡萄太酸了。”说完,他把葡萄放到管家手里。
管家,管家不是很想讲话。
管家伸出手,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越戈刚要踏步进去。
“等一下。”
管家抬头一看,又是那位尊,尊你爸爸贵的客人在找事。
他咬着牙,挤出一个笑:“这位客人,还有别的事吗?”
其实他是想说,有屁快放!
虞翊从怀里拿出那封邀请函,夹在两指间随意摇了一下,问:“你不用看邀请函核对一下名单吗?”
根本就没人在意你的邀请函!!!
管家在内心咆哮,说:“很抱歉,我一时疏忽,请几位客人把邀请函拿出来。”
虞翊看了一眼顾念,说:“我和这位女士是一起的。”
管家看着越戈,越戈冷静地回视他。
管家疑惑地问:“这位先生是……?”
虞翊面无表情:“不认识。”
管家:“您三位不是一起来的吗?”
顾念“啊”了一声,三双眼睛看着她。
她微微瑟缩了一下,喃喃道:“他……好像……是劫车的?”语调拖得很长,向虞翊投去求助的目光。
虞翊:“对,他是劫车来的。”
越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的纸,低沉的开口:“男爵聘请我来给贵公子——查尔斯授课。”
管家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脸色有一瞬的下沉,他及时保持了微笑,说:“感谢您的到来,请进,还有4位客人在里面等着您们。”
还有4个人?
虞翊扫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越戈,这场游戏一共有7位玩家。
垂眸时,目光瞥到越戈的左手,无名指上带了一枚铜黄的戒指,看上去有些厚度,外层雕刻着复杂的花纹。
管家仍躬着身子站在门口,等他进去。
虞翊路过他身边时
·
从城堡的面积就能看出男爵并非顶尖贵族,城堡内部的装饰显得也就简单了许多。
几副家族画像挂在两侧的墙壁,其余摆设处处精心但不奢靡,看上去不像是贵族的城堡,倒像是一个精巧的公馆。
城堡里点燃着昏黄的白蜡,摇曳烛光下,长桌前背对着他们坐了4个人,男女都有,全是黑发。
那边4人听到动静也回过头,虞翊扫了一圈,脸色有些不好看,还有个熟脸儿。
李牧暮嬉皮笑脸地走过来:“虞哥,真巧。”说完他才看到柱子一样杵在旁边的越戈。
震惊地看着他,活像见了鬼:“越越越戈?!你不是——”他声音骤然压下去,小声地问,“你不是死了吗?”
越戈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右手下意识旋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嘭——
一声震天的巨响从门口传来,7人齐齐望去,厚重的大门紧紧闭起,管家不见踪影。
7人忽然陷入一种瘆人的静谧之中,仅能听到属于自己的呼吸,其余人像是被自动消音。
“……”
虞翊:“……”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规则要出来作妖了。
果不其然,规则的声音机械地响起——
【玩家‘虞翊’,在本轮游戏——‘月光圆舞曲’中,您的任务是‘履行医生应尽的义务,信守曾经的承诺’,任务积分3分】
播报完毕,规则自动自觉地消音下线。
虞翊扫了一圈,其余人好像都还在听规则宣告任务。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任务,心说,狗日的东西,天天不讲人话。
10分钟后,所有人都恢复正常,几个人皱着一张苦瓜脸,任务的难易度几乎都能从发散出来的苦里尝到。
管家从某个角落托着一个银盘出现,笑眯眯地说:“7位尊贵的客人,请入座,想必长途早已让您们饥肠辘辘。”
他把银盘放在桌子上,揭开上面的圆盖。
穿着牧师衣服的男生问:“这……什么东西?”
大家脸一下绿了,盘子里摆着一个烤派,上面竖着插了六个黑色的鸟头。
管家仿佛没看见尊贵的客人们一脸要吐的表情,继续说:“这是乌鸫鸟烤派,是布
众人:“……”
神他妈珍馐,珍你大爷。
一个男仆端上来第二道菜,掀开一看。
一盆血呼啦渣的不明液体暴露在空气中,上层还漂浮着几块猩红色的肉块。
后面端上来的菜一个比一个重口,一个赛一个猎奇。
大家面对面坐在长桌两侧面面相觑,纷纷表示,其实我们也不是很饿。
最后一盘面包被一抢而空,管家来收拾的时候其余的盘子完好未损。
管家:“……”
这届客人不太行啊。
……
李牧暮忽然出声:“我们要互相说一下任务吗?”他扫了一眼在座的6位,3位冷着脸,3位还沉浸在刚才的菜肴上,一脸便色。
“不用了。”其中一个沉着脸的男人开口,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份像是个乞丐。
他可能觉得拒绝的过于直接,缓了一下,朝大家点点头,说:“张恒。”
坐在虞翊对面穿着格子西服的女生紧跟着说:“连笑,身份是天文学家。”她一头简洁的短发,整个人看上去很飒爽。
管家又不见了,大家互相介绍起来。
全场7个人,2女5男,身份千奇百怪,高到李牧暮扮演的教皇接班人,下到张恒的乞丐,教皇召集他们的目的根本无从查起。
“尊贵的客人们,刚刚得到教皇大人的来信,很抱歉他因为帝都加重的病情无法脱身,他嘱托我带一句话给各位——你们在布达佩斯城堡自会找到各自寻求的答案。”管家鬼一样飘出来,丢下一句炸弹准备离开。
越戈叫住他:“兰波男爵在家吗?”
管家脸上的笑容保持不变:“男爵先生已于2年前因病去世。”
“什么?”
“坑爹吧。”
大家在桌前炸开了锅。
越戈:“我给查尔斯授课——”
管家强硬地打断他的话:“查尔斯少爷早些年就失踪了,至于您说的授课函……”他目光阴冷地看着越戈,“也许是某个人的恶作剧也不一定。”
“既然弄错了,我可以走吗?”
“很抱歉,门锁已落,谜题待解,若开生门,必解死门。”管家猛然扔出一句神神叨叨的话。
越戈舌尖在上颚划过,摩挲着手上的戒指,目光冰冷地目送管
虞翊站在他身后,冷不丁对上越戈的眼睛。
“虞翊。”他说。
越戈低声“嗯”了一下:“搭讪失败的。”
本来还想絮叨几句的虞翊绷起脸:“搭你妈。”
·
管家的离开好像带走了这个城堡内为数不多的生机。
窗户近乎全部被荆棘藤蔓遮盖,桌上的银器烛光之下闪闪反光,光天白日就有一种阴森的气息蔓延开来,抹去喧嚣,城堡陷入了一种阴冷刺骨的感觉中。
7人坐在桌前,无一不阴沉着脸。
大门被锁、男爵早早升天、教皇根本不露面,这种强烈的怪异在每个人心头萦绕。
虞翊低着头露出一节清瘦好看的脖颈,越戈坐在他旁边眸光动了一下。
咚、咚、咚。
悠长绵远的钟声穿透过无垠的广袤森林,在整个城堡响彻。
连笑猛然直起身,眼里满是警惕:“3点了。”
距离下一次敲钟还有整整3小时。
“管家?”李牧暮坐在椅子上仰头大喊,“管家?管家!”一声比一声高,跟应援一样。
管家被应地脸色宕到观众席,幽幽从一旁也不知哪个犄角旮旯走出来。
“您有什么吩咐?”
李牧暮:“哦,我就闲的没事儿瞎叫唤,你走吧,拜拜。”
众人:“……”
管家:“?”
您脑子没事吗?
“我们现在可以随意走动吗?”虞翊扯住管家的衣服。
啵地一声,管家和虞翊同时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下去。
一颗黑色的扣子乖巧地落在地面上独自美丽。
虞翊“哎呀”一声,极不走心地说:“不好意思。”
管家想说‘你可快点儿去死吧’,可他不能。
管家:“是的,城堡上下随时对尊贵的客人们开放。”他强调了一下‘客人’,瞪着眼看虞翊。
尊贵的客人们纷纷起身,活过来。
连笑:“我们一起去楼上看看有什么线索吧。”
顾念:“好呀好呀。”
护士小姐和天文学家在管家眼前飘过去。
乞丐先生也走了,扛着锄头的农夫走过去,教皇接班人蹦蹦跳跳地一溜烟上了楼。
管家先生觉得自己不是接待客人的,可能顺道打了个戏班子老板的工。
他回过身看到桌前还坐着一个医生
乌鸦头医生:“刚才的面包能再给我点吗?”
棺材脸教师:“查尔斯失踪前的房间在哪里?”
管家觉得自己可能要蹬腿厥过去。
虞翊坐在桌前等着管家端面包,眼神在越戈手臂上滑下,最终在他右手露出来的食指上停留了一下。
他清楚地看到,越戈的拇指和食指里侧沾上了几点黑色的墨迹和信纸上的颜色近乎一致。
越戈感受到他的视线,淡淡开口:“怎么了?”
虞翊笑了一下,说:“没事,看到了点有趣的东西。”
越戈“唔”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又在想要怎么搭讪。”
虞翊咬咬牙:“我都说是认错人了。”
谁他妈认错了,是这个二缺不记得了!
越戈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透露出一种‘随便你怎么解释,反正我不信’的眼神。
虞翊:“……”
操!
第18章 木门和地窖
虞翊点着木杖,叼着面包走到大厅通向的走廊,两侧摆满了珍贵的摆件。
与城堡门廊所显示出的简朴像是天差地别,所有的饰件看上去就很值钱。
纤长的手指在一座银色的骑士像上扫过,指尖浮现出一层厚重的灰尘。
他立刻撩起薄薄的眼皮,看着刚刚走过的地方,走廊两侧陈列着的装饰摆设无一不被擦拭地干干净净。
“没人保养吗?”虞翊指着银像问。
管家闻声看过去,瞳孔一瞬紧缩,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
恭敬有礼地说:“这是男爵在世是最得意的藏品,平日都由大人亲自护理,大人逝世前便告诫我们不得擅自触碰。”
虞翊“唔”了一声,嘟囔了一句:“我刚碰完不会有事吧……”
管家脸色猛然一变,快步走过来,脸色阴沉地像是从地里刚爬出来。
目光上上下下仔细在银像四周扫了一圈,确认并没有损伤才松了口气。
管家转过身郑重地告诫虞翊:“先生,劳烦您注意自己在城堡中的一言一行,神一直在天上注视着您。”
虞翊看了他好一会儿,看得管家心里发毛,他忽然笑了一声,说:“抱歉抱歉。”
管家的唇瓣翕合了一下,正想说点什么。
虞翊猛然绷起脸,身侧的指尖动了一下,问:“兰波男爵的坟墓在哪里?”
管家被突如其来的变脸吓了一跳:“……”
你他妈学变脸的吧?
“遵守男爵大人的遗嘱,尸体已经被火化了。”管家不打算给虞翊继续追问的机会,脱口而出,“火化后的灰烬同样遵循遗嘱被洒向了广阔的海洋。”
虞翊笑了一声,轻声说:“男爵先生可真是有情趣啊,想必担任管家的您也差不到哪里去吧?”语气像是嘲讽又像是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