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上下都不对劲[玄幻科幻]——BY:望三山
望三山  发于:2020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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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越剑被封在泥土之中,一柄利剑活得也不像是剑的样子。剑有灵气,剑鞘虽没灵,但与青越剑心意相通。
  裴云舒从床上滚落在地,他修为被封,被云城吓得双腿无力,只能爬着朝外,去躲开二师兄。
  青越剑的剑鞘被云城举在手中,它抗拒着,抗拒得被封住的青越剑发出悲鸣。
  裴云舒衣衫沾满地上的尘土,他的发丝脱落在地上,他往外面爬,泪水从眼中滑落。
  但无论是怎样的恳求,云城还是笑着用青越剑的剑鞘打断了他的双腿。
  从此便连院中的一草一木,一片云都见不到了。
  裴云舒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他的目中情绪无可言喻,被他这么一一看过的人,心中好似有只手猛得间攥住了心脏。
  “四师弟……”不自觉地叫了一声。
  恨吗?
  自然是无法不恨的。
  但裴云舒不敢去招惹他们,后半生的记忆越是深刻,就越是如跗骨之蛆。
  他想平静以待,他也确实冷静了下来,如若井水不犯河水,如若师门不去在意他这小小的弟子,那该有多好。
  原来海再阔,也有鱼跃不过去;原来天再空,鸟也飞上去。
  裴云舒从怀中掏出了木牌,那木牌上正写有他的名字“云舒”二字。
  这是宗门内的弟子木牌,只要是单水宗的弟子,那么每人就会有一个。天下多少修士为了这块木牌耗费心机,多少人想要进入单水宗就是为了得到这块木牌,成为单水宗的一份子。
  “云舒告罪师父,”裴云舒扯起唇角,“愧疚师父养育之恩。”
  他捏碎了木牌,“云舒”二字猛然亮起,又随着碎了的木块暗了下去。
  木块碎得四分五裂,从裴云舒的手中被风带起,烟飞云散。
  “我自此不是单水宗的弟子。”


第32章
  眼睁睁地看着裴云舒捏碎木牌, 云忘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眼中深深刺入了脑海里,识海一片翻滚, 疼得恨不得就地翻滚。
  犹如天灵盖被生生掀开,单水宗的木牌在裴云舒手中就这样烟飞云散,云忘忍着四肢抽搐的疼, 忍得双眼猩红, 他从水意模糊中死死盯着裴云舒, 越看,便越觉得有一股气直冲识海而来。
  裴云舒却没看他,不止没看他,也没有看师兄弟的任何一人。他只是朝着凌清真人深深弯了腰,再起身,转身准备抱起花月。
  花月的肉身看起来已如常人一般,面容艳丽,好似他还未死一般。
  他总是说他有三条尾巴, 但裴云舒害怕, 他生怕花月记错了数, 也生怕这尾巴不是命数。但裴云舒还未靠近花月一步,脚尖前就插入了一把利剑。
  “云舒, ”凌清真人的怒火已经压抑不住,他的声音沉如崖下深渊,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只是一个狐狸!只是一个狐狸!
  凌清真人气得袖袍下的手指都在颤抖, 他周围的威势更重, 空气都仿佛静止, 凝成一滴滴饱含雷霆之怒的盛火。
  裴云舒看着插入他鞋尖前的这把剑,面色平静地绕过,他已经来到花月的面前,将花月的双目合上,动作轻柔地将他抱了起来。
  “四师弟,”云城,“只是我杀了一只狐狸,你便要离开师门?”
  裴云舒抬眸看着云城,他的目光如此之平淡,眼角的那片红意非但没有软化冷漠,反而看起来更加伤人,“你曾答应过我的话,未曾作数了。”
  云城面无表情地捏紧了拳,内伤还未好,当下便犹如被一击打入肺腑之中,口腔满是血腥,他眼中晦暗不明,可怖的吓人。
  裴云舒的脚底下忽而升起一卷巨风,这风将他怀中的花月扯下,裹着他往凌清真人的身后而去,凌清真人甩一甩袖,滔天的怒火朝着蛟龙和妖鬼而去。
  水流冲断凌清真人使过来的风,裴云舒脱身后就去追花月,待驱散了花月周身的巨风之后,烛尤同百里戈已经朝着凌清真人袭去。
  三方皆是修为高深,打起来山崩地裂,天摧地塌。裴云舒抱着花月躲过一个个摔落在地的巨石古树,不到片刻,这府中已是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凌清真人修为如此高深,在蛟龙和妖鬼的合击下也渐感吃力,裴云舒抱着花月的双手不由用力,他道:“师父,你回去吧,我们就此别过。”
  “妄想!”凌清真人衣袖鼓起,怒意翻滚,他剑端变化愈快,缠住了百里戈的长枪,却挡不住烛尤的利爪。
  烛尤利爪就要穿过凌清真人胸膛,裴云舒呼吸一滞,心口猛得一停,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他后颈被一道重击袭中,就此失去了意识。
  地面上的一片绿叶瞬息化大,接住了往后仰倒的裴云舒。
  红月掩下,天边已经泛起黄昏,只有黑夜和残阳的妖鬼集市中,突然响起一道滔天巨响。
  惊雷从天边划过,天边云端凝成一把重剑,猛然朝着蛟龙和妖鬼压下。
  烛尤和百里戈被这重云压在身下,凌清真人面容一肃,转身落地朝着身后行了一礼,“师父。”
  霞光乍开,染遍天际。
  云景等人只觉得有一股淡而黏稠的威严在这一片曼延开来,这威压不重,却压得人喘不过去,他们随着凌清真人的目光转身一看,被生生惊在原地。
  云忘已经变了一副样子,他好似在短短时间内长了数百岁,眉眼冷淡,身量拔高,上挑的眼角冷如雪山之巅的冰霜,周身剑意浓重,秾丽容貌上已不见半分青涩。
  “嗯。”无忘尊者淡淡颔首,他指尖轻点,一座锁妖塔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目光投在蛟龙身上,在云雾下挣扎不断的烛尤和百里戈便被吸入塔内。
  云雾俱散,又轻飘飘地飞到空中。
  绿叶载着裴云舒来到他的面前,无忘尊者垂眸看着晕睡过去的裴云舒,长睫如蝶翼抖动。
  他终是克制住了,一动不动,看了裴云舒半晌,就转而去看凌清真人。
  凌清真人道:“云景,带着你的师弟们来见过师祖。”
  大师兄压下面上惊愕,三人正正神,一同冲着无忘尊者行了一礼。
  他们还不曾知道单水宗竟有位师祖的存在,更何况这师祖之前还是他们的小师弟,但事实摆在眼前,即便是再怎么难以置信,也只能好好接受。
  他们刚刚行完礼,锁妖塔就剧烈颤了两下,无忘尊者抬眸看去,沉思片刻,锁妖塔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他一举一动间情绪都淡的很,哪怕对着昔日弟子,也仿若是个陌生人一般。
  云城却开口道:“师父,云舒师弟可怎么办?”
  凌清真人闻言,他沉着脸道:“关去后山禁闭。”
  无忘尊者长睫微动,却看向了远处霞光,面容在暖光下如仙人般出尘,他一言不发。
  三师兄沉默良久,此时才突然出口,“若是四师弟醒来后还是想走呢?”
  这话一出,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谁都看到了裴云舒刚刚那副样子,他之前那般乖巧听话,如今却硬生生的将木牌捏碎,他下定了决心,便是关在后山,就会歇了离开师门的念头了吗?
  凌清真人看着绿叶上的裴云舒,却忽的恍惚一瞬,眼前闪过裴云舒红着眼睛捏碎木牌的画面。
  云舒上山已从小儿变得这般大了,今日却是他头一次不听凌清真人的话。
  往日的那般粘人,也好似成了许久之前的事了。黏他的时候着实扰人清闲,但云舒要走时,捏碎师门木牌要离开单水宗时,凌清真人却只觉得百感交集、怒发冲冠。
  片刻后,他累了一般,道:“罢了罢了,他不是想下山历练?待他醒了之后,就让他历练去吧。”
  大师兄在一旁不说话,待听到师父这句话后,他出声道:“师父,以云舒师弟的性子,他不会这般放下的。”
  凌清真人:“那该如何?”
  他语气已经冷了下来。
  云景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待到一根枯枝从身侧一古树身上掉落,他才轻声道:“封住师弟的记忆。”
  *
  凌清真人正要进入裴云舒的识海,但却被无忘尊者叫停,无忘尊者面容冷漠,道:“我来。”
  他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放在裴云舒的额上,一只握剑的手便隔着丝帕放了上去,裴云舒面上沾了些断壁残垣带下来的灰尘,眼角带着红意,墨般的眉头蹙起,一副极为不安的模样。
  无忘尊者垂眸看他一眼,尾指轻轻颤动了一下,便闭上眼睛不愿去看他,灵力从掌心中进了裴云舒的识海。
  万千记忆一一在眼前闪过,不知看到了什么,无忘尊者放在裴云舒额前的手猛得抖了一抖,差点从身下人的额前滑落。
  裴云舒的面色越来越痛苦,细细密密的汗珠从鬓角滑落,他蜷缩起了手脚,手却不经意地抓住了身边人的衣衫。
  这一抓,无忘尊者却面露痛苦,他另一只手想去拽下裴云舒的手腕,指尖快要碰到裴云舒的皮肤时,却猛地停下。
  好似裴云舒对他而言是什么可怖的野兽,一沾,就会被拉入深渊,尸骨无存。
  *
  裴云舒还未醒来,便听见了耳边的清脆鸟鸣声。
  他缓缓睁开了眼,外面小童清亮的声音响起,“师兄,快快起来,今日师祖出关,要见弟子们呢。”
  裴云舒愣了一下,他穿好衣物出了门,打开房门一看,小童就站在侧边等待着他,裴云舒觉得自己好似没有睡醒,他问道:“你说谁出关?”
  “师祖啊,”小童理所当然道,“无忘尊者,师祖他老人家昨日破了分神期,今日诸多宗门前来祝贺,师兄快快整理好自己,好赶往大殿去。”
  裴云舒关上了门,他站在原地,目露茫然。
  师门中竟还有一位师祖吗?
  他如在梦中,便重重掐了下自己,手臂被掐红了,疼痛袭来,裴云舒才知晓这不是梦。
  转身一看,才发觉床头摆放了一身叠放整齐的衣服,他低头一看,那衣服同身上这身也无甚不同,都是单水宗弟子们所穿的道袍。
  裴云舒看了这衣服一眼,并未换上衣服,而是走到桌旁坐了下来。
  壶中还有水,裴云舒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水应当放的时间长了,已没了温度,冰冰凉凉。
  他一口饮尽,凉水顺着喉咙下滑,窗口的阳光正好投在桌前,明亮净堂,裴云舒眨眨眼,却觉得自己如同吃了一个酸涩的果子似的,从里到外都酸极了。


第33章
  虽然不知这师祖是从何而来的, 裴云舒还是御剑往大殿中飞去。
  但是在飞过无止峰的山头时,心中莫名漫上了一股寒意, 裴云舒不由自主御剑离得峰头远点,等离得远了,他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做。
  如在梦中一般的感觉, 可分明处处是现实, 裴云舒想着想着, 唇就抿了起来。
  小童说师祖破了分神期,分神下一步就是合体,既然是师祖,这修为已经称得上是单水宗第一人,但裴云舒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对。
  似乎要低了些……
  离得大殿近了,空中也多了许多御剑前行的人,裴云舒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便加快了速度, 转眼就落在了殿外。
  殿中已经有许多宗门的人在等着了, 他们三三两两的低声说着话, 裴云舒从中走过去,远远的, 就看到了凌清真人与各峰长老坐的位置。
  身旁有无奇峰的弟子走过,看到他停在了这里, 奇道:“师弟, 怎么不往前走了?”
  裴云舒顿了一下, 却转身往大殿外走去, “想起还有东西未带,师兄,你帮我同师父说一句,我晚些再来。”
  他走出大殿,手里握着青越剑,但还未走远,身后就有人追了上来,遥遥喊着:“师弟!”
  裴云舒转身一看,正是大师兄云景。
  云景是跑着过来的,他身为无止峰凌清真人席下的大弟子,举止一向沉稳,如今这一跑,却和往常一点儿也不相似了。
  大师兄看着裴云舒,眼中好像藏了些试探,“师弟,你怎么不进去?”
  只是他这一句说完,就见四师弟直接退后两步,离他远了,才抱剑淡淡道:“一些东西忘了拿。”
  大师兄沉默了半晌,才笑开,“那便早去早回吧。”
  裴云舒转身就走,却听身后有脚步声传进,他心口忽而猛得剧烈跳动了起来,一股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排斥冲上了脑袋,青越剑出鞘,锋利的剑身在大师兄手上割出一道血痕,他眉目冷淡,目光也冷漠如霜,“大师兄想做什么?”
  掌心被划出一道口子,血流从伤口中缓缓流出,大师兄看着自己的手心,他收回了手,将手背在身后,“师弟,你发带要松了。”
  裴云舒眉心微皱,他收起了青越剑,扔给云景一瓶丹药,“师兄,若是下次你直说就好了。”
  他顿了顿,“我不喜外人接近我。”
  “外人,”大师兄喃喃,黑眸看着四师弟,眼中闪过苦笑,“罢了,师弟,快快去吧。”
  *
  裴云舒自是没什么东西忘了拿的。
  但他一走进那大殿,便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来气,索性便直接走了,他在单水宗上到处飞着,却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奇怪得很,他自己那个小院,也是万分不想回去的。
  最后,裴云舒还是让青越剑自个儿选出地方,“我们去散一散步。”
  青越剑便载着裴云舒来到了后山。
  山中格外寂静,只有远处的鸟鸣入耳,裴云舒在两颗古树间扯上了一根绳,便坐在绳上,让青越剑推着他前后晃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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