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美好，而他……
　　他再也不敢看下去，转身匆匆离开。
　　*
　　“那么，再来一遍。”舞蹈老师环视着少年们，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距离今晚他们的第一个打歌舞台，还有七小时。


第12章
　　下午四点，HTV大楼门口已经排起了等候入场的长队。
　　那是通过抽选拿到HTV王牌音乐综艺《舞台周报》当期应募名额的观众。他们多数三三两两结伴而来，带着各家的手幅、灯牌、发箍等等应援物，有的还穿着统一的服装，严阵以待，宛如来参战演唱会。
　　逐渐暗下去的天色里，大楼的霓虹灯照亮了电视台前那一块平地。各家纷纷竖起了自家的大旗，场面颇为壮观——
　　“SunnyTune”粉色的旗帜星星点点，“GOING!\"银白的旗帜数量最多，“4season”的绿色清新亮眼，而“Drayd”明亮的大红色，竟被人绑在了路灯上面，晚风一卷，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
　　“是Drayd的演唱会吗？”
　　“应该是参加什么活动吧，看还有其他的组合。”
　　“Drayd好久没有消息了，还以为他们解散了呢……这样看起来，果然还是Drayd最红哦。”
　　“是啊，毕竟是那几个人组成的团体呢……”
　　“说起来，叫GOING的那个组合，最近也常常听说呢。”
　　“刚刚出道的团体都这样，再等一段时间，没本事的就销声匿迹啰。”
　　……
　　交谈的路人又望了一眼那些在空中漫卷的旗帜，渐渐走远了。
　　*
　　《舞台周报》后台。
　　元白第一次踏进电视台为艺人准备的休息室，他后脑勺的头发剃的短短的，前面的刘海也如愿修剪了，这会儿那双滴溜溜的黑眼睛正好奇地四处望。
　　谌嘉禾特别紧张：“万一我要是忘词了怎么办？”
　　Alan安慰他：“有提词器的。”
　　祝明羽其实也紧张，故意开玩笑舒缓气氛：“没事的，实在想不起来可以freestyle……”旁边陆曜瞥了他一眼。
　　祝明羽立马改口：“……freestyle当然是不行！没关系嘉禾，你要是实在忘了，那一句让曜哥帮你唱，他记性好，肯定都记得！”
　　祝明羽爽快地把锅甩给了陆曜。
　　谌嘉禾紧张地跟着看向了陆曜，陆曜看他那真心期盼的目光直拧眉：“……你不会忘的。”
　　“要真忘了，Alan帮你唱。”陆曜毫不犹豫地又把锅甩给了Alan。
　　Alan：“……”
　　Alan正深呼吸舒缓情绪呢，比谌嘉禾也好不到哪里去，天知道最有可能忘词的人里也包括他一个。
　　元白拿起桌上的水，刚拧开瓶盖，陆曜忽然抬眼问：“这水谁送过来的？”
　　“电视台的助理。”祝明羽随口答道，“他搬了一箱水，所有休息室都送了。我特地盯着看过，是挂着牌子的工作人员，工作证跟脸是一个人。”
　　元白大致猜到陆曜为什么要问了，灌下去两口水，手放在陆曜肩上晃晃他：
　　“队长，队长呐，你偶尔也放松一点好吗？这里是电视台，坏人混不进来。”
　　HTV后台管理很严，除了极少数大人物可以刷脸，其余的，包括Drayd他们几个，都一样要有工作证才能出入。
　　私生、anti，会塞毒饮料和催情剂的人是进不来的。
　　陆曜眼皮落下来，淡淡道：“在公司都不能保证不出事，何况在外面。”
　　话是这么说，到底神情轻松了点。
　　“吱呀”
　　门被推开了，赵姐站在门口，指了指旁边，朝正对大门的元白做了个口型。
　　“啊。”元白赶紧道，“赵姐说Drayd四个人都到了，让我们现在去打个招呼。”
　　“呼……走吧。”一直最紧张的谌嘉禾强打精神站起来，笑笑，“我还挺想看看他们的休息室。”
　　分给他们的休息室面积中等，是单独一间。元白进来的时候跟ST打了个照面顺便看了眼他们休息室，更小，还是和一名solo歌手共用的。
　　他们九个人呢。
　　看样子，HTV果然如传说中一般……看人下菜碟。
　　陆曜站起来：“走吧。”
　　队长带队，陆曜站在旁边的休息室门口，敲了三下门。
　　元白站在他后面，差不多整个人都被遮住。
　　有人从后面推了推他，元白回头去看，动作有点猛，耳朵轻轻擦了一下陆曜深红色衬衣下，左侧微微凸出的肩胛骨。
　　alpha的五感极为敏锐，陆曜稍稍向后低首侧目，看到的却是一段皓雪一样的后颈，淡青色的血管延伸进黑色的衬衣领。
　　大约过了1.5秒，他才意识到，自己在盯着一个alpha的后颈看。
　　……虽然并不能称作不礼貌。
　　……但还是有一点变态。
　　陆曜这样想着，又看了两眼。
　　元白回头，是Alan提醒他：“你往出站一点，不然等下前辈出来看不到你在。”
　　“嗯嗯。”元白答应着，脚下挪了挪位置，只是这一晃，鼻端恍然嗅到一点若有若无的香。
　　仿佛是甜柠檬和金桂混合的馥郁香气。
　　他抽了抽鼻子，如果他印象没错那应该是……仿omega信息素的味道？
　　仿omega信息素，这东西对于高等级的alpha几乎没有影响，他们的知觉甚至会自动将之屏蔽。
　　但对于低等级的和未分化的alpha而言，就很难忽略。
　　元白悄悄望了一眼陆曜，年轻的alpha也正看着他，神色特别坦然，眉峰都没有皱一下。
　　……他完全没感觉是吗。
　　不过话说，前辈怎么还不开门啊？


第13章
　　那扇门打开的时候，元白差点抬起手捂住鼻子。
　　这味儿……可太浓了。
　　他一瞬间反应过来，用仿omega信息素香水的，大概就是这间休息室里的前辈了。
　　不过，用这种香水是什么特殊爱好吗？一般人闻不到，低分化概率的几乎也闻不到，高等级alpha也闻不到，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没多少人能闻到的香水。
　　如果把香水比喻成衣服的话，那么仿omega信息素香水绝壁是皇帝的新衣那个分类的。
　　基本上是个心理安慰。
　　元白这样想的时候，听到了陆曜沉稳的声线。
　　“前辈晚上好，我们是……”
　　然后是一个轻柔的声音：“……唔。”
　　元白抬起头，倚在门口的那位高个子漂亮青年，乍一看竟然有些雌雄莫辨。
　　他棕色卷发齐肩，上一半还挽了个丸子头，好少女一发型。
　　元白回想了一下听到的关于Drayd的种种风闻，他们的成员徐青以，是个分化概率高达98%，却一直无法分化的“令人遗憾的存在”。
　　往往这样被期待着长大却无法分化的人，内心是很难接受这一点的。就像无法度过少年期，他们一辈子停留在未成年。
　　元白对Drayd的成员外形并不熟悉，但他感觉，眼前这位就是那个无法分化的徐青以。
　　从没有见过omega的元白，本就对这种生物带有怜爱，此刻见他又高又美，风华无限，不由心生同情。
　　夏斯恒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推开门，本意是随便应付一下，干脆就别让正发神经的徐青以见外人了。
　　结果一推门，他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了。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一个年轻的alpha。
　　已分化。基体成熟。信息素等级……比他高。
　　两个alpha相见，就像一头生活在人类中间，努力蛰伏的雄狮，突然见到一个同类。
　　尽管早就没有了要标记领地的必要，但竞争的习性刻在骨血间，那是势必要对着对方审视一番的。
　　夏斯恒打量陆曜，对方身量极高，背脊挺直，五官无可挑剔，轮廓深刻，一双桃花眼中和了神情中不自觉的冷意。虽说是来和前辈打招呼的，这名后辈并没有丝毫要弯腰屈膝的意思，只是正正直视着他的眼睛。
　　……啧，也挺正常。
　　这家伙绝对是从小到大被人宠坏的那种存在。
　　要是会像某些人一样满脸带着讨好的笑意，那才叫奇怪了。
　　“好，你们也晚上好。”
　　夏斯恒很快失去兴趣，眼睛从陆曜脸上移开，随意从其他人脸上礼节性地扫了一圈，嘴上说：“要进来玩玩吗？”身体却挡住了他拉开的门缝，明显并不想让人进门的意思。
　　他相信对方年轻的队长先生不会这么不识趣。
　　元白则想不到那么多，他的脑子里还在转悠“哎98%概率却迟迟不能分化的omega真的好可怜”“他是不是在用仿omega信息素安慰自己”“卧槽这么一想更可怜了”这一类的念头，以至于在陆曜说“不多打扰前辈了”的时候，眼睛还充满同情地仰望着比他高一个头的“徐青以”。
　　夏斯恒本来就觉得有一道目光好像一直怪怪的，却一直没找着，还是陆曜转身后轻轻拉了拉那个小孩的袖子，才看见发呆中的元白。
　　难怪刚刚没找到。
　　夏斯恒内心感叹，这特么也太矮了吧。
　　元白肯定是想不到，使他内心怜惜的这位前辈，是在腹诽他矮。如果他知道，保管那怜惜会百分之两百地转化为生气。
　　夏斯恒看着对他发呆的这位小朋友，也有点茫然。
　　小孩长得挺清秀，算不上多么惊艳，但看得很舒服。皮肤很白，眼皮挺薄，头发剪得很乖很学生，在整体造型很成熟的GOING成员中还挺显眼。
　　一般来说，见到他的后辈，要么很热情，要么很拘谨，当然也有极少数因为他的美貌被迷惑，非哭着喊着自己是他的迷弟，要跟他求握手求拥抱的。
　　但他是真没见过这种满脸写着同情和怜惜，还夹杂着些许对人生的哲学思考的。
　　想想看，一个一米六几的普通人小屁孩，对着一个一八五的成年alpha目露同情，真的有些奇怪。
　　夏斯恒忍不住问：“你有话想跟我说吗？”
　　元白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话，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后领子被人轻轻一扯。
　　“诶——”元白被陆曜一提醒，才意识到其他人都已经准备离开了，忙边跟着走边回头道，“没，没有，就……请前辈今晚加油！我们也会努力的！”
　　夏斯恒一头雾水地看着一步三回头，满眼鼓励的那孩子，沉思着关上门，面无表情地看着沙发角落里同样面无表情，阴沉沉望着他的徐青以。
　　比他还高一厘米，身上至少十个纹身，板寸。
　　满身的仿真信息素甜腻腻的味道，可他左右两边坐着的两位beta队友对此毫无察觉。
　　beta真是占尽了进化优势的物种，alpha和omega才是反人类的存在。夏斯恒一边腹诽，一边疯狂给自己扇风，试图把那些讨厌的味道扇走。
　　徐青以侧目，面无表情问他：“你特么的很热吗？”
　　另两位队友对他的粗鄙之语早已习惯，恍如未闻。
　　夏斯恒皱起眉头：“你能不能斯文点儿啊。我特么的……我就是很热。”
　　徐青以板着脸又坐了良久。
　　“刚门口是站了个alpha吗？”他低了点头，自言自语，“我好像闻到了，一点点海风的味道。很好闻。”
　　他抬头：“比你的好闻。”
　　夏斯恒实在忍不了了。
　　“你能不能适可而止一点！人家才特么十七岁！”他摔书而起，在另两位队友仍旧视若无睹的眼神中，用口型忍无可忍地比划了两个字，“禽兽。”
　　徐青以冷着脸朝他比了个中指。
　　哼。
　　关你peace。
　　*
　　元白整了整领口，刚刚陆曜扯他后领那一下，上面几颗扣子都有点松了。
　　“你刚刚对着他发什么呆？”
　　“诶？我没见过omega，就是好奇……”
　　陆曜茫然：“omega？”
　　元白点点头：“刚刚那不是吗？”
　　陆曜看起来像被雷劈了一下，不可思议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是？”
　　“听说的嘛，前辈……”有其他组合的人经过，还回过头来看他们，元白赶紧住了嘴，“回去再说。”
　　讲关于前辈的闲话，可不能被听到。
　　五分钟后直播就要开始，他们站在靠后的位置等待出场。
　　GOING！全员穿偏正式风格的打歌服，颜色以黑色和暗红为主打。陆曜穿暗红色衬衣，黑色短款马甲，尤其凸显他腰窄腿长。Alan、谌嘉禾穿长款外套，Alan肩上还缀着装饰性的华丽毛毛；祝明羽一如既往的脏辫向后梳成马尾，却配了个纯黑西装四件套；曲晓星是短款红马甲黑裤子，肩到腰配一个金属链。
　　元白穿得最简单，一件纯黑色衬衫，同色的裤子，额上一条暗红色发带。
　　后台光线偏暗，他们服装颜色又深，尤其是身上没什么亮色的元白，几乎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只有露在外面的一张脸小而白。
　　元白微微仰头，抿着红润润的唇，光从进场入口透进来映在他黑漆漆的眼中，一片炫亮。
　　身后忽然一阵喧闹，元白回过头，是Drayd的四位大前辈终于来了。他们的进场排在他们后面，也是本次音番最后一个出场嘉宾。
　　进场的顺序便是今天的舞台顺序。
　　陆曜再次和夏斯恒打了招呼，夏斯恒却有意无意把目光转向了有些心不在焉的元白。
　　陆曜微微皱眉，挪了挪步子，挡住夏斯恒探寻的眼神。
　　两个alpha再次不易察觉的交锋，只是目光轻轻一碰，便简单的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