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曜，你……
　　到底在干什么啊？
　　陆曜却不言语，只牢牢盯着他，眼里闪烁着危险的，不允许猎物逃走的光。
　　这样的陆曜，他一点也不熟悉。
　　不……或许是……
　　只是那时候，陆曜的眼神，没有现在这么复杂，更没有这么难懂。
　　但他仍然相信，陆曜是不会伤害他的。
　　Alan却厉声道：“陆曜！你看清楚！他是alpha！”
　　他不是你的omega，不是。
　　Alan的声音里有强烈的不甘心，他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和陆曜怎么样，可是如果陆曜需要一个omega，他不介意是自己。
　　这里没有其他人是omega不是吗？
　　…
　　祝明羽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脱口而出：“就算队长要把谁当成omega，也应该是Alan啊？”
　　怎么想，也应该是拥有35%omega基因的Alan。
　　Alan胸口剧烈起伏，说不上是什么情绪的望着那两个人，指尖冰凉。
　　祝明羽看上去好像和Alan的认知是一样的，其实……
　　他偷偷又看了眼元白，心下忽而觉得，陆曜会把元白认成是omega，也完全说得过去。
　　或许是外形，又或许是，因为气味吧？
　　比起Alan身上永远变来变去的，不同大品牌的高档香水味。
　　元白身上永远不会改变的，淡淡的牛奶味儿。
　　实在是更像一个omega啊。
　　不过他虽然是这么想，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是相当不安。
　　陆曜这个样子，元白他妈知道吗？
　　元白看上去实在是……实在是太像一个小孩子了。
　　和陆曜完全成人的躯体比起来，只小了不到一岁的元白，看起来就像没有长成一样青涩。包括他此时不解的眼神，那副薄薄的肩膀……
　　祝明羽突然就开始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道德抵触感。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在眼睁睁目睹，并纵容一场犯罪的发生。
　　可是，当他鼓起勇气，探出上半身向后想要制止的时候，却被感应到什么的alpha冷冷瞟了一眼。
　　祝明羽瞬间腿都软了。
　　alpha……alpha信息素？
　　陆曜第一次对他们放那种东西。
　　对于普通人而言，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祝明羽内心还在接受谴责，但身体已经无力给他提供帮助。


第27章
　　陆曜把我当成omega了？元白迷迷糊糊地想, 这怎么可能呢……我全身上下，哪一点像omega了？
　　他元白，从小到大都没怀疑过自己的基因。
　　体育课成绩优越, 运动能力强, 舞蹈有天赋，除了不大引人注目之外, 都很alpha了。
　　不管怎么样，被这么钳制着总有些不适，他想开口让人放开，只可惜嘴也被捂住了。
　　那四人紧张地看着后排僵持的两人, 都不大敢呼吸了。
　　犯罪现场啊啊啊啊啊。
　　祝明羽尤其感到很憋屈，他很想帮元白一把，然而全身能动弹的唯有几根手指而已。
　　那也不能光看着什么也不做吧。
　　于是他大义凛然地, 努力地把手伸进了口袋, 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用唯一能动弹的手指，打开了视频录像。
　　不能做阻止犯罪的英雄，至少可以做记录下犯罪证据的帮手。
　　元白啊, 是你代大家暂时阻挡了陆曜残暴的铁蹄, 这个恩情，哥哥们记下了。
　　他准备以后就拿着这段录像, 迫使陆曜良心不安, 从而对元白好点。
　　元白被迫仰着头。
　　陆曜的每一次呼吸都拂在他脸上, 炙热滚烫, 好似火山熔岩。
　　周遭的空气扭曲焦灼, 空间也变得不像原样，他望着陆曜的眼睛，慢慢竟然有些恍惚了。
　　浅金色如同一场大火，在深褐的眸中蔓延，元白忘记了那有多危险，他下意识追逐着那片火焰，仿佛也受到蛊惑，捏住对方手腕的指尖逐渐松开，摇摇欲坠。
　　这不太对劲，他捕捉到这个念头。
　　思维在清晰与迷蒙间徘徊摇摆之时，前面传来几声整齐的惊呼——
　　“不不不不不好吧！”
　　“陆陆陆陆曜！那是你哥们儿！不是你媳妇儿！”
　　……
　　温热的气流已经拂在他唇畔。
　　元白猛然惊醒，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向后仰倒。
　　不能坐以待毙。
　　虽然说他一个alpha，被陆曜咬几口也没事。
　　……但是总不能咬嘴上啊。
　　那他还是多少会有一点别扭的。
　　而且，等陆曜清醒了，看到他嘴上的伤口，搞不好会很后悔啊。
　　陆曜岂不是在自己神志不清醒的时候，就失去了自己的初吻。
　　多惨。
　　元白这个思考回路，换了别人知道，搞不好会把他大骂一顿。哪有自己被人强迫，还觉得别人可惨可惨了的？
　　他这么往下一倒，alpha完全没预料，险些跟着栽到他身上。
　　元白这么干就已经有所预料，做好了被一具人体砸得头昏眼花的准备。
　　不过千算万算，他也算不到司机会在这个时候拐弯。
　　离心力配上加速度，把他整个人朝后甩去，后脑勺眼看就要撞上上方的不锈钢扶手——
　　前排四人的惊呼声卡在了嘴里。
　　元白没感觉到疼。
　　后脑勺后面，有一只温暖的手掌，替他挡住了扶手。
　　“……陆曜？”
　　刚刚似乎毫不顾忌猎物意愿，要将人舔食干净的alpha，此时却满脸惊惧，手撑在他身躯上方，怔怔地看着他。
　　这样的陆曜，仿佛恢复了神智一般，但那些金色的光分明又还在眼里未曾消散。
　　“没事。”元白下意识伸出手，笨拙地摸了两下alpha的额头，“没事，我们都很好。”
　　“你等一下，等到了公司，我们休息一下，你就能恢复正常了。”
　　陆曜似乎被猎物可能受伤这个念头吓住了。
　　他眼中光芒渐渐散去，克制地向后退了退。
　　可当元白想要坐起来，看起来要脱离他掌控范围的时候。
　　陆曜又牢牢盯住他，一爪子拍在他胸口上，把要起身的小动物按了回去。
　　像是对待舍不得立刻吃掉，又不甘心放走的猎物。
　　前排几人满脸的迷惑，根本没有办法解答了。
　　车里的信息素浓度下降了不少，谌嘉禾看自己好像能动了，赶紧打开了车窗，让这里面的浓度快一点降低。
　　他困惑地又扫了一眼手机，心想也看了不少关于alpha的传言，里面好像一直在强调，进入易感期的alpha，根本不会在意配偶——或者被他们掠来的，非自愿的omega的意愿。
　　他们是残暴的君主，只会取悦他们自己。
　　既然陆曜把元白当成了omega，怎么又会轻易地放过他？而且看上去，好像还生怕对方磕着碰着，宁可伤着自己。
　　这样的过度保护，一点都不像易感期的alpha，倒像是……
　　像是，取悦心上人的追求者？
　　亦或是，家长，保护者什么的。
　　元白挪了一下，但他发现只要自己一动，陆曜必定又会固执地把他搬运回来，于是只好手脚僵直地原地躺着了。
　　好在陆曜这次只是看着他，没有什么别的奇奇怪怪的行动。
　　这样的话，躺一躺，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反正公司的车里，也还是很宽敞舒服的。
　　至于陆曜死死盯着他不放，唉，只要闭起眼睛，日子倒也过得去。
　　距离到公司应该只剩几分钟路程了吧，闭目养神的元白心想。
　　然而，事实证明，在这趟车里，他压根就没法安定地度过哪怕一会儿。
　　司机为了快速抵达一路走小巷道，所以急转弯特别多，甚至在人少的地方还秀起了漂移。
　　他漂移的很爽是不假，前排一直扭着脖子朝后看的人却很辛苦，集体鬼哭狼嚎地倒向了一边，滚做一堆。
　　祝明羽的手机直接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又不知道被谁的手无意中撞到，录了将近十分钟的视频被发到了自己的官网账号。
　　“嘟嘟嘟嘟嘟”
　　显示，上传成功。
　　那边陆曜仍然稳稳撑在那里，纹丝不动，元白险些从座椅上滚下去，当然也是被他捡回来，重新按好。
　　元白真的特别困惑，很想问他做这么久的平板支撑不累吗，胳膊酸不酸，要不要我给你按按？
　　此刻仍在坏掉的边缘试探的陆曜，完全不知这个小脑袋里所思所想，仍是一脸深沉地看着他，毫不放弃一次次把元白摆回他觉得最好吃的样子，但又坚决舍不得下口。
　　说真的，这在alpha易感期相对简单的思维里，还挺难懂的，基本上相当于理智与情感的碰撞了。
　　所以陆曜其实还挺难受的。
　　这边厢两个人还在大眼瞪小眼，那边，终于捡起了手机重新坐好，按亮屏幕的祝明羽，把眼睛瞪得比他俩加起来还大。
　　数秒后，车厢内响起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鬼哭狼嚎，连路边树上的小鸟都惊飞了一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完蛋了啊啊啊——”
　　回声经久不息，响彻四野。
　　*
　　“啪！”
　　一摞文件被狠狠摔在桌上，体现了摔文件的人惊涛骇浪一般的内心。赵妍很愤慨，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指着祝明羽手抖成筛糠，但因为过于激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面前，陆曜以外的五个小孩坐在长沙发椅上，纷纷苦着个脸，都知道事情闹大了。
　　深知自己犯了大错的祝明羽赶忙起身给赵妍倒了一杯水：“姐，我错了姐，我那真不是故意的啊姐！”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赵妍气到极点反而发不出火了，只感觉十分疲惫而沧桑，接过水幽幽道，“你不用故意，也能炸了公司的庙了……”
　　祝明羽讪讪地坐回去，双手十指交叉，满脸悲壮：“姐，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为这次的事承担责任……”
　　赵妍呵了声：“你打算怎么承担责任？退团退圈？那你还得多交一份解约金。”
　　祝明羽无语凝噎。
　　过了几秒，一个低低的声音说：“赵姐，对不起——”
　　赵妍瞥了眼垂着头的元白，不自觉放缓了声调：“别说对不起，这次是你最倒霉。没事别往心里去，公司会想办法的，嗯？”
　　一直保持沉默的谌嘉禾默默心想，为什么赵姐跟别人讲话都是豪爽大姐范，然而跟元白讲话就宛如霸道总裁呢。
　　“不是。”元白捏着拳头说，“这次事情的起因，一定跟我有关。”
　　“拆信的时候，一闪就不见了……陆曜也是从那个时候表现出异常。”
　　元白茫然蹭了蹭指尖，一想到现在网络上变成什么样子，就觉得陆曜太惨了。
　　也许会被贴上一个暴戾的标签，也许会让人们恐惧alpha，对个人形象价值会造成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
　　他一点也没想到自己也是主角之一——毕竟，他是多年来徘徊在退圈边缘的人，而陆曜则是他认为一定会光芒万丈的人。
　　是不一样的。
　　赵妍叹了口气：“我已经知道了。公司也会持续调查这件事。”
　　她眼中浮现一丝暖意，淡声道：“有人想害你，却害到了陆曜，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因此有心理负担。”
　　我不能啊，元白想。
　　他问：“陆曜什么时候可以从隔离室出来？”
　　托祝明羽那声尖叫的福，到公司的时候，陆曜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清醒。
　　不过每个alpha一旦有失控迹象，如果选择不使用药物干预的话，都需要时间很长的观察期。
　　“至少后天。”赵妍叹了口气，“这三天我们要加紧公关。”
　　一直没说话的曲晓星突然举手：“赵姐，我这边有个想法。”
　　众人都朝他看去。
　　“要不然就说我们在拍戏吧。”曲晓星一本正经地建议道，“——拍自制剧。abo的。”
　　赵妍嘴角抽了抽：“哈啊？”
　　“剧本我都想好了，现在很火的校园题材，队长就演校霸，Alan就演校草，我们几个就分别饰演校霸跟校草的跟班。”
　　众人头顶纷纷升起一串省略号。
　　唯有对凡是能解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建议都特别热衷的祝明羽对此很感兴趣：“能详细说说吗？”
　　曲晓星于是很认真地说出了他的剧本。
　　那是一个非常邪魅狂狷的故事，身为死对头的校霸和校草一个是学渣，一个是学霸，俩人天天对着干。直到某天，学渣校霸被逼在半个学期内考进年级前一百，于是他必须让学霸校草帮他补习。某天补习的时候，校草突然分化成了omega，于是……
　　“……于是最后，校霸和他的跟班在一起了。”
　　曲晓星说完这个故事，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谌嘉禾第一个听懂，他不由困惑发问：“但是，为什么校草分化成了omega，校霸却和跟班在一起了？”
　　Alan看起来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那当然是因为，校霸是陆曜演的，跟班是元白演的。”
　　曲晓星一脸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问这个的表情。
　　他又理所当然的说：“校霸如果不跟跟班在一起，怎么会拍到陆曜和元白在车上的剧情？”
　　所以，这个剧情走向，完全是祝明羽的锅啊。
　　祝明羽反应过来这一点，立马举双手赞同：“可以可以，晓星你简直是哥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