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防护措施根本不合格,这车身用了机舱的制作工艺,穿/甲/弹也打不透。”
“万一… …”
陆其樾还想列举些意外,沈净索性把能想到的全说了:“毒/气、漏水、碰撞,设计之初都考虑到了,不用你费心。”
能在最短时间堵上陆其樾嘴的人为数不多,沈净就是其中一个。
谄媚雇主失败,陆其樾悻悻移到窗边。
就算没得到沈净的好脸色,陆其樾也觉得这趟赚大发了,他现在搭乘的可是奢华程度仅次于皇帝的极品座驾,车内安静到落针可闻,听不到发动机的声音,若不是仪表盘的指针拨到上百迈,车里的人根本感受不到任何颠簸。陆其樾以往买的二手汽车和摩托的价钱加起来都没人家一个车轮贵重,透过防/弹玻璃看外面的世界,风景都加了滤镜,他再次感叹有钱真好。
看了一会儿街景,陆其樾从车外带进来的温度随着车内冷风呼啸散了个干净,虽说现在是夏天,但他们开冷气像不要钱一样,隔着西装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其实林垚一直有些误解,认为他不修空调只是为了省钱,实际上陆其樾先天体寒,比正常人更能承受高温,与之相对的,只要气温下降,他会比别人更容易受凉。
沈净支着下巴靠在车窗上,余光扫到陆其樾那边,发现他原本放松的身体越缩越紧,有意识地躲避前排坐椅下吹出的冷气,在手机上飞快敲了两个字发给沈拾壹,放下手机后自我厌恶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假寐。
陆其樾装作不经意地翘起二郎腿,这个姿势能让他稍稍暖和一些。不想第一天上班就提要求,他猜沈净非但不会体谅,还会认为自己娇气。正在预估着抵达元老会大厦的时间,眼前忽然出现一条毛毯,是沈拾壹递过来的。
陆其樾瞄了旁边一眼,发现沈净闭着眼睛以为他睡着了,接过毯子就要往他身上盖,中途被沈拾壹制止。
“给你的,少将军不怕冷。”
“给我的?”强迫注射芯片的人为何开始关心自己?陆其樾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道了谢。
沈拾壹看向假寐的沈净,见他没有说明的打算,便删掉了刚发的那句“他冷”,也没解释这毯子是沈净昨天晚上就吩咐带上车的。
车开到大厦楼下,老远就能看到把守在外的中央军,各个荷/枪/实/弹,因为今天有诸多政界要员参加会议,特别是暗/杀名单常驻人员沈净也要来,安保级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
沈拾壹用贴身保管的钥匙打开车门,同陆其樾和另一名保镖先下车观察周围环境,确定没有可疑人物在附近才让沈净下车。
负责接待的士兵迎上前来:“少将军辛苦了,请随我到这边安检。”
沈净微微颔首,正要跟他走,随后赶到的车朝他按了几声喇叭。
什么人活腻了居然敢催沈净的车让路,陆其樾好奇地回头,就被一阵金光晃到了眼睛,度过短暂不适后,他看清了那辆加长林肯的外观,车体镀了一层金漆;车头顶着一尊雄狮雕像,应该也是金的;车后盖的边缘刻意翘起来,像插了对翅膀,一言以蔽之——骚包。
喜欢这种扎眼造型的,除了皇帝的大儿子以外,整个帝国找不出第二个有权有钱还骚的人。
大厦外执勤的士兵见到他全部立正敬礼。
“走。”
身边传来沈净的催促声,陆其樾不再去看那辆金子堆砌的车,可刚刚随同沈净走出几步就听后面有人喊了一声“沈少将军看见我就走,不知情的人怕是以为我们有什么矛盾呢。”
沈净停下脚步,帽檐下的浓眉拧成了川字,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待他转向身后,阴沉的脸色云开雨霁:“参见殿下。”
大皇子在众多工作人员的众星捧月下,下了车,他的秘书赶忙帮他整理云白军装上微小的皱痕。
蓬松柔软的亚麻色齐颈卷发,大海一样湛蓝的瞳孔,笑起来比太阳神阿波罗还要耀眼,精壮完美的身材让最顶尖的雕塑师都叹为观止。如果说沈净是一头优雅又高傲的黑豹,那么大皇子活脱脱就是一只逢人显胜的花孔雀。
沈净说着,左手贴在胸口,微微鞠躬以示问候,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行军礼,因为他从来不认可挂着相同肩章的大皇子是军人。
大皇子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看着沈净:“还是不行军礼是吧,好,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陆其樾虽然不喜欢参与朋党斗争,但凭他阅人无数的经验,一眼就看出两人的矛盾所在:无论威望还是能力,外界对沈净的评价都远高于大皇子,就连少将这个军衔,也是在沈净拿到两年后,大皇子才勉勉强强提升上来,明眼人都知道,没立过军功的人不配得到如此军衔,纯粹是皇帝碍于面子才示下处理的。
“我很期待那一天。”沈净留给大皇子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转身向安检处迈开长腿。
“喂!殿下还没安检你凭什么先进去?!”秘书先冲了过来,挥着手就要去抓沈净,小臂突然遭到一记手刀,他吃痛地抱着胳膊停在原地,就见面前的陌生面孔在朝他笑。
“得罪了,不过是你刁难我们少将军在先,这下扯平了。”陆其樾收回手,再次追上沈净。
沈净这次稍作停留,等陆其樾跟上才走向检测站。
沈拾壹拍了拍陆其樾的肩膀,用无甚起伏的语气赞许他:“表现不错,继续努力。”
陆其樾笑笑:“有提成吗?”
同行的保镖和沈拾壹一齐丢给他个嫌弃的眼神。
看着沈净和他的随从扬长而去,大皇子捏住自己崭新的肩章,小麦色的皮肤暴起道道青筋。
“殿下息怒!马上就要进礼堂了,可别弄坏了肩章。”
秘书的劝谏让大皇子恢复了理智,他慢慢松开手,眼里的杀/气却更重了。
“他老子不过是我父王养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蔑视我!”
秘书:“沈世清权势正盛,皇帝陛下也要敬他三分,殿下您和他儿子直接交锋难免惹人非议。”
大皇子一向宠信身边的智多星,听他这么说,必定是想到好主意了:“你有什么计划?”
秘书抿唇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可以从沈净身边的人下手,比如说... ...”
他故意留了半句话就等大皇子去接。
“比如说那个新来的保镖。”
作者有话要说: 沈拾壹:少将军,下次直接把毯子给他就行,不用经过我
沈净:我不!
第16章
为沈净一行人引路的士兵在礼堂门外站住:“少将军已经通过安检,除了秘书,请其余人员在礼堂外等候。”
看来是因为大皇子的出席,安保级别上升了,沈净不打算抗辩什么,温声对保镖道:“去休息室喝杯咖啡。”
“少将军注意安全。”
保镖还有些不放心,沈净拍了下他的背以示宽慰,他这才肯离开。
许多同僚先后因为保护雇主而死,这个活下来的保镖还能对沈净关心有加,若放在以前,陆其樾不用想就会认定是报酬丰厚的缘故,然而在少将军府住了一天,他发现沈净对身边人都不错,除了咄咄逼人的大皇子以外,屡屡遭到冷眼的只有自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在他眼里是特别的。
这样一想陆其樾觉得还挺有趣。他知道等不来沈净的命令,索性跟上那个保镖一起去了休息室。
就在他转身走开后,沈净终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保镖随身带着抑制剂,如果出现意外,他会帮陆其樾处理。”沈拾壹压低声音只让沈净听见。
沈净确实担心陆其樾在群Alpha环伺的情况下被动发/情,就像自己标记他的那晚一样,理智上知道这份单恋早应该结束,可是眼睁睁看着他随时可能遇到危险,沈净还是做不到不闻不问。
“谢谢。”沈净对沈拾壹道谢。
“他现在的职责是保护你,如果出了意外会很麻烦,仅此而已。”
沈净在会议正式开始前十分钟走进会场,和往常一样,偌大的阶梯礼堂坐满了人,参会的官员都已到齐。
靠近门边的席位是为新晋官员准备的,他们都是各个大区经过层层推荐进来的,好不容易从地方升迁到中央,这些人在前辈面前总得表现一番。等他们见到沈将军的儿子,纷纷停下手上工作起立问好。
沈净见惯了这些新晋官员的处世之道,一个个刚来的时候谨小慎微,等站稳脚跟后就开始拉帮结派、鱼肉百姓。眼下还需要积蓄属于自己的力量,不能急于求成,尽管厌恶这些人,沈净脸上还是挂着礼貌的笑容。
见少将军“平易近人”,新晋官员们怎肯放过难得机会,先后借请教之名向沈净介绍自己。
沈净记忆力很强,只听他们说了一遍,便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和出身地,让官员们更加欣喜若狂,误以为自己的表现得到了少将军的认可。
就在官员们还想多聊上几句时,子书安带着随行的三人走进礼堂,带路士兵只给他一人这样的特权。
刚认识少将军紧接着又见大皇子,官员们不敢冷落任何一个,以免影响仕途,连忙向大皇子问好。
子书安朝官员们扬了扬手,并不打算同他们闲聊:“都落座吧,会议很快开始了。”
话是对官员说的,他的眼神却一刻不曾离开过沈净,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蔑。
说起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皇帝为了布恩于沈世清,特别允许沈净同子书安一起接受皇家教师的指导,若生在寻常人家,光凭竹马之情,两人也不至于走到这般剑拔弩张的境地。怪就怪在沈净身为人臣,却比帝国继承人更勤勉更优秀。
不过他们的交恶只是私底下的,公开场合不会大张旗鼓宣扬,两人都要在公众面前维护自己亲切友善的形象,结果就是只要共同出席会义,会务人员必定把他们的席位安排在一起。偏偏他俩都不带头提出更换位置的要求,以免让对方抓住把柄。
“大皇子殿下,请。”沈净无视子书安的挑衅,摊开掌心做了个恭敬的邀请姿势。
子书安环顾四周,发现整个礼堂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和沈净身上,收起陈年恩怨回以微笑,邀沈净一同落座:“少将军客气了。”
各怀心事的两人维持着表面和平,先后来到礼堂中央的主/席位就坐。
这次会议皇帝和沈将军均不出席,由子书安和沈净代为参加,他们的一言一行代表着整个帝国的至高权力,绝不能出半点瑕疵。
明眼人都清楚上一代这是有意在锻炼后辈,不出意外的话,下一届君臣组合就会落到这两个年轻人头上,每个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给未来的皇帝和上将留下好印象。
全员入席,主持大会的中将开始介绍会议议程,首先感谢子书安和沈净的到来,欢迎新晋入选中央元老会的成员,接下来是保留环节升旗、奏国歌,然后开始近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十二个行政区的元老会会长依次上台汇报。
中央圆形平台上方,跳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息电子屏,方便不同位置的与会人员观看报告信息。
千篇一律的汇报令子书安听得发闷。早在会前,秘书已将各份报告中的重点信息提炼出来,供他阅览,他也和秘书一同整理出存在的问题,只要等到提问环节,把准备好的问题第一时间抛出来,再在官员们哑口无言时给出合理建议即可。既能展示他身为大皇子处理政务的能力,又不至于让台上的官员难堪。
这些以前都是沈净的常用套路,子书安曾被他先发制人,在会上体验过插不上话的尴尬后,痛定思痛,干脆照搬,在没有沈净出席的一些会议上尝试过几次这种方法,收效颇丰,今天当然要如法炮制。
余光扫到隔了半米远的席位,邻桌的沈净攥着笔写写画画,不时还会同沈拾壹商量几句,因为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子书安不知道沈净又在搞什么小动作,忙与秘书咬耳朵:“看看沈净记什么呢。”
秘书推了下AI眼镜,镜片对焦到沈净案上,拍下便笺的照片发送到平板电脑上,他还来不及概括总结,子书安已经迫不及待抢过来看了。
照片里是个线描的军服小人,只有眼睛用蓝笔涂了色,沈净美术功底不错,子书安一看就知道他画的是自己。最可气的不是他开会时画画,而是小人身上赫然写着“偷拍有意思吧”,军帽正中央还挂着“傻子”两字。
这家伙早预料到自己的行动,故意恶心人!子书安一气之下删了照片。
听到旁边的磨牙声,沈净笑着放下笔,专心盯起了全息屏上的数据。
与子书安想象中不同,当他向官员们提问题并给出解决办法时,沈净没有抢风头,甚至主动夸赞自己。事出反常必有妖,子书安认定沈净还有后手,结果直到上午的会议结束,沈净都没有做出什么意外之举。
午餐时子书安向秘书问询:“沈净今天居然没跟我对着干,你不觉得奇怪吗?”
秘书:“殿下不觉得沈净今天特别急于结束会议吗?”
子书安似懂非懂:“下午还有立法决议,上午几点结束都无所谓吧。”
秘书用眼神点着餐厅另一头和两个保镖同桌的沈净:“以往的沈净确实是无所谓时间,不过你看那个新来的保镖,据我观察,沈净似乎有意识地在避免他与其他人接触。”
子书安方才就注意过陆其樾,虽然不喜欢沈净阵营的任何一个人,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新来的长得很合自己胃口:“你不会告诉我,沈净喜欢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