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部分。
这东西在魔修眼里,几乎等同于提升修为的至宝,在许多炼丹练符的修士眼中,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珍稀之物。
江应鹤隐约有一些体会到了李还寒的意思。
血河魔尊极其难以杀死,就是因为他有许多的复生血池。即便是躯体撕裂粉碎、神魂湮灭,也会在复生血池之内,由之前留存下来的血液与魂灵重新塑造躯体,且几乎完好无损。
他的躯体具有这种复生和穿梭的效果,如若他的心封在剑坠之上,李还寒或许就可以在一念之间,来到他身边。
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也相当于把忘尘剑的周围,当成了最信任、最值得托付的地方。
江应鹤伸手拂过剑坠,看了看断裂成两半的剑刃。
一切重头,为时不晚。
正当此刻,跟着江应鹤一路进来的小白猫喵呜两声,有些吃醋地蹭他的衣角,然后忽地化为人形,扑过去抱住了他。
江应鹤已被他突然抱住了许多次,习惯成自然地伸手接住了,被少年贴上了耳根,气息热乎乎地低声询问。
“师尊有没有怪我?”
“怪你什么?”江应鹤跟不上长夜的思路,“你又做什么了?”
热息扫过脖颈,慢慢地靠近过来。长夜眼眸漆黑,容貌瑰丽俊美,宛若一朵靡艳的鲜红花朵,散发出缠绵的艳香。
江应鹤一直很吃他这套,被这张脸忽悠了一半,直到对方的唇凑上来碰到了一下,他才仓促回
神,道:“怎么不说?”
“怪我……天资愚钝。”长夜低声道,“好像我是最不懂你的那个。”
江应鹤一时怔住。
“李还寒虽然暴戾冷酷、无情无义,但他却懂得收敛、悟得温柔、洞悉师尊的坚持与大义。秦钧……那只鬼散漫狂妄、自视甚高,却也明白你的心意,而且还更加冷静。”
长夜的声音越来越低,抵着他的肩膀,从他的怀中慢慢沉下去,像抽断了几根脆弱的枝叶。
“我却不懂。我只知道师尊好,觉得你很好,却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想,如若你真的觉得凡人之性命微末卑贱、不值一提,便也不会有当日的我……”
江应鹤听到一声低落而微哑的哽咽。
长夜轻轻地亲了他一下,道:“师尊会因为我笨,就不喜欢我吗?”
江应鹤哪里受得了他这种没安全感的样子,把前几日被大猫压在身下蹭来蹭去的事情抛诸脑后,回抱住对方安慰道:“怎么会,你又不笨,你只是年纪小……”
他话语一停,想起这只才是最大的。
这句话果然鼓励了对方。长夜抱紧了他,一开始只是轻而小心地亲他,随后就开始放肆,肆无忌惮地往他唇瓣间钻,还一步步地逼近过来,一直把江应鹤按到了白鹤玉宇的冷玉墙壁上。
还寒和钧儿都有些事要办,他们两人还以玄微仙君弟子的身份,接手了一部分蓬莱的内务。这段时间,似乎是眼前这只小猫抓住得难得机会。
江应鹤慢慢地反应过来,咬了他一下,匀了口气,气息与声线都有些乱:“小畜生,你算好了的。”
长夜虽然被骂,但反而眼眸发亮,环着他的腰道:“是真心话。”
他当然知道是真心话,若不然也不能上小猫这么大一个当。江应鹤半推了他一下,道:“还想做什么?手?”
给他解披风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毫无障碍地继续了下去,而且还理直气壮,义正严词:“应该还给李师兄。”
这会儿倒是算得清清楚楚了。
江应鹤握住他的手腕,道:“以你的自控能力,折腾现在的我,听着像不像一桩惨案?”
他眼下可是没有修为的,□□凡胎,及时刹车还好,要是真的照着路一道开了下去,
估计中途就得散架。
长夜神色一僵,仿佛也想到了那场面,有些纠结地道:“我的自控能力……”
确实不行。
他自己都说不出口。
江应鹤亲了亲他的额头,道:“行了,你这天天想得都是什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长夜正想辩驳解释一句,就听到玄门之外的几声鹤鸣,鹤灵似是识别了来者,出了几声通知主人。
江应鹤转过头,看到玄门开启,一身淡粉衣衫的男人跨步进来,见到眼前这一幕,脸色逐渐变化。
“我来的……”童归渔眯着眼思索,“是不是不太巧?”
在他视角之中,这个压在墙壁上亲吻的姿势,特别适合下一步就解开腰带,做一些他喜欢看的事情。
江应鹤被这句话问得卡住,推了一下身前的长夜。
长夜自然懂得他的意思,幽怨地看过来一眼,转而变回白色小猫咪的模样,跳回他怀里。
童归渔从旁看完,啧啧称奇:“不愧是妖尊大人,能屈能伸、可软可硬、坚韧不拔、耐力惊人。”
江应鹤越听越不是那么回事,用扫黄打非的眼光看了他一眼,道:“专程来看我的笑话?”
“这哪敢啊。”童归渔自顾自地入席,坐到了案前,四处打量一阵,“我可是有三百七十多年没有来过白鹤玉宇了,你我这么多年未见,连口茶水也没有?”
在过往初修行之时,江应鹤还学过沏茶之类事务,随后,这些事慢慢地交由了养成形的鹤灵处理,再之后收了徒弟,就全都是李还寒在管了。
他如今连白鹤玉宇的茶叶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去哪儿给他找茶水。
江应鹤微一挑眉,道:“童仙君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茶水低劣,怎么会给你喝?”
童归渔听出他的几分讽刺,毫不介意地笑道:“你闭关时我就纳闷,怎么会忽然就闭了个死关,连禅清住持那样的境遇,都还未至如此地步。如今看来,你这是连个躯壳都换了。”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摸一下江应鹤的眉心。那处受妖丹影响,浮现出一个红色印记。
但动作举至一半,又见到对方怀里那只目光恐吓的猫,便倏地收了手,道:“我虽猜出你这几个弟子的身份,
但还是实在令人惊诧。那两本书……”
江应鹤脸色一黑,神情冷淡地瞥他一眼:“你这是误人子弟。”
“这算什么误人子弟,这是为修真界诸位打开阴阳和合之事的大门,打开天地起源的奥妙。”童归渔笑了笑,“你若需要,书中的道具玩意儿,我送你一马车。”
江应鹤:“……这倒不必。”
他与童归渔少年相识,自然知道他这个花里胡哨的性格和爱好,当即拒绝,随后掏出了那本《与剑仙的日日夜夜》,直奔主题。
“钧儿同我说,这本书的原型取材,是太初剑仙?”
童归渔看了看书名,点头道:“是啊。怎么,你对他老人家的故事也感兴趣?”
江应鹤叹道:“我怕他是对我感兴趣。”
童归渔顿时眼神就变了,用一种十分敬佩地目光看着他,想了片刻,才劝道:“三个就行了,这位都万载前的人物了,别说能不能跟妖尊一样醒过来,主要是再搞,你就吃不消了……”
江应鹤:“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懂,我懂。”童归渔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小猫咪,想到江应鹤难得身无修为,不必怕忘尘剑架到脖子上,语调深沉地纵情发挥,“情爱之事,都是自己纠缠上来的,以你的清心寡欲来说,肯定是被他们半哄半逼,强迫着……”
“童归渔。”江应鹤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哎?”
“你说是我打你下手狠,还是我的徒弟动手,更没有分寸?”
“……”
作者有话要说:童归渔:小、小鹤,咱们有话好说QAQ。
第63章
见江应鹤这么说, 童归渔自然不敢再逗他。而是随手拿起了案上的那本书,翻了几页,道:“你对他感兴趣?太初剑仙么……合欢宗之内,到还真有许多他的逸闻。”
江应鹤问道:“是什么?”
童归渔看了看他怀里的小猫咪, 道:“他自初现盛名之时, 便与人结为道侣,而对方却又早逝, 此事,你知不知道?”
这些倒是在其他书籍之中有所记载,江应鹤点了点头,无意识地揉捏着怀里的猫耳朵, 指腹蹭过柔软的绒毛,道:“我知道。”
“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童归渔低头翻书, 停在插画那一页, 道,“他的道侣,是一个男子, 据说身份极其显赫,而且也并未早逝, 而是……”
他话语一顿, 慢慢续道;“而是就如同你这三个徒弟一般,即便已攀至顶峰,亦有无穷的烦恼。”
江应鹤默然一瞬, 心中似是被忽地触动了一下。他缓缓捂住心口,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正待继续追问之时,童归渔又道。
“所谓无穷的烦恼,并非是他的道途受阻,而是无法与剑仙长久相伴。”
“……这是为何?”
童归渔摇头道:“再详细之事,我亦不知。那人不知名姓,悄然消失,若非合欢宗乃是他留下的传承之一,恐怕连这一位的男女性别都少有人知。”
江应鹤沉思片刻,怀中白猫的尾巴软乎乎地缠绕上来,绒毛轻柔地抵着他的掌心。
江应鹤慢慢地顺着尾巴,整理脑海之中的思路,便听到对面的童归渔问道:“你又是如何想的?”
“什么?”
“我说你与你的弟子。”童归渔忍不住看了一眼在他怀里撒娇的猫,实在难以联想这就是万年前叱咤风云凶名赫赫的妖尊大人,稍微委婉了一下言辞,问道:“你真要与……三个人……”
“你想错了。”
童归渔松了口气,在放松的同时,又有一种仿佛没磕到的感觉,他颔首道:“我觉得也是如此,以你的性格,断然是无法接受三个人的……”
“他们是一人。”
童归渔话语一顿,慢慢地睁大眼眸,愣神地看着一脸平静的江应鹤,又转移目光看了看那只猫,
道:“这……”
江应鹤耐下心,将其中的原委一一道来。
童归渔听得表情变化莫测,来回转换了好几个神色,才将此事全然消化掉,缓缓地感叹道:“无怪你犹豫,他们融合之后,记忆是否全然存在,尚有疑问,倘若真为辟世大能,恐怕更有自己的追求,坚定路途,不会被外物风景所迷。”
他顿了顿语句,仔细地观察着江应鹤的神情,又安慰道:“但若是此事想不通,即便是重修又来一次,你依然会被挡在道心叩问之上,难以从淬炼躯体的巅峰转至心境之上。”
这就仿佛高考复读,即便已经有一次经验,知道了它出题的方向,但还是很难在没有突破的情况下考出高于此前的分数。
江应鹤深知这个道理,但却比以前坚定了许多,道:“纵是一场云烟,我也认了,总不会比陨落于天劫之中更差。”
童归渔叹道:“还真是世事莫测,我以为像你这般清心寡欲、少有欲求的剑修,不必受此间情爱困扰。”
江应鹤听到一半,敏锐地感觉到他话中另有自己的一番愁绪,思索了须臾,问道:“你与药王谷的那一位,怎么样了?”
他问得是药王谷的愁永昼,那人他曾经见过,一身碧绿衣衫,神情温文,如同春风折弯的一枝碧柳,似能从人袖边柔软地拂过。
童归渔看他一眼,将红颜剑抽取而出。
这一把情海慧剑之上,缠着淡粉色的桃晶剑坠儿,与锋芒辉映、意趣甚浓。
红颜剑喜爱美人,故而当呈现于江应鹤面前之时,剑身鸣动微颤,发出无尽欢欣之情。
江应鹤扫了一眼剑柄,道:“看来你与他有些纠缠。”
“……我如此修行,怎能误他。”童归渔道,“虽有交集,也不过如此而已。”
江应鹤知晓他担忧为何。童归渔乃是修习合欢术的修士,其道正在此中,在克制与放纵的两端取舍权衡。
自觉薄情之人,为免相互伤怀,便不如舍去微薄的几分情分,也好过日后结怨。
江应鹤所想,正是童归渔所忧虑的。
两人各有难处,一时静默,唯独轻轻的猫叫声响起,带着软刺的舌面安慰般地舔舐着他的手指。
江应鹤低头揉了揉小白猫,与此
同时,玄门之外的鹤灵悠然鸣叫数声,玄门稍稍开启数指,一个合欢宗的弟子抱拳低头道:“代掌教,宗内传来消息,林长老出关,有事与您相商。”
“商量来商量去,不过是几块福地与后辈的教导之事,总是闭关,总无突破。”童归渔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却还是起身告辞,对江应鹤笑了笑,道:“等你重修恢复,再与玄微仙君切磋。禅清住持不能打,你又不见这么多年,我真是手痒许久……对了,书里的玩意儿,我过后让人给你送一些来。”
“其实不必……”
“不要害羞。”童归渔意味深长地道,“等你用到之后,会感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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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说话算话。
在童归渔离去后的半日之内,合欢宗真的以相互交流为名,给清净崖送了一些“礼物”,其中除了他口中的那些玩意儿之外,还有一本品质甚佳的双修秘籍。
江应鹤名义上正在闭关,修为未复,并不好出面,而这些东西又只堆放在了白鹤玉宇玄门前。还是钧儿回来时拿进来收好的。
有这么一个朋友,江应鹤觉得自己的血压都能让他气得跟蹦极似的,忽高忽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