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鹤:“……你们融合之后,应该还能送我回家。”
李还寒本来就对江应鹤离开这种事分外敏感,听到“回家”这两个之后,语调微重地强调改成道:“是跟你回家。”
江应鹤:“……好。”
他答应了这句话之后,李还寒的情绪明显和缓了许多。
江应鹤整理了一下脑内的思绪,还是觉得其中有些说不通的地方,想了片刻,仍然开口道:“除此之外,我也有一些事,想跟你们坦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困了,字数有点少,不说了睡觉去了zzzzz
第66章
此言一出, 面前的两人各自屏息静气,视线直直地望过来。
江应鹤其实有一些心中担忧,但又觉得时至今日,对方的确有权利知悉, 便思考着话语从何开口, 慢慢地道:“我原本所处的人世,与此间大不相同, 我原本只是其中一个微末平凡之人,无意之中来到此处。”
“过往千余年的勤于修道,除了求长生之外,还有就是……随我共同来此的, 还有一个系统,它告诉我只若能够合道,便能够回到故乡。”
系统这两个字实在太过于现代化, 江应鹤怕他们理解起来有困难, 迅速地解释道:“……就是有灵智的一种工具。”
李还寒目光不变地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看不出来究竟是不是听懂了, 眸光全程落在江应鹤的脸庞上,连一丝一毫的颤动转移都没有。
江应鹤本来就有一点愧意, 这么被他的视线看着, 更觉得难以出口,想了半晌才道:“而回家的另一个途径,就是收你们为徒, 将你们培养成才。”
秦钧若有所思地重复道:“培养……成才?”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江应鹤就立刻意识到这个系统选人的谬误,他选的这几个本就是绝世天才,成就冠绝古今。看来所谓的资质不够,根本就是一个表面上的借口,这个系统就是盯着他们三个选的。
更别提之后它所说的“爱的教育、性的教育、死亡的教育”,以及转世重修后系统的变化了。
这东西简直不像是为他服务的,反而是一直在达成扭转分魂的心性、促进他们融合的目标……嘶,这不会是那位辟世之人留在尘世之中的布置之一吧?
江应鹤彻底将这些事相同,在心里冷冰冰地叫了系统两声,这东西无声无息地装死。
他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对。所以我一开始收你们为徒,是有这方面的原因的。”
他所坦白的事情已经尽数说完,正等待着两人的反应,就听到一声软绵可爱的猫叫。
江应鹤刚刚低下头想看一眼那只小白猫,就被红衣少年变成人抱住,气息温暖地凑过来问他:“那其他原因呢?”
江应鹤没想到他也听得这么认真,刚想说话,就被
长夜触唇亲吻了一下,话语都被堵住了。
他说的话卡在喉间,还来不及说出来,就感觉到这小混蛋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唇瓣略微分开一寸,艳香四溢。
“是不是因为喜欢我,才……”
长夜小猫咪的话同样只说了一半,就被一只手揪住后衣领拉了回去。
秦钧唇角带笑地揪住他的衣领,把人从师尊身上拉了下来,反手一松,随即踩住了那条不老实还毛绒绒的大尾巴,用的力道虽然不重,但却足以让小师弟无法挣脱。
长夜甩了一下尾巴,坐起身盯着他的灰眸,忍不住舔了一下妖兽的尖牙,道:“你做什么?”
秦钧漫不经心地道:“按师尊教过的话来说,这叫扫黄打非、肃正风气。行了,我这是救你,再进一步,李还寒就要打你了。”
长夜转过眸光,看向一旁座椅上的李还寒,果然见到这只天魔一身魔气缭绕,屈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击着扶手,神情冰冷无波,眉宇之间甚至还有几分燥郁难言的戾气。
切了一半妖丹之后,只差了两个小境界,结果动不动就被这两个人揪着衣领或者猫猫后颈皮拎回来。
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长夜暗暗地磨牙,将尾巴从秦钧的脚下抽回来,抱着毛绒尾巴清理干净、梳正绒毛,随即听到江应鹤的声音。
“嗯……不是因为喜欢你们。”
气氛稍显凝滞,连长夜都能感觉到李还寒那双红眸都开始泛出压抑不住的血色与寒光了。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师尊说几句嫌弃他的话,李还寒这个脆弱的心脏和脑壳立刻开始发晕,到时候他肯定拦不住。
长夜看了一眼秦钧,见到秦师兄果然在注意着李还寒,便稍稍松了口气。
我们正常人,不能跟疯子计较。
正待他略微紧张之时,江应鹤才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道:“另外的原因,是看你们可怜。”
李还寒身上的锋芒之气立即消退,连另外两人也跟着愣了一下。
“天魔之体修道,想来苦难重重。听起来又被门内弟子排挤。嗯,可怜。”江应鹤遥想当年,思路慢慢清晰,望着窗外的微雨道,“万鬼侵神,体质脆弱不堪,世人皆说极其容易中途陨落。嗯,真可怜。”
李还寒神情微变,身上的压迫感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沉默。
秦钧更是抬起手掩饰般地轻轻咳嗽了几声,将目光收敛到面前。
两个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一个念头——
完了,为什么要翻这个旧账,接下来要怎么哄他开心?
江应鹤又慢慢地喝了口茶,看着见势不妙就打算变猫的长夜,抬起手扯了一下他的尾巴尖儿,一边rua秃手中这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一边语调悠长地道:“被妖兽抓紧冰窟里,毁容一半,经脉受损,死里逃生,真是太可怜了。”
长夜由着他撸尾巴,比另外那两个还要心虚,小声道:“我确实是死里逃生……”
他的话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乖乖地不敢再说了,而是顶着一对兽耳凑过去蹭他,用这条毛绒尾巴勾丨引他。
江应鹤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那个毁容,是怎么回事?”
按照江应鹤的猜想,这种毁容程度,应该是源自于一场激烈的战斗。
长夜摸了摸脸上的面具,道:“是之前与妖神一战时受的诅咒,其实……并不是伤痕。”
江应鹤怔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下意识追文:“什么诅咒?”
长夜的尾巴慢慢地勾住他的手腕,回想道:“那时混沌已经损伤脱力,无以为继,只得气急败坏的布下这等诅咒,内容是……只得到一半的爱。”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诅咒跟毁容之间的联系倒是十分紧密,他的美丽只存在一半,面容如同世间最完美且最残酷的对比。
江应鹤稍稍沉默,正待安慰他时,听到长夜小声嘀咕:“他这诅咒也不太行啊,明明只得到了三分之一……”
江应鹤:“……”
他心里那点疼爱荡然无存,将缠住手腕的尾巴薅下来,面无表情地道:“这么看来,你们也不可怜,一个比一个实力强悍修为高深,偏偏把我蒙在鼓里,你有脸叫师尊,我都没本事答应。”
他这个师尊,教的道术剑法都没什么要紧的,反而还真是教书育人,把邪修都感染成了正道栋梁。
他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脑海中这个融合系统的进度,不出意料的仍旧是百分之十一,仿佛徒弟们这些天的相处都是无用功一
般,一点融合进度都没有。
这不仅是关乎他能不能回家的大事,更关乎他是否能够坦然接受爱人的求欢的问题……三个不行,铁定不行,一次都要把他折腾死了,那天秦钧还一直在加持术法,也根本没撑得住。
正当江应鹤想起这事之时,忽地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手指。
他抬头看了一眼,见到秦钧不知何时靠近到了面前,看着他认真地道:“师尊教导之恩,钧儿自然不忘,如今你要重新修行,不如,我帮你?”
“你……?”
江应鹤只问了一个字,就在对方的眼眸之中读出了答案——修行之事,能帮的地方只有双丨修,而且是道侣的修为越高,双丨修的获益也就越大。
以他的境界来说,只要勤勉,打破修真界最短时间突破洞虚境简直不是问题。
江应鹤话语一顿,看了他一眼,道:“帮什么帮,就算如今我重塑了道体,也跟你们折腾不起。”
秦钧凑过来亲了他一下,低声道:“就我一个。”
就他……一个?
江应鹤轻而易举地动摇了。
他犹豫地思考片刻,又问道:“你管得了另外两个么?”
秦钧轻轻地压住他的肩膀,抵着唇封住了他的疑问,等到江应鹤气息不匀时,才舔舐了一下他微红的唇瓣,声音低哑:“可以的,别害怕。”
就在江应鹤迟疑之时,被秦钧勾着腰横抱起来,直接从桌案面前带出来,拨开床榻的幕帘。
数步之外,座椅上的李还寒将凉透的茶重新加温,往里兑了愈合嗓子的灵药。
长夜看了看秦钧的背影,又看了看身旁的李还寒,忍不住传了一句音过去:“他跟你说什么了。”
李还寒神情不变地加药,淡淡道:“身为同一人,连这点默契也没有?”
长夜噎了一下,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挤兑。
————
比起挤兑,江应鹤更是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忽悠。
秦钧说的什么叫“他一个人”,他们三人本来就是一个人。
江应鹤想到这茬时,天都黑了又亮了。
他再次反思自己是怎么被忽悠上丨床的。
但对方明显没有被他反思的时间,抱着他又换了一个方式,伸手慢慢地给他揉着腰,凑
过来亲他的唇角。
江应鹤脑海中还回不过神来,觉得自己这几天都白歇着了,养伤三五天,受伤一瞬间,嘶……疼死了。
肯定都磨破了。
作为一个一千多岁的坚强独立的剑修,他又一次撑不住,浑身力气被抽干,在床笫之间哭得哽咽。
有人轻轻地吻去了他眼角的泪痕。
“钧、钧儿……”江应鹤闭着眼哑声低喊,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又被亲了亲唇角。
“是我。”
……是李还寒的声音。
还敢说话,就你欺师灭祖、撞得最凶。
江应鹤没有劲儿骂他,抬起手用手背挡住眼眸,感觉那条毛绒绒软乎乎的大尾巴凑过来给他垫着腰,才稍微好受一点。
那个带着倒刺的东西慢慢地蹭了一会儿,有点可怜的味道。
江应鹤脑海中有些混乱,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同情心觉得他可怜。
人善被人欺,呜。
江应鹤的唇瓣都有些发红,有一点点肿,觉得那个上了很多灵药才痊愈的地方又被弄坏了。
他实在有点受不了,一边往角落躲,一边唤了两声“钧儿”,果然被秦钧握住了手,半抱在怀里哄他。
“你让他慢、慢一点……”他被对方亲了亲眉心,哑声道,“我越说他越……不听话。”
以江应鹤如今的模样和声音,无论做什么都充满着强烈的蛊惑气息,他身上的冷淡香气缠绵到了极致,散发出一种近乎催情的感觉。
这气息分明如同雪天下的松柏与红梅,却让人的心尖肺腑都跟着泛出强烈的欲求。
秦钧轻轻地亲他,一边耐心地哄了他许久,一边又开始在神识里跟李还寒吵架对骂,骂他在这方面还没有长夜有分寸。
正在此时,白鹤玉宇外部忽地响起一阵鹤鸣,一个弟子的声音从外传来。
“师兄可在?掌门让我将一对未刻录神魂和血液的魂灯命牌送过来,说师兄有用。”
江应鹤不在的时候,白鹤玉宇都是李还寒和秦钧打理。这个晚辈弟子这么开口,倒是在情理之中。而魂灯命牌则是用来重新为江应鹤刻录的,此时才送过来。
江应鹤不太清醒的脑海一下子像是被冰镇住了一般,他抓紧秦钧的衣袖,将那些混乱的气息努力稳定下
来,墨眸含泪地看着秦钧。
这一眼不知道是怎么触动了另一个兔崽子,江应鹤原本就退到了床榻边缘,又被扯着脚踝拉了过去,还一把把他抱进了怀里。
别说现在了,就是最开始钧儿用这个方式的时候,他都很快招架不住,现在就更……
“一会儿我出去。”李还寒声音低哑地亲他的耳尖,“师尊,放松。”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抬起头看向秦钧,道:“别让长夜用兽型。”
秦钧看了一眼一旁跃跃欲试的小师弟,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看似冷静的大师兄。
“啧……说错了,你还是比长夜有点分寸的。”
“承蒙夸奖,彼此彼此。”
秦钧怎么选择性地忘记,最开始就骑乘的是谁?
————
门外拿着魂灯和命牌的两个弟子久久没有听到声音,彼此对视一眼。
“看鹤灵的样子,白鹤玉宇不像没人啊。”最开始开口的那个弟子道,“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另一个男修道,“听说秦师兄的脾气这些年好了很多,希望是他留在这里吧,要不然……”
他话语未尽,就看到玄门微启,血眸黑衣的李还寒站在两人面前,瞬息间便将魂灯和命牌一齐收走。
玄门骤然又闭,只余的短暂一息的声色出现。过了半晌,先前那位弟子才呆呆地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