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树被他俩恶心地忘了炫耀,捂住茵茵的耳朵:“少儿不宜,容易起鸡皮疙瘩。”
何予重新戴上眼镜,非礼勿视:“还有一件事,圆月舞会就要开始了,我也得去。这两个孩子你要带着吗?要带着的话,我可以帮忙照顾。”
嗯?
夏渝州疑惑地看向学长,在他印象里,虽然学长是个对血族比对人类友好一百倍的人,但也并不是个多么热心的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学长这么喜欢孩子吗?”周树觉得自己找到了同好。
司君冷笑:“他只是还没研究完。”
“研究?研究什么?茵茵吗?”周树瞬间炸起满头红毛,戒备地盯着何予。
何予倒是坦然,摊开手实话实说。谢茵茵对他来说是十分难得的研究对象,他想完全记录东方种初拥新生的全过程,需要观察到谢茵茵完全长出血牙为止。
“什么圆月舞会呀?”谢茵茵小声跟哥哥咬耳朵。
陈默耐心给她科普血族的大聚会,虽然他也是今年新生的血族,没参加过,但他记性好,能把司君讲过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给妹妹听。
“哇哦,听起来好棒。”谢茵茵双眼发光,这不就是小说中描述的豪门聚会吗?而且还是神秘的血族豪门,一定惊险刺激,非常值得一去。
夏渝州却皱起眉头,他还记得这次舞会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引出那个藏在暗处试图消灭东方种的黑手。于是摇头:“小孩子刚成为血族,去那种地方太危险,还是算了。”
何予倒是没有勉强,理解地点头:“也好,等你熟悉了流程,下次再带孩子去吧。那么记录的事情就交给小默。”
他倒是不知道夏渝州的顾虑,只是考虑到夏家作为刚刚加入血盟的家族,跟所有人都不熟悉,不可避免的会被别家排斥。到时候可能会起冲突,或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带着小朋友确实不方便。
然而过了几天,司君突然告诉夏渝州,得把茵茵带去。
“舅舅听说了这件事,想见见。”
彼时夏渝州正在挑选给司君舅舅的见面礼,闻言,直接把刚挑的绅士手杖扔回柜台:“他想见早晚都能见,就差这一天吗?”
谢茵茵本身流着司家的血,是含山氏遗落在外的血脉,如今转换成了完全种血族,多年不能相认的舅舅想见见孩子自然可以理解。但现在不是单纯的舞会,司家舅舅自己策划了这场“引蛇出洞”,怎么能把脆弱的新生东方种带去冒险呢?
司君垂眸,抿唇半晌:“他大概想和你商议,茵茵的归属问题。”
司舅舅没有明说,但司君很了解他,也知道他言语中的未尽之意。如果能把谢茵茵认回含山氏,就可以在舞会上直接宣布介绍了。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夏渝州皱眉,原本对舅舅的期待值从100降到了负,真是傲慢无礼,“是我给了她新生,她就是夏家人。从她出生不被司家承认那天起,她就跟含山氏没有关系了,哪有不要了又捡回来的道理。要是茵茵被你家认回去,那小默就得被十六氏抢走,我特么的竹篮打水吗?”
夏渝州越说越激动,不由得提高了嗓门。
奢侈品店的店员尴尬地看过来:“两位先生,这手杖还要么?”
“不要了!”夏渝州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司君跟店员说了声抱歉,拿出几张现金请店员帮忙暂时保留这根限量手杖,抬脚追出去,却不见了夏渝州的身影。商场中人来人往,加上广播里的音乐,略显嘈杂。这一刻耳边突然没了声音,连心跳都停滞了。许久没出现的巨大恐慌骤然涌上来,令司君瞬间白了脸。
夏渝州坐在一楼冰淇淋店的摊位上,悠闲地吃着红豆冰,突然听到商场广播。
“夏渝州小朋友,夏渝州小朋友,听到广播请速到一楼总台,你的爸爸在找你!”
“噗――”一口红豆冰喷出去,喷到了司君昂贵的皮鞋上。
抹了把嘴,夏渝州气笑了:“司君君,行啊你,会报复我了。”
抬头,对上了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夏渝州脸上的笑容一滞,站起身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
突然被司君一把拽过去,紧紧箍在怀里。夏渝州手里还举着红豆冰,弱弱的发出没说完的那个字:“差……”
“我找不到你了。”司君把脸埋在他脖颈里,身体微微发抖。
冰激凌店是开放式的店铺,在一楼大厅中间,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有一瞬间的安静。
这场景有点尴尬,但夏渝州笑不出来,也管不了丢脸不丢脸了。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拢住抱着他不撒手的家伙,顺了顺脊背:“别怕,我没走远,就等着你来找我呢。你看你,我才离开一会儿,就学会占我便宜了。”
广播里还在重复播放:
“夏渝州小朋友,夏渝州小朋友,请速到一楼总台,你的爸爸在等你!”
第103章 礼物
平静下来的司君有些不好意思, 他只来得及交代广播室“找夏渝州”就匆匆离开了,没想到会被误会成找儿子。
“正常人都会这么误会吧, ”夏渝州哭笑不得,“你找不到我不会打手机吗?只有不会用手机的小朋友走丢,才需要这样广播寻人的。”
司君一愣,像个做错了事的小朋友,垂目小声说:“我忘了。”
夏渝州看他这样,再大的气性也没了,伸手捏捏他的脸, 听到了周围压抑的尖叫声。转头看过去, 有几个小女生挤在一起小声讨论,眼睛不停地往这边瞄, 激动得原地跺脚。
广播还在继续,周围的人或偷偷或明目张胆,都在看他们。夏渝州看看眼前的的领主大人, 墨色高级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白皙无暇的俊脸堪比精修图里的明星,宛如一根修长的黑竹, 将整个商场的光都吸了过来。偏偏这人没什么自觉,摆出一张委屈脸,看两眼夏渝州也想跺脚,怎么能这么可爱!
“好了,好了, 快走吧。”夏渝州一手举着红豆冰,一手拉着司君快步离开, 小气吧啦地不想给人多看。路过服务总台的时候,凑过去交代一声:“夏渝州小朋友已经找到了, 谢谢你们哦!”
说着,还举起交握的手晃了晃。
总服务台的小姐姐张大了嘴巴,眼瞧着俩人一阵风似的跑走了,才拿起内线电话通知广播室:“夏渝州已经找到了,不是小朋友。”
两人钻进车里,还听到商场广播:“夏渝州小……小青年已经找到,感谢您的帮助。”
“哈哈哈,小青年!”夏渝州笑得直蹬腿,手里的红豆冰被摔了出去,眼疾手快地扑过去接住。整个人扑到了驾驶座的司君身上,好在甩出去的冰被他一滴不剩地稳稳接到了纸碗里。
“小心点。”司君脱下手套,扶着腋下把人抱起来。
夏渝州呲牙笑,把手里的冰碗递给他:“还好没洒,你尝尝,我特意买了一大碗想着等你找到我好分着吃。”
这人一点力气也不用,软绵绵的,像是刚睡醒被人举起来的猫。司君无奈地掂了掂他:“你坐好。”
“哦。”夏渝州乖乖坐回副驾,手里的冰碗被司君接过去。
艳红的冰沙,看起来很有食欲。司君看看夏渝州期待的眼神,舀了一勺来吃,甜甜的冰碴子路过血齿,冰凉酸爽,激得他闭了闭眼。
“呀!”夏渝州这才想起来,司君的牙没有贴膜,没贴膜的血齿是敏感不耐冷热的,“我给忘了,快快,我看看。”
说罢,也不等司君同意,就掰开人家的嘴巴查看。
司君蹙眉,仰头想躲开,不明白冻到牙齿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咬到舌头。没等他提出抗议,一条柔软温热的舌尖突然舔过冰凉的血牙。
“唔……”被冻到的血牙迅速恢复了温度,随之而来的是传遍全身的麻痒。血齿是非常的敏感的地方,司君几乎拿不稳手里的东西,迅速红了脸。
夏渝州歪头看他,嘿嘿笑,私心觉得不贴膜也挺好,贴了膜就没有这么好玩了。
司君快速把红豆冰扔进车载垃圾袋,抓住调皮捣蛋的家伙,把人从副驾拽到自己腿上固定住,轻喘了口气憋出两个字:“别闹。”
“我闹什么了,夏医生这是帮你看牙呢。”夏渝州一本正经地说,凑过去还要舔。
司君不轻不重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抿着唇不给他亲,等他笑够了才低声开口:“圆月舞会之前,是我母亲的祭日,所以舅舅想让茵茵也过去……”
夏渝州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你说这种理由,可真让我无法拒绝。”
“听我说完。”司君环着他的手臂悄悄收紧,生怕他又跑了。
夏渝州抱着手臂,示意他说。
“我本来也不赞成茵茵去,但司家的事总要让她知道,”司君轻轻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我母亲葬在含山氏家族的墓地里,他们父女这些年去拜祭的,其实只是个衣冠冢。今年恰好是十周年,不让她知道也不公平。”
所以,带她去司家,去母亲真正的墓前,让舅舅亲口告诉她,更为合适。
夏渝州看着那头毛都耷拉下去的家伙,有关母亲的一切,是司君内心极度抗拒触碰的,他大概也是拿不定主意才会找自己商量。然而自己这急脾气,没听完就跑了。松开呈抵抗姿态的手臂,心疼地捏捏那只有红色小血痣的耳朵,把白皙微凉的耳垂重新搓热:“那能保障茵茵的安全吗?”
“我们提前去,等见完舅舅和……就把茵茵送回来。”司君乖乖的任由他捏。
据司家调查的结果来看,暗处那些人就是冲着东方种的初拥能力而来的,他们似乎想要破坏这仅存的传承。陈默、谢茵茵,甚至包括周树,他们这些转化来的血族是没有这种能力的。所以相对来说,他们是安全的。
夏渝州点点头:“这倒是可以。”
司君把那只乱捏的手拉下来,亲亲指尖:“跟茵茵商量的事,你去说,好吗?”
夏渝州被那无辜可怜的眼神击中,蜷了蜷手指:“当然我去说了,我得提前给闺女做好思想工作,免得她看到你们家有钱叛变了要做司家人。”
司君抿唇笑,凑过来亲他唇角,被夏渝州躲开。无奈地松开钳制,任由怀里的人像泥鳅一样滑回副驾驶,探身过去帮夏渝州系好安全带,踩油门离开地下车库。
夏渝州拿出手机看日期:“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要带谢茵茵去,比他俩单独去要麻烦。首先怎么跟谢老板交代就是个问题,那位可是每天都要跟女儿视频的。而且再怎么说也是个小明星,认识她的人挺多,出门还得防狗仔。
司君:“三天后吧。”
三天的时间,要准备就很紧张了。夏渝州头疼不已,忍不住揍了司君一拳头:“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恋人的铁拳打在胳膊上,不疼不痒,司君不敢说话,认真开车任他欺负。
“得跟何予商量个说辞,还有要准备的东西,”夏渝州掰着指头算,“舞会礼服、行李、舅舅的见面礼……哎呀,停车停车!”
司君不明所以,但听话地打转方向靠边停车:“怎么了?”
“掉头回去,那个手杖忘了买了。”夏渝州挠头,那是他俩选了一上午才确定的礼物,手工打造的限量版绅士手杖,全国的店铺就剩那一根了。
“这里不能掉头,要回去得绕很远了,”司君歪头看他,等夏渝州急了皱眉要下车才慢悠悠说,“我付了定金,下午让展龙去取回来就好。”
夏渝州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可以啊司君君,你现在做事怎么这么周全!”
司君笑着看他:“怕你哭。”
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上学时候夏渝州看上一只手表,对于当时还是学生的他来说有点贵,就犹犹豫豫的。司君要给他买,他又不许,拉着司君就走。过了两天又后悔,再去的时候那只表已经卖掉了,其他地方也调不到货。夏渝州气得一天没吃饭,跟司君念叨了好久。
吃饭端起碗,念叨:我的表!
放学写作业,念叨:我现在要是有个表就能计时了。
推自行车出来,还念叨:你看这个轮子它像不像我那擦身而过的表……
司君被他念怕了,从此深深记住了这茬,但凡夏渝州看上东西,先买了再说。
“我什么时候哭了,你不要造爸爸的谣啊!”夏渝州警告他。
司君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身面向他:“说什么呢,谁爸爸。”
“怎么了,这是东亚三国通用的敬语,”夏渝州随口胡诌,“家里有了孩子,父母就不能叫名字了,提起对方也是‘爸爸’‘妈妈’。你说是吧,孩子他妈。”
司君被他逗乐了,伸手捏了一下他的下巴:“前面的抽屉里有东西,你拿出来看看。”
“嗯?你还会搞惊喜了啊。”夏渝州挑眉,弯腰打开前面的翻盖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皮质的白色小盒子。
今天这辆车不是平时那辆银色跑车,是司君早年买的家用车,因为夏渝州说要采购东西怕没地方放,就开了这辆过来。早上开出门的时候,也没见司君碰副驾驶,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夏渝州拿出来,看看司君,缓缓打开了盒盖。
丝绒的内里,放着一只深蓝色的机械手表。表盘是并不昂贵的人造水晶,金属表带已经有些氧化,好在擦一擦就能恢复闪亮。
正是当初他看上的那款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