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尔德的企业可以养活许多员工和家庭，如果他被判刑, 公司倒闭，那么那些员工都要失业，家庭都会受到损失。”
　　他把双手交叠在一起, 询问危寒承：“你现在过得很好了，人不陷入到绝境, 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力量不是吗。这颗星球是我作为王尔德的朋友, 代他给你的赔礼。”
　　“当然，不会要求你完全原谅他，三年是一个比较合理的刑期。您看如何呢。”
　　危寒承紧紧捏住了拳头。
　　他庆幸，自己并不是原身，愤怒值始终站在公理上，而不是情感上。
　　“您能把刚才说的话, 再说一遍吗？”危寒承一字一句地说，并举起了腕脑：“我把它拍下来，然后发到网上，让大家看看我应不应该原谅他，您看怎么样？”
　　里格·卢瑟的笑容消失了，他蹙起眉头：“危先生，希望你知道，在进入我的书房起，你身上的所有电子设备都是无法使用的状态。”
　　危寒承看了一眼腕脑，发现真的，连录音功能都无法使用。
　　“看来您也知道这个要求太过强人所难了。”危寒承反而没那么紧绷了，对于王尔德杀他，他其实一直没什么实感。反正他能明确自己不会放过这个人，其他的愤怒却没有那么容易挑起来。
　　“你现在事业有成，”里格·卢瑟似乎非常不理解：“有了这两笔出售星球的佣金，你这一辈子都可以过得很轻松了。”
　　“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危寒承先生，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考虑一下。”
　　危寒承懒得和他再多废话，起身想要离开。
　　“危先生，”里格·卢瑟喝住他，这会儿他非常气恼：“我们成交的价格远超星球的正常售价，你提成的佣金也远超你父母的赔偿金，就不怕别人说你贪得无厌吗？”
　　原来是这样，原来促成这笔交易的原因在这里。
　　危寒承笑起来：“原来你们打得是这个主意。如果我不同意，就让舆论知道我有多贪婪是吗？”
　　对于里格·卢瑟来说，这笔钱反正是王尔德出，星球成交的价格，并不仅仅分给玫瑰女士，还有比邻公司的其他股东。所以这笔钱是一次大型贿赂，让比邻掮客公司保持安静，不站在危寒承那边。这些掮客人脉广泛，如果惹恼了他们，才是最麻烦的。
　　“如果你期望阿盖尔家的那位帮你。”里格·卢瑟喝了一口送上来的饮品，又从衣兜里抽出手帕来，仔细揩了嘴巴，再叠起来。
　　“我想帝国总商会最近正想整顿一下帝区龙种，他们实在太不得体，总是和不三不四的人搅合在一起。”
　　“至于你的好友，赫森帕斯先生。”里格·卢瑟慢条斯理地说：“我真得很好奇，他真的是海拉娜人吗？”
　　“我还以为海拉娜人已经绝种了。”
　　里格·卢瑟又按下了什么按键，他身后的墙壁完全变成了光屏，上面有贺森的高清图像，还有他的数据。
　　“他曾经留下的数据和血液检查，只显示他是个正常人。”里格·卢瑟目光闪闪发光。
　　“但是我们都知道，他最后一场格斗赛里的表现，证实他绝对是一只兽人。”
　　“我很好奇，我实在太好奇了。”里格·卢瑟近乎疯狂地呢喃：“海拉娜人居然又出现了，这种曾经奴役过我们祖先的种群。”
　　“危先生，你不想收藏这样一只珍兽吗？”
　　里格·卢瑟又转过来，面对着危寒承，重新恢复了笑意盈盈：“啊，说起来海拉娜人，我总是忍不住激动。连星光都无法永恒不变，海拉娜的强大也不可能是永远的~！我的收藏里一直没有一个真正的精品，海拉娜兽，将会是我最珍贵的收藏！”
　　对手正在发疯，危寒承反而显得格外冷静：“阁下，他是不是海拉娜人，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您应该只能这样收藏他了。”嗯，对，收藏他的视频，收藏他的照片，收藏他使用过的东西。
　　里格·卢瑟的笑容再次中止。
　　不过这次他也没有表现出不悦，反而得意洋洋地说：“看得出来，你很维护自己的伙伴。”
　　“不过我想也许很快就有结果了。”
　　他高傲地用下巴颐指那颗蛋形香薰：“我们卢瑟家族的传统，真的非常久远，久远到你完全想象不到。”
　　“告诉你一个秘密。”
　　“海拉娜人并不是没有弱点，他们害怕龙角焚烧后的香气。”
　　“我的祖先，用龙角焚香后让海拉娜人虚弱了。”
　　“感到荣幸吧，人类，你也闻到了这股香味。”
　　里格·卢瑟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状态，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对危寒承说：“我曾经一度以为你也是一只海拉娜，才让赫森帕斯这么着迷。”
　　“不过今天看来，你并不是。”
　　“你是如此愚昧和无知，不知道我的力量。你以为你拥有的那丁点东西，我都可以轻易摧毁。”
　　“给你钱，你就好好收着，不然你和你的朋友们，都将没有命享用它们。”
　　危寒承没有反驳，这种时候一味斗勇毫无意义，他一言不发，径直往书房外走去。
　　白思豪和阿历克希立刻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开心地迎接他。
　　“怎么样，你没事吧？”白思豪显得非常快活，就像见了主人的北极犬。有这样的伙伴在门口等候，危寒承也松了一口气。
　　先不忙着叙事，危寒承沉稳开口：“尽快离开这里。”
　　即使他们非常期望快速离开，依然得先乘坐摆渡车到卢瑟庄园的大门，谢尔盖和瓦西里正开着星船在那里等候。
　　四人开足了马力，迅速往回赶。
　　危寒承表面虽然平静，但是内心却十分纷乱。
　　他是地球人，虽然不知道星际的社会结构，但是应该和地球差不多。法律和社会，虽然是为了保护大多人的稳定，但是本身仍然是人类用来限制人类的。而总有一些金字塔社会顶尖的人，可以凌驾在社会之上。
　　不存在也不可能有绝对公平，甚至追求绝对公平就是错误，人类并不需要一个更聪明更快速更真善美的进化方向——如果真的是一个真善美的社会，一个外星阿米巴蛮族就可以轻易把星球毁掉。
　　只要人类社会在追求真善美公平这等等美德和适者生存的天竞法则间努力平衡，那么总会有一小撮人凌驾于社会之上的现象出现。没有更好的社会形态，人们只能在不断摇摆中追求平衡。
　　是否屈服于这一小搓人？
　　危寒承很难决定。
　　他甚至很沮丧，因为这还会牵连到其他人。
　　不管如何，先给伙伴们示警。危寒承总结了一下言辞，分别提示了自己在公司的两位上司和长辈，提醒范赛注意帝星总商会，然后也提示了贺森。
　　贺森的视讯电话很快就回拨过来，接下来其他人的通话请求都被这通电话阻挡。
　　在视频里，几天不见的贺森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的皮肤似乎有些发红。
　　“你还好么？”危寒承沮丧地问：“那个疯子说他已经害到你了，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贺森依然和几天前一样冷静：“你和我仔细复述一下见面的所有过程。”
　　危寒承也认为现在是复盘的时间，于是他仔细形容了和里格见面的房间，然后尽量重复了和里格的所有对话。
　　贺森听完，点点头：“好了，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今天晚上我来找你。”
　　没等危寒承反馈，他就率先挂断视讯。
　　危寒承：……
　　就很气，但是想到贺森说晚上会来找他，他又有些雀跃。不论男女，能和想见的人见面，都会是十分愉悦和幸福的情感。
　　范赛也打来了视讯。
　　“你提示后我才想到，我的确听过里格的母姓。”范赛似乎也很懊恼自己没有早些发现：“不过他威胁你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帝区龙种，哼，我们早觉得总商会迂腐不堪，换人算了。”
　　范赛和危寒承聊了聊，表示会安排拖延王尔德的审理过程，大不了等解决完总商会再算总账。
　　范赛的意见非常令人振奋，危寒承立刻觉得好受了许多。
　　而哈伦先生和玫瑰女士看到电话接不通，也发来了消息，说会彻查公司党派的事情。如果掮客联盟被富豪们控制，那么掮客的利益才是受损的，无论如何掮客应该保持中立的立场。
　　原本以为是个坏消息，没想到其他友人却觉得远不到那么坏，危寒承心里暖暖的。
　　是的，世间的事情大多如此，在没有切实到来前，可能比你想得要糟，但是可能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坏。
　　一个人，很多事情都切实的存在麻烦。孤木难支，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
　　但是如果和能够互相支撑的朋友在一起，众木成林，便可能阻风遮雨。真正的朋友，总会让你能坚持走远一些，再远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改了一颗木珠，从18MM的大小改成15MM。结果露出来一个“福”字。好开心！
　　谢谢各位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81章 被迫离开
　　危寒承不知道贺森要做什么，如果提前知道的话……他也不知道会不会阻止。
　　总之, 当天晚上一条爆炸性的新闻震撼了整个网络：“王尔德在和自己的律师会面时, 突发急性心梗, 律师当时因为惊慌发生了过呼吸症, 所以没能及时通知监狱急救。”
　　犯人和自己的律师见面时，是可以要求关闭监听和监视设备一段时间。
　　总之这段时间出事, 也无法推卸到监狱管理身上。
　　在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贺森已经来到了危寒承的酒店里。他看起来仍然是皮肤轻微发红发烫，除此之外没什么变化。他们在危寒承的卧室交谈，星盗团的人则留在客厅里守卫。
　　新闻弹出, 让危寒承瞪大了双眼，他转向贺森：“是你做的？”
　　贺森犹豫了一下, 点点头：“既然有人不想要他死，那他还是先死了保险。”要论如何不给别人添麻烦的死掉，这会儿才是最好的时机, 一旦这个人被羁押，死在狱中是一定会给监狱带来麻烦。
　　只要速度够快, 就不会留下影响, 他甚至可以在红外线监视器下消失生物状态，帝国的许多普通监控对他来说几乎如入无人之境。
　　甚至调整身体气场，还能影响生物反应，让其他生物把自己当成一件物品。在野外会有野生动物自动靠近过来，在人类社会会成为视觉盲区。
　　再给律师注射水杨酸，引发他的过度呼吸症侯群, 当王尔德想要查看的时候，自己就出现他的身后，轻轻诉说复仇的话语，然后用药物引发他的心梗。
　　律师正苦苦挣扎，浑身僵硬视线模糊，根本无法分辨眼前的事物，而王尔德只能在他的注视下抽搐着死去。
　　重新敛去生物气息，等狱警打开交谈室的门，一拥而上查看两个人的状况时，他再不慌不忙地走出去。
　　这个方法可以用于因为近千年未出现过海拉娜，而对海拉娜丝毫不防备的帝国看守所，但是里格·卢瑟已经有所警觉，他的身周防卫级别很高，还有针对海拉娜所做的措施。
　　不过等自己……
　　危寒承一时有些无措，他并不是圣父，但是因为自己，所以伙伴为自己去杀人还是让他有些不能接受。
　　“如果因为他的事情，凌驾在了人类社会的规则之上，那么也只有凌驾在规则上的人有能力惩罚他。”贺森无所谓地说。
　　危寒承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涉及到人权的问题：人类是否有权利结束另一个人类的生命。这辩论起来会长篇累牍，在他离开前的地球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是海拉娜人真的也算人类吗？这个种族曾经把星系里所有的种族都踩在脚下，和所有的种族都签订了奴隶制的星尘契约，所以贺森真的有把帝星的人类当人吗？
　　危寒承只好先放过这个问题：“你的身体怎么样？你闻到了龙角香了吗？”
　　他本以为贺森会回答没有，谁知道贺森点了点头：“闻到了。我以为这个东西外面已经没有了，谁知道真的还存在。”
　　危寒承：！！
　　“那你还好吗？这个东西真的会导致海拉娜人虚弱吗？”
　　不知道为什么，贺森反而开心地笑起来，他摇摇头道：“海拉娜人一生有四个形态阶段，我现在还处于第三个形态阶段，有些海拉娜人会自然而然变成终极形态，而有些海拉娜人到死都不能变化成终极形态。”
　　“变成终极形态的我们将会更强大，海拉娜的科技表明，用龙角焚烧的气味能促成海拉娜人变形成终极形态。”
　　“这个过程会比较辛苦，也可能持续一段时间，甚至会衰弱一点点，但是只要变形成功了，整个星系就很难有再能拦住我的事物。”
　　危寒承：……
　　里格·卢瑟肯定没有想到，这是误打误撞的变强道具。
　　贺森不屑地说：“即使不用龙角香，我也肯定会完成最终形态的，只不过是早晚罢了。”谁知道现在必须要回到母星去，度过进化期。
　　“我本来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回海拉娜。”贺森盯着危寒承的双眼：“但是进化期可能会有无意识的时间，海拉娜星是一颗有自我意识的星球，没有我的意识沟通，我不确定你在母星上能不能安全。”
　　“所以，别让我担心，你带着白思豪他们去树人母星上待一段时间好吗？”
　　危寒承还能说什么，对方说得如此有理有据，现在王尔德也死了。如果卢瑟震怒，的确很可能报复到他身上来，即使星盗团能力再高，也没必要千日防贼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