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醋了?哼!
许焱:一双。
顾淼:……哼!
第16章 醉人女儿红
有钱人挑的地方总不会错的。
二楼雅间进门便是一扇木雕屏风,头顶正悬的灯带有水浪状的纹样,照在屋里地面上散开一圈圈的涟漪。
东边角落摆着等人高的瓷瓶,西边角落摆着花草,绕过屏风便是桌案,上面设有一柄三脚熏香香炉。
顾淼眼光向来不错,凡是他选的馆子雅间摆设都别有一番风趣,而我只需要跟着吃就好了。
落座后小二看茶,顾淼点菜,夏亭霜点香。
我点些什么好呢?
不如点酒吧。
说不准一会儿夏亭霜喝醉了会向顾淼吐露心声,之后二人便互通心意喜结连理。
我到时就找个良机遁走,反正夏亭霜喝醉自然是要顾淼背回去的。
瞧瞧,多么自然的肢体接触,顾淼不可能不心生欢喜!
想他欢喜人家姑娘却日日受着求而不得的苦,如今便让我一个月老给他带来些甜吧。
顾淼扫我一眼,从鼻子里轻哼一声,点了坛女儿红。
“客官好眼光,这女儿红可是我们掌柜的陈酿,平日里光是闻着那酒的香气我都要醉了呢!”
这小二还当真是个会做生意的。
瞎话都编得一套一套的。
“三位客官稍等,在下这就去吩咐后厨,稍后给三位备上好酒好菜。”
平时我俩出门吃饭都是要清酒小酌,今日有了夏亭霜果真不同往常。
我戏谑地看了顾淼一眼。
哦呦兄弟,上道啊。
“夏姑娘,在下敬你一杯,当是庆贺同姑娘结识。”
我替夏亭霜斟了酒,举起酒杯相邀。
“小女子却之不恭。”
夏亭霜接过,小口将杯中酒液尽数饮尽。
一旁的顾淼并未出言反对,从容握住杯身,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难得这个木头开窍。
“那我便敬许先生一杯吧,当是这些时日来的答谢。”
顾淼敬我作甚?
哦,许是觉着这屋子里一共三个,只敬夏亭霜一个姑娘有些抹不开面子。
我接过顾淼的酒,仰头喝了。
这厮不愧是顾狐狸,居然还玩起了声东击西的把戏。
是我略输一筹。
“小女子也回敬许先生一杯。”
夏亭霜愿者上钩我自然乐见其成。
这酒须得喝。
“许先生是不是也应该回敬我一杯?”
行吧,为了你接下来的欲盖弥彰,我喝便是。
夏亭霜两杯我两杯,顾淼偶尔敬我,可就是迟迟不敬夏亭霜。
这厮为什么只灌我酒?
说好的开窍呢?
啧,都这种时候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怜香惜玉。
我转念一想,不由得叹了口气。
也罢,毕竟欠了你的救命之恩,我今日便卖些力气。
席间的饭菜未动多少,这酒倒是一杯一杯接一杯。
夏亭霜脸颊一抹淡淡的红,眼神清明并无半分醉态。
奇了怪了,按理说这酒量足以放倒一个成年大汉了,可夏亭霜为何无事?
我这才适时想起,夏家是做酒酿生意发家的。
酒家的女儿,酒量想必也是极好的。
看样子我要再费些力气了。
这酒坛很快便被喝得见了底,我正要再添一坛,夏家的小厮便寻来接走了夏亭霜。
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这赔钱买卖做得,真真失败。
我瞪了一旁的顾淼一眼,却发现他一会儿变作三个,一会儿变作五个,不由得握着酒杯嘿嘿一笑。
顾淼这戏法变得好,定是个中高手。
“许公子还喝么?”
“不喝了不喝了,喝不下了。”
我连连摆手,夹了两筷子菜全怼在脸上了。
咦?
我怎么握着三双筷子?
“许焱,你且侧过来些。”
三个顾淼一起叫我,我不得不依言照办。
三个顾淼同时将帕子按在我脸上擦来擦去,我不禁皱眉。
“顾淼你能不能变回一个?我瞧着三个你晃得我头晕。”
“三个我?”
“啊,这会儿又变作五个了。”
五个顾淼同时对我笑,霎时间我这头便更晕了。
“不是让你变回一个了么?你怎地还不变?”
五个顾淼笑得我心烦意乱,我揪住正中间人影的领子,一脸凶相地瞪着他。
“你快变回来!”
五个顾淼笑得更开心了。
“你们别笑了!笑得我头更晕了,再笑我就将你们一起揍了。”
“哦?你现在只用一双手握着我衣领,拿什么一起揍我们?”
我眨了眨眼。
对哦,这五个顾淼说得好有道理。
那便用头吧。
“你别乱动!”
我用了些力,将手中的顾淼向我这边拉了拉。
离得近了,五个顾淼变作一个,正好方便我下手。
嘿嘿。
叫你这厮平时总是吃我豆腐。
这回被我识破了戏法落在我手里,我可不客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夏亭霜千杯不倒~
下手了下手了,许焱下手了(滑稽)
第17章 醒酒
人不能不自量力。
第二日一早,我刚睁开眼便头痛欲裂,疼得我整个人都蜷了起来。
这一蜷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我抵在了一个健壮的胸膛上。
“可是醒了?”
顾淼!
我一抬头,便看见自己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抱着顾淼,而他半枕着臂膀神情惬意,如同吃饱了餍足的狐狸,已然看了我有一阵了。
摔!
我怎地又同这厮抱在一块了!
我迅速坐起身以防被顾淼扣住,这一动头便更痛了。
“你且歇着吧,我去命来福端醒酒汤来。”
顾淼勾唇一笑,并未与我多做纠缠,披上外袍就出了门。
我怎么又宿在顾淼房里了?
昨夜我怎么回来的?
我又为何会抱着他不放?
我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苍了天了!
我越是努力回想这头便越是疼得厉害,关于昨夜醉酒的记忆当真是一点都没剩下。
“哎呦许公子,你可算是醒了。”
来福将醒酒汤端到我面前,脸上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
我怎么了我?
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了?
看他这样定是知情,我一会儿非要问上一问。
“汤给公子放这儿了,来福这便告退。”
“等……”
我这话还未说完,来福便将门带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他怎地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我?
我低头看向那碗醒酒汤,里面倒映出我憔悴的脸和披散的发。
莫说来福了,就是我自己看了,也是怕得很。
顾淼这厮看见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居然还允许一个鬼一样的男子抱他一夜?
顾淼的胆量我着实佩服。
我捏着鼻子,将那碗醒酒汤一口喝干,胃里瞬间翻腾起来。
这哪里是自损一千?
一万都说少了。
呕——
难受得要吐了。
等我彻底平复下来已经快要到晌午了。
顾家吃饭的时间快要到了,然而我却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做个鬼。
“不好了不好了,许公子你快去看看少爷吧!”
看样子做鬼是不行了,我还是做个人吧。
“你家少爷怎么了?”
“少爷这会儿正在偏厅侍弄花草呢!”
来福捂着眼睛,跺着脚同我说话,急得不像样子。
那有什么可大吼大叫大惊小怪的?
又不是没见过他给花草浇水。
我翻了来福个白眼,想他也是看不见,便又多翻了两个。
莫名其妙。
别耽误我做个醉鬼。
“哎呦许公子你怎么又躺下了。”
来福透过指缝瞧我一眼,很快又将手指并拢,生怕多看我一眼会折寿。
“少爷他一面浇水一面对着那些花草痴痴地笑,来来回回已经持续了好几柱香的时间了!”
真的假的?
如同狐狸一般精明的顾淼能干出这事?
这热闹我可真要瞧上一瞧。
不对!
我转念一想,顾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为何来福偏偏只叫了我一个?
这莫不是顾淼为了引我上钩的新把戏?
“哎呦许公子你快随我看看去吧!”
来福用左手挡住右眼,拉着我便出了顾淼房门。
也罢,见势不妙大不了我拔腿跑了便是。
当我随来福到了偏厅,亲眼目睹顾淼对着一棵无名草笑得开怀的时候,我才真的信了。
顾淼疯了。
我抬脚便走,被一旁捂着眼睛看我的来福用一只手死死拉住。
呵,就凭你一只手岂能拉得住我?
我刚要拂袖挣脱,便听得来福就地一声吼。
“少爷,许公子来看你了!”
顾淼从一地的花花草草中探出头来,笑得比刚刚还要灿烂。
你们顾家真是藏龙卧虎。
就连区区一个小厮都能将我吃得死死的。
是在下输了。
告辞。
来福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我正准备拔腿就跑,却被笑吟吟的顾淼一把拉住。
他手上有伤,我又不能甩袖。
真真是要了命了。
“炎炎。”
他怎地会知道这个名字!
幼时我刚出生,便有算命先生说我命中缺火,爹娘便给我取了许焱这个名字。
可是我总是嫌弃这个名字,读起来像是许燕,如同女孩子一般,我娘为了哄我,小的时候就总是唤我炎炎。
我激动地揪住顾淼的领子想要问个究竟,刹那间脑中却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闪过了层层画面。
顾淼纤长的睫羽缓缓扫过脸颊,温热的呼吸洒在脸上,颀长的身影借由头顶的灯光拢住我,我揪着他衣领,仰着头同他双唇相接。
苍了天了!
这都是些什么记忆!
我二十年的清白就这样不清不楚糊里糊涂地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淼你这厮还我初吻!
作者有话要说:
许焱喝个酒把自己搭进去了hhh
第18章 醉酒(一)
我扯着顾淼衣领想给他一个头槌,无奈平视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和薄唇。
这人凭什么生得比我高?
我极为不满,大力拉了顾淼一把,将头磕了过去。
结果这头槌没成功,我俩倒是亲上了。
唇上触感温软,还残留了些女儿红的香气,我推开顾淼,伸手将桌面上的香炉打翻。
这什么破香?
熏得我这般头昏脑涨浑身发热。
这什么雅间?
又小又不通风。
不行,我得去外面透透气。
我一言不发起身便走,顾淼结了账便追了出来。
街上偶有夜风吹过,行人将散未散,出了酒馆便听得一片人声喧闹。
顾淼尽给夏亭霜买这买那,我还未逛尽兴呢!
于是我便走得更快了,眼睛向摊位上扫去,全然不理身后的顾淼是否跟了上来。
我管他这个重色轻友的作甚?
我偏头哼了一声,目光却被一旁的摊子吸引住了目光。
那摊子正中便是一面红色的拨浪鼓,正中印有瑞兽的纹样。
“我看公子这般年轻,可是有了家室买给府上孩童的?”
摆摊的是个妇人,见我驻足不走便笑着搭话。
“我没有家室,也没有孩童。”
我摇了摇头,将那面拨浪鼓拿了起来。
“那公子这是?”
“我买给我自己的,多少银两?”
“二钱。”
我向怀中一摸,不禁身形一顿。
出来得急,荷包忘带了。
“只要二钱?那我买了。”
我被一个腰宽体肥的妇人一屁股挤到一旁,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上,却被后面追来的顾淼搂住扶我站稳。
“你怎么样?”
我并未理顾淼,只是一味偏头看向那妇人,将手中的拨浪鼓攥得更紧了。
“大娘,凡事都要讲究先来后到,我既先看上了这面小鼓,那这便是我的。”
那腰宽体肥的妇人不屑地扫了我一眼。
“这位公子你刚刚自己也说了,并无妻室并无孩童,那你倒是买来作甚?而且我看你站了一会儿也没摸出这二钱银子,没钱就不要耽误人家做生意嘛。”
那妇人嗓门甚是大,这一嚷嚷周围的人便都聚了过来看热闹。
我站在人群中间被指指点点,我却只能攥紧手中的小鼓。
“公子,这鼓你还未付钱,就说不得是你的东西。”
周围议论声更大了些,多数都在说我不要脸,那妇人见状更得意了,上前一步想要从我手中夺鼓。
“他的荷包在我这里,因此才没有立刻买下。”
顾淼挡在我身前,从怀中拿出他鼓鼓的荷包,周围人便立刻噤了声。
那妇人极为不满,便又大声嚷道。
“你一个成年的公子却买一个妇人哄孩童用的玩意,难道就不嫌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