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路湛就像被自己吓到似的,三两步走得颠三倒四,房间里响起一串桌椅板凳磕磕碰碰的声音。
碰到了两个木凳,路湛才把俞嘉木放在了床榻上。
“你想干什么?”俞嘉木问道。
路湛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大概是想和俞嘉木多待一会儿。
俞嘉木也不催他,看他不说话,越看便越是觉得好笑。他搂着路湛的脖子,瞥了眼被撞得乱七八糟的桌椅,笑得不行。
路湛问道:“你笑什么?”
说着路湛要直起身,俞嘉木不遂他的愿,双臂都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人压了下来和他视线勉强持平,刚稳住,他便微微偏过了头,路湛感觉到了俞嘉木温热的鼻息,接着俞嘉木便吻了过来。
那吻是细碎的,一点一点地磨着他的唇,路湛没动,将俞嘉木笑话他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于是俞嘉木微微用力便将路湛一块拉上了软榻。
俞嘉木的吻不断地落下来,手指按着路湛的后颈,他有些不得章法。
路湛被他一下又一下的啄吻弄得没脾气,但他没动,任由俞嘉木的胡乱动作,随他高兴。
“路湛。”
“嗯。”路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教教我。”俞嘉木蹭了一会儿,突然低声说道。
路湛有些恍惚,一时之间没明白俞嘉木的意思,而俞嘉木又凑近了一些,嘴唇一张一合会碰到他的皮肤,他带着湿漉漉的气息又说道:“就……能把你按着亲那种。”
俞嘉木是壮志未酬,刚说完他便被不由分说的被教导了一遍。
好在俞嘉木是个心大的,又一贯的好学不倦,一遍总是不够的,他缓了会儿便又蹭过去要检验学习成果,路湛有心与他纠缠,放纵似的随他毫无章法地试探,但久了就不成了,他被俞嘉木的小动作磨得难耐,只好使用武力镇压,镇压理由是学得不好,重学一遍。
等两个人胡闹完,余晖已经落了下来。
俞嘉木带着路湛去了南街的那家面馆,要了两碗鸡汤面。
摊主和俞嘉木熟络,与他闲聊两句便瞧见一旁的路湛,摊主问道:“这位是?”
俞嘉木拿了筷子递给路湛,想也没想,说道:“我媳妇儿。”
摊主闻言看了看路湛,虽然模样很好看,但确实是男子,那男子并没有看向他,而是从始至终都看着俞嘉木。摊主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便去忙了,大概是没放在心上,觉得俞嘉木满口胡言。
面没多会儿便上来了,路湛说道:“你胆子是越发大了。”
俞嘉木凑过来,眼睛很亮,乘着四周嘈杂的喧闹声,他说道:“我又没在骗人,为什么要怕,连师父我都不怕。”
俞嘉木休息了几日便重新开张。
他除去写话本还在镇子上牵红线牵出了名堂,毕竟是个月老。俞嘉木因路湛不思进取几日过后,他家宅子的门槛儿都要被踏破了。
俞嘉木忙得挺高兴,他忙着路湛便在一旁陪着他。
后来路湛发现这些上门的不只是为了求解姻缘,有人是单独奔着俞嘉木来的,想给他说亲。
俞嘉木在此地多年也未见过身旁有什么人,倒是听他总是提起已经娶了妻,在等呢。
但等了几个年头也不见人,俞嘉木还是一个人,这些人心思便又起来了,要给俞嘉木说媒。
路湛听了会儿,不太高兴,这群人这是觊觎俞嘉木,但过了会儿他又想,他与这些人生什么气,何必?
但是人的感情是没法控制的,这时来人又滔滔不绝地说起那女子的各项条件,甚至从怀里拿出画像来展开的给俞嘉木看。
俞嘉木凑过去,看了看像模像样地夸赞了一句。这位是镇子上的宋媒婆,为了俞嘉木的婚事操碎了心,磨破了嘴皮,仍然不抛弃不放弃。
路湛把端起的杯子放回了木桌上,他用的力气不小,这一声直接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到了他的身上。
俞嘉木回过头却看到路湛留下个远去的背影。
来人神色有些古怪,忽然眼睛直冒光,说道:“你这位表哥……”
她是听说俞嘉木家里来了个远房亲戚,不知道是表哥还是堂哥,和俞嘉木很亲密,感情不错。
今日瞧见性格有些古怪,模样倒是顶好,她眯了眯眼睛,问道:“尚未婚配?”
她倒是自来熟,说着想去和路湛说一下有关他的人生大事,半路却被俞嘉木拦住了,她几次想要突围也没机会。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愿婚配,还要妨着自家的哥哥?”
俞嘉木说道:“你这样,我要对你不客气了。”
“……”她看了俞嘉木一眼,越发觉得气愤,这世上哪有弟弟拦着哥哥婚事的,先祖都要气晕了。
“你要给我媳妇儿牵红线,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你想也别想。”
他说完也没管屋里面面相觑的旁人进屋去找路湛了,两个人各自喝了一壶醋,酸得不行,俞嘉木贴过去,路湛便把他抱住了,一口咬在俞嘉木的脖子上。
咬得不重,但后续他觉得不够似的在咬痕的边缘反复的轻咬,弄得声势浩大。
等厅堂里正百思不得其解,俞嘉木那番不成体统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两人便又一块出来了。
俞嘉木避也没避,脖子那一处很显眼……刚还没有,显然是屋里那位的手笔……
都知道宅子里只有俞嘉木和路湛两个人,也找不出第三个来了。
宋媒婆被俞嘉木和路湛这惊世骇俗的关系吓得半天说不出话,后来白着脸走了,自那以后便再也不提给俞家哥俩说亲的事情了。
这一遭过后,俞嘉木逢人便说,路湛是他媳妇儿。
路湛说他幼稚。
俞嘉木傻笑了一会儿,凑过来说道:“我把你名声都败光,省得别人总要惦记你。”
路湛反问道:“难道不是惦记你?”
俞嘉木沉吟了片刻,心想,我们的名声是一块坏掉的,但他有心哄哄路湛,路湛这股醋味他觉得尝起来挺甜的,他笑嘻嘻地凑过去说道:“那他们只能白白费心思,我最爱你,你不知道吗?”
路湛懵了一下,远处的河岸已经热闹起来,河灯顺着水流慢慢地移动着,每一盏都怀着美好的希冀,那些声音都很远,只有俞嘉木离他很近。
他却还嫌不够,往前凑近些,想再听一遍。
俞嘉木没得到回应,又说道:“你不知道我就慢慢做给你看,让你猜。”
“猜什么?”路湛下意识地问道。
“猜……”俞嘉木拉长了调子,说道,“我爱你。”
他们闲逛的时候,俞嘉木买了许多小玩意儿,路湛捧着,最后都要抱不住。
路湛觉得有趣,俞嘉木是要把山都搬空给他,他刚要说话,俞嘉木又跑走了,大概是又瞧见了什么新玩意儿。他在人群里走了会儿,忽然感觉到一阵阴气。
直教他背脊一凉,他敏感地转身往阴气释放的方向快步走去,他走了没几步,人群便滞住似的不动了,等他脱身,那股突然出现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像是错觉。
这时俞嘉木突然在身后喊他,他回过身,对方把什么东西缠上了他的手腕。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根红线,系在他们两个人的手腕上,俞嘉木打了个蝴蝶结,看着挺好看。
俞嘉木说道:“刚看到有人在卖,买一团来玩玩,这个也挺不错的,绑上了我们两个的名声都完了,都看得见。”
两个人绑着红绳走了半途,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俞嘉木笑嘻嘻的脸皮厚得像是铜墙铁壁。
转到巷口,路湛发现身侧人不见了,他低头看了看红绳,崩得很紧,他忽然想起来第一次他被俞嘉木掳到岛上,对方说动动红线他就知道他想他了,路湛当时非常恼火直接把红线切断了,却没想过还有今天。
路湛伸手动了动这根红绳,那边的人顿了一下忽然一拽,强硬地把人拽进了巷子。
昏暗的巷子有着一个死角,路湛被俞嘉木压住了,俞嘉木小声说道:“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这是哪门子的话本小说?
路湛不管是哪门子的话本,话不要说太多,他直接亲住了俞嘉木。
俞嘉木被抢占了先机,不情不愿地张开了唇,放任对方的深入——
他还是有些小失落的,早知道不说什么装酷的定场台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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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失策了,我再也不瞎说话了。
第47章 一晌贪欢2(前世结束)
月余过后,院子里俞嘉木先前弄得花竟是开了,瞧不出前几日还病怏怏的模样。
俞嘉木每日闲了便坐在石阶上撑着下巴看,后来他干脆把长案搬到了院子里,想他的话本要怎么写。他最近耐不住性子,才过小半天就容易走神儿。俞嘉木谨慎地抬头看了眼,见不远处屋内的人影没有反应,他便大胆了许多将视线从花花草草上挪开,落在他真实的目标上,从他的角度来看,他只要稍稍一抬眼便能看到路湛。
自从住下之后,路湛便卖起了字画,他盘算着想要置办一处大宅子,目前正在积极努力……
俞嘉木撑着下巴看了会儿,忽然脑袋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他“哎”了一声刚低头便看到一粒葡萄滚落在他案前。
他抬起头看着路湛笑,见路湛又拿了颗葡萄,他也不躲。
“又想关禁闭了?”路湛问道。
“能求情吗?”
“不能。”
“那我只有一个很小的要求。”俞嘉木搁下了笔,试探着说道。
路湛见惯他讨价还价,很给面子,想听听他这次有扯什么鬼话,“你说。”
俞嘉木三两步跑过来,撑着窗子,他往上垫了垫脚撑着窗子,像是要往里跳,但他没有,征求意见一样抬起头对路湛说道,“我想和你关在一块,让我面壁多久都成。”
路湛偏过头不看他。
俞嘉木半个身子都探进来,歪着脑袋,放软了声音哄道:“行不行?”
路湛没忍住,嘴角翘起来一点。
俞嘉木看了便知道有戏,他媳妇儿他还能不了解吗?脸皮薄,做的总比说的要多,路湛或许会在心里说千千万万次爱,但却不会挂在嘴边。
所以他便要一直说,把路湛的那份儿也说完。
俞嘉木翻窗翻得很熟练,路湛还是递了一只手过去,嘴上却说道:“话本不写了?”
“不写了。”俞嘉木不浪费机会直接把人拦腰抱住。
说是面壁思过,后来干脆面到了榻上,两个人胡闹了一番,俞嘉木仰面躺在床上喘气,腰以下都是软的,身上的热度还没退下去,刚开始他还有心思骂自己不长记性,非要念什么定场台词,又被他媳妇儿抢占了先机。
后来他媳妇儿对他为非作歹,他就完全顾不上了,彻底成了海上飘摇的一只小船,跟着路湛一起浮浮沉沉,头脑发热。
太热了,尽管如此他还是牢牢地扣紧路湛的肩膀,偏偏这会儿他说不出话,路湛却话多起来。
低声在他耳边捡着他爱听的翻来覆去的念,念得他脸上更烫,他没法还嘴便还了手,把路湛后背抓花了。
结束之后俞嘉木非要路湛侧过身背对他,俞嘉木手指在他后背上点了点,半晌之后将额头抵了上去。
有温度。
很暖。
两人本商量着去吃云吞面,这会儿俞嘉木根本起不来,尝试了一次便被路湛按了回去,“我去买回来,你歇着。”
俞嘉木当了一次大爷,在榻上不动了。
他有些倦,等了一会儿便昏昏欲睡,强打起精神但片刻就不成了。
小睡了会儿,他隐隐听到屋外有雨声,起先他并没有在意,但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屋外阴云密布,他思索着路湛也该是回来了,只是这样想着便听到门口有动静。
俞嘉木起了身,刚走了两步,便发觉背脊一凉。
他知道不妙,有心闪躲,但他法力已被封住,不过与凡人无异,那东西不知道蛰伏了多久直接扼住了他的喉咙。
冷血动物没骨头似的缠在他的脖颈上,腥臭味越发地大起来,师父曾留下一把匕首防身,俞嘉木微微向后仰头,费力地想去拿匕首,仅有咫尺。
那东西显然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勒紧他的力度更大了,想要把他生生碾碎,俞嘉木挣扎着抓紧那东西,很恶心的触感,低头便知道缠住他的是只巨蟒。
而这只巨蟒大约就是先前游学时他们遇到的那一只,它居然还没死,俞嘉木头痛欲裂,咬牙切齿地说道:“你……”
“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我修了一千年,眼看便要大功告成,你坏了我的好事,我为了等你,等你很久了……”
那力道越来越大,窒息的感觉很难捱。
他五脏六腑都快炸开了。
耳畔那讨厌的声音还在继续,“吃掉你一个小神仙也还不错,开开胃。”
“别等了,你等不到他的。”
……
谁说的。
路湛找了他许多年,为了他和师父认错。
他很快就会来。
俞嘉木突然便觉得没那么痛了,他又想睡着了,醒了之后路湛该是回来了。
出了门便开始下雨。
回来的路上雨势渐大,整个镇子被雾气笼罩了一般,他小心地拎着食盒,怕里面的热汤溅出来。俞嘉木不会亏待自己,尤其在吃吃喝喝的方面,卖云吞面的店面总是排着长队,今日下雨,人倒是少了,但也费了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