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佩服归佩服,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
“得了你行你行,你这么厉害怎么就搞不定仇放呢?艹!简直被你害惨了,被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啊啊真特么火大!mmp的!……”
现在只有他跟吴言两个人,他没有必要也没有精力维持自己一贯优雅温柔的形象了。
吴言听他在旁边唠唠叨叨,粗口连篇,竟然也没有生气,只是侧头来密密注视着他。孟溪楼对他那犀利的目光感到很不舒服,忍不住吼道:
“看什么看?!”
吴言忽然笑了。
笑得竟然十分温柔,看向孟溪楼的眼神也变得很柔软。
孟溪楼被他这反常的表现弄得心里发毛:“你笑屁?”
吴言沉默了一会,开口道:
“终于不装了。”
“你……”孟溪楼有些窘迫,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平时翩翩君子的形象全没了。
吴言嘴角又拉起一丝微笑,不再说话。孟溪楼见他一副尽在掌握的神情,很火大,又偏偏词穷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为什么偏偏要跟这个瘟神单独相处?
孟溪楼在不爽之外,又发现,自己更多的是不自在。不知为何,跟吴言面面相对,这让他很紧张、很窘迫,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好。
一定是因为他是我死对头的关系,孟溪楼想。
吴言不紧不慢的吃着饭,忽然又来了一句:
“你这样比较可爱。”
孟溪楼差点呛住:“你、你说什么?!”
吴言面不改色,语气笃定:“不装比较可爱。”
“你特么说谁装?谁可爱?”
吴言看了他一眼,直接切入了主题:“你那些温柔优雅、风度翩翩的假象,还不承认是装的吗?”
“……”孟溪楼脏话已经飙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吴言想要做什么?要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星球上揭穿自己的伪装?他有什么好处?
一想到现在四周无人,他又觉得放松了,索性往地上一摊,一脸赖皮:
“是又怎么样?你再说大声点呗,看我怕不怕——这里又没别人。”
吴言没说话,孟溪楼等了半天,隐约听到他的轻笑。
“笑屁?”
吴言没有回答,却问道:“你平时那样端着不累?”
孟溪楼反问:“那你呢?”
“我怎么了?”
“你平时一直注意隐藏自己的信息素,你累不累?”
吴言沉默了一会:“我别无选择。”
孟溪楼摊摊手:“我也一样。”
“是吗。”
“怎么不是?你要处在我的位置就懂了。”
孟溪楼迟疑一阵,又补上一句:“你要也有一个处处都赢过你、还时不时讥讽你和针对你的死对头就懂了。”
吴言似乎难以置信:“讥讽?针对?”
“难道你没有?”
“……”
吴言好像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说法,说不出话来了。
孟溪楼心想:呵呵,被我说得哑口无言了。
两人一时沉默,各自想着心事。这时,夜色已经开始缓缓降落,孟溪楼现在一心头疼,要怎么样跟吴言面面相觑度过这难熬的漫漫长夜。想来想去,他忽然灵机一动。
“喂,吴言。”
“嗯?”
“现在这么无聊,要不要来玩个游戏打发时间?”
孟溪楼不动声色的挂着坏笑,目不转睛的望着吴言。吴言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一时没有答话。
“好啊。”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孟溪楼眼中的期待,吴言最终淡淡的表示了同意。
孟溪楼带着蜜汁微笑注视着吴言:
“好,你说的啊!游戏的规则是这样的,咱俩轮流说一件自己从没做过的事情,如果对方也没做过,那么算自己输,要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件事情。如果对方做过了,算自己赢,可以反过来要求对方无条件答应自己一件事。当然,提的要求得是对方能力范围内的事,也不能包括杀人放火这种。怎么样?玩不玩?”
孟溪楼知道,玩这种游戏主要是心理战,以及对对方的了解程度。他绝对有信心不会输给吴言,至少不会每一把都输。
吴言毫不动摇:“玩。”
作者有话要说:
吴言的内心戏:我该告诉他我是急着救他才一时冲动耗尽了能量的吗?那时候我真以为仇放会杀了他。算了,清者自清。
第5章
孟溪楼心中窃喜:“真的?你可想好了,不许耍赖,也不许为了赢游戏欺骗对方,否则以后露馅了……”
“不会。”吴言斩钉截铁打断了他。
孟溪楼耸耸肩作大方状:“行,那开始吧!照顾你是新手,你先来。”
吴言沉思了一会,开口道:“我从来没有考前复习过。”
“……”
孟溪楼死死盯着他:
“吴言,不能说谎的哦。你确定你考前从来不复习?!”
吴言双眼清澈无辜:“嗯。”
孟溪楼那叫一个气啊!他看吴言的表情,并不像说谎——话说回来吴言这人本来就一脸不屑撒谎的样子,很难想象他为了一个游戏出此下策……
不甘心啊,自己每次为了赢他,偷偷通宵复习的时候多了去了,而他现在竟然在说考前从来不复习。给条活路行不?
孟溪楼咬牙切齿、又垂头丧气,他再次在这个叫吴言同时也很让人无言的男人面前感到了强烈的挫败:
“这次你赢了,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吴言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起身在药箱里又翻箱倒柜了一阵,拿出一盒自热型的牛奶,加热以后递给孟溪楼:
“把这个喝了。”
“啥意思?”
“喝了。”
“为啥?”
“你受伤了,需要补充营养,也能助眠。”
“……”
孟溪楼不敢相信的接过牛奶:“吴言,你搞清楚,现在你可是不管提多过分的要求我都得答应你,你丫就这点小事?”
吴言语气坚持:“这不是小事。”
孟溪楼心里微微一动:他难道是在关心我?正想着,听见吴言说:
“并且,不是才第一轮吗,后面慢慢来。”
“不是,你这算啥?!”
孟溪楼差点捏爆那盒牛奶:果然,老谋深算的吴言是打算把重头戏留在后面呢。继续让他赢下去,还指不定他要怎么整自己。
并且他那副稳操胜券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吴言没给他多想的时间,直直的重复了命令:“喝吧。”
孟溪楼被逼无奈,只好遵守规则把一盒牛奶喝了下去。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给全身带来热度和舒适感,蛋白质的补充让他的头痛也减轻了不少,真的很治愈。这一瞬间,他有种错觉,觉得吴言是真的关心和担心自己。
吴言见他乖乖照办,非常满意,开口道:“轮到你了。”
孟溪楼打算给吴言一个下马威,张口就来:“我从来没释放信息素把人熏晕倒过。”
“……”吴言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我输了,你说吧,有什么要求。”
孟溪楼难得在跟吴言的对弈中胜出一次,开心的坦然说出:“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针对我!”
这是孟溪楼一直以来最介意的事。他并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并非不能接受吴言样样胜过自己的事实。他只希望吴言收起那冷漠尖锐的态度。
哪知吴言静静答道:“我没针对过你。”
“啥?少扯淡了你!”孟溪楼怎么可能相信呢,“吴言,大家都是优秀的Alpha,说一不二的酷盖,敢作敢当嘛。你天天怼我喷我,让我难堪,那么明显的事实,你居然赖账?”
吴言的眼神还是很平静:“怼?喷?我没有。”
孟溪楼有点火了:“你别不认,你对我说过多少次‘无聊’?又对我提出的学生会活动方案挑刺过多少次?还有,你经常明知我不开心,还故意来讽刺我?”
吴言困惑的思索了好一会:“我是真的觉得无聊。”
“你说什么?!”
吴言一本正经的答道:“我说无聊的时候是真觉得无聊,你的方案也是真的还可以更好。故意讽刺是怎么回事?我绝对没有做过。”
“你经常来问我拿了第二心情如何,是几个意思?!”
“我以为你很开心。”
“啊我真是要死了!!!什么脑回路……”孟溪楼气得七窍生烟,大叫一声。
吴言见他满脸怒意,迟疑片刻开口道:“知道了,以后不说就是。”
孟溪楼抬眼:“真的?!”
“嗯,”吴言点头,“先从不说‘无聊’开始。”
孟溪楼见他一副真情实感的架势,疑惑道:难道他之前真的是无心的?不知不觉气消了大半,又觉得吴言一本正经的样子有点好笑,心情舒畅了许多:
“这就对了嘛,吴言。知错能改就还是酷盖!谢啦!”
吴言说:“现在又轮到我了。”
“你来你来。”
吴言照常思索一番,开口道:“我从来没有接吻过。”
孟溪楼一听,乐了:“我也没,我又赢了!”
却见吴言一脸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眼神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怎么了?”孟溪楼沉浸在连赢吴言两次的喜悦中,“这次要让你答应个大的……”
吴言忽然轻声开口了——语气中竟有一丝难以觉察的愉悦:“你确定你真的没有?”
“……”
孟溪楼反应过来了。
但是已经太迟了。
——作为一个众所周知的万人迷、情场老手、万花丛中过的高手……脱口说出了自己没有接吻经验……
要么就是在撒谎;如果不是撒谎,那只能说明……万人迷光鲜亮丽的背后,掩盖着青涩纯情的事实……
孟溪楼恨不得掐死自己:为什么玩个游戏都能被吴言套路?
吴言往后靠了靠,心情很好的将双臂抱在胸前,嘴角的笑意在孟溪楼看来格外刺眼:
“嗯,你赢了,提要求吧。”
孟溪楼满脸绯红,窘迫得不行,一侧头避免与吴言眼神相对:
“TMD,不玩了!睡觉!”
吴言在背后问:“就这么放过对我提要求的机会?”
孟溪楼心烦意乱:“先……欠着!”
吴言沉默了,孟溪楼不用看也能猜到他此刻难以掩饰的笑意。他似乎原地站了一会,便大步朝孟溪楼走来。
孟溪楼正烦得要死,只见他人已经到了跟前,蹲了下来。
“你干嘛?”
吴言满含笑意的凝视了孟溪楼几秒钟,忽然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睡觉。”
孟溪楼吓得差点滚到一边去。
他慢慢挪动身体,想尽量离吴言远点,却只努力了一秒钟,就被吴言一把拉过去,下一瞬间,一层薄毯盖在了他身上。
“这是……?”孟溪楼问。
吴言虽然语气愉悦,那股强势还是一如既往:“就一条毯子,一起盖。还是说你宁可自己出去挨冻感冒?”
“……”
那命令式的口吻,加上孟溪楼此刻的窘迫,都让孟溪楼恨不得立刻逃跑。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夜里气温下降了,他头上的伤还没好,实在不想一个人受冻。
忍了!
孟溪楼放弃了抵抗,不断安慰自己,好歹吴言还欠他一个要求呢。这么一想,他心情好了些,往吴言那边靠了靠,一贴近就嗅到淡淡的辣味。
他知道,现在就他们俩在,吴言没有刻意隐藏信息素,也没太在意,还忍不住吸了两口——别说,这淡淡的辣味还不是一般的好闻。
——啊,好想吃火锅。
孟溪楼是真困了,正要合眼,却感到黑暗里,吴言双眼闪动,正注视着自己。
“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
“少扯淡,你是不是又在嘲笑我?嘲笑我今天鲁莽行事,差点送命,还嘲笑我玩游戏掉马……”
“是挺愚蠢。”吴言的语气忽然戏谑起来。
“你特么说什么?再说一次?”
“再说一百次也是愚蠢。”
“你欠揍是不是?”
“你打不过我。”
“要出去试试吗?现在,马上,跟我出去!”
“幼稚。”
“mmp的!不说无聊改说幼稚了是吗?”
“真想让他们也看看你满嘴脏话的样子。”
“你特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
“操!你还睡不睡了?”
“……”
两人沉默了一阵,孟溪楼听到吴言好像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孟溪楼问。
“没。”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吴言的声音轻轻的:“下次见到仇放,不要再这么鲁莽。”
“切,你管那么多?我下决心要做到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你等着吧,我一定比你先抓到仇放……”
“哼,就为了赢我?”
“不行吗?”边说边因为感到寒冷,往吴言身边靠了靠。
听到吴言微微的低笑。
“又怎么?”
吴言的声音还是很温柔:“你好像真的不怕我的信息素。”
孟溪楼已经困得合不上眼了,迷迷糊糊的说:“还好……真挺好闻的……”
孟溪楼说完这句就睡过去了,他没听到吴言后面说了什么。无数的梦中,他只觉得寒冷侵袭而来,不知不觉蜷起了身子。恍惚中,他本能的朝旁边的温暖靠过去,然后,就感到一片呛呛的辣椒味,好像很保暖,又好像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