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一抓,那缕神魂从他的身体内穿透而过,不用特殊术法,像神魂那种东西根本抓不住。
“留不住我也要留。”墨堇召唤来那只紫色的蛟龙。蛟龙钻进了血池中翻腾搅乱血池,掀起了阵阵腥气,伴随着痛苦的龙鸣声。
血池中的血液具有腐蚀性,蛟龙直接钻进去,可想而知是有多痛苦,而墨堇与他一体,所有的痛苦最后都会作用在他身上。
蛟龙在血池中的一通搅乱,将被禁锢住的洛砚的神魂慢慢释放出来。墨堇就候在血池上,将那些逸出的神魂用特殊术法聚齐在一起。零零碎碎的收集下来,洛砚的神魂不足原先的三分之一,加上都已经破碎开来,拼都拼不到一块。
云宗掌门不断出手阻挡墨堇收集神魂,各种攻势滔滔不绝,但要么被他躲了过去要么就是硬生生的扛了下去。
紫色蛟龙破出血池,整个身躯小了一圈,随时都有散开的可能,墨堇将紫色蛟龙召回身体内,脸色苍白的如同死人。
持着要带洛砚回家的信念,墨堇竟真的从守卫森严的云宗逃了出去。云宗内自是乱作一团,一波接着一波的弟子外出抓捕逃走的墨堇二人。
抱着没了心跳的洛砚,墨堇回了荒草丛生的洛家。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摸着黑,墨堇也不敢点灯,将身体冷下来的洛砚平放在地上,从百宝囊中取出破碎的神魂,抱着残缺不全、破败不堪的神魂,墨堇将脸埋在掌心,他若有用,何至于让洛家落到如此地步。
洛砚只剩残魂,该入轮回的魂魄被墨堇生生截住,留在阳间。但也只是留在阳间,回不了他的躯体内,而他的身体会在时间之下腐烂发臭,化作一堆枯骨,到时候就算将洛砚神魂收集全,没了躯体,洛砚照样活不了。
☆、言笑晏晏(8)
墨堇将洛水和飞灰埋在了一起,就在洛家后面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立了块墓碑,刻着洛家二字。
从此之后再无洛家。曾经让人敬仰的一个家族,一夜之间飞灰烟灭。
人生也不过如此,忽忽然之间便会翻天覆地,也许前一天还是万里无云,后一天就是乌云密布,谁也猜不到料不透。墨堇不懂人生无常,他将洛家的灭族归于自己的身上,负重前行。
将一切安顿好,墨堇若无其事的回了道宗,敷衍过不少人的询问,将他找到洛家人的消息隐瞒下来,一头扎进了道宗的藏书阁,寻找着能够救落砚的方法,一日比一日焦躁。
就算有他灵气维持着洛砚的身体,还是免不了最终会慢慢腐烂,若他的身体坚持不到找到救回他方法,便再无希望。
“冯宇,我想问问你有什么办法可以保持死人的身躯不腐。”墨堇疲倦的从藏书阁内走出来,寻到冯宇问道。冯宇素来读书读得比旁人多些,也许会知道。
“好好地怎么问起这个来。”冯宇问道。
“在藏书阁内看书看多了,有些好奇。”墨堇含含糊糊道。
“据我知道的道修内没这种方法,也只有无央族的圣地内有处妙地能保持人身体不腐。”冯宇想了想道。
“是吗?”墨堇眼睛亮了亮,道了声谢,急匆匆的离开。
凭借单南给他的无央族令牌,顺利的找到无央族在雨泽的驻扎地,在哪里住了一天后,见到了匆匆赶来的单南,还有几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同行。
一见到墨堇便要行大礼,被他眼疾手快的制止住,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无央族的圣地是不是有保持人身体不腐的功效?”
单南面露犹豫,“有是有。不过,那个地方只有族长可以进入,其他人是不能进入。但是,凡事都有个例外,少主你如果肯继承族长之位,那你要带任何人进去,我们自然没有权利拦着。”
“······”墨堇算是明白过来,他们这是逼宫,逼着他继承族长之位。
他答应过单南等闲下来回无央族一趟,但迟迟没有回去,他们明显是等的不耐烦,猜出他无心继承族长之位,才想出以此威胁让他回去。
“单叔叔,如果我非要带人进去,你会怎么办?”墨堇问道。
“那就不要怪我们以下犯上。”单南口气生硬。
“少主,你继承族长之位对你只有利处而无半分危害。你想想,整个无央族都听从你的调遣,那何等风光。而且,继承族长之位我们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若想要在道修地盘呆着我们也不会干涉,圣地之内你更可以自由进入,想带谁进去都可以。”其中一个老人笑眯眯诱惑墨堇。
“风不风光我不在意,只要圣地可以将一个人身肉身保持好······我答应。”墨堇面前只有一条路,若想要救落砚,别无选择。
墨堇又从道宗内失踪了近半个月。
这半个月的时间墨堇在无央族人半是期许半是抗拒中继承族长之位,坐上无央族最年轻无实权的族长,将落砚的身体放入到圣地之内,回了道宗。
墨堇一直在藏书阁内找一本书,一本被列为□□的书,那书里其中一项禁术便可以救回落砚。一日一日的找下去,藏书阁内的书他看了大半,许多阵法都在不知觉间学会了,仍然没有找到他需要的那项禁术。
期间,秦言来的越来越频繁,见墨堇在寻找着什么,要帮他寻找,没答应。
“墨堇,你这几日怎么了?也不见你出去寻找洛家的人,整日待在藏书阁中究竟找什么?说出来我也能帮你。”秦言抱臂靠在书架上,冷眼看着墨堇一本一本书翻下去。
“若曾经有一个人非常非常喜欢你,你会喜欢她吗?会愿意守着她吗?”墨堇停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
秦言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心中大呼不对劲。话本子中经常有清秀瘦弱的书生借他人之故“有人喜欢你,你会喜欢他吗?”这样的话来试探小姐的态度,然后两人慢慢的走到了一起。
心中泛起惊涛骇浪,倒吸一口冷气,瞪大眼睛望着墨堇?他这不是、不是再向表达爱慕之情吧!他们可、都是男子,怎么能······强装镇定的说道:“这种事情我从没想过,往后我也不会动此念想,你莫要再问我了。”
墨堇不死心,洛水那一番感情他无论如何都要传达给秦言,哪怕两人不能在一起,至少也要让他能记得曾经有一位女子仰慕过他,想要相伴在他身侧,“秦言,你听我说,感情有时身不由己,哪怕你不动情,却也阻止不了别人不对你动情,是不是?”这一番话都是他从书上看来的。
“话虽没错。但不能因你的情给别人造成困扰。”秦言道。
“难道给你造成困扰了?”墨堇问道。
“不是!是。总之,墨堇你趁早将那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秦言头疼,他觉得和墨堇简直是鸡同鸭讲。
“什么心思?”墨堇问道。
“你、你别问了。”秦言恼羞成怒,他怎么可能当着墨堇的面将他对自己的心思戳穿。
两个不知情为何物的明白人就这么说起了糊涂话来,争论了足足一天,从清晨到繁星点点。争得口干舌燥,疲倦的背靠着背坐在地上,嗓子干哑生涩,半天没说一句话。
“秦言!”
“墨堇!”
异口同声的叫到,同时转过头。猝不及防的两个人鼻尖碰着鼻尖,四目相对。秦言看着墨堇灿若星辰的眼睛,心脏募的乱了节奏。
“你说。”墨堇拉开距离说道。
“我想,我们可以试试。”秦言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咽了口唾沫说道。
“什么?”墨堇不明所以。
“我们在一起吧!”秦言脑袋一热。
“你说什么??”墨堇的心情大起大落,他一直在和秦言说洛水的事,怎么就会牵连到自己身上。他答应过洛水要照顾秦言,但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照顾他,却是一心一意的想让他高兴,问道:“和我一起你会高兴吗?”
“会。”秦言肯定的说道。
秦言墨堇稀里糊涂的确定了似友非友、似情非情的关系。
墨堇从墙头越下来,还没落地就看到墙下的一道身影,在空中身形一歪,摔在地上,哀嚎一声,“夏师兄,你这大晚上站在墙下干什么,吓我一跳。”
“你为何翻墙?”夏合晟冷着脸问道。
“有事呗!我要出去。”墨堇绕过夏合晟说道。
“墨堇,走啦!”不知从哪里出来的秦言,拉着墨堇的胳膊走了。
夏合晟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远,背影看上起很是亲昵。
道宗弟子都知道这些时日,秦言几乎天天和墨堇腻在一起,两人很是亲密无间,总让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周围一片黑漆漆,月光黯淡,墨堇站在树下,手里把玩着一本书,是他寻找了多日的□□,这还是秦言替他从藏书阁内封存起来的书册中找出来的。
心中的大石落下,落砚有救了。
秦言到了后山便看到墨堇百无聊赖的站在树下,几缕细碎的月光落在他的肩头,鬼使神差,没有惊动他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来了!”墨堇惊了下,抬头眯着眼睛笑道。
“嗯。”秦言被他笑的心神荡漾,不由自主的一手撑在树干上,将头低下,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轻轻叫道,声音温柔的都能掐出水来,“小堇。”
慢慢的将脸凑到墨堇面前,嘴唇往前便碰到一片柔软,秦言情不自禁的伸出舌头在柔软的地方舔了舔,像是一块上好甜点,又香又糯,忍不住想要继续探索下去。
墨堇起先诧异的挑挑眉,脸上露出笑意来,主动伸出手勾在秦言的脖子上,往前凑了凑,伸出舌头挑逗着他。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惊诧的怒喝声犹如平地惊雷在两人耳边炸响。
秦言被吓了一跳,两人嘴唇分开,这个时辰道宗内的弟子早该休息了,况且后山这种地方一般不会有人来,他才会选择和墨堇在这里见面,怎么突然就会有人呢!
墨堇才不管不远处有一个人,双臂环着秦言的脖子,往上贴了贴,笑道:“你怕了?怕被人发现?”
秦言皱着眉不答,挣开墨堇的双手,回过头看来人是谁,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要命。
来人是天河道人,身边跟着的是夏合晟。
一看这情形便知道是夏合晟向天河道人告的密。
天河道人看清两人容貌后,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秦言的鼻子骂道:“孽畜!孽畜!还不给我滚到正殿去。”
“师父。”秦言乖乖的听从天河道人的话回去了。天河道人看都未看不屑的冷哼一声走了。
墨堇靠着树干站了一会,目光落在夏合晟身上,慢慢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冷笑一声:“我还不知道夏道友你原来还喜欢背着人告密呀!”
夏合晟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第二日,墨堇秦言都跪在道宗的正殿内,面对着道宗历任掌门的牌位。天河道人面色铁青的坐在位置上,宗内不少长老都被请来一一坐在位置上,但面色都不好看。
宗内居然出现了这般丢人的事!而且做出这事的还是他们器重的弟子之一。
天河道人本来就不喜欢墨堇这人,不想让他入道宗,只是因着夏合晟替他说情,他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从小到大,夏合晟没说过想要什么更没有替谁说过好话,这次难得他来找他求情,他怎么好拒绝。
谁知!谁知!这么一个人竟然祸害到他弟子头上,他怎么能不生气,都恨不得立马杀了墨堇,断绝秦言的那点不该有的念想。
秦言墨堇身上的佩剑和法器都被没收,放在了天河道人面前。天河道人拔出墨堇的佩剑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洛家家主怎么也是一代名士,怎么就能收了你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弟子,你从前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就算了,现在居然还祸害到我弟子头上。本掌门原先怜你无处可去才收留你,你却做出这般下作之事,这把名剑你根本不配拥有。”
说罢!两只并拢将剑从中间折断,扔在墨堇面前。
墨堇看着断为两截的长剑,久久没有动作,双手颤抖着将长剑拼在一起,却怎么也拿不起来。这把剑是洛间沄留给他的唯一东西,他曾想着将来将这把剑交给落砚,帮助他将从建洛家。
“天河掌门,如果两情相悦在你眼里是大逆不道之事,那你是从何而来的?难道是从石头缝中蹦出来的。”墨堇嘲讽的看着天河道人铁青的脸笑道。
“你!”天河道人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不管怎么说,两个男人在一起本就是有违天道,况且秦言乃是道宗难得一见的天才,怎么能让你阻挡他飞升之路。”其中一名长老说道。
“呵!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们不就是觉得我天赋不如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修为低下,还是个男的,不能给秦言传宗接代么。”墨堇冷笑连连。他来到道宗的时候特意将修为压在很普通的境界,却不想这竟能成为道宗刁难他的缘由。
“休得胡言。”天河道人怒喝,被人当中□□裸的戳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秦言,你可知错。现在知错,回头是岸。”长老们循循善诱,露出一副和蔼的面孔。
“此事,我无过错。”秦言咬咬牙,说道。
“孽障!”天河道人都要被气的七窍生烟了。早知道就不该留下墨堇,肠子都快悔青了。
“秦言触犯宗规,鞭刑二十,面壁思过三年。至于墨堇,鞭刑二十,逐出道宗,从此与我道宗再无瓜葛。”天河道人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