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一片怨声载道。
　　‘城主小姐’匆匆来到皇宫，用同样的方法蒙骗过了守门人，成功进宫，三人找了个安全的房间呆着，总算能喘口气了。
　　‘城主小姐’把假发一摘，江归鹿拿在手里转来转去，玩味道：“等会还得靠这个。”
　　假发不知道什么材质，还真是一分钱一分货，热的要命。顾楼说：“等会你来，我不来了。”
　　杨际双手合十，俯身冲顾楼作揖：“感谢大佬救我！”
　　原本杨际才是扮演者，后来临时换成了顾楼，是这么个回事……
　　在江归鹿说完他们的计划后，杨际哭丧着脸：“我不行！我绝对会露馅的！”
　　“妆都给你画好了，你现在想临阵脱逃？做梦！”
　　杨际一屁股坐在地上，江归鹿不可置信道：“你一个男人，要学女人在地上撒泼打滚？”
　　“不是……”杨际解释，“我腿软，站不起来。”
　　江归鹿：“……我刚说错了，你不是男人。”
　　“我害怕，他们拿叉子戳我……”杨际抽噎着，断断续续道，“我胆子小，对不起你们，不过我有个道具，可以一秒换状态……”
　　杨际本来化好了妆，这么一哭，简直人不人鬼不鬼，要是让巡逻队看到了，别说会疑心，怕是直接就把他们给抓起来。江归鹿只好放弃了逼杨际为公主的念头：“那我来。”
　　“我来吧。”顾楼看不过去了，对杨际说，“说一下你的道具具体什么用。”
　　据杨际所说，这物品能改变两个人之间的状态，也就是衣着妆容，他可以把状态调到五分钟前，也就是妆还没哭花的时候，然后转移给顾楼，直接省去了二次化妆的过程。
　　确认过这样物品的用途后，顾楼和杨际花了半分钟换装。
　　江归鹿嘲道：“本来很好一道具，结果给了个胆小鬼。”
　　杨际羞愧低头：“是我太懦弱了……”
　　顾楼没搭理他们俩，今天是第二天，天快黑了，设计图的位置尚不明确，他毫无头绪。
　　身后两人一来一往，也慢慢息了动静。
　　江归鹿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偏头看顾楼的背景，看着看着，咂咂嘴：“这裙子还挺好看……”
　　“给你穿啊。”顾楼随口回了一句。
　　“人更好看。”江归鹿嘿嘿一笑，又说，“你想什么呢。”
　　顾楼：“已经第二天了，我对设计图的位置没有任何头绪。”
　　比起之前的游刃有余，这次的顾楼明显开始焦灼起来，微微拧起的眉心令他这个人多了分烟火气。
　　江归鹿想了想，也很无奈 ：“目前没有想法，没得到关于设计图的任何情报啊。”
　　“对了，我有情报和你们说。”杨际突然开口说，“我的技能是读心，刚才我听到那几个巡逻官的心声了。”
　　“什么情报？”江归鹿懒洋洋问。
　　杨际复述。
　　最重要，也最惊悚的消息是，今天居然已经是第三天了？！
　　“不可能，我们只过了一个晚上。”江归鹿确定道，比起顾楼和杨际，他的初始身份是安全的好木偶，即使系统对坏木偶做了手脚，江归鹿也不会记错时间。
　　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楼沉吟片刻，缓缓道：“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什么？”
　　系统把玩家全部投放到第二天，他们醒来后会以为是第一天，于是在他们以为的第二天，也许有人还没有找到线索，就这么被抹杀！


第89章 完结
　　房间内, 静默到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听的清楚, 微不可查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太恐怖了。”杨际说, “那系统存心想让我们死啊。”
　　人都有惰心, 能有三天，第二天就不会过多紧张，温水煮青蛙般，安详宁静地离去远比已知的危险更细思极恐。
　　杨际神经质地抓了抓头发：“我还没活够, 我不想死……”
　　他发疯似的朝门口走去：“设计图，今天一定要找到设计图。”
　　江归鹿还没来得及叫他, 杨际已经跑出去了。江归鹿张了张嘴：“昨天怎么没见他这么速度。”
　　顾楼表情凝重：“时间不多了。”
　　“害怕。”江归鹿转头看他, 表情悲戚冷切, “咱俩要一起死了, 顾小楼，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顾楼：“……你的表演充满了浮夸。”
　　“我说真的，”江归鹿轻轻地说, “愿意吗？”
　　空气安静了两秒，突然不知道从哪传来更轻的‘咔哒’一声。
　　“——谁？”江归鹿听觉实在敏锐，二话不说就往床边冲, 先把顾楼带到身后，随手拿了个卫生卷充当武器，指着床下，“出来！”
　　床底下窸窸窣窣的几声，江归鹿如临大敌，顾楼觉得好笑, 明明前一秒还邀请他共赴黄泉。
　　紧接着，棕褐色的头发先从床下飘了出来。
　　江归鹿：？
　　有几分眼熟，顾楼正想着，就看到林淑然从床下钻出来，呲牙咧嘴：“草，好疼！”刚说着，她转眼看到顾楼，立刻说，“草啊草真好看！”
　　顾楼表情微滞。
　　“没事，她就那样，疯疯癫癫的。”江归鹿说。
　　林淑然险些气炸：“你说谁疯疯癫癫？”
　　顾楼拿过江归鹿手里的纸卷，撕了几张递给林淑然，示意她擦擦灰。林淑然接过，冲顾楼笑了一下：“谢谢。”
　　江归鹿看的牙酸，和顾楼咬耳朵，语气酸酸的：“她怎么对你这么淑女？还说谢谢……”
　　顾楼莫名奇妙：“很正常。”
　　“你怎么钻那下面去了？”江归鹿挑挑眉，“半天也不说话。”
　　林淑然叹口气，满心酸楚：“我任务失败，暴露了身份，城主下令追杀我，我没办法，只得躲在这里。刚才听到声音，还以为抓我的人来了，哪敢说话。”
　　“你到底什么任务？”江归鹿觉得不对了，暴露身份是什么意思。
　　林淑然警惕：“门外没人吧？”
　　“我能听到门口动静，他们不会发现你。”
　　林淑然又看了顾楼一眼，顾楼无比尴尬，他还穿着那身女装，今天这脸丢大了！
　　顾楼准备找个地方换掉衣服，江归鹿说：“别啊，等会还得靠你蒙混过关。”
　　“这裙子好漂亮啊。”林淑然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三个字：我想穿！
　　顾楼恨铁不成钢，林淑然身份暴露，再穿着这身以假乱真，不是等着被抓？
　　江归鹿也才想到，遗憾地‘哦’了声，放顾楼去洗手间了。
　　“到底怎么回事。”江归鹿抱臂，懒散无比地靠在墙边。
　　林淑然：“我的任务很简单，当城主的女儿，保持好身份，别被他发现我其实不是他女儿的事实。不过刚才城主找我说话，我不小心……爆粗口了。”
　　城主的女儿乖巧无比，生活在一个无比干净友好文明和谐的环境中，恐怕连脏话是啥都不知道，她刚一开口，城主脸色立刻变了。
　　林淑然大呼不好，转眼逃跑，发现城主已经下令通缉她。
　　真是个冷漠无情的父亲啊。
　　江归鹿脸色却突然深沉起来：“你现在还是人类对吗？”
　　“当然。”林淑然理所当然地点头，“我有心跳啊。”
　　卫生间里，顾楼总算把折磨了他半天的罪魁祸首换了下来，他犹豫一下，在胸口心脏处扣了扣，那里有跳动。
　　让一个木偶拥有人类的心跳，实际上并不是多难办的事情。
　　坏木偶的能源心脏都被收走了，所以心口是死寂一片，没有心跳声的。但如果在那个小小的凹槽放个定时跳动的东西，就可以模拟心跳。
　　顾楼取出一枚小小的蛋，基于对这玩意的了解加上羞耻心，他实在不想拿这玩意走出去。
　　门被叩了两下，江归鹿在外面喊顾楼的名字，说他有发现了！
　　顾楼只得随手把蛋立在卫生间，开了门。
　　江归鹿快速解释来龙去脉：“……所以我觉得设计图在她身上！”
　　林淑然吓了一跳：“我身上没有啊，你看，完全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她穿着裙子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不，我的意思是，”江归鹿微微眯起眼，“东西在你心脏处。”
　　林淑然表情凝固：“那里怎么藏东西？！”
　　“因为你不是人类，而是木偶。”
　　顾楼想通了，东西当然在皇宫，但不在任何一个房间里——那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找不同来的麻烦。
　　首先要是会不停移动的。
　　增加一点难度，就在他们之间。
　　最后给一个固有思维，她是人类，她不可能有这东西。
　　于是也不存在‘互帮互助’这一说法了。
　　江归鹿能猜到林淑然身上，另外一部分原因是，城主要追杀她，再加上杨际听到的心声，城主的妻子突然逝世，他对女儿分外宠爱。多年情谊，怎么会就此消失？
　　只有一个可能，城主根本不喜欢他女儿，甚至于只是利用。
　　系统之心，路人皆知。
　　正在这时，江归鹿突然说：“外面有人，快跑！”
　　他听到许多人凌乱的脚步声，冲着他们这方向来的。
　　拉着顾楼的手往门外跑，打开门时忽的停住了——
　　门外千军万马，把他们的路封的死死的。
　　无数双含着恶意的眼睛朝他们看了过来，顾楼在其中精确找到了杨际，他面色煞白，正跟在军官身边。
　　与顾楼对视一眼，杨际喃喃：“对不起。”
　　“这孙子坑咱们！”
　　“放弃抵抗吧，”军官轻蔑一笑，“你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还有，城主小姐，回来吧，城主在找您。”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周围场景瞬息万变，房屋消失，变成了三人站在悬崖边，无路可逃。
　　‘游戏正在加载中……’
　　“正在……卡卡卡……”
　　顾楼耳边响起了细碎的声音。
　　江归鹿拉住他的手，低声对他说：“真的要和我一起死了。”
　　信息量太大，顾楼脑袋乱乱的，江归鹿肯定做了什么！前几次的游戏出现错误，绝不是偶然。
　　“你想抓我们，”江归鹿扬声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还有，系统——”江归鹿抬手，竖起中指，“你输了。”
　　下一刻，顾楼被江归鹿狠狠往后一带，风声呼啸，他们就此跌落悬崖！
　　呼吸都成了困难，江归鹿那一把，把他和林淑然一起带下了悬崖。
　　顾楼什么都想不到了，他的意识不受控地远去……
　　-
　　“哐哐哐！”
　　快递员：“有人在吗？您的快递到了！”
　　几秒后，门打开，一个青年站在门口，打量快递员几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青年的长相并不是具有威慑力那种，但无端的，快递员有点心虚往后退了一步：“是kevin先生……的快递吗？”
　　几笔签收，顾楼抬头，正撞到快递员看他，快递员结结巴巴道：“我总觉得……在哪见过您。”
　　一句搭讪般的话，顾楼没放在心上，将签收单递过去，转身回屋。
　　快递员只剩一个快递没送了，本来心想大热天的，早点送完回家休息，念头一转，觉得自己都这么大了，还是去找更靠谱的工作更好。
　　顾楼放下快递，动作一顿，有点迷茫看看周围，总觉得这情景他曾经经历过。
　　收快递，取快递，做工作，上游戏……
　　很正常的流程。
　　有种科学说法，大脑会自动编织一套虚拟记忆迷惑自己，顾楼心想，大概是错觉。
　　他回到电脑前，开始处理工作，顾楼工作时向来心无旁骛，这回思绪却频频被打断，他总不自觉地发呆，眼前闪过一些看不清的画面。
　　顾楼发了会呆，倒了杯水喝，继续工作。
　　……不行，完全静不下心。
　　仿佛等会会有什么事情，执着阻挠他的思绪。
　　顾楼还是头回出这种情况，他怀疑自己感冒了，慎重考虑之下，给客户打了个电话，延迟出图时间。
　　顾楼在家里找了一圈，感冒药过期了，不能吃。他叹口气，穿衣服出去买吧。
　　游戏当然也不能玩了。
　　顾楼常年支持的这家游戏，出品人不一，百分之六十都是江归鹿出品。
　　自从那次不欢而散后，顾楼和江归鹿再没有了联系，某次顾楼不小心看到了一款游戏，设计师署名江归鹿，出于某种说不清的人文情怀，顾楼买了回来。
　　游戏很能反应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而江归鹿的游戏和他本人不大一样，是温柔的，就像大海轻推的浪涛。
　　顾楼走到玄关口，推开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绝不会在这里出现的人——
　　江归鹿。
　　江归鹿像是刚跑过来，胸膛仍在起伏不定，怔怔看着顾楼。
　　顾楼也看着他。
　　多年来未见，原以为平静的内心霎时风吼雷鸣，窗帘随风飘荡，非常应景。
　　江归鹿往前一步，通红着眼，气势汹汹，顾楼几乎以为他要打人了——虽然江归鹿从未打过他。
　　顾楼下意识闭上眼。
　　下一秒却被紧紧揽入怀中。
　　“顾小楼，”江归鹿的声音夹杂着急切和惶恐，以及找到人后尘埃落定的庆幸，“我爱你。”
　　风静了。
　　未拆收的快递静静躺在桌子上，游戏名《请开始你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