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图本来赶在他们前面拿到盒子，倘若他是恶魔，直接打开盒子就罢了，为什么每次都要执意先杀死顾楼？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在我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洪图在顾楼耳边轻轻说，音量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到，其他人是听不见的。
　　“你放开他！”江归鹿怒道，他要冲过去，陈凛连忙拉住他，“别冲动！他手里有枪，你的速度肯定没有枪子快！”
　　江归鹿一把甩开他的手：“我管谁速度快，顾楼不能死！”
　　这一激动，反倒把顾楼真名说出来了。
　　顾楼脖子被洪图紧紧勒住，想不到洪图看起来弱弱小小，手劲倒挺大。
　　顾楼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陈凛一眼。
　　陈凛的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徐清明反倒有点诧异地看了江归鹿。
　　陈凛知道什么事情？
　　但当务之急是这个正用枪对准他的人，洪图笑道：“你的队友因为你起内讧了，真好玩。”
　　“回答我的问题。”顾楼皱了皱眉。
　　他的额角一片冰冷。
　　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了。
　　“我之所以要杀你，一是因为你认识夏子泉，不解决掉有麻烦，二来，我的任务就是杀死祭祀，而不是去开什么破盒子，即使我打开了这盒子，也完成不了任务。你看起来很弱，事实也是这样。”洪图用枪抵住他的额头，轻声呢喃，“那……再也不见，顾楼。”
　　“等等——”顾楼镇定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洪图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这么多问题？我只能再回答你一个，太浪费时间了。”
　　“我的问题是，你在这个游戏里一共用过了几张卡牌？”
　　这个副本中，每个人都能带三张卡牌，而用过的卡牌是不会存在于下一次回档中。
　　洪图挑眉：“一张。”
　　“就是你手里这张吗？”顾楼缓缓抬手，戳了戳枪身。
　　洪图额角冒出青筋：“找死！”
　　他说着，随即扣动扳机。
　　江归鹿耳机里传来顾楼的声音：
　　“他枪里没有子弹。”
　　江归鹿即刻冲了上去。
　　洪图神情凝固了一下，他神情终于变得慌乱，江归鹿一把夺走他手里的枪，拳头砸在洪图肚子上，洪图捂着腹部跪下，额角冒出冷汗，咬牙道：“怎么会——”
　　江归鹿把洪图制服了，枪抛给顾楼。
　　顾楼接过洪图的□□，果然是没有子弹。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枪里没有子弹？”洪图猛地抬头，他现在还不知道顾楼为什么最后问他那个问题。
　　顾楼摇摇头：“这……不能告诉你。”
　　顾楼问最后一句话的原因，是他知道上次轮回中，洪图已经开了一枪。枪里的子弹数减少一枚。但问题是，顾楼不确定这个轮回中的洪图是否查看过他的卡牌，如果他已经用掉了一张卡，又或者他有两到三把枪，顾楼都无法保证洪图枪里是否有子弹。
　　但洪图只用了现在这一把枪的话，顾楼知道，洪图没有上次轮回的记忆，他不知道这把枪已经用过了，理所当然地认为里面还有有一颗——
　　但这把枪里只有一颗子弹。
　　顾楼曾经拥有过一把一模一样的枪，来自新手淘汰赛中的对手刘程，刘程那把枪里只有一枚，顾楼仔细看过那把枪，和洪图这把别无二致，由此可以断定结论。
　　陈凛捡起盒子，犹豫一下，说：“你们谁来开盒子？”
　　洪图大喊：“不要开盒子！开了盒子，大家一起完蛋！”
　　没有人搭理他，徐清明开口道：“你开。”
　　陈凛摇摇头：“还是让他们开吧。”
　　江归鹿下意识看向顾楼，顾楼并未多思考，当机立断：“不用了，我们不确定身份，由你们开吧。”
　　这话琢磨起来，含义还挺丰富的。陈凛脱口而出：“那还是你们开吧，我不……”
　　“开。”徐清明不容否定地说，“再磨蹭，时间就要到了。”
　　顾楼听了这话，微微一怔，徐清明是什么意思，什么时间？
　　陈凛抿唇：“那我……开了。”
　　“开吧。”顾楼点头。
　　陈凛正要打开盒子，突然想起什么，将盒子塞到徐清明怀里：“你开，我紧张，今天运气不好。”
　　徐清明看着他的动作，眼底神情似乎柔和了些：“那就由我来开吧。”
　　顾楼使用了记忆之匣，启用第二次封锁记忆的机会。
　　下一秒，徐清明打开盒子。
　　除却晕倒在地上的姜航，五双眼睛都看着盒子。
　　系统：“游戏失败，自动回档中……”
　　“三，二，一……”
　　“回档成功。”
　　顾楼睁开眼睛，当他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顾楼觉得好笑，他不是刚进副本吗，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顾楼看了身份卡和游戏规则，稍微在规则上停留了一阵。他微微皱起眉，总觉得规则说的有些含糊啊……
　　日间游戏开始后，顾楼下意识看向左下角的那朵云。
　　却听到底下有人喊：“顾楼！游戏开始了！你选好了没！”
　　顾楼点了点云，说：“选好了！你呢？”
　　江归鹿：“我——马——上——就——好！”
　　顾楼舒了口气，他总算比江归鹿快了。
　　嗯？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顾楼百思不得其解地下楼，江归鹿的游戏还没完成，一锤一个，动作不慌也不忙，显然已经是个熟练工了。
　　顾楼趁机打开面板，看一下卡牌，这一看，顾楼愣住了，他的三张卡牌，好像全都用掉了。
　　R（法术卡）：小小的记忆匣子，封存你和他的美好记忆。（顾楼和江归鹿的记忆已封存，可解锁次数0/1）（可使用次数3/3）
　　顾楼当即感到不妙，他立即联想到游戏规则第一条：游戏失败后自动回档。
　　回档？
　　如果没猜错，他之前已经失败三次了！
　　这怎么可能？
　　保命符用掉了，定身卡用掉了，现在只剩下线索卡了……现在的情况对顾楼来说，很不妙。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让他自己失败三次？
　　顾楼神情严肃，他先是尝试点击记忆之匣，系统提醒未到时间不能解锁，再打开线索卡，恶魔任务不同，其中一位的任务致命。
　　恶魔……顾楼记得，他自己不就是恶魔吗？为什么还要小心恶魔？
　　嗯？这张卡上好像还有点奇怪的地方。
　　顾楼摩挲了一下，这张卡上有凹凸不平的地方，很显然是人工造出的，顾楼挨个摸上面的线条：红……衣？
　　这是给他的提示吗。
　　江归鹿完成任务后，走到顾楼身边：“这次还挺快。”说完，自己愣了下。
　　顾楼敷衍地点头，对江归鹿说：“你看看这上面的划痕——”
　　江归鹿正把自己的锤子缩小，顾楼的话戛然而止：“你的锤子可以变出牙签？”
　　江归鹿莫名其妙：“对啊，这样方便存放。你要看看吗？”
　　顾楼接过牙签大小的锤子，试着在卡片上刻出细细的划痕。
　　对比一下，顾楼确定，这是用变小的锤子刻出来的字。
　　江归鹿拿着卡片，听顾楼说完，疑惑道：“我们之前已经失败三次了？前几次的你给自己留下来的线索是两个字：红衣？这是什么意思？”
　　游戏任务发布，通知他们前往大神殿。
　　“不知道。”顾楼收起卡牌：“也许，过一会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划重点，仔细看第一条规则，和第一次的游戏规则有什么不一样？
　　要考的，咳咳咳。


第59章 红线
　　神殿边上依然有很多的贫民, 他们跪在地上, 干枯的头发如杂草生长, 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始终难以消去。
　　顾楼看了一眼, 他顿住，走到一个贫民前，蹲下问他：“你认识我吗？”
　　“你是……祭祀大人。”贫民如遇到了救世主般握住顾楼的手，他的力气很大, 像即将沉底的人抓紧了一块浮木，就不愿意松手了, 江归鹿见状皱眉, 正要挥赶, 却见顾楼缓缓摇头, 制止了他的动作。
　　顾楼没有收回手，他任凭那贫民抓着他的手，力气大到他感觉到疼痛, 他恍然不觉，道：“是谁告诉你们，杀了祭祀, 就能讨神祗的欢心？”
　　“祭司大人，救救我吧，我的妻儿已经快饿死了，求你救救我们吧！”贫民哭诉，顾楼又问了一遍，那人只反复说着请救救他们的话, 顾楼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应下，“等会我就会给你们食物，但你们要回答我的问题。”
　　“只要救我们，我什么都愿意说。”
　　挣脱贫民的手，顾楼站起来，他蹲下的时候没感觉，站起来的时候腿有些发麻，不得已，只得站在原地。
　　江归鹿见他不动了，挑了一下眉。
　　“怎么了？”
　　顾楼抿了抿唇，不想说话：“腿麻了，等会再走。”
　　江归鹿宽容地伸过来胳膊：“我搀你？”
　　顾楼没搭理他：“我自己能走。”
　　“你都这样了，还怎么走？”江归鹿冲他勾勾手指，模样跟大爷似的，“不用和我客气，咱俩谁跟谁。”
　　顾楼站着不动：“我选择再等会，你先走。”
　　慢慢缓一会，自然比马上开始锻炼要好受的多，顾楼不会自己找罪受。
　　江归鹿不说话了，他看着顾楼，半晌，吐出两个字：“娇气。”
　　顾楼想打人。
　　谁娇气了！他不就是站一会，怎么就娇气了！
　　顾楼：“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一碰就哭……”
　　“那是你刚好碰到我伤口上了！我也不想哭的，而且你和一个小孩计较什么啊，顾小气鬼。”江归鹿跳脚了。
　　顾小气鬼扭头，气死了，不和江归鹿说话了。
　　江归鹿一气之下，也扭过头，不看顾楼。
　　迎面走来两人，陈凛冲他们挥挥手：“hi……咦，你们俩怎么了？”
　　只见上一秒还在闹别扭的顾楼下一秒就转过头，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我们正要去大神殿，你们呢？”
　　这幅假装无事发生的模样惊呆了江归鹿。
　　江归鹿嗓子里哼哼：“我们正在吵架，外人请走开。”
　　顾楼：“别听他的，我不认识他，他是个智障。”
　　江归鹿：“呵呵呵呵呵……”
　　陈凛：“？”
　　陈凛用手指了指顾楼，又指向江归鹿，犹豫再三，道：“我认识你俩，上个轮回的事情我还记得呢，你们不用在我面前演戏啦。”
　　此话一出，顾楼和江归鹿都怔了下，顾楼反应很快，立刻问了个关键问题：“上个轮回，谁打开了盒子？”
　　陈凛看着顾楼，认真地说：“……你。”
　　顾楼冷静道：“是我找到了盒子？”
　　“不是，这又牵扯到……好吧，其实这几个轮回的记忆我都有。”陈凛无奈道，“第一次是洪图打开的盒子，你还没见到他吧，等会小心些，第二次是徐清明，喏，就是他。”陈凛指了指身边的男人，顾楼才发现陈凛旁边还有个人，不由多关注了几眼。
　　陈凛继续说：“……第三次，是你打开的盒子。三次都失败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我怀疑——”
　　“什么？”江归鹿问。
　　陈凛以无比严肃的语气说：“这游戏出BUG了，咱们投诉吧。”
　　顾楼：“……”
　　江归鹿：“……”
　　徐清明：“……”
　　陈凛：“……我说的不对吗？为什么你们都要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你说的对，我们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江归鹿随口说出一句极为中二的台词，紧接着，他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按理来说，六个人中间只有两个恶魔，能保证每个轮回每个人的身份卡都不变吗？我玩过那种游戏，每次回档都会发布不同的身份卡，如果是那样，我们几乎不可能赢啊。”
　　“我的身份一直没变过。”陈凛说。
　　江归鹿：“我也是。”
　　徐清明：“一直没变过。”他看向顾楼。
　　顾楼却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江归鹿：“顾小楼，你想到什么了？”
　　江归鹿很熟悉顾楼脸上浮现的这种表情，通常都意味着他发现了新的线索。
　　顾楼下意识摸了摸耳朵，随后他快速扫了眼江归鹿耳朵上的耳机，答：“和你们一样，我的身份一直没有变过。”
　　那么身份改变这条线就被pass掉了。
　　“我想到了一种，绝对不可能的可能性。”顾楼缓缓扫视周围的景物及人，唇角浮现一抹笑意。
　　“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江归鹿说。
　　——多了去了。
　　等顾楼一行人抵达大神殿时，洪图和姜航还没有到。
　　这两个名字也是听陈凛说的。
　　据陈凛所言，‘洪图’是个无比阴险的心机男，拥有一身绝世武功，一定要小心，至于‘姜航’，好像完全没什么心机，对了，他还认识江归鹿。
　　江归鹿听着名字有几分耳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顾楼却记得，他提示：“和你一起比长跑的体育生。”
　　江归鹿恍然大悟。
　　顾楼：“……”
　　这家伙心有多大啊。
　　人没到齐，看来还要再等一阵。顾楼垂眼，看自己的一身祭祀服，以及手腕上的红线，突然问：“陈凛，你有没有看到红衣祭祀手腕上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