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苏心下五味杂陈,忽然有些后悔没管彭鸣要一点止痛药。
最后,阮苏把枪递给了她,安慰道,“……保护好自己。如果再发生不测,可以用通讯器求助。”
涂清月一脸无辜,“我的通讯器被他们收走了。”
阮苏本想直接应道“那我把我的给你”,但一想,自己的通讯器早被丢到图书馆里了,现在这个是江柯凡的。他最后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道,“走吧,我们去和其他人会和。”
“你要回去?”提起了那些把她关在地下室的人,涂清月的眼神里不禁多了几分愤然,又疑惑地问阮苏,“你一个人来找我,不就是为了离开他们、和我一起通关吗?”
阮苏忽然有些词穷,“……我没有这么想。”
“那现在想想吧,”涂清月把沙/漠/之/鹰握在手里,晃了两晃,“子弹可以再找,我们已经有了最好的枪,不需要再和他们一起。那些人阴险狡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往你背后捅刀。”
阮苏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
“我答应了他们会回去。”不知为何,阮苏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了江柯凡的身影。他恍惚地摘下通讯器,“而且……我还要把这个还回去。”
“我想,他应该不会在乎这么个小东西的。”涂清月盯着通讯器看了一会,“而且……那些人其实也没有那么需要你的帮助。没有你,他们不是照样玩得好好的。”
“……”
“更何况,你也很排斥和那些傻瓜相处,对不对?你不是——向来都喜欢把通关的效率摆在最前吗?”涂清月将头发顺至耳后,然后利落地装好弹,挑眉望向阮苏,“……这种情况下,你应该很清楚哪种方法效率最高吧?”
阮苏停下了动作。
“看来你很了解我?”
涂清月弯起嘴角来笑了笑,“阮苏的大名谁没有听过?”
阮苏沉默了起来。
“那么,现在……你还在顾虑什么呢?”
涂清月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可不知道为什么,阮苏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若他真的抛下了其他人,自己带着涂清月去把剩下的剧情过完……那么,从此以后江柯凡都不会再愿意正眼看他。
阮苏自诩坚持原则,游戏的效率始终摆在第一。因为只有强大到足够引起主神的注意力,他才有资格和主神谈找妹妹的条件。
可是……他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地方觉得,江柯凡是不一样的。
或者说,江柯凡和彭鸣,他们那一类人……和他平时见过的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
阮苏看了看自己肩臂上的纱布,就在半个小时前,彭鸣还刚帮他换过药。他单打独斗惯了,和别人并肩作战反倒成了稀奇事。
但这样的感觉……还并不赖。
阮苏最后只回应说,“如果你想离队,我会回去转告他们的。”
涂清月盯着阮苏,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涂清月只好叹了口气。
“……好吧,我也跟你一起回去。”她的目光加深,“希望你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阮苏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一晃而过,涂清月会不会是故意被他们捉住,好以此甩开那些人,来劝自己去单干的?
可她为什么就这么肯定自己会过来找她呢?万一他没来,她岂不是就要一直这样被绑住关在地下室里了?
阮苏沉默了一会,只道:“先出去吧。”
涂清月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往上走去。可刚出了地下车库没几步,阮苏正拿起通讯器,要和其他人连线的时候——四周突然响起了一阵悉索的脚步声,宛若来自黑暗尽头的警鸣!
果然,不出三秒,两人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挪动着。突然,那黑影僵住了动作,紧接着,像是锁定了方向,忽而朝阮苏的方向扭曲着四肢狂奔而来!
阮苏定睛一看,居然是只男丧尸——是那个院长!
“院长”的两个眼珠已经被打得爆血不止,煞白的脸侧突出颧骨,嘴里发出昆虫般刺耳的嘶叫,几乎变形的跑姿,已经超出了常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男丧尸的杀伤力一般是女丧尸的两倍,可想而知这个“院长”会有多难缠。
“砰!”
阮苏刚一扭头,涂清月立即朝着丧尸飞出了一枪,正中脑心!丧尸的动作停下了两秒,脑门中间一个弹孔,脑浆四流。
“跑!”
趁此间隙,阮苏抓起涂清月的手腕就想往回跑,可涂清月突然闷哼一声,停了下来。
“我……脚腕好像骨折了,动不了……”
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这回阮苏依旧没有犹豫,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再粗暴地直接把人打横扛起,而是小心地扶着涂清月的腰将她拖了起来。
涂清月脚一离地,像是准备好了似的,立马双手圈住了阮苏的脖子。
阮苏一开始还有些不太自在:……
但后来习惯以后就没什么了。阮苏抱着涂清月一路飞奔,本想顺势往行政楼跑去,可转念一想,万一其他人这时已经触发了剧情,他引丧尸过去,就会打乱节奏。
于是,阮苏又绕了个路,转身往后方图书馆的方向跑去。
在经过图书馆旁边的院长办公楼时,涂清月指着门口提议道:“去那里吧!”
阮苏没有多想,直接一头撞进了办公楼之内。
第37章 交叉剧情
丧尸接连逼近。闷头进了办公室以后,阮苏和涂清月没有先急着上二楼,而是就近在一楼找起了掩体。
阮苏随机踹开了一道门,里面是个休息室,有衣柜、沙发和一张桌面。阮苏顺手将涂清月放在了办公桌上,接着自己转过头去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身后接着响起一个声音,“你在找什么?”
阮苏皱着眉头,手上的动作没停,“我们现在需要一些子弹……”
现在,沙/漠/之/鹰里只装了仅剩的两颗子弹,要对付眼前的这个厉鬼肯定是万万不够的。
涂清月从桌上跳了下来,走到阮苏身后,伸手握着一个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是说这个么?”
阮苏一怔,定睛看去,发现她手里的正是一个弹夹,目测大约有二十发的子弹。
简直像变魔法一样。
阮苏皱着眉,“你哪儿来的子弹?”
涂清月耸了耸肩,一边神情自若地装上弹,“就在那桌上摆着的。”
阮苏回头看去,刚才他匆忙之下随手把涂清月放在了一张空桌子上,也没来得及看有没有弹夹在上面。
但这样变出弹夹来的戏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看来,”阮苏的目光加深,微眯起眼盯着涂清月,“以后缺弹药的时候,只要叫上你就足够了?”
“……也许吧。”涂清月突然绷起了脸,飞快端起枪,“让开!”
她话锋转得太快,阮苏趔趄地往后退开一步,下一秒——涂清月就朝门口射出了凛厉的一枪!
沙/漠/之/鹰不愧是世界名枪,威力惊人。“院长”还没来得及露出全脸,脑门就被射了个大爆浆,腥臭的黑血溅了一墙!
涂清月面上厉色不变,端着枪步步逼近,瞄准丧尸的脑袋就是一阵猛射!丧尸被连连击退,涂清月就趁空往回对阮苏喊了句,“快出去!”
“等等……”阮苏带上了几分讶然,指着涂清月的腿,“你的脚?”
涂清月倒是很平静,“显然……看来已经恢复了。”
阮苏皱了皱眉,但并不打算多计较她故意装瘸骗抱的事。他飞身跑出了办公室,临走前猛地给了丧尸一脚!失去支撑的“院长”应声栽倒进了屋内,刚扒着地面要飞扑过来时,阮苏立即飞快地关上门,再抽出衣架将门把手和墙上的火警报警器勾在了一起。
涂清月对他突然掏出衣架的行为微微惊讶,阮苏只道:“不是只有你会顺手牵羊。”
涂清月若有若无地笑了笑。
“这应该能拖延一些时间,”阮苏攥紧了耳边的通讯器,“我们现在快去和其他人会和。”
涂清月张开口,正要说话时,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刺耳的人声——
“看来……有些人还真的是很享受出风头的感觉。”
有人在这?
那声音阴阳怪气,音调忽高忽低,却的确是人在说话。阮苏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一侧眼,涂清月也正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您、您在说什么呢……”
直到第二道空灵的声音响起,阮苏这才确认了——这些熟悉的女声正是来自副院长和莫阿姨。
阮苏惊讶地挑起了眉,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误打误撞之下触发了一段剧情?
“好像是那里传出来的,”涂清月指了指尽头的那个房间,门牌上赫然写着“副院长办公室”几个大字,“……要去看看吗?”
阮苏犹豫了一秒钟,最后点了点头。旁边的门又开始传来抓挠声,衣架已经被强力掰扯变形。涂清月握紧了枪,一边朝走廊另一端大步走去,“那就快走吧,我们没多少时间考虑。”
等到了办公室门前,那声音便越发地清晰了起来。大致可以听出是两个女人在对话,内容却有些模糊。阮苏先试探地敲了敲门,没反应。他握住门把手一按,门居然被轻松地打了开来。
眼前的画面,让他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
“我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
另一边的资料库,终于看清真相后,彭鸣心里一时复杂极了,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这么大一个孤儿院,居然在背地里利用这些社会边缘的孩子——做这种低贱又龌龊的勾当!”
江柯凡一愣,“你说那些资料吗?”
“没错,这些不是什么简单的个人档案——这是犯罪证据!所谓‘乙方’,根本就是非法买主!什么体检……也只是在检测器官的匹配率而已。”彭鸣捂着脸,一阵头晕,“就是那些人把孩子们的器官给买走了,而这些黑心卫生院居然还在暗中帮忙!”
江柯凡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时,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杂声。彭鸣这时才回过了神,拍拍江柯凡的肩膀,“柯仔,你先去把其他人一起叫来吧。”
“……好。”
江柯凡扭头朝回小跑去,彭鸣就撑着膝盖继续观察。小男孩一本一本仔细地浏览着那些资料,神情严肃,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忽然,郑叶起猛地一颤,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彭鸣紧跟着悬起了心。但小男孩几乎伏身在地上,手臂把文件夹挡了一半,彭鸣只能依稀看见“刘农”两个字。
他找到了关于自己哥哥刘农的手术资料。
彭鸣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去看。下一秒,郑叶起倏忽伸起手,“刺啦”一声把那其中最重要的两页抽了出来。
然后,小心地对折,把那两页纸藏好放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彭鸣一怔,紧接着就反应了过来,“他在保留证据……”
真是个聪明的小孩!这些文件夹里的任何一页纸,拎出来都足够判这些人重刑!
这时,江柯凡已经带着剩下的人一齐走了过来,嘴里还嚷嚷着,“彭鸣哥,又有新发现了!”
彭鸣扭过头来,“什么?”
“那胖阿姨找到了漏水的水管,水泥墙掉了皮,水管被捅了个洞。”江柯凡这时走到了彭鸣面前,“……那管子看着不像是自然老化,反倒像是谁刻意去戳了个口。”
周围的人顿时也应声附和,表示确实是这样。彭鸣顿时沉默了起来。
“你觉得这里突然漏水会是巧合吗?”
江柯凡没吱声,只是挑起眉来,看了一眼地上正忙着整理资料的郑叶起。
彭鸣一边皱着眉,一边朝郑叶起走去,“你想说……是他故意捅坏了水管,好让莫阿姨被调开,自己去亲身接近副院长……偷来资料库的这一把钥匙,最后提前来到这里搜集证据?”
“逻辑刚好顺上了,”彭鸣最后不禁感叹,“真是个完美的计划。”
这时,书架旁突然又惊起一道声响。众人慌得一扭头,发现是郑叶起起身时,怀里的一大摞文件夹不小心掉出来了一个。
一时间,小男孩立即警觉地朝莫阿姨的方向望去,再三确认了自己的动静没有引来对方的注意后,这才小心地弯腰去拾地上的文件夹。
可忽然,他的手指顿住了。
从文件夹里掉落出来了一沓资料。
彭鸣上前一步看了一眼,紧接着,头皮登时发起麻来,一阵惊悚!
那资料的扉页赫然写着“郑叶起”三个大字。
郑叶起皱了皱眉,谨慎地放下了怀里的文件夹,转而拾起了自己的那份资料,坐在地上,一页一页地翻阅起来。
越看到后面,他的脸色就越发煞白。
手术时间那一页的表格是空的。转而代之的,是一份意愿申请表。期许一栏里,写着“心脏”两个字。
而在“乙方”的那一页,一张中年女人的寸头照被贴在了最显眼的位置。略带丰满的脸颊,披肩长发,化着淡妆。那个人的样子,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陌生。
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做“莫春秋”。
彭鸣睁大了眼睛,一瞬间,就像电流窜至全身,所有解释不通的细节都连成了线——
为什么莫阿姨唯独对郑叶起如此关心,甚至不惜撒谎包庇他;为什么莫阿姨在见到副院长骚扰孩童时惊讶过后就再无下文,却又在郑叶起猜到院里贩卖器官的勾当时,激动地要拉着他去见院长;为什么在谈话的过程中,莫阿姨始终都像是在刻意打消郑叶起的顾虑,举手投足间的目的性都那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