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演唱会没能阻止成功,在场地租赁上,钱副总依然动用所有关系要让S.Kings出丑。S.Kings第一次演唱会,公司不想将售票情况预估得太理想,本想租个2到3万席座的场地。钱副总却率先安排了其他艺人的几场生日会、歌迷会等,让公司能联系到的小万人的场地在今年都被租满。
公司能联系合作的范围内,只剩八万席座的开世体育馆、六万席座国誉馆以及十万席座的世纪馆。
八万席座的开世体育馆被Crystal7预定,今年不再租做他用。六万席座的国誉馆被瑞彻的女团预定,只剩一个除了当年的简流以外,就没人敢预定的十万席座世纪馆。
这个世纪馆室内构造是曲环形,有五层高。本身一场普通中小型演唱会,后排观众就难以看清舞台上的歌手,需要靠公屏来看清舞台表演。而世纪馆这么大的场地,对高座观众更不友善,因此尽管票价便宜,在这场地开演唱会也少能将票卖光。
从二十年前开始,世纪馆就没再被租赁为演唱会场地使用,除了四年前,简流在这里开过一次,那也是唯一一次世纪馆上座率超百分之九十的演唱会。当晚应援盛况,被娱乐圈誉为白光盛景。尽管上座粉丝中有大半黑粉和路人。
S.Kings首场演唱会在世纪馆,这个话题当晚便炸了所有娱乐平台。钱副总洋洋得意,等着看一场好戏。S.Kings生不逢时,出现在公司严禁黄牛票要凭身份证入内的年代。十万张门票,能不能售空还不一定。尽管真有脑残粉为他们买光所有的票,上座率空空如也,场面也尴尬万分。今年年底别说能不能封神,连封神门槛都够不到。(封神条件之一,至少一场万人演唱会,上座率百分之九十以上,不管场地有多少席座)
无冕有个成文规定。为了不影响艺人为演唱会的准备排练,门票开售后封锁艺人所有能得知售票情况的消息途径。于是在年中演唱会开始前三个月,S.Kings五个人就被换了只能通话和发短信的手机,住在公司的练习室里。
开演唱会这天,S.Kings提前从后门进入世纪馆后台。正门有多少粉丝,他们也都不知道。
楚莱从化妆的时候就开始唠唠叨叨:“听说我们的票没卖光。”
海佑跟着他唠唠叨叨:“听说我们的票卖光了又退回来了一大堆,因为粉丝拒买黄牛票,黄牛发现赚不到钱。”
雪弥也唠唠叨叨:“是啊,然后卖光了退回一堆又卖光了一次,又退回了一堆。”
容诺:“那么到底卖了多少票?”
一问到这个问题,没人答得上来。
“不知道。我现在有点腿软,怕上去看见空空如也的席座。”楚莱重复翻着一本已经翻烂的台本。
雪弥突然问:“是不是我们上座率满了,就等于,真的打败了只开过八万场次的Crystal7了?”
众人默了一下。
在这沉默中更加沉默下去。
雪弥摇了下头:“我想也是不太可能。”
舞台的公屏上,已经在播开场短片。S.Kings被蒙住了眼睛,要闭眼从眼前的幕布冲破出去,对应开场短片里后来的画面。
饶玄从始至终都没说话,但被蒙上眼睛的那一刻,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紧张,突然冲到了大脑皮层,使他的手臂猝然开始颤抖。
要是这场演唱会没有百分之九十的上座率,封神就没希望。封神没希望,引资本下场黑他就没希望。说要打败C7就更加没希望。所有没希望堆叠在一起,他该死的恢复法力带简流小媳妇儿回北罗酆一日游的人生就没了希望。
饶玄越想越烦躁,掌心冒出了汗。他们现在离前台只有一个幕布之隔,却听不到前台任何声音,来的人数有多少,可想而知。
耳返的倒计时数到1,五人冲出幕布,在舞台上造成“破屏而出”的视觉效果。
黑布还蒙在他们眼上,他们没有立刻摘下来。饶玄耳朵动了动,在听场馆内的声响。心脏砰砰跳得太厉害,像好几十根鼓棒同时敲打他的耳膜,他非常认真地去听。
只有一些稀少的声音,三三两两,除此之外,便剩空荡荡的,风在场馆里游动的声音。
来了三万人?两万人?一万人?还是说,更少?饶玄的心跳像是忽掉了一拍,万物都沉寂下来一般。
他将手放在眼前的黑布上,慢慢拉下来。
简流刚录完节目,走出电视台,上车后匆匆开启手机,问朱正时:“S.Kings今晚上座率多少?”
“等等,我看一看。”朱正时手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按了一通,查询世纪馆实时使用数据。
手机界面显示,世纪馆今夜使用情况——S.Kings Faith演唱会。
“实时上座数据是……”朱正时两眼一瞪,“不可能吧?”
简流看了眼朱正时,飞快把他的手机夺过来。
饶玄拉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耳旁猛烈的心跳声,逐渐平静了。不过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被震惊到滞缓了节奏。
五层曲环形状的楼层,放眼望去,一片密集的烈焰红灯。最高层垂下五块人像巨布,依次是饶玄、海佑、雪弥、楚莱、容诺。
三层部分席座夹杂了数个青颜色的灯光,拼凑成一些字母。左侧是“SKINGS”,中部是“Always”,右侧是“Faith”。
五人都摘下蒙眼布后,这些烈焰红灯前后高举起,刚才未发出的,巨大的尖叫声浪,伴着他们的灯浪滚滚涌来。而背后的公屏上,燃燃滚动一面烈焰红旗。
三个月前,各大S.Kings演唱会群都在组织同一场活动。
-我们也耍一耍狗子们吧,在他们站到前台前,我们全部都不要出声。让他们以为到场的没几个。
这场活动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所有相关的群。于是今夜入场的粉丝们,全部乖乖闭紧嘴,即使是看见公屏出现了短片,也不发出任何响声。
公屏的开场短片出现,大家发现短片中的成员们都用黑布蒙住了眼,于是几个经验丰富的便在群里说:狗子们可能会蒙眼登场,如果是真的,等他们摘下蒙眼布前,全部不要出声!
于是造成了饶玄蒙眼时只听到三两粉丝出声的情况。
看着眼前灯浪,听着他们迟来的巨大的声响,五个人愣愣地笑了。可能是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也会被自己的粉丝耍一场。
简流盯着手机上的实时上座数据,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笑。
“外面还聚着一些入不了场的,举着烈焰灯唱歌应援。”朱正时边开车边说。
实时上座数据,百分之九十九点七。一场即将再度被载入娱乐圈史册的盛况,今夜在世纪馆诞生。
十二月底,早晨八点五十五分。
海佑在搜索引擎上输入“文化部官方封神榜”。
饶玄站在他身后,拍他脑袋催促:“快点,打个字这么慢?”
海佑捂着脑袋委屈巴巴:“我已经很快了!”
楚莱在后面走来走去,不停看手机上的时间。
雪弥趴在海佑肩上,盯着电脑屏幕:“我们会被封神吗?”
容诺凑在海佑另一边。
官网显示,距离封神榜单公示还有四分钟。
“四分钟,四分钟我们能干什么?”雪弥问海佑。
海佑:“不知道,泡个泡面吧。”
雪弥去烧水泡了泡面。
海佑不断刷新页面,终于,倒计时3、2、1、0,再次刷新界面。
新一届封神公示。
词作人:瞿芳
曲作人:简流
歌手:萧行
偶像组合:S.Kings
……
海佑刷下去后,再往上刷回去。
偶像组合:S.Kings
雪弥抱着泡面站在旁边:“……”
容诺和楚莱:“……”
饶玄:“……”
一个人的心跳,可能只有自己听得到,但是五个人的心跳加起来,就连空气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是哪个先破音叫出了“S.Kings”!楚莱和雪弥一起搂住海佑狂欢,容诺脸上露出久违的孩子一样的笑,看向饶玄。饶玄抱住他,握拳拍了拍他的背。
新一届封神组合,老土的团徽,欠揍的团名,出道四年,四年偶像组合总热度第一,被电视台上层领导下令封杀半年,被公司抛弃,失去应援会庇佑,没钱时凑钱一起街头吃泡面,携《Faith》弱势回归却出乎众人意料拿下金歌奖,开了上座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七、十万人座场次的演唱会,最终登上这个榜单的S.Kings。
五个众人眼中,一度将娱乐圈搅得腥风血雨,让公司高层看了吓到拔足狂奔的少年。
第83章 有些故事会永远(正文完结)
天白茫茫得像盖了一层冰霜,酝酿一场随时会下的大雪。
酒红色的敞篷停在太河街老宅子宿舍门口,和这所宅子格格不入。海佑披上一件青灰色大衣,大步奔向跑车。他没打开车门,翻身从车门上跃进跑车里,坐在后座上问:“去哪?”
“老姜说在惠文街等我们。”驾驶座上的楚莱拍了拍方向盘,“钱副总赌输的这辆跑车,还真不错。”
雪弥想起好笑的事:“当时赵总要他认账时,他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把车钥匙给我们。看着我们开上这辆跑车,他那纠结的表情,像手心肉被人用刀割下来。”雪弥比划着刀割手心肉的动作。
“他跟赵总赌什么了?”容诺当初正在忙演唱会准备,和大学新学期入学报名的事情,没留意公司里的事。此时浑然不知他们在谈论什么。
“先开车。”海佑踹了下楚莱的椅背,和容诺说,“就是我们开演唱会前,钱副总和赵总赌上座率肯定没过百分之八十,最后输了这一辆价值上千万的跑车。”
“上千万?”容诺说,“那这对钱副总来说,还真的是割他的手心肉。”
“话说回来,饶玄哥人呢?”雪弥问,“他一大早就去哪儿了?”
“找简流去了啊,这还用问?”海佑打了个呵欠。
小车里暖气开得大,比外面暖和很多。因此二人的大衣没穿在身上,脱下来放在车后座。
简流的嘴唇在饶玄唇上流连,外面是来来去去的行人。
一套越来越娴熟的法式热吻后,饶玄推了推简流的肩:“外面的人真的看不见?”他手在挡风玻璃前晃了两下。
“能看见早停下来拍了。”简流凑过唇来,欲继续刚才的吻。
饶玄头往后一闪:“亲多久了还亲啊?”他望向窗外,手指戳在玻璃窗上,戳着他们的倒影,“我要下去透透气。”
简流从他身上离开,呼了口气说好,拿起车后座的大衣,为饶玄穿在身上。
他们下车,走在熟悉的烟江路步行街,前方是那座跨越了一个世纪的古老的烟江大桥。饶玄常说它长得就像依萍纵身一跃下水找“刺”的信仰之地。
他们戴了口罩在脸上,但依然有不少人隐隐认出他们,拿起手机拍照。
简流拉住饶玄的手:“晚上去我家吗?”
“你明天休假?”饶玄的手被他捂得舒服暖和,暖呼呼的热意在掌心之间穿渡。
“嗯。”
“休几天?”
“两天,怎么了?”
饶玄对着空气踢了踢脚说:“我们简道爷一上床就跟脱了人皮的猛兽一样,休几天假就做几天,所以我得问清楚。三天本王还能承受得来,七天岂不是要我老腰?”
“七天。”简流念出这个数字,看着饶玄的眼睛,“不试试怎么知道?”
饶玄一顿。他承认,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他内心小小怂了一下。但他以超强的心理素质,没让这小怂一下的心态暴露在脸上:“你个大忙人,有这么多休假日可以试试吗?”
简流掏出手机:“我这就给朱正时打个电话。”
饶玄拦住他,将他的手机塞进口袋里:“哎,别了。是我怕了。”能让他承认一个怕字,除了私生粉以外,简流还是第一人。
简流笑了笑,将手机塞回口袋说:“那下次吧。”
饶玄小声念着:“还是不要有这个下次了。”
脸上突然一点冰冷,简流摸了下脸,一粒小雪花在他指尖融化。他抬头望天,好似看到纯白的天空,有天使在向他们洒雪花,然后雪花便从云层里,摇摇落下。
简流拉住饶玄,突然快步往前走,走上了烟江大桥。
“干什么,突然这么快?”站在烟江大桥上,饶玄不明所以看他。
“许个愿吧。”简流说,“我们是冬季初雪日第一个踏上这座桥的。”
饶玄微怔。他将手放在简流胸口,俯下头,耳朵凑去听简流的心跳:“嗯,我听到了。这是一颗相信童话的心。”
“你说的话,我会相信。”
饶玄笑了。他的耳朵离开简流的胸口,直起身子:“那好,许愿吧。你是第一个踏上这座桥的,你先许。”
“我先许?”
“嗯。害羞吗?”
简流未置可否地一哂,目光飘向别处。面向烟江,他沉吟许久:“不管以后怎么样,饶玄,不,十方玄,不管他以后做人做鬼还是做神,都要留在我身边。”许下这个愿望,他慢慢将视线转回饶玄脸上,轻声询问,“这个愿望会成真吗?”
饶玄盯着他看。被雪冻白的脸颊,微微泛起红。他扭头就走:“我怎么知道。”
简流在他身后跟上去:“你就不能哄哄我?”
“行,会的会的会的。我就当一个对你死缠烂打的游魂野鬼,哪天你腻了,我号召全冥府游魂野鬼上来围着你转,天天在你耳旁念‘死渣男死渣男连我们老大你也敢腻,你眼珠子被雪弥吃啦,天上地下还有谁能比我们老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