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古冰青看着叶时翕动的唇瓣，颇为遗憾。
　　叶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看着天上的乌云因为古冰青妖气的收敛而没有聚集，放心地说道：“去你身体里。”
　　古冰青捂住鼻子，眼里跳动着情yu的光辉，闷声说道：“那这次你想在上还是下？”
　　叶时愣了愣，难得羞涩了一下，随即又正色道：“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说到你本体里面，我有悄悄话要和你说。”
　　“哦……”阿时又捉弄我！就……很遗憾。隔壁狐狸精说了，我们妖就不该克制。
　　“你真是……”
　　“是什么？”
　　叶时好奇道：“你一万年都没想着这种事，就算修成人形几千年也没这样，甚至和我在一起都冷冰冰的，每次都要我想方设法勾你，怎么我受伤一回，你倒想通了？”
　　古冰青认真道：“那是因为你……我……狐狸说有花堪枝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这几日就在想，等你好了，我一定天天满足你——”
　　“闭嘴！”叶时笑着喝止，“现在在你的本体里，外人很难进来。我们先说正事。”
　　“哦。”就……又很遗憾。和阿时讨论这种事情也是很幸福的。
　　“冰青听我说，我师父现在不可信，他说什么你都别信。”
　　“啊？”
　　“万年的交情也不可信。”叶时又补充了一句。


第18章 你要我便给
　　古冰青懵懵的，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叶时没有说明白前因后果，挑了重点说道：“师父几百年前因为一些事种下了心魔，如今这心魔已强大起来。冰青，我需要你帮我。”
　　“怎么帮？”
　　叶时为难道：“需要你的身体。”
　　古冰青：“……”阿时又撩拨他，好想……
　　叶时垂眸笑了笑，道：“你虽为妖，但你的本体冰莲对世间所有邪祟都有克制作用，包括心魔。”
　　“你是想让我帮师父克制心魔？”古冰青问。
　　“嗯。”
　　“你要，我就给。”古冰青认真道。
　　“我知道。”叶时又低头笑了笑，“冰青，我信你。”
　　古冰青笑得眉眼弯弯，却用嫌弃的口吻说道：“你每次都不告诉我前因后果。”
　　叶时：“等救下师父，我一定会告诉你的。”用冰青的本体去救师父，这样会折损冰青的修为。可若是师父不成魔，雾笼山的师兄们就不会死，冰青也不会失去仙骨与记忆……思及过往种种，叶时眼睛一酸，睁着水汽弥漫的眼睛一把抱住古冰青，轻声道：“小师弟，我喜欢你。”永远不后悔喜欢你。
　　古冰青红了脸颊，颇有少年人的羞涩。他是妖，自然不是雾笼山的弟子。只因他喜欢上总到他身边喝酒的叶时，便骗叶时说他是公子明月收的小徒弟。这件事阿时早就知道了，如今阿时又叫他小师弟，也不知是不是又来撩拨他。
　　叶时不舍道：“冰青，时间不早了，拜托你了。”
　　古冰青愉快道：“嗯，师兄放心，我去去就回。”
　　叶时冲他笑笑，叮嘱道：“我信冰青，冰青记住我的话，一定不要相信心魔未灭的师父，哪怕师父用我做条件。”
　　“知道了。你等我回来。”古冰青转身又回来，双颊绯红道：“那，我不渡劫不成仙，阿时可愿日日与我在一起？”
　　叶时笑着道：“你想怎样我都答应。”
　　古冰青眼睛亮亮的，坚定地看了叶时一眼，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化作一道长虹，直奔公子明月的住处。
　　叶时目送古冰青离开，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没想到逆转时空这么耗费灵力。没时间了，冰青，千年后再见……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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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时重回千年前时，古冰青和魏小面也已经看到了刻在叶时魂魄中的记忆。
　　这一世的叶时一根筋，对认定的东西坚定不移，不要命也会守护会争取。幸好他有个权势通天的爹，有个公主祖母把他捧在手心。
　　可上一世，上上一世……痴痴傻傻的他就没这么好运了。
　　一连九世，叶时都过得令人心疼。古冰青同魏小面一道进入叶时的记忆中，心都快碎了。他怎么就让阿时入了轮回，受了那么多苦呢？
　　魏小面也唏嘘不已，一直沉默着。
　　古冰青心疼着，记忆便已到了千年前。他看到了千年前的雾笼山。
　　雾笼山似大战刚过，弟子们倒了一地，血染红了整座山。体弱多病的何闾靠在廊柱边，面无血色，双眼紧闭，嘴角挂着一丝干涸的血迹；清风朗月的风朔之了无生机地趴在地板上，手臂朝着何师弟的方向……古冰青不忍心看。可他不得不看。
　　陈巽还活着，他一手扶着已无生气的叶时，一手执剑，孤零零地面对着入魔的师父。
　　公子明月的头发披散，双目血红，脸上正有魔气在浮动，往日的神仙气质已经荡然无存。他的唇角勾起邪魅的弧度，云淡风轻道：“就差你了，你的师弟们在等你。”
　　“师父，你到底怎么了？”陈巽的眼睛含着泪。
　　“呵。”公子明月吹响了横笛。
　　陈巽似乎明白了。他道了一声“我信古冰青”，便引来九天神雷，毫不留情地和师父打了起来。
　　魔气与灵气对抗，师父与徒弟拼命。古冰青知道陈巽会输。可他不得不佩服陈巽的心计。陈巽纵使输了，也保住了师弟们的残魂，留下法阵，将公子明月困在了雾笼山。
　　陈巽耗尽了生命。然后，古冰青和魏小面就看到了“古冰青”。
　　古冰青的妖气已经很弱。他的身体焦黑，衣衫褴褛，令人看不出本来的样貌。可他身边有着若有若无的仙气缭绕。
　　他一来，就看到生机全无的叶时。于是，他不管不顾地抱起叶时的身体，无声地利用少得可怜的仙力凝聚叶时的魂魄。
　　公子明月邪魅笑道：“已成半仙，可惜来晚了，半仙也无法起死回生。”
　　“你怎会成魔？”他冷漠地问。
　　“我怎会成魔？”公子明月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一阵狂笑，“还不是因为你吗？古冰青。”
　　“我？”
　　“小徒儿爱上了一只妖，而这只妖没有心魄，不会爱人，师父爱徒心切，耗费半生修为助那只妖修成心魄，好让徒儿永远开心。你说这个师父是不是傻？”
　　“你是说……我能修成心魄，是因为你？”
　　公子明月道：“那倒也不全是，助妖修成心魄可是逆天而行，没那么容易。”
　　“还有什么？”千年前的古冰青似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道，“阿时用自己的心魄做引？”
　　“不错，不错。阿时原本也没告诉我，只想独自承担，而我恰好撞见。不过，他用心魄做引，加上我的修为，干扰了天机，令妖界宝典发生了变化。如今阿时才是妖界的，而你却是普通人。”
　　“阿时……为什么要这样做？”
　　“人就是愚昧。我那小徒儿虽未同我说实话，我却知道，他这样做是因为你。因为你想有心魄，他才会给你心魄。”
　　因为我？古冰青站在虚空中，搜寻与阿时相处的记忆。忽然明白了。他想起来了。阿时总和他讲凡间的爱情话本，而他不知情爱滋味，便冷冰冰地说了句：“我没有心魄，体会不到这些。”
　　阿时生性豁达，并不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而改变什么的人。阿时只会对别人好。他一定是想让他知道情爱的滋味，所以帮他。


第19章 不成仙成亲
　　“不仅如此。古冰青，你是修炼万年的妖，你身上的所有都是妖界至宝。你终年不出雾笼山倒也罢了。妖界宝典一变，阿时替了你，他每每下山总会遇到各路妖魔的明枪暗箭，数次命悬一线。若不是我耗费修为，数次救他，他哪里还有今天？呵呵，人间情真正无聊，还不如入魔来得快意。”
　　叶时身边的古冰青看不出表情。看到这段记忆的古冰青却讷讷道：“我明白了。”
　　魏小面：“你明白什么了？”
　　古冰青：“明白前因后果。”公子明月入魔是因为修为耗尽，无力克制魔气。
　　魏小面烦躁道：“那你倒是说说啊。”
　　古冰青沉默着。阿时记忆中的古冰青却说了一句：“原来如此。”原来阿时的伤都是因他而起，并不是阿时好大喜功，不管不顾地斩妖除魔……是他误会他了。他不该冷冰冰地说阿时不知轻重，生阿时的气。他错了。
　　“阿时，我会救你。”也会救你师父。
　　他渡过天劫，已是半仙，已具半副仙骨。他用这半具仙骨凝聚阿时的残魂，送他轮回；他用刚刚得到的仙力为公子明月压制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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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冰青想起来了。他忍受了剔骨的痛，失去了仙力与仙骨，沦为不妖不仙的存在，所以沉睡了几百年，直到最近才醒来，然后遇到了叶时的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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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冰青的意识回来了。
　　魏小面的意识也回来了。
　　叶时从冰莲中醒来，迷迷糊糊地看到冰莲的莲瓣忽明忽暗的一阵之后消失了一半，惊呼道：“魏小面魏小面快来，冰青的身体怎么没了一半！”
　　冰莲花的身体消失了一半，剩余的一半还在缩小中。天空中的魔气在叶时的惊呼声中陡然消散。太阳的光芒霎那间洒遍了山巅，纯白的冰莲一边缩小着，一边折射着阳光，流光溢彩。
　　古冰青眨了眨眼睛，人已将叶时圈入怀中。他们二人脚下的冰莲在阳光下逐渐收缩凝聚成巴掌大小，慢慢地融入了古冰青的心中。
　　公子明月没有说谎，这一千年以来，他的确在和魔气作斗争。时而人，时而魔……其中的痛苦与纠结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好在，今日魔气消散，一切都过去了。
　　千年前的古冰青相信叶时那一穿越千年时间的心魄，完成叶时的嘱托，真的助公子明月摆脱了心魔困扰。
　　陈巽带着雾笼山的师弟们御剑而来，停留在空中，并不落下。这一次，他们不是残魂，而是真真实实地、活着的人。
　　公子明月飘在空中，坐着，单手撑着脑袋，一脸开心。
　　叶时忽然被心上人抱紧了，一张脸红透了。不过，他勇敢地伸手回抱住古冰青，心跳怦怦，神采飞扬。
　　古冰青留恋道：“阿时。”
　　叶时开心道：“嗯。”
　　古冰青又道：“阿时。”失而复得，多么珍贵。
　　叶时依旧开心道：“嗯。”
　　古冰青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贪恋道：“阿时。”
　　叶时还是开心道：“嗯。”
　　古冰青一腔热爱，激动道：“阿时。”
　　“啊？”叶时扬起脑袋看着古冰青，担忧道：“冰青，你不会聋了吧？”
　　古冰青的眼圈红红，语无伦次道：“原来是法阵，不是妖毒。不是魂飞魄散，还在。”陈巽先前是骗他的。
　　“冰青，你在说什么？”叶时懵懵懂懂的。
　　“陈巽，阿时的心魄去哪儿了？”古冰青冲空中的陈巽喊道。
　　陈巽怒道：“你还有脸问！我就说小师弟和你在一起总没好处！我还是杀了你比较好！”
　　公子明月笑了一声，似拔云见日般说道：“尘埃落定，巽儿回去吧。”他还没赎罪，赎他为人师尊，却杀害弟子的罪。
　　公子明月说完便要带着弟子们离开这里，古冰青却拦住他，沉声道：“阿时的心魄到底去哪里了？”
　　公子明月叹道：“千年前，阿时重伤，回天乏术。我用仅剩的修为保他心魄，放在你的本体里温养，期待你渡过天劫，以仙人手段救他。古冰青，阿时的心魄，其实一直都在你身边。”
　　古冰青：“可——”
　　公子明月道：“可他为了救我，救一众师兄，以灵魂状态穿梭千年，改变命运，现在，真的仙人难救了。”
　　古冰青沉默地看着山巅的叶时。
　　公子明月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小徒儿虽丢失心魄，但如今魂魄稳固。妖能修出心魄，身为人的他更能。只要你愿意等。”
　　叶时天真地看着古冰青，问道：“魏小面，他们在说什么心魄啊？”
　　魏小面难得收起对万事万物都不屑一顾的表情，严肃地说道：“我要回一趟天宫。”
　　叶时：“为什么？你不是说要在雾笼山好好玩一玩吗？怎么我睡一觉你就改主意了？”
　　魏小面看了一眼叶时，又看了一眼雾笼山众人，丢下一句“牵红线真麻烦”，便消失了。他要回去问问天帝，有什么不逆天又快速的办法可以帮叶时重塑心魄。
　　古冰青重新回到叶时身边，饱含爱意地看着一脸迷茫的叶时，柔声道：“阿时，想不想成仙？”
　　“不想。”叶时答得干脆。
　　古冰青难受道：“为什么？”
　　叶时毫不犹豫地说道：“神仙谈恋爱是违反天规的，会被关天牢。”
　　古冰青：“你听谁说的？”
　　叶时认真道：“戏里都是这么说的。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我才不成仙。”
　　古冰青：……阿时为什么总是这么好？
　　古冰青：“和我一起成仙呢？”
　　叶时：“都说了仙人不可以谈恋爱。”
　　古冰青：“好，那，不成仙，我们成亲吧。”
　　叶时：“好啊！”
　　阿时没有心魄，但心心念念都是他。或许如公子明月所说，阿时很容易修出心魄来。他不必等太久。
　　叶时：“我们什么时候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