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失忆以后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ClARE
ClARE  发于:2020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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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舅甥俩尴尬,秦离去拉拉门的手顿在半空中。不过他也未曾离去,做贼似的偷听二人的对话。
  赛琳娜从来的第一天起,心里就憋着对卡洛斯的怨气,在怒火中,她的嗓音变得格外尖细刺耳,“噢,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别提我的妈妈!我们心里都清楚她是怎么死的!还有我可怜的舅妈和表妹!别再用你的腐朽和自私软弱来阻挡我!这个家的主人,离,可比你开放多了!他们如果知道我去参加集会,一定不会阻止的!”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卡洛斯不断地嘟囔着这一句,像在为自己积攒气势。
  秦离想,也许此时的卡洛斯已经急得开始踱步了。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别再直呼他的名字!”
  “离允许我直呼他的名字!”
  “赛琳娜!你不该肖想你得不到的东西!别忘了你现在住在这里是受谁的恩赐!你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卡洛斯刹住口,没有说出那个难听的字眼。
  赛琳娜却不会领会他的好心,“圣母玛利亚!跟你说话简直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我要走了!我会和离请假的,你放心!”
  作为二人争论中的角色,秦离颇为无奈。
  小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似乎也听到了屋里的动静,赶来凑热闹。
  秦离将它抱在怀里,在听见赛琳娜离开的动静以后,他本以为走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便拉开拉门进屋,却不料迎面碰见躲在角落里掩面而泣的卡洛斯。
  小棠不合时宜地喵喵叫了两声,等不及秦离阻止,卡洛斯便窘迫地抬起头。
  在看到秦离以后,可怜的佣人简直像失去了灵魂,茫然无措的样子让人觉得辛酸。
  秦离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但此刻倘若置卡洛斯于不顾,未免显得他太冷血了些。于是他站在离卡洛斯一米开外的地方,放轻了声音,宽慰对方道:“卡洛斯,在这里,没人会怪罪赛琳娜的。你不必为她感到担忧。”他知道卡洛斯如此嗔怪赛琳娜的逾越之举是害怕明玦会将赛琳娜赶出去,但从他的角度来看,不管是他还是明玦,都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
  卡洛斯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哆哆嗦嗦地回道:“离先生,我知道您和主人都是善良的人。只是赛琳娜太任性了,我不能纵容她。”说完,眼泪又不争气地下来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纵使性子再敏感脆弱,也鲜有哭成这样的。
  他的泪是过往所有惨痛经验的累积。那些阴暗、痛苦、无法逃离的个人历史一直埋藏在他的内心深处,只等待彻底爆发的那一天。而爆发的形式不是复仇也不是泄恨,而是止不住的眼泪,诉说自己的悲痛和无能为力。
  “那些可恶的杂碎夺走了赛琳娜母亲的生命!如果没有他们,赛琳娜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我的圣母玛利亚!离先生,赛琳娜曾经是个很听话的姑娘,是那群杂碎逼她成了今天的模样。”眼泪最终还是压垮了卡洛斯,他无法再组织有逻辑性的言语,看着秦离,如同在看最后的希望,根本顾不上那些守旧的规矩了,“离先生,希望您不要怪罪她。不要怪罪她。我可怜的姐姐!我可怜的艾玛和小克里斯汀娜!”
  艾玛是卡洛斯逝去的妻子,小克里斯汀娜是他不会长大、永远停留在十岁的女儿。
  这时,秦离已明白无论自己再说什么,都无法给以卡洛斯慰藉。于是他准许卡洛斯放半天的假,让他专心地、彻底地去释放那场记忆的痛苦和哀伤。
  秦离作为旁观者,从卡洛斯的身上,头一回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南美真正的阴暗面。
  这个阴暗面不是宏观意义上的战略进退和一堆毫无痛痒的数字,不是权谋的尔虞我诈,不是空洞的一句违反人伦道德。这种阴暗面,是切切实实的无辜的受难者,是他们的死亡,是他们的无能为力。阴暗所占据的那一块,没有光,除了血,便是泪。
  秦离想,不管是当局还是武装军,是巴蒙德家还是费尔南德斯家,他们或打着正义的旗号,或嘶喊着有力的标语,在一场零和游戏里为了最后的胜利,果断决定了从没有切身参加过这场游戏的无辜者的性命。游戏的玩家或许会称说,为了赢,牺牲是必要且不可避免的。然而对于个人来说,即便明白今天的牺牲是为了日后更少的牺牲,但这样的决定还是太过残忍。因为,他们会不断地去问,为什么牺牲就轮到我的头上?轮到我亲人的、在乎的以及所爱的人的头上?
  然而不论问多少遍,答案最后还是一样的。个人须服从集体。
  不管前方是战火苦难还是幸福和平,个人从没有阻挡它的到来的能力。
  秦离扪心自问,为什么不想让明玦插手两大家族之间的纷争,也许他是怕明玦也会成为那场零和游戏里的玩家之一。可是若不做玩家,便得成为玩家手中的棋子或是筹码。
  可以不做吗?
  不可以。
  有时候就连玩家,也是棋子。
  个人无能为力的感觉像是会传染的疾病。
  秦离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耳畔突然响起一句:“比......更重要的是亚盟和亚盟的所有子民。”这突兀的话语莫名地灼烧了他的心。
  秦离怔愣在原地许久,被灼烧的地方涌出了一股不一样的东西。
  可以不做玩家或棋子吗?
  不可以。但有人一直在为不做玩家和棋子奋斗,在为避免可能展开的零和游戏奋斗。
  是谁?
  是,他吗?
  他?
  在这一刻,秦离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与秦爷有关的画面:他在眯眯眼白纸扇的“诱导”下向秦爷宣誓忠心,他在训练场无休止地练习枪械,他第一次得到秦爷赞许的眼神等等。
  那些画面飞快地闪过,然后像走马灯似的集中在一起,慢慢褪了色,尔后消失不见。
  在那之后,迫切地向他袭来的是无数铿锵的话语。
  “比......更重要的是亚盟和亚盟的所有子民。”
  “为了亚盟的繁荣昌盛!”
  “为了亚盟!”
  “他要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要由于事物自身的原因而选择。”
  “他必须保证坚定而不动摇。”
  “坚定而不动摇。”
  “你懂了吗?”
  “懂了吗?”
  ……
  他被这些有力的字句砸得头脑昏涨。
  他无法忍受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他看着自己平摊的两掌,茫然的表情一如白日里的卡洛斯。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记忆,也分不清真假。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标个雷(?),南美篇本质上是个悲剧。
  我也不确定我会写出怎样的剧情来 /捂脸
  感谢所有追问的小可爱们 3


第51章 神灵
  当一个人无法再相信自己的记忆时,他还能相信什么?
  怀疑自己的记忆比失去记忆更加可怕。秦离努力地去将脑海中的记忆片段翻来覆去地复习,但每一次只会将那些记忆推得更远。
  那些画面、那些声音,依旧能重现,但他不记得在那些情境之下自己的状态、感受和所有的触觉。仿佛他只是随意点开了一个全息屏,看了一场和自己无关的纪录片。
  这种霎时失去自我的感觉实在难受。
  秦离费了好大的气力才说服自己的内心,将那些疯狂的念头压了下去。
  可是不安的种子还是从那些疯狂的念头中得到了充足的养分,在他的心底不断孳生,终有一天不安的花叶会遮蔽他所有的感官。
  他被不安所左右,但他无人可倾诉。
  他站在二楼的阳台,对着满天繁星,头一次觉得在天幕之下,没有稳定的立足之地——世界如此之大,他渺小得似随处漂浮的尘埃。
  不远处的山路闪出两道光亮来。灯光越来越近,盖过了月色,显得很是刺眼。没一会儿银色的跑车就开到大门前,等大门缓缓地打开了以后,便停稳在别墅前,从车上下来个西装革履的Alpha——是明玦回来了。
  秦离看着沐浴在月色和灯光中的“爱人”,那些残留的疯狂的念头像是火星子,不过沾了一点儿助燃物便又蹭地燃烧了起来。
  既然和秦爷有关的记忆都可以是虚无缥缈的?那和明玦的记忆呢?明玦是秦离的爱人,但如果他不是秦离,明玦对他而言,又算什么?
  ......
  楼下的明玦也注意到了他。他匆匆地瞥了他一眼,便进屋直奔二楼来。
  秦离抬眸,最后望了一眼夜色,佯装将所有的不安和疯狂丢在原地,尔后也进了屋。
  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让明玦看出任何端倪来。其实他自己也说不出这样做的动机,只是潜意识不断驱使着他这样做,让他无法全然相信那个“爱人”,即便自己不久前才答应要无条件地信任对方。
  有时候口头上的承诺就是这般廉价。
  他们不是青涩的毛头小子,亦不是海誓山盟过的性情中人。他隐隐地明白,就连明玦自己说那话时也未曾抱全然的期望,望他能实现自己的话。
  “我以为你已经睡了。”明玦甫一上到二楼,便瞧见秦离刚从阳台进屋,肩上笼着暖色的灯光。待走到对方的身边,明玦自然地在对方的额角印下一记亲吻。
  他的身上带着晚宴留下来的烟草味,淡淡的,并不难闻。
  都说人的下意识反应最真实。然而,尽管前一秒的秦离心中思绪万千,不坚信自己和明玦的感情,此刻也能坦然地接受对方的亲昵。
  与其说他这是逆来顺受,不如说是摆出施舍的姿态,不想再看见Alpha委屈的模样。
  “睡不着。”秦离回完,怕明玦又追问他为什么会睡不着,于是便将白天发生的事讲给明玦听。
  他的叙述口吻十分平淡,让人猜不出他对此事的态度,“后来我给卡洛斯放了半天的假。赛琳娜傍晚的时候也回来了,不过我想,他俩还是没和好。”
  明玦早知道这事了,不过却不像秦离,会把这种事放在心底。他随口回道:“我倒觉得卡洛斯说的不错。身在什么岗位,就该明确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秦离无奈,“重点是在这个地方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明玦勾了勾嘴角,“不管有什么苦衷,规则是规则,职责是职责。过于放纵,藐视规则和职责,是大忌。”
  秦离一时无法反驳。他好像骨子里就无法对规则和职责说不。
  “离哥,我们已经尽力帮了他们。剩下的事,该由他们自己解决。”明玦很享受看秦离无言以对的模样,神情里夹着几丝不甘和克制,好像下一秒就要和人闹脾气一样,“好了,言归正传。既然你还没睡,就现在把事情跟你讲了。”
  “什么事?”秦离掀了掀眼皮子,看他。
  “过几天,我想在别墅里举办一场晚宴,可以吗?你放心,不是为了那些你不喜欢的事情,而是为了集团的利益考虑。我想,是时候再建立巩固些其他的关系网了。”
  “这种事,你只管做就好了。”秦离的话外之音是不需要征得自己的同意。
  明玦又是一笑,将秦离拥在怀里,低头去嗅对方颈边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得征求你的意见。这是我和你共同的家。”
  比“家”字咬得更重的是“共同”。
  秦离不语,他的视线落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好像在那阴影里头看见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抹身影单膝下跪,问他愿不愿意和他建立一个共同的家。
  ......
  秦离的太阳穴倏地一痛,不再想下去。
  *
  南美南部,费尔南德斯庄园内。
  艾丽莎?费尔南德斯近来常陪着她的堂嫂去参加当地名媛的茶话会以及教会的礼拜。
  她的堂嫂伊莎贝拉是个十分传统虔诚且心性善良的白人。然而,那份虔诚和善良,在艾丽莎看来,说是愚昧也不为过。
  然而阿隆索很爱伊莎贝拉。当年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执意娶了这个从中产阶级走出来的白人姑娘。
  据艾丽莎所知,伊莎贝拉和阿隆索相识在教堂里。伊莎贝拉是为数不多的相信伏都教的白人,当她的女神爱斯利?弗雷达在典礼上附上她的身体的时候,便成功引来了同样参加典礼的阿隆索的注意。
  爱斯利?弗雷达是爱情和富有的女神。当她附身伊莎贝拉时,便为伊莎贝拉带去了爱情和富有。
  这导致伊莎贝拉在嫁入费尔南德斯家以后,更加坚信神灵的存在。
  伊莎贝拉喜欢拉着艾丽莎同去教堂参加仪式,和教堂里的兄弟姊妹分享自己和神灵间的趣事。但艾丽莎并不是个虔诚的教徒,每每被人问及自己侍奉的神灵是谁时,总会随意敷衍几句。尤其是当伊莎贝拉不停地追问时,艾丽莎只能搪塞说是那位最古老且充满智慧的长者丹巴拉。
  然而,事实上,她曾经侍奉的女神是爱斯利?丹托——伊莎贝拉侍奉的那位女神的姊妹,亦是永远无法在典礼上相遇的仇敌。
  爱斯利?丹托是为数不多的性情不太温和的佩德罗神灵之一。她的脸上有道在革命中留下的伤疤。她知道许许多多的秘密,却无法开口诉说。和她那稍显矫揉造作的姊妹比起来,爱斯利?丹托永远都不会哭。
  艾丽莎从前的性情和她的女神相去甚远,家里的长辈总怀疑她被分错了神灵,但艾丽莎怀抱着敬畏之心,每天虔诚地供奉她的女神。直到后来那件事发生,她几乎成了另一个丹托,害怕继续重蹈丹托的覆辙,于是视自己的女神为拉自己进地狱的魔鬼,清干净了家里摆的祭坛,烧了那幅绣了丹托经典画像的旗帜——丹托位居旗帜正中间,神色肃穆,她的左手,亦即旗帜的右侧是她的孩子。除了是爱斯利?弗雷达的姐姐以及革命中的女战神外,丹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头衔——母亲[注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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