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这个锁用指纹才能打开的,你逃不出去。”
裴行遇回头一看,角落坐着一个男人,嘴里咬着根草,屈膝将手臂搭在膝盖上,懒洋洋冲他看了两眼,“你犯了什么事儿让关这儿来的?”
裴行遇:“你呢?”
男人“嘿”了一声,“你倒是谨慎,不过告诉你也无妨。”说着便从阴影里走出来,浑身上下脏兮兮地头发胡子粘成一团,像个野人。
“我叫叶兰逐。”男人说完停顿了一会,见裴行遇毫无反应,一把扯开自己的头发直勾勾看裴行遇,有一把攥住他肩膀,“你没听过我?”
裴行遇被他吓了一跳,呆呆摇了下头。
“你是不是星际联邦的人?”
裴行遇点头。
“你是星际联邦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叶兰逐当年在星际联邦那也是咳嗽一声让整个联邦地震的人物,你居然不认识我。”
裴行遇看他一脸不敢置信,想必是英雄迟暮的悲凉心情,微歉道:“抱歉,是我见识不够。”
“你这小子怎么傻乎乎的,什么就见识不够了,想也是方志珩把我这人给抹去了你不知道也正常,我问你,今年几岁了?”
裴行遇如实道:“二十八。”
“二十八,都过了都这么多年了。”叶兰逐叹了口气走回墙边靠着,一脸苍凉地笑了一会又开始嘲讽什么,叽叽咕咕地裴行遇没听清。
他不擅长安慰别人,只好站在原地看着叶兰逐自怨自叹,好一会才忍不住问他:“您是让方志珩关在这里的?他为什么关您?”
“私人恩怨。”叶兰逐抬头问他:“现在元帅还是方志珩?你得罪他了?”
裴行遇摇了下头,“不算,我是伪装性别进了军队,之后又越狱逃走,才被送到这里来的。”
叶兰逐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哟,你这斯斯文文的样子还会越狱?为什么越狱的?害怕被审判?”
“我要回去救人。”
叶兰逐没再继续追问,又问他:“你为什么伪装性别进军队?”
裴行遇见他年纪很大,又和曾经的方志珩相熟,也许会知道一些真相,问问他也好。
叶兰逐见他不说话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冷哼了声道:“心眼儿倒是不少,怕我骗你啊?我从不骗人想问什么就说。”
裴行遇道:“韦迎寒当年叛变的事您知道吗?”
叶兰逐一听这个名字瞬间就将自己绷了起来,脊背停止贴着墙壁,满怀防备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有人告诉我当年他的叛变另有隐情,您和方志珩看起来像是旧友,那段时间的事想必您也经历过。”
叶兰逐笑了下,“你倒诚实,问人都不会拐弯抹角。”
裴行遇刚想说话,门口突然有人叫他。
叶兰逐晦涩笑了声。
裴行遇问:“才刚关我进来,又叫我干什么?”
“叫你自然是有事,别废话赶紧的。”说着边将门打开了,裴行遇回头看了一眼,叶兰逐摇了下头笑说:“我走不了的,我身上有芯片,韦迎寒叛变是事实,但这件事错综复杂不是你能插手的,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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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燃坐在星际联邦总部的会议室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着对面的方志珩,冲他一笑,“老爷子,我老婆呢。”
方志珩静静地看着靳燃一会,“你有没有点规矩。”
靳燃坐直身子,轻咳了一声眨眼笑说:“有啊,这不就是请求您释放我老婆的吗,真要是没点规矩,你这破地方我早轰烂了。”
方志珩听不惯他这个疯狂的语气,别过头不理他,跟副官说:“去叫靳绍原来,周槐茂也叫过来。”
副官应声去了,连劲风站在旁边瞪着靳燃心里七上八下,他真的没想到靳燃还能活着,他不是说那种武器所向披靡吗?荣隆为什么还能输!
“靳燃,你不守着紫微垣,擅离职守想干什么!”连劲风先发制人问道,被方志珩拦了一下,又咽了回去。
靳燃说:“说了啊,我来接老婆。”
方志珩不像连劲风那样沉不住气,淡淡说:“不管裴行遇是什么性别,是否被害,他现在是个omega,这是不争的事实。”
靳燃“唔”了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方志珩又道:“军队是不允许omega存在的,他为什么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不说?应该即刻申请调令离开紫微垣,他做了吗?”
方志珩和纸老虎连劲风不一样,老辣精明,每一个问题都问在了点子上。
“不管如何,他隐瞒身份待在紫微垣的罪名不容混淆,他也视星际联邦的军规如无物,这点你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靳燃撑着下巴,“继续。”
“既然没有那就带着你的人马回紫微垣,以后好好听星际联邦的调令,裴行遇的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你还年轻又是靳绍原唯一的儿子,前途无限光明。”
方志珩轻描淡写说完,看似劝导其实每一句都暗藏威胁。
靳燃为难道:“可是我紫微垣的人在外头等着呢,我这要是带不回老婆,以后还怎么给他们立威,我也没脸见他们啊。”
方志珩说:“所以你带着这么多战舰是打算威慑谁?如果我不放裴行遇回去,你打算做什么?”
他一过跃迁自己这边便受到了情报,靳燃把重型机甲停在星际联邦最近的中转站里,来势汹汹意图明显。
靳燃“哎哟”一声,“我没干什么啊?我就来接我老婆回家,那我上回来星际联邦跟我老婆差点死这儿,他肩上那伤到现在都没好呢,我怕死,那不得带个人保护我啊。”
“你有必要带这么多人保护?”
靳燃双手环胸,无辜道:“哎您这话该不是想说我叛变吧,真想叛变我不把战舰停您门口广场停中转站?我只想自保,但是如果我两个小时之内带不走我老婆,那紫微垣的人可不知道会干点什么了。”
估计这话太不要脸了,他自己也没等人接又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也不知道什么人研究的药居然能改变性征,我老婆身心都受到了伤害现在正委屈呢,我当老公的来哄哄他不过分吧。”
方志珩懒得听他胡言乱语,直截了当道:“如果我今天不放裴行遇,你觉得你带得走他吗?你只不过三支重型机甲罢了还嫩得很,蚍蜉岂能撼树,未免太小看星际联邦了。”
靳燃嘴角始终含笑,把不要脸演绎地淋漓尽致,“您怎么就不信我呢,我真的是来接老婆回家的,看上去不像吗?”
方志珩冷“呵”一声,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副官已经先叫回了靳绍原,一进来就看着靳燃和方志珩两人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
靳燃看似嬉皮笑脸其实眼底全是戾色,方志珩表面丝毫不将这个青年放在眼里,其实心里一直在盘算怎么应对这个小疯子。
他真要疯起来,炸了星际联邦总部也不是玩笑,有其子自然有其父,靳绍原万一因为疼儿子跟他对立,他手上有一个军团比靳燃更加可怕,那才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能放裴行遇走,但也不能轻易跟靳燃起冲突,方志珩眉头紧锁甚至没理进来的靳绍原,气氛突然就从刚才的暗自交锋变成了诡异平衡。
谁也不开口,由着僵持。
靳绍原瞪了靳燃一眼,“净胡闹,带着这么多人马来霍尔想干什么?快点说,说完了滚回紫微垣。”
靳燃虽然跟自己老爹不对付,但还是瞬间懂了他的意思,轻咳一声坐直身子将双手按在桌上看方志珩,“元帅,不说废话了咱们谈一谈。”
方志珩没说话,靳绍原先嫌弃地斥道:“你能谈什么?”
靳燃说:“咱们来立个赌,你说裴行遇隐瞒身份待在军队里是死罪,那我如果能够证明他不是omega,这罪名一笔勾销,怎么样?”
“什么意思?”
靳燃敲了两下桌面,说:“你们怀疑裴行遇是omega也没证据不是吗?我们立个赌,如果我能证明他不是omega那紫微垣上有omega的事情也不能扣锅在他头上,如果我证明不了那我跟他都随你们处置。”
方志珩一时没明白他为什么立这个必输之赌,“你又想算计什么?”
靳燃双手伸平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天地良心,我能算计您什么,这个赌约咱们都只有一半赢面,而且你要是坚信他是omega那您就是绝对赢面,况且即便您输了也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靳燃,你来干什么!”
靳燃听见声音瞬间愣了下,随即回头冲来人一笑,说:“知道有人在想我,所以我来接他回家。”
第87章 纵容
裴行遇压着脾气走过来一把将他拽到身后, “这件事跟靳燃没有关系, 他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跟他结婚也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让他走。”
靳燃站在他身后笑,眼底眉梢全是温柔, 靳绍原重重咳了一声,“表情收收, 口水都流出来了, 丢人玩意。”
靳燃斜了一眼, “我乐意, 您管我呢。”
方志珩则环胸看着两人, 他倒不妨跟靳燃打这个赌,只除掉裴行遇照这架势靳燃说不定会彻底疯起来,到时候更难收拾,裴行遇是omega的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 任他怎么都改变不了。
靳燃输的心服口服他便可以一起除掉, 靳绍原在场, 如果他也答应那便可以永绝后患, 任他也没话可说。
“答应你也可以, 但我有个条件,这件事总有个期限, 你调查个十年八年我不能等你十年八年。”
靳燃问:“您想要多久?”
方志珩说:“一个月内。”
裴行遇蹙眉刚想说什么,又被靳燃抢先一步,“成交。”
裴行遇一怒, “靳燃!”
靳燃走上前来将他手腕一拉护到自己身后,压低声音说:“我说过了,你是我的,没有离婚之前只有我才能欺负你。”
“这不是欺不欺负的问题,你为了我把前途甚至命都赌上了不值得,听我的话你……”裴行遇话未说完便被靳燃按住唇,截过话头说:“在我眼里是一样的,他们不配教你受委屈。”
“可是……”
靳燃单手揽着裴行遇的腰,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朝向自己,旁若无人地问他:“你信不信我?”
裴行遇看着他的眼睛,半晌点了下头,“好,我信你。”
靳燃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就算是死,这次他也毫不犹豫地信任。
“元帅,老婆我带走了?”靳燃松开裴行遇的腰,越过他肩膀朝方志珩看了眼,含笑问:“咱们赌约都成立了,你该不会还要扣着人不让走吧?万一在你这儿再受个枪伤什么的,那我是接人还是收尸。”
方志珩是这么打算的,但话都叫靳燃说完了,他也无话可说只好道:“既然你这么怀疑我,那我就让你把人带走,我倒要看你怎么证明,当然这期间裴行遇不能离开霍尔。”
靳燃目的达到不再废话,揽着裴行遇的腰靠在他耳边说了声,“回家了老婆。”
裴行遇舒了口气出来却丝毫未见放松,靳燃跟方志珩打的这个赌必输无疑,实在忍不住便问他:“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回舰上告诉你。”
靳绍原不爱坐悬浮车,一贯是开车,将钥匙丢给两个人,冷斥了声:“回什么舰,晚上回家吃饭。”
靳燃接住钥匙僵了半秒,扬声冲着自己亲爹的背影咋呼,“我不会做饭。”
靳绍原转身骂他,“家里难道没有阿姨吗要你做过一天饭?晚上我有事跟你说,你要敢出去老子扒你的皮,滚回家去。”
“您也就会这一招,腻不腻啊。”
裴行遇看着父子俩斗嘴,忍不住一笑,总算知道他这个狗性子是随谁了,往那儿一站眼睛一瞪话都不用说就能看出是亲生的。
“你不会做饭?舰上那些都是谁做的?”裴行遇问。
靳燃理所当然道:“做给你吃的怎么一样。”
“我怎么就不一样了?”
“你是我老婆。”
裴行遇一怔,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一阵阵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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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燃把车随便停在院子里,还没下车就听见狗叫,眉头一展跳下车抱住扑过来的狗,拎着它俩前腿冲裴行遇笑,“来,叫爹。”
裴行遇无语,“净胡闹。”
靳燃将狗放下过来要抱他,被裴行遇推了一下,“刚抱过狗别抱我。”
“不抱就不抱,还嫌我脏,我这狗可干净了我跟你说,自己都会洗澡,一天洗三遍。”靳燃说归说,还是殷勤地给老婆开了门让他先进去。
裴行遇站在客厅里稍微打量了一下,还和几年前的摆设一模一样,几张合影,相框里是靳绍原的勋章,冷硬过分人情不足。
“少爷,您回来了!”一个矮胖女人擦这手从厨房出来,惊喜地小跑过来,揉揉眼一脸不敢置信。
靳燃抱了她一下,“哎哟大美人又胖了,该减肥了啊。”
女人嗔怒拍了他一把,“这嘴还是这么坏,怎么这会回来了?部长知道吗?他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高兴,答应我这次可别跟他吵了,你爸也不……”
靳燃被她絮叨的脑仁儿疼,掏了掏耳朵,女人便知道他不想听了,叹了口气这一转头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个人,眼睛忽然一瞪。
裴行遇略微颔首,礼貌温柔,“陈姨。”
陈姨不敢置信地愣了半天,又看见靳燃手臂亲昵地揽在裴行遇腰上心下就明白了,热泪盈眶地直点头,“哎,哎!你俩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买,晚上多做几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