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耀文?”
没有人回应。
然而在江文洛的生命体征越来越低、身体逐渐变凉、心脏也在减慢的时候……“他”的动作却停住了,江文洛还在看着他笑,是很包容亲昵的样子,对什么都无所谓,被吃掉也无所谓。
“滴、答——”这声音好像是刘植在滴血,一下子将江文洛叫醒了。
刘植!
江文洛打了一个激灵,想要立刻坐起来,可是仍然没力气,黑影也缠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要不,一会吧。”江文洛心里着急,手上却只轻轻推了推他的身体,像哄梁耀文一样轻柔地说:“一会……再吃我,好不好?我还想要做一件事情呢。”
梁耀文垂眸看着他,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他的话。
“你能感觉到对不对?我是愿意的。”江文洛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梁耀文,等我找到刘植,把事情都解决掉——什么都行,我就是你的人,我不会跑的。”
“……你想怎么对我也都可以。”
两秒钟过去之后,江文洛终于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力度轻了。
他闭上眼睛,大口喘息,手牢牢地抓着黑影,生怕他再次消失。
“我要去看看刘植,我去看看他。”江文洛喃喃自语道。
而这时,黑影又看了他一会,突然再次压覆了上来,手搂着江文洛的脊背凑上冰凉的嘴唇亲吻他,吸吮着江文洛,又掠夺了他口腔中的氧气,让江文洛透不过气来。
而在江文洛刚刚感知到对方舌尖的时候,他却感觉到自己在一瞬间吞进去了一个什么东西,是一颗心脏的大小的活物,有很滑很滑的感觉。
在毫无防备地将它吃进去之后,江文洛明显感觉到了它在他的身体里面四处游走,在他的胸膛里面寄居,有力度抓住了他的心脏,须臾又游走到了他的小腹处——
身边已经空无一物。
梁耀文消失了。
江文洛抬手抚摸自己的小腹,甚至感觉到了一个明显的凸起,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肚子里面出现了一个“东西”。
“梁耀文……”江文洛颤抖着叫。
而作为回应一般,江文洛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越发有力起来——
“砰、砰。”
江文洛死死地扣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终于有了能站起来的力量,他再管不了其他,只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眼前的一切逐渐都清晰了起来。
某种意义上,他正跟梁耀文血脉相融,这也让江文洛兴奋不已。
不远处的拐角,就是那个绞刑架,刘植就被绑在了上面。
江文洛一步一步走进,看见银锥扎在了刘植的身体里面。
……还活着。
刘植虚弱地喘息,脸色已经很白,在感觉到江文洛的脸的时候,露出了惊惧至极的表情。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刘植说。
“是我,你别怕…”江文洛说。
江文洛在刘植的抵抗下,好不容易才将刘植脖子上的绳子解开,将他从绞刑架上放了下来。
刘植现在还处在恐惧之中。
江文洛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伪装成刘植的,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伪装成他的。也许是一开始,这已经无所谓了。
刘植身上的血怎么都止不住,他在咳嗽的时候,嘴里都出现了血沫,是内脏的碎片。江文洛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脸颊绷得很紧,银锥也不能□□,江文洛只能脱掉自己的上衣,压在刘植的伤口上。
“没事,不是你就好,”刘植缓了过来,闭着眼睛对江文洛劝道:“你快走吧,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刘植的话断断续续的,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强撑着精神宽慰着江文洛:“是她装成了你的样子,并不是你杀的。”
“我有时候甚至不知道,我算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血。”江文洛的脑海里面突然出现一种强烈的念头,“我的血。”
银锥两面都非常尖锐,能将两个人钉在一起,江文洛立刻对着刘植说:“不要睡……我想到办法了。”
说着,他就直接用尖头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强烈的血腥味出现了,江文洛忍着疼,将手腕对准了刘植前胸处的伤口。
银锥周围翻出来的皮肉果然渐渐愈合。
“有用!江文洛,你把这个破玩意拔出去就行了……”刘植咬着牙说。
江文洛点点头,他闷哼一声,直接将手腕处的伤疤豁大,然后果断地用力拔出了银锥!
刘植嘶声大叫,过了好一会,他能否明显感觉到,他心脏上巨大的豁口在缓慢愈合,简直是一场神迹。
隐约的,江文洛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快走。”江文洛压低了嗓子说,“她要回来了。”
江文洛习惯性的将手放在了墙壁上,摸到了一处拐角,便转头对着跌跌撞撞的刘植道:“这边!”
寒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又很强的风从暗道的那一头吹了进来。
而且道一直向下,是非常明显的斜坡。江文洛轻声对着刘植说道:“这条道应该是通往底下停尸间的,上一次我看见小男孩,就是在那里。”
“应该就快到了……”江文洛扶着刘植的肩膀,在两道并列着的小门处停了下来。
刘植虚弱地点头,紧握着他们两个手中现有的唯一能用作攻击的圆锥。
他看见江文洛缓缓蹲了下来,在唇前比了一根手指的同时,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在三二一的手势之后,江文洛和刘植同时开门,却拉出了两个抽屉。
——是地下室的停尸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更。
ps.标签的生子,是单纯意义上的攻受生子,不要想一些奇怪的东西。
以及攻其实不需要吃东西……_:з」∠_
第16章
现在的所有时间,都是李红郁用命换来的,所以他们必须加快时间,尽快回去。
江文洛再一次回到地下室,从棺中爬出。
这是□□洛第一次主动接近这些怪物,去袭击他们、从他们手里抢东西。但是却有种兴奋的感觉停留在他的身体里面——这似乎是属于梁耀文的情绪。
这种二人合二为一的感觉,让江文洛战栗,让他情不自禁地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他和刘植出来之后,就站在门边上,从缝隙之中,再一次听见男孩反复唱那首童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也许是因为猎物与狩猎者角色的转换,江文洛慢慢地从男孩的声音中听出了一点不同的感觉——男孩在通过这支童谣,表达自己的思念。
“我的妹妹……”
“我的妹妹……”
说到妹妹的时候,他的声音会加重。
刘植明显已经快晕倒了,那首诡异的童谣冲击着他的耳膜,光是站直身体就已经拼尽全力。
根据他们的“作战计划”,是江文洛悄无声息地跟在男孩的后面,刘植则藏在洗手间里,两个人打配合,抢玩偶。
而他们的脚步声会被男孩捕捉到。
江文洛在他回头之前,则抓住时机躲进卫生间,从男孩视线的盲区冲出来,将他扑倒在地上。随后由刘植直接将娃娃抢走,快速从里面找到他们所需要的关键物品——
一切都很顺利。
“嗒”的一声,脚步落地。
男孩感觉到机敏地回过头,可是身后却空无一人。走廊空洞洞的,只有他自己的影子。
男孩的样子显得生气极了,乌青的脸阴沉至极,胸口处的空洞特别明显,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江文洛就躲在洗手间的门口,等待他的猎物落网。
男孩手里的布娃娃还在滴血,也不知道是有多少人是在了这个残忍稚嫩的屠夫手下。他歪着头,站了好一会,才终于迈步走了进去。
同时江文洛对着刘植打了一个手势——
他扑了上去,压倒男孩。刹那,刘植也冲出来,猛然抢走了男孩手中的玩偶!
“是、你!”男孩阴森道。
他的动作比上次更疯,反复击打江文洛身体,每次都是想直接要江文洛的命。可是他没想到,江文洛的伤口竟然很快愈合——就像他们这些怪物一样!
江文洛的心脏坠得厉害,它重重地跳动着。
“有没有东西?!”江文洛对着刘植大喊。
“嘶啦。”刘植用银锥划开了玩偶的肚子,男孩立刻痛呼!
他捂着自己的肚子在地上来回打滚,身上竟然也出现了与娃娃肚子上相同的伤痕……
李红郁的方法行得通!
男孩明明已经痛极,然而他却只顾着看那个娃娃的情况,挣扎着向娃娃伸出手:“佩佩,佩佩……”他一次次执着地喊。
江文洛看见男孩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血从他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我的佩佩——”男孩爆发出困兽般的哭喊。
“找到了!”刘植拽出了一把小小的钥匙。他将钥匙揣进兜里,又将银锥钉到了玩偶的心脏处,男孩的声音随之减低。
江文洛的样子已经很惨了,身上皮肤虽然已经尽数愈合,可是麻衣却早就血迹斑斑,看上去触目惊心。男孩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弱,眼睛里面的光芒逐渐熄灭。
江文洛放开他,果断逃跑!
……但是男孩没有再追杀他们。他只是在地上费力地爬行,但是身体太过幼小,又受了很重的伤,他移动的速度非常慢。
神态如一个单纯稚嫩的男孩在难过悲伤。
娃娃就在不远处。
等到男孩爬到娃娃身边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可是他却牢牢地把自己失而复得的玩偶抱在了怀里,发出了呜呜的哭声。
“佩佩好疼,没事了,哥哥保护你……”
男孩闭上眼睛,倒在了血泊之中,手还在一下一下轻拍玩偶的脑袋,像是哥哥在耐心地哄自己年幼的妹妹。
“哥哥就在你身边。”
“别怕”
*
□□洛赶紧和刘植往回跑。
二楼走廊只有五具怪物的尸体,它们身上都布满了伤痕,但是与之前不同,这次它们的身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腐烂痕迹——李红郁应该是用一把匕首,在这个房间杀了出去,扶着墙上了三楼。墙壁上带着断断续续的血掌印。
绝望的感觉扼住了江文洛的喉咙,他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失殆尽,只剩下一具皮肉艰难地支撑着他的行走。
刘植在他身后小声期待:“没事的,她没事的。”
江文洛认真地点点头。
在不惊动任何东西的情况下,他们上了三楼,并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李红郁。
——本来就瘦弱的女人,好像一下子干瘪下去了,可怜地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
明亮的眼睛已经没了神采。
而楼梯上的怪物被李红郁齐肩砍断了手臂,正死死地睁着眼睛,形状狰狞地看着江文洛。
整个楼层都是一片猩红的死寂。
江文洛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李红郁身边,声音又轻又急切:“李红郁!李红郁!”他笨拙地用手捂住了李红郁的还在流血的伤口,可是手却一直抖。
刘植本来一直不信任李红郁,现在也只能颤抖着手,试探着李红郁的鼻息——是这个女人,为他们用生命为他们争取到了逃脱的时间!
被烫到了一般,刘植将手缩了回去,茫然地坐在地上,看着这个近乎陌生的女人的尸体。
江文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颤抖着双手,用手帕反复将李红郁沾满血污的脸擦掉,可是却越来越脏,血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刘植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将耳朵贴到了李红郁的心脏处,江文洛有些呆滞地看着他。
“砰……砰。”他听见了李红郁微弱的心跳声。
“她好像还活着!”刘植挑起来,死死地抓着江文洛的肩膀,急切地说:“还活着!”
江文洛试探着听了听李红郁胸腔中的动静……
果然。
江文洛和刘植同时露出狂喜的神情。
江文洛将李红郁手中的匕首拿出来,在自己已经愈合的手腕上又割伤一刀,才将血一滴一滴地喂到了李红郁的口中。
“起作用,起作用……”刘植在江文洛身后,将掌心合十喃喃祈祷——
半晌,李红郁的手指动了一下。
三楼深处同步传来了木偶们空荡的歌声:“找啊找啊,找朋友,恭喜你们找到一个好朋友……”
江文洛的心脏猛然一跳,和刘植一起,将李红郁抬回了房间,死死地关上门。
刘植抚摸李红郁的额头,坐在垫子上喘出一声粗气来。
“你照顾她,”江文洛将钥匙拿在手里,对刘植说:“我能感觉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去开箱子!”
说着,江文洛拉开了单面窗。
暗道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变化,它窄窄的,带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潮气。
江文洛像小孩子一样跪在到地上,慢慢地向前爬行。从他进入这间医院开始,被窥探的感觉就无处不在,有时是来源于身后,有时是身边。只有这次在密道中爬行的时候,那道视线才彻底消失。而江文洛却紧紧夹着自己的脊背,一刻也没放松。
他到达房间之后,直接用钥匙打开了箱子……里面竟然只有一枚小女孩用的粉色头绳。
江文洛皱起眉,将它揣在兜里,才拿起了压在下面的一封信——或者说一个女孩随手写下的日记单页。